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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死不了的皇帝

  “兵家要義!”

  這就是趙禎對云崢這本書的全部評價。

  有了這個評價,他隨后給云崢的要求是無旨意不得回京!

  眼看著窗外的樹葉逐漸的變黃脫落,趙禎的心再一次涌起了強大的自信,自己已經成功的熬過了大半年,那么就有信心再熬一年或者數年。前些日子因為疏忽放手的權力,他覺得很有必要再收回來。

  于是一道旨意在宰相龐籍,以及文武重臣和皇后的面被鄒同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在黃色的圣旨上。

  看到這張圣旨,曹皇后面如土色,跪在趙禎的床前咬著牙瞅著床榻上的皇帝眼睛一眨不眨,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憤怒的神情即便是鄒同這個奴才都覺得膽寒。

  龐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就加蓋了自己的平章事印信,眼看著給事中黃杰也在圣旨上背書之后,就對刑部尚書柳元邵道:“這是御筆制勘案,速速督辦吧!”

  “求陛下開恩!”曹皇后終于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皇帝看著鄒同再一次開始眨眼,鄒同迅速的從說文解字中找到了相對應的文字,請皇帝看過確定之后才轉過來給皇后和文武百官看。

  “曹榮罪不可赦!皇后懿旨輕易不得出宮!”

  曹皇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滑落,皇帝的意志不容動搖,曹榮滿門六十余口只能發配嶺南,遇赦不赦!

  曹皇后口口聲聲指責云崢見死不救,后來變本加厲的認為是云崢在滇西草原的動靜太大才連累到曹榮在建昌府兵敗身死,強烈的要求樞密院治云崢陷友軍于死地,見死不救之罪,為此不惜動用兩面金牌催促云崢回京,現在,皇帝的一句話讓剛剛掀起來的塵囂緩緩落下,他為曹榮的行為做了最后的定性,無人能夠推翻。

  鄒同見皇帝再次看向自己,立刻就心領神會的從桌案上拿起一個錦盒對文彥博道:“陛下有令,命內省司簿抄錄此書一十六卷,放置內省封存,不得有誤。”

  文彥博接過錦盒瞅了一眼,錦盒上沒有任何的字跡,知道這本書自己是沒有權力看的,既然皇帝命宮中司簿親手抄錄,那就是說這是大宋皇朝的緊要機密,司簿手下有一些宦官終生不得出宮,專門就是干這些機密事情的。

  老于世故的文彥博自然不會多問,這是皇帝親自下達的命令自己執行就是了,想的太多反而容易招禍,韓琦就是因為不滿皇后的懿旨幾次三番的干擾參知政事衙門,這才憤而自請外出,請皇后來坐鎮參知政事,在東京引起了極大地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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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多日不見人的皇帝如今親自下令約束了皇后的職權,這是好事情,不敢再起波瀾。

  他不經意,但是皇后卻死死地盯著這個錦盒,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身為驚弓之鳥的她很想知道錦盒里到底是本什么樣的書…

  龐籍見皇帝疲倦的閉上了眼睛,就帶著群臣走出了這座新建的天壽宮,他非常慶幸皇帝如今還能有調整政局的能力,這對大宋非常的重要,非常的重要。

  不知為何,就在皇帝休息的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無數的紛亂苗頭已經出現,自己如同一個補鍋匠一樣四處堵漏,眼看著就要堵不住了,皇帝一封旨意就斬斷了禍亂的根苗。

  諾大的大宋朝廷,官員的官職疊床架屋的層層疊疊,相互監督,相互制約,不論是宰相門,平章軍國事門,尚書內省門,樞密院門,學士院門,經筵官門,使相門,中書門下,三司,哪里都不能出錯,一旦出錯,整個大宋朝堂就會變得混亂,當皇帝缺少了調節左右平衡的能力,官員的相互制約就會變成相互為難,相互監督就會變成相互攻訐。

  大宋的士大夫是驕傲的,沒有誰能夠只手遮天,即便是在呂夷簡的鐵腕時代,他依舊有無數的政敵,在不斷地向他發起進攻。

  龐籍深知自己的能力不如呂夷簡,控制不來這個龐大的官僚體系,于是在韓琦離開之后,他急切地需要一個人來幫助自己穩定朝綱,遴選過后,他認為王安石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出了宮門之后他就直接去了殿前指揮使的衙門,如今這個職位上坐的人正是狄青,他掌握著京城四十萬護衛大軍,東京汴梁城幾乎所有的軍卒都在他的管轄之下。

  如果沒有監軍李常的存在,狄青在東京的權勢幾乎是無人能敵,即便是龐籍,也需要隨時隨地的找他議事。

  這不是狄青權力大了之后眼光變高,從而不再給龐籍這些人顏面,他如今連他老婆的顏面都不給。

  一個人住在殿前指揮使衙門,除了一位老仆之外再無旁人,自從接掌了東京的兵權,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殿前指揮使衙門的大門整日大開,路人只要從門前經過,就能看到狄青的大堂。

  他見客從不關閉大門,所以來客也就失去了到他這里說陰私話的機會,他想用這種方法讓世上所有的人都知曉,狄青心中無私!

