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元神在影響我嗎?
虞良腦海中浮現出那團星塵組成的「虞良臉」,心中難免覺得好笑。
明明這個元神早就非常渴望虞良能夠將他放出來了,但言語間依舊是那種傲然的模樣,一副「你快求我」「你求我我就救救你」「就算你求我救你也要付出很多代價哦」的態度。
而最讓虞良覺得難繃的是這個元神還不能對他說謊,也就是說元神為了勾引他就范拋出的「靈感」全都是實話。
那都是元神實打實自己發出來的福利,實際上也確實為虞良提供了不少有效的思路,為抗擊桶人根源做出了卓越貢獻。
就是從元神的這個狀態來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傲嬌雌小鬼。
壞了,在這個世界上的諸多虞良里居然有一個雌小鬼虞良,這就很讓虞良感覺到奇妙了。
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虞良都有。
的確,現在的他沒有圖章欄,聯系不到「之」,沒有「之」的強行換號,他也就無法使用屬于元神虞良規則「幻」的能力,詞符「大幻」就是沒有辦法使用出來的。
想要最完美地配合「活」字符,似乎真的必須要使用到「大幻」詞符才行,因為只有這個詞符才是純粹的「死亡」。
正常來說,人的死亡都有一個致死的因素,比如器官衰竭,比如失血過多,又或者是別的什么事情。
而「大幻」不一樣,它只是在平靜地敘述「死亡」本身。
虞良已經嘗試了很多方法,想要在不影響桶人基礎構造的情況下將其殺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它們的生命力比蟑螂更加頑強。
或許正是這種頑強的生命力,若干年前的玩家們才無法對抗這樣的怪談生物,一一被感染成為了桶人。
「既然這樣,總得先驗貨吧?要是‘大幻"也沒有辦法拯救這些桶人,那我豈不是虧大了?」虞良在心底沖著元神說道。
嚴格來說,他并不是在和誰聊天,因為剛剛元神根本就沒有說話,只是有這么一種類似于記憶的東西被直接植入了他的大腦中,僅此而已。
不過虞良知道,自己的元神肯定是聽得見這句話的,而且會及時給出回應。
「將‘大"字符放置在手上,‘幻"的力量即刻便會出現。」
虞良的心底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他并沒有拒絕,轉而從紙人的極奢欄中取出一個「大」字符。
在沒有守財鬼守護在身邊的時候,他就會盡可能地讓紙人的極奢欄中擁有不同種類的字符,這樣遭遇什么情況的話也不會怎么耽誤事情。
「大」字符出現在了虞良的手中,而桶人小四只是用著一種略顯呆滯的目光看著虞良,他已經在剛剛的實驗中喪失了太多的精力,現在沒有什么力氣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不過他的心中并沒有任何的悔恨和怨氣,只有一種犧牲小我成就整個島嶼的偉大情感。
于他而言,相信面前這個擁有著強大力量的人類就是最大的努力了。
他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不是G管理員,但他清楚正常情況下這個副本中不會有如此強大的人類,至少某個一直身處幕后的家伙是不會允許這樣一個人類出現的。
而虞良依舊出現了,這就是希望的象征。
這座島嶼,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希望,小四愿意為了這種希望付出全部。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但他自己早就已經不想當桶人了。
桶人,呵,這種成為了怪物的安寧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東西,他只是沒得選而已。
的確,從某個家伙咬傷了他的尸體將他復活過來后他就已經沒得選了,他不 能在過去的這些好友們面前表現出任何自我毀滅的想法,他知道他們會傷心的,會變得更加絕望的。
當第一個因忍受不了怪物身份和內心深處怪物欲望而自殺的桶人出現,這座小島上那種和諧的田園生活轉瞬就會消失殆盡,絕望的氣息將會永遠籠罩于此。
關于這件事,常游走在不同桶人之間的小四是非常清楚的,他不想要讓昔日的好友們傷心和絕望,所以現在是個好機會。
成功的話,他會變成人類,為他們帶去希望;失敗的話,他會選擇死亡,而這種死亡并不會帶來絕望,這就是他想要的。
