“高助理說任總下午就出去了,打任總手機沒接...西江電視臺那邊,厚道已經搞定,我留下來也沒多大意義,我現在就趕回公司,這事不能拖。”
喬莉打完電話,沉著臉走過來。
李睜抬頭看了眼墻上的大鐘:“現在已經快四點了,你回深市豈不是半夜。”
“六點還有一班車,我連夜趕回去,明天一早進公司。”
看著喬莉堅定的眼神,李睜想了想,點頭道:“那路上小心點,要不蘇婷陪你一塊回去?”
“我又不是小學生...”喬莉搖頭,慎重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我會及時和你聯系,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李睜明白她指的“意氣用事”的意思,笑了笑:“我也不是小學生,你放心吧,你那里沒有消息傳來,我不會接受記者采訪。”
“我們口頭做個約定,你若是有違,這張專輯的分成取消。”喬莉不置可否,李睜可是有前科的,首張單曲單周銷量出來,她特定叮囑再三,李睜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一轉身就放飛了自我,一巴掌扇了四個詞曲人的臉,還捎帶上兩個二線歌手。
李睜怔了一下,這也太狠了吧,這張專輯的銷量,鐵定會超過之前的單曲,分成過百萬的...
“行。”在喬莉不依不饒的目光之下,李睜還是妥協了,他又不傻,眼下情況不明,若是接受采訪,只會越陷越深,給自己添麻煩。
喬莉走后,李睜給徐千秋回了電話過去。
電話一通,李睜報了名字,那頭,徐千秋聲音不疾不徐:“知道你是在專輯宣傳期,本來不想打擾你,但想了想,還是有必要給你提個醒...”
說到這,沉默了一下,才道:“幾個小時前,時光唱片對外宣布,你的專輯是抒情慢歌系,《七里香》與《挪威的森林》,只是你的靈感之作,公司尊重你本人的意愿,這才加入了專輯之中,這樣的說法,不管是真是假,是時光唱片替你做主,還是事先與你取得了溝通,切記一點,你本人千萬別公開表態,不然,會得罪很多人。”
李睜沉默地消化了一陣,嗯了一聲:“我明白。”
“等等,老墨要和你說兩句...”
徐千秋說了一聲,那頭沉默了會兒,很快傳來風墨的聲音:“小子,最近一段時間,不少人為你搖旗助威,但你千萬別覺得欠了他們什么,他們不過是想要借你專輯大賣的契機,試圖打破如今樂壇的格局...”
一頓聲,話鋒突轉:“當然,那些為你搖旗吶喊的人,雖然是有著他們自己的目的,但對你專輯大賣還是添分加彩的,這點你也不能否認,你要是臨時倒戈,名聲就會發臭,你明白嗎?”
不等李睜回答,又繼續往下說:“公司替藝人發聲,這在整個娛樂圈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對你會有一定影響,但影響有限,圈內人都明白,公司的觀點代表不了藝人,但如果藝人本人發聲,那性質就變了,切記,保持沉默,沉默是金。”
李睜很清楚,徐千秋,風墨都是盼著當下樂壇格局被打破的,風墨還親自上陣為他搖旗吶喊,本以為,公司擅作主張替他發聲,會引起徐風二人對他的不滿,不想卻沒有。
兩人都是勸他沉默,保全自己為先,這讓李睜心中好不溫暖。
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他們不想李睜倒向他們一邊嗎?當然想,卻又知道,那會讓李睜得罪很多人。
這是不讓李睜為了他們的意愿,乃至利益,而自我犧牲。
“我心里有數。”李睜吐出一口氣。
結束通話,李睜和蘇婷,安保,司機匯合。
四人叫了一輛出租車,李睜沒有去酒店,中途就下車了,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父母妹妹,心中怪想念的,今晚他要回家,給他們一個意外驚喜。
然而,不待李睜給家人一個驚喜,家這邊就先給了他一個意外。
站在熟悉的新村門口,李睜愣住了,兩邊的墻壁上,都寫著一個大大紅字“拆”。
