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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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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內。

  魏濤端起茶杯,借著喝茶的功夫,隱晦的打量著南宇。

  不久前,左重明的話一經出口,他便下意識想到了南宇…。

  原因很簡單,太巧了!

  魏文剛剛下葬,南宇便找上門來,

  言稱武皇已經下定決心,務必除掉左重明。

  當時的魏濤因兒子剛死,且對左重明極為懷疑,于是便順水推舟的與之合作,并沒有多想。

  現在細細想來,南宇出現的時間,

  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晚一點,魏濤就會從憤怒中冷靜下來,

  再想說動他自然千難萬難。

  早一點,

  左重明差人送的涼粉還沒到,魏濤不會特別懷疑左重明。

  然而事實卻是,左重明差人剛送來涼粉,魏濤因憤怒而昏迷,剛醒沒半個時辰,南宇就到了。

  怎么,就能,這么巧?

  怎么,就會,這么巧?

  左重明的話反復在他腦中回蕩,就像是一根尖刺,深深地扎在他心里。

  有個詞語叫做疑鄰盜斧,很符合魏濤現在的心境。

  他現在越看南宇,越覺得對方可疑,再回想對方的表現和舉止,越是感到南宇心懷鬼胎…。

  因為,

  無論襲殺左重明是成是敗,

  南宇都能博得魏濤以及丞相派的好感,有助于進一步拉攏。

  換言之,南宇才是整件事中的,最大的獲益者。

  不過話說回來,魏濤這種人生性多疑,且還是個老狐貍,就算心里再膈應,臉上也不會表露。

  念頭在腦中輾轉,魏濤語出驚人:“殿下,你覺得這左重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南宇楞了下,皺眉反問:“丞相何出此言?”

  魏濤嘆了口氣,隨口說道:“沒什么,只不過剛剛老夫和他談話時,心里產生了一些懷疑。”

  這是他對南宇的試探,他想知道南宇會怎么回答。

  他不信左重明,也不信南宇…。

  根據他多年的經驗,想要挖出隱藏的真相,必須將倆人的話合起來,再把假話抽出去才行。

  南宇斟酌著語言,沉吟回答:“我覺得他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也沒什么。”

  魏濤瞇了瞇眼睛:“哦?愿聞其詳。”

  南宇輕笑一聲,面露自信之色:“丞相應該還記得,胡梅乃是內衛出身,她是我父皇的人。”

  “就算左重明察覺幕后有人推動,想盡辦法查出其身份,最終也只會將矛頭指向我父皇。”

  “有道理。”

  魏濤若有所思,心里卻在想另一件事——自己暗中給蓮生教送物資的事,左重明知不知道?

  反復思量許久,他最終得出結論——可能性極低。

  因為他的人和蓮生教接觸時,并沒有暴露身份,就連蓮生教都不知道,左重明怎么會知道?

  再者,左重明的敵人太多了,就算他知道有人跟蓮生教聯手,又怎么精確鎖定到魏濤身上?

  所以說,左重明連知道這兩件事都難,更別提把兩件事聯系起來,找出內在的緣由牽扯了。

  概率,為零!

  確定了這一點,魏濤心里忽然產生一個假設。

  假如,假如說左重明本來不知道,卻有人暗中把‘丞相贈送蓮生教物資’的事兒告訴他呢?

  如此一來,左重明不就有理由報復了嗎?

  魏濤想到這里,猛然有種撥云見日,豁然開朗,思路被打開的感覺。

  有人暗中通風報信,然后左重明對魏文報復。

  暗中之人找上魏濤,以報復的理由達成合作。

  左重明貴為冠軍侯,一旦真被暗殺身亡,暗中那人和魏濤都有了對方把柄,自然站在一條船上。

  思路瞬間通透,魏濤徹底明悟。

  他甚至順著這條思路,想到了更遠的未來。

  一旦丞相派入場,學士閣,武皇也都不會閑著,爭儲局勢會徹底爆發,再無任何斡旋余地。

  失敗的后果暫且不說,倘若真的成功了,各方勢力也會元氣大傷。

  待到丞相派支持的皇子登基,對方正好能借此機會,一舉將元氣大傷的勢力悉數肅清…。

  而對于曾支持他的,可謂從龍之臣的丞相派,新皇也定不會手軟。

  他八成會翻出來‘冠軍侯被密謀暗殺’這件案子,以此為由將魏濤處死,徹底粉碎丞相派。

  到那個時候,新皇便再無顧忌,自是大權在握…。

  “嘶…”

  魏濤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驚駭的看向南宇。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本以為南宇能力一般,沒想到竟然隱藏這么深?連他都差點被晃過去了。

  “丞相,丞相?”

  南宇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一腦門子霧水的問:“您這么看著我作甚?對了,左重明跟您說了什么?”