此時的虞良自然是不知道這座小島的背景故事,他只是將手中的「大幻」詞符打出,奪走了桶人小四的生命。
隨著呼吸的停止,小四毫無征兆地倒下了,他躺在了手術臺上,甚至眼睛都沒有來得及閉上,六肢軟了下來,無力地耷拉在手術臺的邊上。
而虞良并沒有猶豫,立刻又沖著桶人小四打出了一枚「活」字符,并且在心中期待著桶人再次蘇醒的桶人能夠變回人類的形態。
假如不能的話,他就想要嘗試著給桶人換身體了。
紙人能夠利用莫須有制造出最潦草的人類身體,將桶人身體里的主要器官移植到這種身體里的話可能勉強能活,就是會比原來的身體要弱上一些。
當然,假如異化職業是體武者的話,可能戰斗力上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異化職業對玩家的強化并非是綁定在身體上的,而是綁定在賬號上,一旦有另一個人取用了你的賬號,那么異化職業的加成也都會給予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當然,這種賬號綁定是非常固定的,虞良目前為止只知道「之」擁有著切換賬號擠掉原主人的能力,但這并非是所有的玩家都可以擠掉,至少需要是「之」非常熟悉的玩家才可以。
虞良和她相處了這么久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但如果是別人的話,那問題就比較大了。
而「之」也沒有開發過這方面的能力,因為對于她來說,除了虞良以外的賬號還真的是沒有什么吸引力。
就連創始席也都是一樣,再強也沒有她原來就掌握的根源規則更強,而且創始席們使用的規則力量往往不是自帶在異化職業里的,這就意味著「之」并不能夠通過盜號的方式來使用其他玩家的規則能力。
那就更加沒有什么盜號的必要了,作為一個根源怪談,「之」小姐的傲氣可是十足的。
反正她是懶得去熟悉其他玩家,然后再將其擠下線,語氣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還不如直接換上虞良的賬號,一發「拘略」詞符打過去,將想要針對的玩家封印起來,這豈不是更加輕松?
當「活」字符完全沒 入桶人小四的身體里后,桶上頭顱的眼睛猛然睜開,一雙靈活到詭異的眼睛快速轉動著,掃視過整個房間,然后又猛然閉上,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已經醒了?復活過來的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虞良例行公事般地詢問一句,然后就遞上了紙和筆,他知道現在的桶人小四是無法開口說話的。
「我,收到了久違的‘理智"。」
一道悠然的嘆息聲響起在房間內部,立刻就讓虞良感覺到頭皮發麻。
這是一個未知的存在。
桶人小四利用腹語一樣的方式說出了音調低沉的話語,他依舊緊緊閉著眼睛,沒有張嘴,只有壓低了音量的聲音從那個桶里面傳了出來:「恭喜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恭喜你雖然看不見你是誰,但我真的要恭喜你啊,你是第二個發現了‘秘密"的。」
「人是正常的,桶人是不正常的,只需要‘維修&quo
t;就能恢復正常,謎底就在謎面上,但我忘了這件事,愚蠢的玩家們也忘了這件事。」
這個聲音又是長長地嘆息了一口氣,桶里面發出了回響一般的笑聲,尖細的聲音在桶內回蕩,但卻并沒有逐漸消散,而是越加響亮。
最終,它這么說道:「假如你在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前進來,那么結果一定會讓你滿意的,你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我知道的,不需要再過多的試驗,最多三天內你就能發現真正的解決方法。」
「可惜啊,晚了,這個漏洞有人用過了,更可惜的是,他太弱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太弱了,HiHi——」桶內的聲音用著夸張的語氣笑著,「所以我做了修改,所有維修完成的桶人都會上交他們的‘理智"。」
桶用一種滿懷期待的語氣說道:「那么現在,我將會把曾經逼迫我和副本同歸于盡才解決掉的問題再次展現在你的面前。你很幸運,將會感受到和他一樣的絕望,但你會表現得比他更好嗎?」
這道聲音中帶著滿滿的戲謔,就像是某種變態綜藝的變態主持人一樣,其他有的沒的它都不在意,它只在意能不能展現出自己需要的節目效果。
