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祖一腳踩在這玩意上面，擠出一片腥臭的濃血。
他凝神觀察幾眼，不由皺起眉毛：“這是什么鬼東西？”
盡管他活了很多年，見識絕對稱得上廣博，但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
明明是一塊腐肉，爛肉，全無任何生機殘存，卻能像活物一般的扭動，生命力竟如此強大。
“這股氣息…”
左重明瞇了瞇眼睛，臉色逐漸凝重：“當初在魔駝嶺的時候，我曾經遇到過——地藏菩薩！”
“嗯？”
龍祖聽到這名兒，不由楞了下。
這他么怎么又跟佛門扯上關系了？
左重明思索著說道：“當時的地藏菩薩只有上半身，缺了半張臉，他是被諦聽馱著的。”
龍祖嚴肅起來：“你的意思是，這玩意是地藏的下半身？他的下半身怎會在這戰艦…”
“還有，你也知道佛門可是修神的，他們凝聚的軀殼都是功德金身，不可能變成這種模樣。”
左重明搖頭：“荒古異族進攻了地府，地藏菩薩重傷逃離，但作為代價卻留下了下半身。”
“而這部分的軀體，則被荒古異族收斂起來，或許要當作研究素材，或許是邀功請賞的憑證。”
“興許他們抓的不止一個，那么多尸體經過多年歲月，在魔氣侵蝕下融合成了新的怪物？”
龍祖目光凝重：“也就是說，這玩意不是地藏的下半身，而是許多尸體融合后產生的玩意。”
“因為地藏菩薩的下半身也被融合，所以你能感受到其中所散發出的，微不可察的佛門氣息？”
左重明彈指真元，將龍祖腳下的腐肉消融，口中說道：“大概吧，這也只是基于目前的猜測。”
鐺鐺鐺…。
一陣短促的暴響，嗡嗡余音在戰艦殘骸中回蕩。
左重明二人剛應付了觸手的偷襲，便看到前方通道開始扭曲。
仿佛有某種恐怖的偉力，擰干毛巾上的水一樣，金屬通道肉眼可見的破碎扭曲，嘎吱暴響間被扭成一團。
轟隆！！
戰艦內部被攪得亂七八糟，好似被人開了一個洞。
這顆偌大的鐵球似隕石一般，被無數觸手纏繞推動著，勢如雷霆般的朝左重明方向砸了過來。
“躲。”
左重明和龍祖不約而同的采取了躲避，而不是炫技般的硬剛。
這種護衛艦的配置，雖然全方位比恒星級主艦低一些，但在材料選擇上都是同一個層次的。
他們若劈開這鐵球，勢必會消耗更大，遠不如從容閃避來的輕松。
簌簌！
二人這邊剛有動作，無數道粗細不已，表面泛著倒刺，由金屬和腐肉融成的觸手紛紛襲來。
它們好似有靈智一般，彼此竟有配合，默契的封鎖著左重明二人的斡旋空間。
妖力爆發，真元攢動。
二人手段頻出，每一瞬都能斬斷數十根觸手。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玩意斷了之后，還沒來得及落地，便被其他觸手卷住，隨即融為一體。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著實讓龍祖震驚不已，同時心里越加警惕。
轟！！
伴隨紛飛的碎片，只見一顆披頭散發，頭頂冠冕的頭顱沖了過來，迎著二人張開血盆大口。
吼聲如雷，音浪如潮。
伴隨鋪天蓋地的陰煞魔氣，霎時間便將二人淹沒其中。
不過，這個過程也僅持續一瞬，二人轉眼便沖了出來，并且朝頭顱斬出咄咄鋒銳的攻勢。
就在這時，一道流光自遠處激射而來，險之又險的洞穿兩道攻擊，避免這顆頭顱被劈碎。
“判官筆？”
龍祖瞧見那流光的真面目，表情陡然大變，駭然失色道：“這，這頭顱難不成是…閻君？”
嘭，嘭…。
不等有人回應，周圍的金屬隔板應聲崩碎，一顆又一顆披頭散發，五官猙獰的頭顱沖來。
更有一只骨瘦如柴，皮包骨頭的手臂探出，精準的捻住那支筆，輕描淡寫的點向龍祖的眉心。
“小心。”
左重明余光瞄到，翻手間一劍點出，遙遙挑向那支判官筆。
哪知旁邊墻壁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扭曲破碎，自中又探出一只握著薄冊的手…。
鬼氣彌漫，陰風呼嘯。
薄冊緩緩展開，伴隨嘩嘩翻動聲，其中一頁陡然顯露出左重明的姓名，甚至還有生平記事。
“生死簿，該死。”
左重明臉色再變，并指于劍鋒一抹而過，帶起一簇耀眼的殷紅。
遂劍勢一轉，領域大開，煌煌煞氣于劍尖迸發，迎著鬼氣大盛的薄冊凜然點出獨孤九劍。
“哞！”
低沉且渾厚的牛吼聲在耳畔乍響。
左重明根本來不及反應，陡然感到手臂刺痛酸冷，周身真元應聲潰散，身不由己的斜飛出去。
龍祖出聲提醒：“那是牛頭和馬面，你小心點。”
左重明悶哼一聲，壓下躁動的真元：“比起我，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你那邊可是黑白無常。”
說話的同時，他不由咧咧嘴。
低頭看去，他的衣袖已被撕爛，小臂和大臂各有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
剛才那突兀且毫無征兆的偷襲，著實讓左重明吃了大虧，到現在整條右臂還在鉆心的疼。
僅是如此倒還罷了，真正難纏的是那一絲順著傷口鉆進體內的，深入骨髓的至陰致寒的涼意。
饒是左重明意志非人，但在這股涼意無孔不入的肆虐下，依舊腦門生汗，手臂酸軟…。
左重明深吸口氣，橫眉掃過獵獵展開的生死簿，驀地開口：“判官筆不能落，否則我必死。”
生死簿，判官筆。
這倆玩意堪稱BUG般的東西，一旦被勾了名，基本上就沒活路了。
別忘了，六道分為三惡道，三善道，其中三善道包括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
換句話講，哪怕是所謂的仙人，佛陀，一旦被判官筆勾了名，也得老老實實的滾去輪回。
也正因如此，佛門避免天庭搞小動作，愣是將地藏塞到了地府，從而促使雙方達成了平衡。
“哞！”
一頭渾身黑氣繚繞，瞪著猩紅雙眸，頭頂猙獰牛角的牛頭人，提著大斧急速沖了過來。
“希律…”
馬嘶長鳴，一桿長槍從斜后方攢射點出，更有徹耳的音浪灌入耳膜，令人頭暈目眩五感失準。
“屮！”
左重明瞇了瞇眼睛，默不作聲的吞下丹藥，隨手甩了孤虹劍，再探手已握鳴嘯槊攢射而出。
嗡，嗡…。
劍吟陣陣如若龍嘯，攝人鋒芒洞徹云霄。
隨左重明心念的轉動，孤虹劍輕顫間分化百千，銀河倒傾般呼嘯著將牛頭覆蓋，鏗鏘余音不絕于耳。
牛頭一斧劈碎數道劍影，正欲趁機沖前。
但下一刻，它就遭到了萬劍凌遲之痛，周身魔氣被磨滅大半，隱隱露出腐爛流膿的軀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