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幾秒,他繼續道:“你信不信,你這邊剛找上門,禿驢就會活捉你們,扭送到左重明那邊邀功?”
劉賀嘴角抽搐,無奈的道:“教主莫要打啞謎了。”
“蠻人。”
面具人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賣關子。
齊思宇一驚:“蠻人?我們跟蠻人仇深似海啊,就算我們愿意暫時擱置仇恨,他們會愿意嗎?”
“他們,不得不愿意。”
面具人發出冷笑:“如今南疆荒域看似三足鼎立,實際上卻是蠻人聯合妖魔,共同抗衡佛門。”
“現在佛門正跟左重明合作,大力開發地盤,一旦佛門發展起來,蠻人和妖魔可就危在旦夕咯。”
劉賀贊同的頷首:“老夫明白了,避免與佛門差距越來越大,蠻人也會跟我們做生意。”
面具人糾正他的語病:“不是我們,是我。”
“嗯?”
眾人不由大驚,意味不明的盯著他。
這季長云難道是要獨吞?胃口太大了吧?
面具人輕笑:“你們可是名門正派,一旦此事揭露,朝廷可就有充足的借口,誅滅爾等九族。”
“可蓮生教不同,我們隱于暗處行事方便,不過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我們進貨容易出貨難。”
齊思宇明白過來,道:“所以,咱們需要通力合作,教主從南疆蠻人那邊進貨,再轉由我們出貨…。”
“沒錯。”
面具人頻頻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姿態。
劉賀人老成精,捋著山羊胡陰笑:“老夫曾聞,南疆那邊可是很窮的,就算有錢也很難花出去。”
“所以說,我們完全能用廉價的,常見的東西,
交換他們的珍稀礦石,
土壤,
天材地寶…”
“對極。”
面具人環顧大家:“這是一條穩固且長遠,并且蘊有暴利的商機,本教主做的不是一錘子買賣,
所以五五分成。”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震驚這季長云的豪爽,
大氣。
齊思宇避免貓膩,
追問道:“怎么說?”
面具人說道:“你們派得利助手跟隨,
我的人負責和蠻人談判,你們的人只需要看著就行。”
“蓮生教負責將東西運到叢云府,
在場諸位負責接收,并發動人脈關系,盡量的高價售出。”
“當然了,
售出的過程中,
我也會派人跟著你們,
但同樣的,
我的人全程觀望卻不會插足。”
“額…”
劉賀想到了問題關鍵:“低價進,高價出…確實能得暴利,
可咱們哪來的人才,幫他們開發呢?”
面具人搖頭道:“我們蓮生教的教徒太多了,諸位無須在這方面操心,
本教主會全權辦好。”
一名家主攤開手,頗為無奈:“可我們現在就急用錢啊,
開發的再快也需要時間吧?來得及嗎?”
面具人發出輕笑,提點道:“諸位是不是忘了,
蠻人和妖魔是聯盟啊。”
“你的意思是…”
劉賀瞳孔驟然收縮,駭然失色的看著他。
面具人微微點頭,
風輕云淡的道:“妖魔占的地盤其實更大,卻多為窮山惡水,而且它們對天材地寶更敏感。”
“但眾所周知的是,把天材地寶囫圇吞下,反而是最浪費的方法,煉成丹藥服用才更值得。”
“教主厲害啊。”
劉賀撫掌贊道:“你讓妖魔用天材地寶,換取咱們的丹藥,咱再售出有價無市的,珍稀難覓的天材地寶,短期內便能獲得暴利!”
“然也。”
面具人繼續說:“佛門占的地方,不過是南疆一隅,而我們卻能跟蠻人和妖魔做生意,長此以往…”
齊思宇目露精芒,沉聲接茬:“咱們非但能恢復元氣,而且能越來越強,到那個時候,就是咱們報仇雪恥之時!”
報仇,雪恥!!
聽到這幾個字,眾人腦中不由飄出左重明的身影,呼吸逐漸粗重,心頭涌現出難言的憎恨。
短暫的沉寂之后,眾人先后回過神來,隱晦的用余光瞄著其他人,眼底隱有警惕與戒備之色。
天材地寶,珍稀礦石也分三六九等的。
如果能拿到好東西,自然能賺的更多。
正所謂一步先,步步先。
賺的更多恢復更快勢力更強。
恰逢現在的叢云府百廢待興,誰的實力強,
誰自然能占更多地盤。
甚至是成為叢云府新的巨頭,
也不是不可能啊。
利益,
是個奇怪的東西。
它能讓毫不相干,
甚至彼此有仇的人,
緊密無間的合作。
也能讓至親好友,生死兄弟相互背叛,爭搶的你死我活。
片刻后。
面具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面具下的唇角略微揚起。
佛門和蠻人二者,各占南疆荒域的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三是妖魔地盤。
三方都以為自己賺了,殊不知他們加起來才占整個南疆的一半,另一半卻落進左重明兜里。
面具人忽然輕嘆一聲:“永遠不要上賭桌。”
雷公楞了下,不由問道:“侯爺,此言何解啊?”
