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力克克?!”
小草畢竟是小孩子,她嘴里的什么思念、想念、懷念...
統統抵不過1顆巧克力蛋。
當盧苗從小挎包里,拿出2顆金燦燦的巧克力,塞到小草的手里的時候。
小草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頓時發出小狼一般貪婪的光芒!
“苗苗神仙姐姐,你真好!”
“啪嗒——”
有了巧克力蛋的誘惑。
小草也不吝惜自己的親吻,‘啪嗒啪嗒’的、直往盧苗的臉蛋上蓋章。
“咯咯咯...小草妹妹可真乖!幾個月不見,我們家的小草妹妹,可是越長越漂亮、越來越懂事了呢!”
盧苗一張臉笑成了喇叭花。
只見她夸獎完了小草之后,便站起身來,落落大方地朝著陳曉端伸出手,“你好!你就是陳曉端老師吧?我叫盧苗,來自江內市。”
陳曉端的手上,沾著有點油膩。
她骨子里良好的家教,使得陳曉端覺得自己這個時候。
應該給予對方一個不失禮貌、而又熱情適中的回應。
只可惜陳曉端手上拿著鍋鏟,另一只手上還有油。
這就使得向來澹定從容的她,頓時被這蘆苗,突如其來的熱情握手,搞得有點手忙腳亂的...
“你就是盧苗同學吧,我聽說過你。小草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呢。”
陳曉端連忙把右手的鍋鏟,交遞交到左手上。
然后伸手在自己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
這才伸出手來,和盧苗握了握手,“歡迎你來到小老君山。我們這山里面可啥都沒有啊,條件比較艱苦一些。
哎呀,別別站著嘛,來來來,坐坐坐。”
說著,
陳曉端扭頭,就準備把盧苗帶到自己的臥室里去坐坐。
這個村辦學校,條件很艱苦,設施也很簡陋。
整個學校里面,就3間四處漏風的教室。而且到了晚上,這些教室里面也沒個燈。
空蕩蕩、黑漆漆的。
若是遇到膽小的人進去,恐怕一分鐘都待不住。
另外還有一間教師辦公室。
那里面倒是不怎么透風,但同時它也不透亮。
里面一樣沒有燈,沒法用來和客人閑坐、聊天兒。
所以陳曉端想來想去,也就是自己的臥室里面,還能湊合著用來招待一下客人...
盧苗微微一笑:“陳老師,你不用忙活了。我就在這里隨便坐坐、和小草妹妹說說話就行。”
說著,盧苗從自己的挎包里,又抓出一把巧克力。
伸手遞給陳曉端道:“陳老師呀,你怎么這么瘦呢?來,嘗嘗這個巧克力。
它里面富含大量的能量,多多少少也可以給你補補身子。”
說到這里,
盧苗臉上,涌現一股懊惱之色,“哎呀,只可惜我不知道陳老師您的情況。
要不然的話,我應該在供銷社的副食品門市里,給你多買一點牛肉罐頭那些東西過來。
也好讓你補補。
您在大山里面來支教,為了我們生產隊的教育事業,付出這么多。不愛護身體,可怎么行呢?”
陳曉端微微一笑。
順手接過盧苗手中,那一大把巧克力豆,“謝謝了啊,我不吃黑巧克力的。這些糖啊,我就先替小草保管著。
她是小孩子,嘴饞。
要是一次性給她太多了,估計小草要不了一天,就能把它吃的精光。”
陳曉端把這些巧克力糖,順手放到自己的衣兜里。
然后彎腰刮了一下小草的鼻子。
很認真的囑咐她道,“小草,你可不能開口問我要糖吃啊。如果你學識字學的好、學的認真的話。
到時候曉阿姨會主動獎勵你的,知道到了嗎?”
小草點點頭:“嗯!曉阿姨,我會聽話的。我每天認識三個字,這是我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曉阿姨,你不用獎勵我。要是我認識的字更多了,你才可以獎勵我哦...”
聽到小草那童聲童趣,在場的人都微微一笑。
陳曉端并不是小草的老師,所以小草平常就叫她阿姨。
但要是叫陳阿姨吧,顯得生分。叫端阿姨呢,又略微顯得有點怪異。
所以也不知道她小腦瓜子里,究竟裝了啥的小草,便莫名其妙的把陳曉端叫做“曉阿姨”。
男人喜歡裝大爺。
20來歲的小年輕,也巴不得別人叫他哥、叫他叔。
而女人則恰恰相反:40歲的老婆娘,她也巴不得別人叫她一句“這位年輕的女同志”...
陳曉端繼續在那里,專注的對付那一鍋小雞燉蘑孤。
而小草依然還坐在小板凳上,替陳曉端燒火。
雖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可小草也不能,因為得到了盧苗的兩顆巧克力糖,便立馬丟下陳曉端,跑到廚房外面去陪盧苗。
那樣的話,
就連小草自己都覺得,自家那張小臉蛋沒地方擱...
生產隊里的小屁孩兒,從小就玩拉幫結派的游戲。
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40、連長之類的,最是講究一個忠誠。
要是哪個小屁孩,敢輕易換山頭、三天兩頭的搞背叛的話。
那是會被整個生產隊里的小孩組織,給徹底拋棄的。
所以,
從小就深知‘忠誠’的重要性的小草,是不會因為2顆巧克力糖,就改弦易轍、主動投奔敵方陣營的。
如果盧苗想要將小草,徹底的拉過來的話,估計沒個10顆8顆巧克力糖。
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就像后世著名的王噴嘴,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么不能出賣的。區別就在于價錢...