重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回家看到新村里那幾排房子的破舊外墻,李睜腦子里有過要是輪上拆遷該有多好的念頭。
那樣一來,家里的住房條件可以改善不說,還能多出一大筆存款,和地球后世沒法比,但擠出10萬塊,給他自費出一張唱片還是沒問題的。
如此,他就能少走出道前那一段不知多遠的“黑路”。
當然,如今他已經在圈內有了偌大名聲,拆遷也就是錦上添花,不過,總歸是一件好事。
一個女孩與插肩而過,徑直朝著新村里走去。
一米六五左右的個頭,穿著厚厚的小棉襖,背著一個不大,卻顯得厚重的書包,隨著女孩輕快的腳步,兩根羊角辮在腦后蕩漾。
李睜看著女孩的背影,有些失神,旋即笑了起來。
冬末春初的五點多鐘,天色已經暗了,不光路燈亮了起來,這熟悉的背影他如何會認不出來。
李睜無聲地搖一搖頭,踩著貓步追了上去,在女孩的左肩上一拍,自己卻在右邊。
女孩腳步一頓,扭頭看來,發現無人,又迅速扭頭看向右邊,映入眼簾的是,李睜按下的一只手掌。
女孩根本來不及躲避,李睜的手掌在她面孔前一虎口陡然停住,然后手指一曲,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啊!”女孩吃痛地驚呼一聲,就聽一道笑罵聲傳來:“沒良心的死丫頭,連我都不認識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女孩神色一驚,然后睜大眸子盯著李睜看。
李睜穿得也挺厚實,戴著帽子,封著口罩,不過就憑露在外頭的那雙眼睛,女孩很快就認出來了,臉上涌起一股狂喜!
下一刻,便是朝李睜撲去,小拳頭在李睜的肩膀上,胸中一陣連捶,嘴里怨氣道:“李睜,你舍得回來啦,你這個大騙子,說好一個月回來一次的,連過年都不回來,你現在是大歌星了,我還以為你連家都不要了呢...”
李睜由著她發泄,眼中擠出一抹寵溺的笑意,隨手又賞了她一個腦瓜崩。
女孩除了李冉,還能是誰?
李冉發泄了一陣,解下書包,毫不客氣地塞給李睜,邊走邊揉著腦門,噘嘴道:“一回來就欺負我,還不如不回來呢!”
李睜笑了笑,掂了掂書包的分量,道:“怎么那么重,現在還沒開學呢。”
李冉撇嘴:“我期末考發揮失常,只考了班級十一名,爸媽一狠心,給我報了四門課,這個寒假一半時間都在補課。”
李睜想了一下,就道:“丫頭,我想辦法把你轉學去深市,這樣中考的壓力就會小許多,你覺得怎樣?”
李冉眼神一亮,四大一線城市,高中生比率要比普通省份高得多...
“真的?”李睜將信將疑,看李睜點頭,又有些糾結:“好是好,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我和佳佳,小莫幾個關系特別好,我要是轉學了,豈不是見到她們了。”
“不著急,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就算轉學也要等你升初三,回頭還要和爸媽商量。”
李睜拍了拍她的腦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倪厚道昨天就來了南市,今天上午,去了一趟電視臺,把李睜在元中節晚會上連唱兩首的事宜敲定,下午聯系了幾個圈內熟人,一塊吃過晚飯,又去了KT酒吧。
要了一個卡座,上了幾瓶挺貴的酒。
那幾個圈內熟人,一個個給倪厚道敬酒,臉上笑容帶了幾分殷勤之意。
當初離開的時候,倪厚道背負欲言不識金鑲玉的臭名,可謂是灰頭土臉,時隔半年,已然今非昔比!
李睜的這張專輯之后,倪厚道十有八九會成為金牌制作人。
一線唱片公司的資深制作人,圈內地位就不弱于二線唱片公司的音樂副總監,金牌制作人,堪比二線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
倪厚道等人喝酒聊天,九點一到,駐唱歌手登上舞臺,一個男歌手連唱了三首歌,反響一般,接著登臺的是一支樂隊...