“上了賭桌,你就是客。”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左重明俊逸的面容:“客人永遠是輸多贏少,莊家卻是贏多贏少…。”
頂著歐陽玉的容貌和身材,婀娜多姿的風和里,操著粗重的聲音:“侯爺,接下來怎么辦?”
“你別膈應我。”
左重明翻了個白眼,戴上面具:“接下來自然是開會,讓歐陽玉的死忠們看到,教主和圣女的矛盾。”
關于演戲這方面,倒是沒出問題。
畢竟無論是左重明也好,風和里也罷,都是老戲骨,老影帝了。
二人在眾多蓮生教徒的目睹下,針鋒相對的飆了一場大戲,而后便不歡而散…。
風和里直接回城了,他接下來還得演一出圣女臥底冠軍侯府,不察失手慘被活捉的戲碼。
左重明避免發生意外,謹慎的易容成季長云的容貌,又戴上教主面具,這才趕往赴約地點。
赴什么約?
自然是神秘人的約了。
全力趕路,速度自然飛快。
短不過半個時辰,左重明便輾轉至一座山莊。
根據鎮撫司的案庫記錄,這曾經是一個小家族的祖宅,名為朱家莊。
十三年前左右,朱家大公子成親那天夜里,朱家莊慘遭滅門,全莊二百六十三口無一存活。
因為朱家莊跟附近一個宗派有淵源,倒也有些名聲,所以當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小弟被滅門了,當老大的肯定要查。
可惜,宗派先后派了三撥人,卻屁都沒有查出來。
無奈之下,那宗派只能定為武林仇殺,然后把鍋扣在某個聲名在外的邪修頭上。
由于事關武林,所以鎮撫司也懶得插手,既然人家這么說,就索性那么記…。
反正站在朝廷立場上,這群自持武力的江湖匪類,死的越多越好。
左重明落在山莊門口,默然打量著周圍。
當年的滅門案,已經過去了十三年,這朱家莊也早已破敗。
不見他有動作,遂有一股柔和的輕風拂過,歪斜半開的大門,登時發出刺耳尖銳的咯吱聲。
呼…。
一股莫名的陰風吹來,周圍的溫度明顯降低。
“陰氣甚濃,怨氣不散。”
左重明挑了挑眉,嘖嘖嘆道:“倒是個養鬼,蘊尸的好地方,荒在這里卻是可惜了。”
一步跨上臺階,再一步邁過大門。
剎那間,左重明只嗅到一股淡雅的馨香,耳畔遂有銀鈴兒般的輕笑傳來。
待他眼簾掀起時,周圍場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院中遍布著鋪滿酒肉的桌席,濃郁的肉香酒氣撲面而來,來往身周多是賓客…。
地上鋪著紅毯,桌上罩著紅布,廊角屋檐掛著紅燈籠,喜慶的氣氛格外濃郁。
“哎喲,姑爺您怎么在這呢。”
一名帶著瓜皮帽的老頭,忽然從人群中擠過來,拉著他朝里面走:“這都要拜堂了,您還在外面瞎晃。”
左重明低頭看了看,發現不知何時披上了新郎官的行頭。
老頭勸道:“姑爺,您怎的戴著面具呢?多嚇人吶,拜堂成親可不興戴這般晦氣的東西喲。”
說話的同時,朝左重明的臉伸出手,似要替他摘下面具般。
“唉!”
左重明嘆了口氣:“本教主總算明白,為什么那些窮酸書生,最喜歡用狐妖做臆想對象了。”
話音剛落,畫面陡轉。
他毫無征兆的從院中,出現在了婚房里。
肩頭微沉,雅香幽幽,一雙白玉般細嫩的小手,緩緩從他肩膀繞來,鉆進衣襟朝胸口摸去。
同時,耳畔吹來一股溫軟的香風,夾雜著魅惑慵懶的輕哼:“哦?為什么?”
左重明略微側頭,盯著這名被紅蓋頭遮著的新娘子:“因為狐妖玩得開啊…。”
“有趣。”
新娘子咯咯輕笑:“久聞蓮生教主乃少年英才,不弱于大名鼎鼎的冠軍侯,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哩。”
左重明輕聲問:“歸義伯的胞弟,死在你手里吧?”
新娘子趴在他肩頭,閉眼笑道:“咦?教主消息之靈通,心思之縝密,真是出乎妾身預料呢。”
左重明也不躲開,就這么任她靠著:“雖然本教主不想打擊你,但憑你的實力,想殺他…呵。”
新娘子環抱著他的腰,夢囈喃喃:“教主想提醒妾身,坐鎮在侯府的那位法相境的巨擘吧?”
左重明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呢。”
新娘子解釋道:“妾身殺了那個呆子,除了要飽餐一頓,另有引蛇出洞之意。”
“哦?”左重明示意她繼續。
新娘子輕笑道:“左重明可是聰明人,他知道京中很多人對他不滿,就差一個借口。”
“歸義伯此事是雞肋,倘若棄之,京中自會問責,所以他一定會親查,但又不會太重視。”
“妾身覺得,那法相境巨擘也非他的仆役,不至于被呼來喚去,隨時候命吧?”
“只要他離開那侯府,咱們…不就有機會了嗎?您說是吧?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