盧苗從柴火堆里,撿了一張廢棄的作業本紙。
將它墊在屁股下,以手托腮,坐在灶房旁邊的屋檐下,望著天邊那一絲絲殘霞發呆。
“你在想什么呢?”
羅旋貼著盧苗坐下,開口問她,“是不是從繁華的城市,來到這寂靜無聊的山里,你一下子不習慣了?”
“不是。”
盧苗搖搖頭,“城市里太過喧囂。白天,我們學校里面總是一場接一場的辯論,演講。
要么就是憶苦思甜,要么就是談自己偉大的理想。
要么同學們,在那里高談闊論亞非拉的人民太苦,同學們喜歡討論應該如何去拯救他們?”
“哎~”
盧苗苦笑一聲,“看見他們在那里,日復一日的說的唾沫橫飛、神采飛揚,義憤填膺外帶康慨激昂的樣子,吵得我腦仁兒疼!”
“等到好不容易放學,我回到家里了吧?家里來做客的那些叔叔阿姨們,又是一篇高談闊論、縱觀國內國際局勢...”
盧苗微微扭頭,
朝著羅旋柔聲道:“或許其他的人,還挺羨慕我那樣的生活。可他們哪知道呀,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看一會兒書。
只想一個人坐在陽臺上,遙望那一片寧靜的星空;讓自己的思緒,隨著晚風緩緩的飛揚。
飄到哪里算哪里。
唯有這樣,我才感到最為放松。
在這個時候,我的思想是自由自在的。就如同漂浮在星空下的那一絲絲云彩,沒有任何的羈絆。”
羅旋認認真真的點點頭,總結道:“嗯,我看你還是閑的。要是在生產隊里出上一天工,保證你啥想法都沒有,回家睡得就像一頭死豬。”
“你說誰呢?!”
盧苗大怒!
伸手一擰羅旋的耳朵,“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重新組織一遍語言。”
“哦,如果一個名組沒有仰望星空的人。那這個名組,是沒有靈魂的。”
羅旋趕緊改口道:“任何一個部落,都需要有踏踏實實低頭拉車的人。
但也絕對離開不了,那種抬頭望路的智者。沒有詩和遠方,我們就容易迷路。
結果就是方向不對,努力白費。
而光有遠大的理想,卻沒有腳踏實地的行動,那無異于鏡中花,水中月。
像我這樣的生產隊小社員,就應該踏踏實實的、努力干活。
而親愛的盧苗同學,您來負責遙望星辰大海;你來給我們看路。盧苗同學啊,您無疑就是那位智者。”
“噗嗤——”
盧苗踢了羅旋一腳,“你怎么和那位陳老師一樣?話言話語里面,總是含著有玄機?”
羅旋一愣:“剛才曉端她說的,都是很尋常的話呀!哪有你說的那么玄乎?”
盧苗搖搖頭:“我剛一進門,自我介紹的時候。陳老師就說,小草經常在他面前提起我。
卻絕口不提你在她面前,到底有沒有提到過我?
陳老師她這是在不經意之際,就把你從我們之間的關系里面,給摘了出去...”
舉重若輕?
無招勝有招?
羅旋一聽,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剛才陳曉端就這么一句平平常常的話,竟然能被盧苗,給聯想出來這么多事情??
這可咋搞?
以后還讓不讓人,愉快的交談了?!
盧苗沒有察覺到羅旋內心的悲催,還在那里繼續低語:“我把巧克力糖,遞給陳老師的時候。
人家只是澹澹的說了一句,她不吃黑巧克力。
連包裝都沒有拆開,陳老師竟然知道,這就是進口的黑巧克力?
羅旋哥,你要知道這種糖,在市面上是絕對買不到的。”
“陳老師這是在不經意之間,就很含蓄的告訴我一個信息:她并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山里人。”
盧苗噘嘴道:“我甚至可以認為,陳老師她這是在澹澹的警告我:少拿這些進口的洋玩意兒,在她面前裝高雅。”
“羅旋哥,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不要伸手拽著羅旋的手臂,使勁的搖晃,“羅旋哥,你相信我嗎?我真的沒有一絲絲顯擺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這種在市面上根本就見不到的好東西,我應該拿出來,給身邊親近的人分享分享...”
“陳老師還說,‘我們’山里面,可什么都沒有....”
盧苗死死的抓住羅旋的手臂,搖晃的如同扯風箱,“羅旋哥,你說陳老師口中那個‘我們’,是不是就指你和她倆,然后就將我排除在外?”
“咕冬——”
羅旋兩眼一翻、身子搖搖晃晃。
眼看就要暈倒...
我那個去呀!
盧苗剛才和陳曉端說話之際,左一個陳老師、右一個陳老師。
實際上,盧苗她又何嘗不是,在時時刻刻提醒陳曉端,讓她記住自己的身份和輩分?
這兩個女人!
她倆從一剛開始,就沒看對眼!
以至于后面無論對方說啥、做啥。彼此都會覺得對方居心叵測、含槍夾棒、綿里藏針、意有所指...
完犢子了!
接下來的這幾天,
可以想象的出來:自己夾在她們中間,那該有多難受?!
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
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