“當初,許巧玲就在這個舞臺上唱過,酒吧老板準備向我引薦,我覺得她嗓音長相都一般,就拒絕了,還給出一個即便出道,也就是三線歌手的評價。”
童夏是一家二線唱片公司的音樂副總監,臉上有些唏噓,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自嘲道:“現在想想,當初真是瞎了眼,現在人家可是小天后,圈內都看好,未來有望封后。”
他身邊一人推推他,眼角余光瞟了倪厚道一眼。
童夏想到了什么,趕緊閉嘴,表情有些訕訕。
倪厚道看在眼里,卻是一點不在意,喝著酒,慢慢道:“許巧玲,那是碰上了命中貴人。”
說著,莫名地嘆了一口氣。
從某種意義來說,成就許巧玲,他也有一份功勞,當初《短發》可是先放在他面前的,被他目不識珠地推掉了,而他手下的一名女歌手,卻是對《短發》十分中意...
“姍闌,現在什么情況?”倪厚道抬眼看向一人,正是他過去的同事,蒙松。
蒙松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搖頭,拿手指了指舞臺,見倪厚道沒明白意思,便道:“姍闌本來就是三線,那張專輯的成績又不理想,你走后,她分到了龍副總監下頭,和龍副總監鬧出了不愉快,被雪藏了,前幾天我和幾個朋友來這里,看到她在上頭演唱。”
倪厚道眼瞳一縮:“不會吧,姍闌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兩年多,之前有過一張銷量近40萬的專輯,在三線當中是中上游,就算后一張專輯成績不理想,商演價格三四萬總有的吧,小姑娘又不懶,每年也能給公司賺幾十萬。”
蒙松搖頭:“具體我就不清楚了,龍副總監是大老板的親信,他非要雪藏,大老板也點頭了。”
倪厚道突兀沉默了下來,胸口有點悶,從內心來說,原東家里頭,他唯一虧欠的就是姜姍闌。
哪怕他離開前那一周,姜姍闌見到他幾次,都只當沒見到,他也一點不生氣,反而更重了幾分心中的愧疚。
隨著時間的推移,樂隊之后,又一名男歌手登臺,再接著,一名女歌手走上了舞臺,倪厚道一眼就認出來,正是姜姍闌。
等她唱完三首歌,又有個客人點歌,加唱完一首,下舞臺的時候,倪厚道起身,緩步走了過去。
“姍闌。”
“倪,倪總。”
兩人看著對方,眼中都有些難言的復雜。
倪厚道問道:“聽說你被公司雪藏了?”
姜姍闌臉色一暗,輕輕點頭。
倪厚道又問:“龍真的意思,你怎么得罪他了?”
姜姍闌抿著嘴,沒回答。
倪厚道了解她的脾氣,就沒有追問,盯著她看了會兒,眼神猛地一凝,仿佛做出了某個重大決定,吸氣道:“姍闌,當初是我誤了你,道歉的話就不說了,如果你想繼續唱歌的話,我可以幫你。”
姜姍闌不明白意思,巴巴地看著他。
倪厚道組織了一下語言:“在酒吧駐唱,那是地下歌手,你是職業歌手,這里不是你的舞臺,你和公司的合約應該還有兩年多吧,我爭取幫你買斷,然后重新簽約一家唱片公司。”
姜姍闌呆住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半響后,方才道:“違約金要兩百多萬,倪總,我知道你現在在時光唱片,你和喬副總監的關系也很好,但...”
搖一搖頭,嘴角溢出一抹自嘲:“我只是一個三線歌手,過去還能算三線中上游,現在怕只能算三線下游,喬副總監不可能幫我付違約金,時光唱片也不能答應。”
對此,倪厚道倒是并沒有否認,點頭道:“確實,這件事要是跟喬莉提,她不可能答應,就算她點頭,也沒法向公司交代。”
說罷,話鋒一轉:“但只要有一個人點頭,別說你是三線,違約金是兩三百萬,就算你只是個新人,違約金五百萬,喬莉也會利馬答應,公司里也不會有任何人異議。”
姜姍闌一驚,下意識問:“誰啊?”
“李睜!”倪厚道眼中閃過一道決然:“我去求他,他應該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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