  龐籍走進了大門,被狄青迎著來到大堂坐下,喝了一口茶水道:“這是在效仿李靖的故智啊,他當年備受猜忌,不得已才打開家門以示清白,大宋不是前朝,你這又是何苦呢?”

  狄青搖頭道:“我是清清白白不是棧戀權位的人,陛下知曉,龐相知曉,別人卻不知曉啊,這世道三人成虎實在是太容易了,所以我才打開大門,要宵小閉嘴,要仁者放心。”

  龐籍笑道:“我總覺得這個法子里面沾有云崢的無賴氣息,皇后給他連發兩面金牌召他回京,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嗎?金牌太少,不夠路費,等金牌的數量足夠支持他回京的路費再說,敢拿陛下金牌開玩笑的人,普天之下唯他一人而已。”

  狄青皺皺眉頭道:“這樣不好,致陛下于何地?”

  龐籍大笑道:“陛下還就吃他這一套,今日陛下召見,當著我們的面收繳了皇后的權柄,從此懿旨不得出宮,還下令將曹榮滿門發配嶺南,遇赦不赦。

  至于云崢收留信王,在蜀中陷害曹榮之事陛下一字未提啊。”

  狄青拍案而起怒道:“云崢怎么就陷害曹榮了?是卡死他的軍糧了,還是卡死他的軍械了?亦或是暗中派兵攻打曹榮了?曹榮手綰重兵駐守建昌府彈丸之地,軍力占優,裝備占優卻被大理國的強盜把腦袋割了下來他死不足惜!”

  建昌府丟掉之后,受損失最大的就是狄青屬下的西軍,唐蕃古道被生生的卡死,不但是他,連富弼,種諤,以及駐守府州的折家也跟著損失慘重,這些新興的將門曹榮的意見非常大,種諤,以及折克行都曾上書皇帝要求統兵征剿那些占據建昌府的大理強盜,卻被皇帝無情的拒絕了,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名不見經傳的趙旉和趙延年。

  狄青,種諤,折克行在得知趙旉和趙延年乃是京西軍將領之后才平息了自己想要走一遭大理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只要去的軍隊和將軍是敢戰之士,建昌府商道遲早有打通的一天。

  龐籍笑道:“莫要為云老虎擔心,此人做事看來魯莽,實際上是滴水不漏的,而且他看人最準,清楚的知道陛下想要什么,只要他給了陛下想要的東西,他自然會高枕無憂。”

  狄青見龐籍說的輕松,就笑道:“是啊,人比人氣死人,老夫在京師里活的戰戰兢兢,塵土掉下來都怕砸破頭,他處在風頭浪尖上居然有閑暇做學問。

  武人的學問做起來艱難無比,沒有一顆四平八穩的心根本就是無望,你看看這本《軍論》,他寫的是何等的縝密,即便是老夫也從這本書中獲益匪淺。

  老夫善于總結以前的戰例,他卻在展望以后的戰爭發展方向,火器一道他已經成為一代宗師!”

  龐籍接過狄青遞過來的書本,只是瞅了一眼,就立刻把這本書和剛才錦盒里的東西聯系在一起,思付片刻之后強忍著沒有打開書本,摩挲著藍色的封皮道:“兵書戰策歷來都是犯忌諱的東西,如果所受非人的話就會貽害無窮,既然云老虎把這本書給了狄帥,狄帥還是小心保存為好,莫被他人借題發揮才好。”

  狄青笑著接過龐籍手里的書本,小心的放置在自己的書架上,還沒有回身,就聽龐籍斬釘截鐵的道:“狄帥,王安石必須回京城,如今京城中堪稱群魔亂舞,我們需要一個能理清京城這團亂麻的人。”

  狄青驚愕的道:“龐相乃是大宋宰輔,既然召回王安石是必須要進行的事,盡管去做就好因何要告訴我?”

  龐籍站起來看著狄青鄭重的道:“我們既然要用人,就必須給王安石重權,召回王安石老夫自然能夠做到,但是要賦予他重權,就必須要狄帥在老夫的奏折上聯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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