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祖。”
左重明的傳音,毫無征兆的在他耳畔響起:“我最多再撐五息。”
龍祖瞬時嚴肅了起來,傳音回問:“到底什么情況?你用了秘術?”
“一會再說。”
左重明沉聲道:“這哪吒是受到如來的感召,以魔氣灌入尸骨達成死而復生的,他只保留了一點微不可察的戰斗本能。”
“真正難纏的不是他的實力,而是體內源源不斷的魔氣,這家伙跟如來有著某種牽連…”
龍祖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了天穹:“你的意思是說,如來以某種方式給他提供力量?”
“沒錯。”
左重明硬抗火尖槍,暴退三千丈,緊促的道:“他的弱點肯定不在手足,興許是胸腹體內,亦或者腦袋里。”
龍祖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向前沖去:“你想怎么做?”
“別來。”
左重明拒絕道:“我會試試他的腦袋,成功是最好的。但如果搏錯了的話,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龍祖就看到左重明周身烈焰沖霄,在一陣嘹亮的鳳鳴中,化做遮天振翅的鳳凰。
“你…”
龍祖瞳孔驟然收縮,驚駭的望著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涼意瞬時從腳后跟竄到后腦勺。
鳳鳴震天,烈焰蔽日。
鳳鳥所過之處,邪祟盡化無形。
好似昊陽初升一般,諸般晦暗被迫退散。
短短萬丈之距,轉瞬便已跨過,只見到哪吒仰天咆哮,黑綾纏著乾坤圈陡然襲出。
與此同時,其手中粗長如傾天支柱的千丈大槍,驀地被濃郁似液體般的魔氣包裹,黑龍昂首躍然刺出。
轟…。
龍鳳碰撞的剎那,宛若天塌地陷一般。
方圓萬里的地面猛然坍塌,范圍內一切廢墟,殘骸,尸骨盡被碾成齏粉,熾焰所過將之燒的如鏡子般光滑。
緊接著,滔天巨浪的余波轟然擴散,剛被壓平的地面應聲崩裂,層層崩碎呼嘯著射向四方。
肉眼可模糊的看到,鳥喙精準的啄在哪吒的腦袋上,更有利爪扣其天靈,抓出咯吱咯吱的暴響。
“劍來…”
冷冽的悶哼壓過一切聲響,遂有鏗鏘刺耳的劍吟乍起。
卻見遠方陡然射來一束長虹,綿延不知幾許,似要將天地切開一般,瞬時掠過哪吒的脖頸。
三顆腦袋當即離體,磅礴的魔氣自脖頸瘋狂傾瀉,猶如一道直入穹天的墨龍般張牙舞爪。
它們似要將腦袋接回去,可左重明卻不給絲毫機會,鳳鳥周身火光大盛,瞬時化作耀眼的光團。
第二輪太陽升起,短暫的照耀天庭這方小世界。
隨著光芒的消退,無論是鳳鳥也好,哪吒的頭顱也罷,盡皆消失無蹤,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放眼望去,戰場上徒留一具千丈高的無頭身軀,手持火尖槍憤然狂舞。
噗,噗…。
猶如漏氣的氣球,滔滔魔氣不斷從身軀的傷口處散溢,甚至于將之籠罩,形成滾滾煙龍。
“看個屁。”
左重明虛弱且勉強的聲音,驀地傳入龍祖耳中:“趕緊過來救老子…”
“你…額,他死了嗎?”
龍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自震撼中清醒過來,連忙順著聲源遁了過去,將左重明從地底挖了出來。
此時的左重明可謂狼狽之極,不但身上的衣服幾乎成了布條,周身毛孔更是不斷的往外滲血。
最令人悚然的是,他的皮膚好似瓷器般遍布著細密的裂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粉碎。
“咳,咳咳…”
左重明噴了口血,虛弱道:“應該是死了吧,我記得他中間那顆頭顱中,藏著一朵妖異的黑蓮。”
龍祖彈指甩出妖力,小心翼翼的將他抬起,眼中殘留著震驚與復雜:“你竟,竟然真能殺了他?”
“運氣好,賭贏了。”
左重明閉上眼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確實沒有藏拙,這次重傷已經傷及了本源。”
龍祖咂咂嘴,苦笑著翻了個白眼:“你還是趕緊服用丹藥吧,現在你這樣子太慘了點。”
左重明瞥了他一眼,隨口道:“你還記得我所優化出的符文武道嗎?”
龍祖皺眉想了想,沉聲問:“怎么了?這跟你剛才用的秘法有關?”
“差不多吧。”
左重明輕聲道:“我達到了星象境極限,雖然論及真元的總量,比法相境都弱不了多少。”
“但是,由于我依舊處在星象境,所以軀殼強度和魂魄強度不夠,無法全面調動它們。”
“平時,大部分真元都儲備在各個穴道內,而我也只調動上中下三個丹田內的真元迎敵。”
“剛才情況緊急,我強行調動了周身穴道中儲備的,所有的真元,結果差點把小命玩掉…”
“屮?”
