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云點了點頭,贊許的道:“沒錯,還有呢?”
赤海搖搖頭,有些無奈:“我現在只想到這么多,至于你的舉止用意,暫時還沒想明白。”
“很簡單。”
季長云瞇眼盯著清雅,傳音道:“本教主此舉,意在拋餌,就看那個家伙會不會咬鉤了。”
“咬鉤有咬鉤的辦法,不咬鉤有不咬鉤的計劃,無論他做出什么反應,都在本教主意料中。”
赤海心里一動,遲疑著反問:“你…我怎么感覺似曾相識?”
季長云呵呵笑道:“你當然覺得似曾相識,因為這一招我用過不止一次。”
“新瓶裝老酒?”赤海妖王恍然明白,目光頗為古怪。
季長云撇嘴:“你若多讀讀史書就能發現,所謂的計謀…說白了就那么些,招不在老,而在于是否奏效。”
赤海見他自信的模樣,不由吐槽:“你覺得這次還能奏效?”
“當然。”
季長云幽然道:“能讓妖族的血脈傳承喪失,再無法汲取天地元氣修煉的丹藥,這個餌誰忍得住不吞?”
“嘶…”
赤海妖王深吸一口氣,咬牙傳音:“我還是那句話,你這是在玩火自焚,小心引火燒身。”
“多謝提醒。”
季長云盯著開始抽搐的清雅,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其實我一直想嘗嘗,失敗的滋味。”
“別人失敗,還有機會。”
赤海妖王有點惡寒,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家伙的瘋狂程度:“你如果失敗,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至此,溝通暫且中斷。
赤海妖王的注意力,已經被清雅所吸引了。
不止是他,清文,傘傘等人也被吸引目光。
“啊…”
只見剛才還萎靡殘喘的清雅,忽然痛苦的將龍軀盤成一團,仿佛經歷著生不如死的痛苦。
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觀察到,她那修長的龍軀顫抖痙攣,龍鱗縫隙不斷的滲出殷紅的血珠。
滴答,滴答…。
血珠滴答入海,將海面浸染成矚目的深紅。
但詭異之處在于,這看似血腥的一幕,卻嗅不到絲毫的血腥味,反而有種淡淡的清香。
首先發現異常的是清文,因為她是眾人中唯一的,根正苗紅的龍族。
盡管清文的修為并不高,但基于血脈的牽引,依舊能隱隱感覺到,清雅似乎在…蛻化。
不,不是蛻化,而是…退化!
清文忍不住睜大眼睛,竭力的感知著從清雅身上傳來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龍族的氣息。
弱,微弱,越來越弱…。
僅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她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的,來自于清雅身上的龍族氣息。
就,就仿佛是面對一個陌生人,絲毫沒有同族的血脈感應。
如果這一幕不是親眼所見,不是親身經歷,清文死都不能相信會發生這種事,這簡直…。
簡直超出了她的認知,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圍,她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的事情。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想到了始作俑者。
清文眼中殘留著恐懼,死死的盯著季長云,聲音都有些顫抖:“季教主,這到底怎么回事?”
季長云眨巴著眼睛,臉上寫滿了無辜和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清文皺了皺眉,不得不挑明問題:“你剛剛,給她的丹藥是什么?”
季長云撓撓頭,不解的道:“額,就是一種回復傷勢的丹藥啊,你看她的傷勢不是好轉了嗎?”
對于他這種反應,清文總覺得不對勁:“你真的不知道?”
季長云理直氣壯的反問:“我該知道什么?你想知道什么?”
“這種丹藥可是好東西,雖然恢復過程中有一段虛弱期,但根本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如果不是為了那三十萬兩黃金,你以為本教主舍得給她用嗎?你剛剛到底想說什么?”
興許是他的氣勢太足,態度太坦然,清文反而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
難道清雅身上的龍族氣息之所以變得淡薄,是因為她受傷太重,過段時間就會恢復過來?
念及至此,清文越加心虛,干巴巴的尬笑:“沒,沒什么,或許是…。”
輕咳一聲,她轉移話題:“季教主,你剛剛給她的丹藥,能給我幾顆嗎?藥效這么好,我也想備幾顆。”
“沒。”
季長云翻白眼:“能對咱這種層次有用丹藥,哪怕在中土都是稀罕貨,你以為是爛大街?”