  “咳,沒什么。”

  魏濤輕咳一聲,強行將起伏的心緒壓下,思索著說道:“不瞞殿下,左重明此來是為了自證。”

  南宇有點懵逼的問:“自證?自證什么?”

  魏濤淡淡的道:“自證清白,他說他沒殺老夫的兒子。”

  “這,這怎么可能?”

  南宇瞪大眼睛,頓覺荒謬的出聲。

  魏濤挑眉,不動聲色的問:“哦?殿下怎么想的?”

  南宇憤然道:“這還用想嗎?魏公子被人刺激,憤而自裁,刀上有毒…吊唁當天,左重明又差人送來涼粉,簡直就是…”

  “確是如此啊。”

  魏濤臉上浮現贊同之色,心里卻在感嘆,這小子可真不簡單,演的跟真的似的。

  南宇自然不知他的心思,繼續道:“所以本殿以為,謀害魏公子的兇手,必是左重明無疑。”

  其實南宇想的很簡單,決不能讓魏濤放下對左重明的仇恨。

  因為一旦魏濤動搖了,他就再沒有理由借著此事,經常的登門拜訪,不斷的加深好感度了。

  魏濤心里一動,說道:“殿下有所不知,左重明為了自證清白,向老夫透露了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

  南宇眉頭不禁擰成疙瘩,心里隱有不祥的預感。

  魏濤苦笑:“他說我魏濤的血脈并未斷絕,文兒在宗派期間,曾有一紅顏知己,二人有夫妻之實,女子為他誕下一子…”

  南宇臉皮子抖了抖,瞳孔不禁收縮,瞠目失聲道:“這,這不會是他故意誆騙您吧?”

  魏濤余光掃過他的表情,苦笑:“或許吧,但既然連他都能查到端倪,老夫自然也查得到。”

  “不管是真是假,總歸要試一試,起碼還有一絲希望,若是連試都不試,就絕對沒有希望。”

  南宇沉默幾息,贊同的點了點頭:“丞相言之有理,無論真假,總歸是要試一試的。”

  “本殿回去之后,也會全力幫丞相打探此女子的下落,不知左重明可透露什么情報,比如名諱之類?”

  魏濤端起茶喝了一口,唏噓道:“只知道她叫…劉晴晴。”

  “劉晴晴?晴天的晴?”

  “沒錯。”

  “本殿記下了。”

  南宇鄭重道:“魏公子是神元宗的弟子,既然他有紅顏知己,必然瞞不過宗里那么多雙眼睛,只要…”

  魏濤糾正道:“不,劉晴晴并非神元宗人,文兒為了保護她,對外從未提起,這都是左重明以卜算之法推演,并確定她就在…京城。”

  南宇心里疑惑更重:“京城?京城內?”

  “嗯。”

  “若真是這樣,那就簡單太多了,畢竟神元宗距離京城甚遠,來往甚是不變。”

  “如此…唉,勞煩殿下了。”

  “不妨事,希望左重明說的是實話,否則…唉。”

  二人又低聲閑聊了片刻,南宇眼見他露出疲態,識趣的起身告辭。

  他這邊剛離開丞相府,魏濤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消失,擺手喚來管家:“找兩個信得過的人,扮成母女…”

  “您放心,我這就去辦。”

  “還有,給兵部侍郎,戶部…他們送上名帖,老夫明日要登門拜訪。”

  “是。”

  “最后一件事,派人盯死左重明…以及七皇子,任何動靜都要稟報。”

  “是。”

  管家嚴肅的點了點頭,迅速離開了這里。

  魏濤負手站在門口,默默盯著院中花圃:“文兒你放心,為父定會尋回魏家血脈,并為你報仇雪恨。”

  數日漸過,京中安寧。

  左重明如紈绔子弟一般,懶洋洋的在院中曬太陽。

  伴隨細碎的腳步聲,琪琪快步走來,傳音道:“侯爺,人已經找到了,按您的吩咐,只看不動。”

  “做的不錯。”

  左重明睜開眼睛,甩手丟出一枚靈戒:“繼續盯著她和她兒子,記住,只看不動,無論發生什么。”

  “多謝侯爺賞賜。”

  琪琪欣喜的收下靈戒,又稟報道:“對了侯爺,屬下還有一件事要稟報。”

  “嗯?”

  左重明抬了抬眼皮,示意她說下去。

  琪琪道:“七皇子發動不少力量,似乎是在找一個叫劉晴晴的女子,巧合的是,她也帶著一個兒子。”

  “劉晴晴?呵!”

  左重明嗤聲一笑:“這年頭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誰跟誰都在玩心眼,可悲誒…”

  齊浩等人聞言,腦門頓時垂下黑線。

  好家伙,您這位老陰比,竟然有臉說人家玩心眼?

  尤其是身為玩家的琪琪,她真的想問一句,您說這話的時候,真就是理直氣壯,不嫌害臊嗎?

  可惜,這話也就在心里吐槽,萬萬不可宣之于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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