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星期一,也就是新歷3月29日。
這一天距離白令來到這個世界正好是兩周。
在這一天,云上學院一年級的學生們都聚集在某個班級內,安靜等待著授課老師的到來。
李靜雯靠在一個偏角落的位置,低頭看著課桌,像是課桌上面有花一樣。季千琴坐在她的旁邊,看起來很興奮。
而丁炎則是趴在課桌上睡覺。
他昨天似乎很累,回來的時候捂著肚子、整個人都像是腎透支了一樣奇怪。
所以他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靜。
不過,在他的旁邊,季千琴就顯得有些興奮了。
雖然她坐的也很規矩,但是明眼人幾乎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她現在的情緒都快要飛到天上去了。
“小雯啊,”季千琴偷偷說道,“我看你好像不怎么開心啊?”
“加入這個學校你應該開心才對,要知道老板可是說過,在這個學校里學習一段時間之后,不說是達到紅蓮那個家伙的水平、起碼也是林小姐的層次!”
“按照先知的說法,這里可是強者的搖籃,是未來我們能夠更進一步的基石啊!如果可以在這里嶄露頭角,那么未來我就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去獲得更大的名氣!”
想到林柩,季千琴就忍不住有些興奮。
要知道,那可是林小姐啊!
能夠一只手把成年男人提起來,面無表情、眉眼凌厲,宛如最精密的機械一樣的林小姐啊!
然而,就在季千琴興高采烈的時候。
她的旁邊,一個人略帶輕蔑地“呵”了一聲。
這個聲音非常突兀,響在李靜雯她們的旁邊。
“搖籃?基石?”
那個人嘲諷著說道:“在我看來,這里只不過是行進道路上的一段必經之路。可以走,也可以不走。”
“而且你們加入這兒的目的是為了名氣嗎?”那個人看著李靜雯,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嘲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你們還是早點退出算了。”
“這里可是培養戰士的戰場,是磨礪刀刃的試刀石。利刃會被磨得光亮,而廢鐵則會徹底崩裂。”
這句話說出來,那個人幾乎是把嘲諷的意圖掛在了臉上。
聽著這個聲音,李靜雯和季千琴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她們一眼就看到了開口說話的人是誰。
那是一個小麥色皮膚、頭上綁著紅絲帶,身上的衣服貼合曲線,看上去露出度甚至有些高的女孩。她的年齡應該不算太大,估摸著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此時此刻她正端坐在椅子上,扭頭看著李靜雯她們這邊,高高揚起的眉毛里透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這樣的目光讓季千琴很不舒服。
她側過頭,看著那個女孩,冷笑了一聲:“看你身體也挺健康的,鍛煉的也不錯,估計飯也沒少吃。怎么補充了這么多營養,都沒點挪到你腦子里呢?還是說你的腦容量已經短缺到只需要肌肉自身產能就可以供給,而不需要從外界攝取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只能順從你,畢竟小腦萎縮到堪稱災難,最基本的禮儀禮貌都學不會,估計你接下來也就只能上不去下不來,卡在一個相對失敗的位置。”
那個女孩看了一眼季千琴。
她平靜地說道:“我并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如果我的我的語氣讓你不習慣,那么我道歉,但是我剛剛說的是實話。”
“加入這個學院的人都是打算刀口舔血的,支撐他們奮力前進的是守護、是責任、更是珍視。這些都是無比高尚的情感,更是讓戰士可以穩穩握住刀劍而不至于失墜的前提。”
說著,她看向季千琴,輕輕搖頭:“而像你這樣為了搏出名、求利益的人,在戰場上是很難依靠的。如果僅僅是為了如此粗淺的意義去戰斗,那么當苦難來臨的時候,你將動彈不得。”
“因此,不論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慮,還是為了你的戰友考慮,我覺得你都應該量力而行。或者,你應該用更加偉大的念頭來武裝自己,讓你前進的道路上毫無陰霾。”
聽著這句話,季千琴被氣笑了:“你的意思是我覺悟低?!”
在未來為了出名甚至能夠生吃異種的勐女此時此刻感覺自己的人品和性格受到了眼前這個家伙的侮辱!
因此,她忍不住嘲諷著說道:“同情?憐憫?愛,正義,犧牲?聽起來很高尚,但是你覺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抱著跟你一樣的念頭?”
“有些人或許僅僅是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過得更好而去戰斗,然后呢,如果有一天你必須犧牲這個人才能獲得和平、你難道就打算用所謂的‘大義’去裹挾他,讓他放棄家庭的小愛去關注社會的大愛?”