龍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魔氣消散,只剩枯骨佇立的身軀,咂舌道:“就算是這樣,也實在是變態。”
“呵…”
左重明艱難的扯了扯唇角,徹底陷入了昏迷。
其實他剛才說的確實是真的,只不過沒有和盤托出。
他之所以能爆發這么強的戰斗力,除了剛剛所說的以外,還有三個身份的天賦疊加的原因。
只不過,這事兒沒必要對龍祖道明。
畢竟左重明解釋的目的,只是為了消除他的心結罷了,剛才那番話已經足夠了。
某處。
數據流不斷攢動。
一個個身影出現在虛擬空間中,從他們揚起的唇角不難看出,他們的心情都很好。
自從左重明這個心腹大患被除掉以后,他們臉上的陰云和憂慮隨著計劃的穩步進行,早已消散的無影無蹤。
老者環顧一圈,沉聲匯報最近的成果:“諸位,我們在鄭國那邊,進行的很順利。”
旁邊的女子沉吟著道:“我們在吳國那邊遇到點困難,畢竟南川屬于軍政民生一把抓。”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比起左重明那家伙來講,南川還是很好應付的,我們已經取得進展了。”
說完,眾人將目光落在最后一波人身上。
“額…”
中年男子扯了扯唇角,擠出一抹苦笑:“洪國最近發生的事,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了吧?”
“嗯。”
老者點點頭,皺眉道:“看新聞上面說,洪國的君主南云,似乎被后宮的妃子下了毒。”
女子補充道:“雖然搶救的很及時,且如今的醫療技術也大幅進步,但南云依舊沒脫離危險。”
老者瞇起眼睛:“你們查出是誰干的了嗎?”
“應該跟太太公會有關。”
中年男子沉聲道:“左重明還活著的時候,他就曾讓太太公會的思思,前往洪國進行臥底。”
“熙云府被肢解以后,洪國吸收了不少東西,且第一香茗也率領太太公會投奔了洪國…”
“這家伙的嗅覺很敏銳,而且野心勃勃,她一直想通過思思的關系,進一步加大太太公會的影響力。”
“可問題在于,我們也需要控制洪國推動計劃,所以必不可免的跟第一香茗站在了對立面。”
“占據權限的優勢,我們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屢屢占了上風,甚至一度取得了絕對優勢。”
“只可惜,太太公會依靠左重明,早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而且第一香茗此人也不好應付。”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我們雖然能占上風,卻很難斗倒她,以及將太太公會連根拔起。”
女子臉色有些不好看:“當時進行歸途計劃時,本以為玩家是咱們的助力,卻不曾想有朝一日竟然會站在對立面。”
中年男子忍不住罵罵咧咧:“說到底還得怪左重明那家伙,如果不是…”
老者伸出手,制止他的抱怨:“他已經死了,沒必要再掛到嘴邊,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處理洪國,以及應對太太公會。”
男子嘴唇蠕動著,面露踟躕之色,似想說些什么:“其實…”
女子凜然挑眉,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想說什么?”
中年男子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知道我剛剛為什么說,應該跟太太公會有關嗎?”
“難道…”
老者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驀地劇變。
“沒錯。”
中年男子見狀,肅然點了點頭,組織著語言說道:“這只是我的懷疑,但我并沒有證據。”
“第一香茗這個女人很聰明,她屢屢失敗之后,保不齊會想到失敗的原因,可能跟情報泄露有關。”
“我動用權限篩查過,她們此次沒有用書信,語言的方式交流,也沒有用玩家的聊天頻道…”
女子駭然:“也就是說,她們用傳音的方式,避開了我們無處不在的監控,還有權限的窺探?”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大概率是這樣。”
雖然洪國這次突發事件,他沒有任何證據確定是太太公會干的。
但他卻從第一香茗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中,嗅到了嫌疑的味道。
一名男子輕聲說道:“諸位,我覺得這沒什么吧,你們是不是太過小心了?”
“就算她懷疑是咱們,也沒有什么意義啊,她總不能意識到源界是真的,所謂的現實才是虛擬的。”
這話引起了其余人廣泛的認同。
女子更是補充道:“也對,一個成年人的三觀,絕不是那么容易動搖的。”
老者眉頭并未舒展開,反而越擰越緊:“…萬一呢?”
眾人的議論戛然而止,好似卡殼般的愣在了原地,場面一時間陷入了難言的死寂之中。
是啊。
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不可能,但…萬一呢?
如果第一香茗真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那么她接下來會做什么?她會不會是第二個左重明?
女人硬著頭皮說道:“就,就算她意識到這個問題,想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荒謬的結果也很難。”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她能說服自己,能說服太太工會其他人嗎?沒有太太工會的助力,她根本造不成威脅。”
老者瞥了她一眼,幽幽出聲:“但,她是玩家。”
有人補充道:“而且,她是最早的一批玩家,早早抱著左重明的大腿,吃了太多的紅利。”
其余人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不禁露出擔憂之色:“如果她利用這些紅利,提升自己的實力的話…”
女子皺眉:“不至于吧,哪怕她是玩家,后面的境界也需要機緣,不是單靠修為值就能突破的。”
“還是那句話,萬一呢?”
老者搖了搖頭,他不像說話的女子,抱有一種僥幸心理。
“那就除掉她。”
中年男子目露冷色:“在虛擬世界中,以聯邦的法律將她逮捕,讓她再也無法進入歸途。”
“就這么辦吧。”
眾人凝重的頷首,這是目前最保險的辦法了。
他們現在都有些后悔,早知道事情會走到這種地步,當初就不該為了妥協,只給自己留這么一點點權限便利。
否則的話,這種事還算事嗎?
一句話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