“…這樣啊。”
清文認同的點了點頭,她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
丹藥這東西的珍惜,她也是切身體會的。
尤其到了源海境的層次,能有效果的丹藥越來越少,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畢竟這類丹藥的煉制成本太高,而且失敗率太高,許多丹藥都是有價無市。
赤海妖王嘴唇動了動,幾次想說點啥。
但想到季長云的真實身份,想到自己的閨女,最終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季長云這狗東西剛剛講的話里,雖然有90是真的,可最關鍵的10卻是假。
“喲,回來了。”
季長云抬眼看了看,笑瞇瞇的對遠方的龍影招了招手。
“她怎么了?”
玄河剛落到甲板上,便注意到清雅的情況不對勁。
季長云撇撇嘴,有點不耐煩的道:“剛跟他們解釋過,不想再說第二遍,問他們吧。”
此言一出,玄河下意識看向清文。
畢竟在場的這些人里面,他對清文的了解更多些。
清文先是深深地看了眼季長云,抿了抿唇將剛剛的他說的話敘述了一遍。
“這樣?”
玄河將信將疑的皺起眉毛,甩手丟出一堆靈戒,冷哼道:“錢在這,希望你別自誤。”
說完,招收用妖力挾裹著昏迷的清雅,縱身遁向遠方。
不是他不想檢查清雅的情況,實在是清雅氣息太過微弱,他怕再耽誤時間會出問題…。
待他離開之后,季長云臉上有笑容浮現:“清文公主,這個人情本教主記下了。”
清文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笑著回答:“不客氣,應該的。”
赤海妖王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禁露出莫名的表情,暗地里感嘆:“這家伙真是太陰險了。”
從表面上來看,季長云是懶得說,讓清文重新敘述一遍,這沒什么奇怪的。
但實際上,這是季長云對清文拋出的一根橄欖枝,而清文的反應則表明,她接住了橄欖枝。
簡單來講,這就是一個風險轉移的問題。
清文替季長云給玄河解釋,相當于承擔了事后的風險。
一旦玄河回去以后,發現清雅有什么問題,首先就會找清文算賬。
季長云之所以這么做,無外乎給清文一個暗示。
如果清文愿意接過這風險,以后就會得到季長云的幫助,反之就…呵呵。
現在的結果說明,清文愿意接過風險。
赤海妖王為啥說季長云陰險呢?
原因狠簡單。
因為清文所看到的,只是季長云讓她看到的。
她并不知道季長云真的做手腳了,玄河以及清雅背后的人來找她茬,完全是板上釘釘。
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清文只能倒向季長云,除此之外沒有第二條路。
眾所周知的是,一旦你有求于人,你先天就處于劣勢。
當你求助的是季長云這家伙時,對方絕不會給你扳回劣勢的可能。
漸漸的,你就會從‘合作者’的身份,轉變成季長云的‘棋子’,喪失所有的自主權。
季長云…或者說左重明真正的可怕之處就在于此,在于他對人性的了解。
他總能找出你的破綻,短板,并且能以潤物無聲的方式影響你,左右你,最終控制你。
“呼…”
赤海妖王疲憊的吐出一口濁氣,輕嘆一聲朝船艙走去:“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
季長云點點頭,隨口對傘傘吩咐:“繼續開船吧。”
其實,他剛剛給清雅服下的丹藥,是在研究‘真言銘文’的提取過程中,產生的附屬品。
當初就說過,妖魔精粹的提取方法,本質就是提取妖魔血脈中的真言銘文。
因為這辦法太過粗暴,所以真言符文的提取效率不高,而且無法完全剔除血脈,致使武者出現異化。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達到‘只提煉真言銘文’的程度,研究團隊就開始嘗試優化…。
就在這個過程中,偶然搞出了一種丹藥。
這玩意對身負靈脈的人,或者是清雅這種妖魔,堪稱是誅心丹…。
它的作用就是消解靈脈,妖魔血脈中的真言銘文,徹底喪失汲取天地元氣的作用。
雖然妖族有妖魔元丹,依舊可以汲取天地元氣,但是這丹藥對妖族的功效,遠不止此啊。
它的作用不止是消解特定的銘文,而是血脈中所蘊含的一切真言銘文。
這其中自然包括血脈中蘊含的,關乎血脈傳承的符文…。
簡單來講,服下丹藥后的清雅,從此便喪失了關于龍族的血脈傳承,再無任何進步的可能。
并且,由于無法以妖魔血脈汲取天地元氣,她恢復的速度都緩慢許多,也無法調動妖力,施展出各種龍族的能力。
除非她能找到類似《牽絲引》的妖族秘法,然后苦修到一定地步,才能施展出曾經的能力。
所以整體來看,這種丹藥對妖魔的殺傷力,遠比那些身負靈脈的人類更大,大得多…。
ps:今天下午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