“在我看來你這樣的行為就是迂腐!無視個體的需求,用宏大的東西去苛求別人、以強權和規則約束別人行動的意義,你以為自己是什么神嗎?你覺得每個人都是量產品,心中只有光明和黑暗兩面,否認人性的復雜而取極端?真有意思,你的朋友一定不多。”
季千琴冷笑著說道:“因為如果有朋友,他們也得被你那圣人一般的訓律規戒到痛苦難耐!”
聽到這句話,小麥膚色的女孩臉色微微一變。
她似乎是被戳到了痛處。
而那邊,扳回一城的季千琴乘勝追擊:“更何況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微小的愿望之后沒有更大的投影?你憑什么假定他人的想法,就是以你自己的道德觀念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如此武斷的你又憑什么以‘偉大’來標榜自己?!憑借你那的ducai?還是用你那高高在上、宛如俯視一樣的態度?!在人格上踐踏其他人,就這樣還自詡守護?!”
李靜雯看著她們兩個,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只能拉了拉季千琴的衣擺,囁嚅著:“季姐姐…”
她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很多人的視線都因為兩個人的爭論而投射了過來。
怎么辦啊…
李靜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還趴在桌上的丁炎突然抬起頭。
“別吵了,”他說道,“先知來了。”
先知?
聽到這個名字以后,無論是季千琴、李靜雯還是那個女孩都微微一怔。
季千琴兩人是因為驚訝,而那個女孩則是因為“先知”這個名稱本身而感到迷惑。
季千琴:“先知?先知為什么會來?等等,紅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丁炎想了想,說道:“我的先知雷達響了。”
先知雷達是什么玩意兒?!
聽到這個答桉以后,季千琴整個人都透露著懵逼。
因為茫然,她甚至都忘記了和那個女孩繼續爭吵。
這或許也是季千琴的一個優點,她很少會把煩惱的事情記掛太久,有的時候如果生氣的話、過了一段時間也會很快就忘記。
她的性格一向很好。
哪怕這種好,可能是她強迫自己這么做的。
此時她就已經忘記、或者主動忽視了之前和自己爭吵的那個女孩。
她開始將目光投放在門口處。
很快,沒多久。
腳步聲就從門外傳來。
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聲響沉穩,就像是此刻從門外進來的那個人一樣優雅從容。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風衣的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揚起又落下,像是逸散在空氣中的澹雅黑光。除此之外,他的脖子上圍著一條圍巾、手上則提著一個手提袋。
走在講臺上,那個人看著臺下所有好奇的學生。
以及震驚的李靜雯、季千琴,還有剛睡醒、揉著自己眼睛的丁炎。
在目光的注視之下,那個人說道:“早上好,各位。”
“看來我錯過了一場有意思的辯論,”他放下手提袋,“集體和個體,系統和部分,嗯,非常有趣。無論是千琴你的看法,還是宋清辭小姐的觀點,我都覺得很貼合你們的性格。”
被叫到名字的季千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那個女孩,或者說宋清辭則陷入了沉默。
她看著那個在講臺上的人,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細細思索著什么。
拍了拍手,講臺上的人輕笑著說道:“不過,這種主觀的東西我們就不需要過多拘泥了。如果你們有興趣,那么之后我會給你們足夠多的時間來讓你們好好辯論,用語言擊垮對方的防線,乘勝追擊、直到粉碎他人的觀念,將自己的觀念豎起旗幟于他人的心間。”
將這一段告一段落之后,那個人再次環視了一圈所有的人。
他的聲音溫和而舒緩,給人的感覺很平靜:“我是這節課的老師,也是學校的‘名譽教授’。真名的話,因為名諱具有力量,所以我的習慣是不會盲目暴露。”
他說著,理了一下自己的圍巾,微笑著說道:“當然,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先知’。”
先知?
大部分人都對視了一眼,同時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好奇。
而宋清辭則是扭頭看了季千琴她們一眼,然后又迅速回頭。
在一眾人的視野里,先知輕輕敲了敲桌子:“無謂的討論就暫時停下吧,事實上我更希望我們的交流能夠對你們有提高的作用。”
“所以,讓我們開始上課。”
說著,他轉過身,一邊在黑板上寫著東西,一邊說道:“我不會上太多的課,因為一個階段就應該做一個階段的事。不過,我會盡可能地把我認為對你們重要的東西教給你們,讓你們能夠翻越天塹的高山、涉過命運的河流。”
“所以,這節課我們主要學習兩個主要內容。”
先知停下粉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黑板。
黑板上面的字飄逸而清俊,看起來倒是非常的養眼。
在目光的注視之下,先知輕輕拍了拍手。
他輕飄飄地說道:“首先是第一個內容,也就是來學習異種,即我們所要對付怪物的…”
“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