而虞良聽著這樣的話語,心中難免一沉,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利用「活」字符來轉化桶人,這個方式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人使用過了,當時的玩家真的利用這個方法對桶人根源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但最終因為領導者自身實力太過于弱小,他并沒有成功。
這個人選,虞良懷疑是薛武斌。
從聲音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消息來看,它幾乎是采用一種自殺式的方式才扼制了薛武斌的反擊,而現在,它又要使用這種自殺式襲擊了。
不過就像是虞良對它的判斷一樣,第一次使用這種手段是被逼無奈,現在卻只是它過于無聊。
原因嘛,自然是它已經不再需要某些東西了,它已經完全成長了。
就像是一間爛尾房對于小夫妻是生活的全部,但對于開放商來說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錯誤投資。
既然如此,桶內聲音的身份也就非常明確了。
桶人根源。
通過在很久以前對副本的修改,祂受到了桶人維修完成后自動上供的「理智」,從而意識到了當前虞良的存在。
不過就像祂所說的那樣,祂并不期待虞良的死亡,而是期待虞良的表現。
不等虞良反應過來,桶人小四的身體就如同充氣的氣球一樣開始膨脹,連帶著他的頭顱都呈現出了極其不規則的形變。
「走!」虞良從這樣的變化中意識到了什么,他飛快地拉著噬蛇,又瞬間啟動的噬蛇帶領著闖出了房間,升至高空進行躲避。
「轟——」桶人小四的尸體將整個房子都炸得粉碎,血液、體液和一些其他什么的零碎部件四射開來。
直到一小時后,虞良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他應該在小四爆炸的同時讓噬蛇將其吞掉的,而不是為了逃避爆炸而離開房間。
四濺的血液沾染到了這間房子不遠處的桶人們身上,他們都是循著G出現的消息而前來圍觀的。
接下來,天空中的虞良目睹了一番極度血腥殘暴的畫卷,本著研究者的心態,他強迫自己觀看下去,同時記錄下來這些桶人們的變化和特征。
來自桶人小四的血液、體液會感染其他的桶人,在10秒內將其他桶人變成類似的感染者(假如這些桶人還沒有被撕成碎片的話)。
受到感染的桶人將會極大地釋放出內心深處的殺戮欲望和性欲,將所有邪惡都不加掩飾地體現在言行舉止上。
桶人不在乎死亡,他們只在乎殺戮和虐待 本身。
在極端暴戾情緒的裹挾下,他們會用手中的武器優先傷害其他正常的桶人,然后在他們的身上尋歡作樂,玩弄一切孔洞。
無論是傷口還是七竅,對于桶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桶人不在乎快樂,他們只在乎殺戮和虐待本身。
無論性別,無論場合,完全就是一場淋著血漿的狂歡。
追逐和廝殺成為了這座島嶼的主題,瘋狂的病毒肆意傳播著。
剛開始,天空中的虞良還有阻止他們的想法,噬蛇被迫使用自己不擅長的遠程攻擊降下雷電殺死那些桶人。
然而受到感染的桶人似乎連抗性都提高了,噬蛇的攻擊居然無法第一時間殺死它們,最多只能令他們喪失行動力,然后狂笑著接受其他感染桶人的虐殺。
這樣的攻擊也引起了地上那些桶人的注意,他們開始撿起隨處可見的腸子或者是其他什么的碎塊往天上的噬蛇拋去,試圖將噬蛇一起傳染。
在這種情況下,虞良只能優先保存自身,先行避開這些瘋狂的桶人。
他不清楚這些血液的感染對自己的怪談生物是否有效,他也不敢賭,于是快速回到自己的船只上。
只有在船上拉起交織的遠程火力網才能避免接觸到這些變異的桶人,而且桶人小鎮上那些重口味的畫面已經讓虞良處在嘔吐邊緣了。
他的心理耐受能力是很好的,但血腥與尖酸的臭味還有痛苦的哀嚎混合在一起,這可不是單純的視覺沖擊能夠比擬的。
島嶼上火光沖天,血腥氣傳開數公里遠,一些感染者已經追到了船邊,然后被重機槍的火力撕得粉碎,而一些桶人則仿佛是有所預料,他們迎著染成血紅色的海灘沖向茫茫的大海,尖嘯著擴散開來。
一值得慶幸的是,盡可能清理桶人的虞良發現自己的創設待選列表滿了。
正如桶人根源所說的那樣,桶人是另一種狀態的人類,一種損壞的人類,殺死他們同樣能夠獲得創設的機會。
而另一件事讓虞良產生了隱隱的擔憂,他認為桶人根源并不是一個會因為自身樂趣和節目效果而故意放過他的家伙。
桶人根源不在乎他的死亡,那么祂在乎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