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排到了李睜,他邊摸出兩塊錢給老板,指了指貨架上的礦泉水,邊隨口道:“好意心領,可惜我已經抽過簽,不能改了,我也有一句良言相勸,既然避免自相殘殺,那就該徹底一點,你已經改過一次,無所謂再改一次,反正三十塊對你來說毛毛雨。”
說罷,從老板手里接過兩瓶礦泉水,回頭對小胖子等人笑道:“我先進去了。”
“不自量力,死要面子活受罪。”身后傳來一道不屑的聲音,李睜聽出來了,聲音的主人是秋艷,他沒有停下腳步,一路走回了演藝大廳。
一點整,比賽正式開始,現場迅速安靜了下來。
初賽海選,人數多,時間緊,評委不會加以點評,主持人也只報選手號碼,名字,以及歌名,選手跑龍套似的一個接一個登臺。
整體說來水平不算太高,十個里頭三個跑調,三個高低音明顯缺陷,三個純模仿,只有一個可圈可點。
王少坤抽到的是二十九號,翻唱一首冬雨飄飛,唱得還算聲情并茂,只不過模仿痕跡重了點,從專業評委的角度來說,少了一份屬于自我的東西。
就好似字畫,臨摹原作再象,哪怕是超越,與原作的價值也是天壤之別。
在前三十個選手中,排進前五不是問題,要說穩晉級,未免有些自我感覺太過良好。
第三十九號選手唱完后,李睜二人起身前往候場區。
何靜蕓喝下一口礦泉水,深深吸氣,壓住隱隱加速跳動的心跳,一條手臂悄然搭上了她的肩頭。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柔軟的身體瞬間僵直。
“只要正常發揮,穩晉級。”
耳邊傳來一道篤定的男聲,何靜蕓側臉看著李睜臉上溫和而自信的笑容,安靜了片刻,微微頷首。
李睜在何靜蕓的肩上輕拍了兩下,隨后便收回了手,感到肩膀上的重量消失,何靜蕓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不過,心跳卻更快了些,不自覺地又深吸了一口氣。
“下面,有請四十二號選手,云睜組合,帶來一首原創歌曲兩個人的旅行。”
四十一號選手唱完,隨著主持人的報幕,李睜二人登上舞臺。
坐在觀眾席中偏右的王少坤等人臉上一片愕然。
“臥靠,這是神仙姐姐下凡嗎?比我們學校公認的第一校花馬文靜還要漂亮。”
小胖子一副驚得眼珠子要掉出來的模樣,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李睜這家伙是考場失意,情場得意啊,要是我有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也情愿復讀一年。”
今天的何靜蕓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肌膚如雪,容顏清麗,烏黑秀發輕輕披在前頭,往舞臺上一站,宛如一朵綻放的青蓮,清新淡雅,透著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氣質,美得讓人失神。
王少坤等人盡管有些鄙夷小胖子的失態,但誰也沒說什么,不得不承認,何靜蕓長相氣質太出色了,出色到讓人自慚形穢。
甭管李睜和何靜蕓是不是男女朋友,光是和這樣的仙女般的人兒組合登臺,就足以讓人羨慕嫉妒恨。
秋艷的眼神格外復雜,不由想起那天,她拒絕李睜后,李睜那副過分平靜的樣子,以及那聲松氣般的“那就好”。
我明明刻意和你拉遠了距離,你不可能不清楚表白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卻偏偏還要向我表白。
枉我還以為你是個為愛所困的癡心人,原來已經有了新目標,就等著我拒絕呢。
李睜,你真是個惡心的混蛋!
一陣莫名的腦補之后,秋艷心中生出一股嫉恨之火。
隨后,何靜蕓開口傳出清亮純凈的嗓音,就猶如添柴加油般,讓這股嫉恨之火更旺盛了幾分。
“人生就如同一場旅行,我買了一張單程的車票,坐上火車,卻不知終點在何方...”
一曲唱罷,李睜二人鞠了個躬,走下舞臺之時,觀眾席上響起了整個下午最為熱烈的一片掌聲,還夾雜了不少歡呼聲,以及口哨聲。
李睜目光一掃,惡趣味地笑道:“不下五十雙狼一般的眼神,要是眼神能咬人,我這片礙眼的綠葉子,怕是已經被撕成千百片了。”
走在前頭的何靜蕓明顯頓了一下,又繼續起步,裝著沒聽見。
半小時后,最后一個選手,四十九號唱完,又等了十分鐘,主持人拿著裁判的結果公布道:“入圍復賽選手是,十六號鄭磊,三十三號葉箐,四十二號云睜組合...”
當聽到“云睜組合”的名字,之前在臺上很緊張的何靜蕓顯得非常淡然,相反,之前在臺上很自如的李睜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捏起了拳頭,心中低喝一聲“YES”。
事實上,今天何靜蕓的發揮并不似現場反響那般出彩,甚至有些差強人意,音色還是那般純凈,卻比排練時緊了許多,也窄了不少,同樣是亮,卻不是透亮,而是有點冒尖。
登臺前,李睜已經察覺到何靜蕓有些緊張,卻還是低估了緊張的程度。
第一段高潮部分,李睜差點就提前加入和聲,最后還是忍住了,生怕適得其反,打亂何靜蕓的節奏。
總算有驚無險,最讓他擔心的幾個高音還是比較到位。
能夠出線,不算意外,可多多少少有運氣成分在內。
散場的時候,何靜蕓到主辦方那里登記,李睜尿急,便沒有陪著她一塊。
男廁所里有七八個人,李睜一開始沒注意,等放完水排隊等洗手,這才發現王少坤三人也在。
王少坤也似乎才注意到李睜,臉色一下子難看了下來。
李睜詳裝沒看到,更沒打算刺激他,可就有些人的自尊心是玻璃做的。
李睜洗手時不經意地抬頭,正與鏡子里的王少坤四目相對,王少坤雙眼一瞪:“看什么看,靠女人上臺露個臉,真以為自己了不起。”
李睜微微瞇眼,忽然一笑,道:“你被淘汰了。”
“又不是輸給你,有什么好嘚瑟的。”
“你被淘汰了。”
“瑪德,有種你單獨報名參賽,就下一場,要是你能出線,我名字倒過來寫。”
“穩晉級的你...被淘汰了。”
李睜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扯了張紙巾擦了擦,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箱里,對小胖子笑著揮揮手,轉身出了衛生間。
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在王少坤看來是對他赤果果的蔑視,怒火上涌,直有種動手的沖動,拳頭捏的“嘎吱”作響。
不過沖動歸沖動,他到底是過了本科線的高材生,不是社會混混,理智最終占據了上風,雙拳緩緩松開,吐出一口胸中悶氣。
小胖子本來還想八卦一下李睜和那位仙女的關系,看到王少坤陰沉可怖的臉色,只得壓下了心思。
另一名男生滿臉無奈,想要安撫王少坤幾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李睜說的沒錯,王少坤被淘汰了,這是鐵的事實,而比賽前,甚至公布結果之前,王少坤都是自信滿滿,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初賽穩晉級。
這臉啊,是自己打的,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