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建就草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能夠有這么惡心人的生物,還剛好就在作家的手上。
直接吃掉了他的字符施法距離,正常玩家的字符施法距離只有五步而已,他用盡各種手段才面前將其提升到七步,現在莫名其妙地就少了一步。
就跟虞良猜得一模一樣,詞符是幾乎必中的,但和字符類似,它需要用一雙類似于“眼睛”的東西去鎖定目標,還會收到字符施法距離的限制。
滿足這兩者后,詞符就可以進行瞬發,并且具有絕對的優先權。
然后作家就削減了他的字符施法距離,特么有這么玩游戲的嗎?
怪談世界到底會不會做游戲啊?
這種破壞他人怪談構筑,影響他人游戲體驗的設定就不該出現好不好?
很容易逼老玩家退游的明不明白!
更令秦海建感覺到惡心的是…
此時此刻出現街道上的這個秦海建可不是他的本體啊!
憑什么本體的字符施法距離也變短了?
這幾條小蛇有毒吧?
事實上,秦海建在看見提示框跳出來以后的第一個瞬間就想要自殺了,他不能讓自己的字符施法距離在這里受到二次傷害,所以立刻在腦海中回憶著一段笑聲。
“哈哈,哈,哈!”
回憶著回憶著,他就跟著記憶里的笑聲一起笑了起來,先是憋笑,然后就笑出了聲音,最后整張臉都笑得扭曲起來。
教練一皺眉頭,丟開秦海建就快速后退,他知道秦海建的能力是和“笑”相關,所以也是絲毫不敢托大,不想硬接對方的能力。
而這也剛好中了秦海建的計謀,他壓根不想再和這些人周旋下去,回憶笑聲僅僅是為了自殺而已。
這是記憶在他靈魂之中的笑聲,是尚在“微笑”骰子時的笑聲,這種臨時軀體被骰子的笑聲感染,那就沒有絲毫可能活得下來。
“哈!哈!哈!”
隨著三聲干嚎般的奸笑傳出來,秦海建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他的臉就像是收到了幾個不同方向的巨力,扭曲成了銳角三角形似的微笑。
“死了?”冒險家感覺得到,這個家伙肯定是徹底死了,但他又知道秦海建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死掉。
“沒有,出現在這里的僅僅是一個分身而已,他的本體在別的地方。”養蜂人快速說道,“他竊取我偵查蜂的融合能力,身體是用偵查蜂融合出來的分身,本體的話…我一直在找,但是沒有找到。”
虞良默默點頭,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剛剛養蜂人為什么東張西望的,跟個劃水的內奸一樣。
而養蜂人之所以沒有出聲提醒,大概率也是因為不想讓秦海建知道他已經知道了,想著能夠偷偷搜尋秦海建的本體才是最好。
“偵查蜂變成人?這…可以這樣嗎?他的尸體也沒有變回偵查蜂啊。”冒險家驚訝道,甚至抬腳踢了踢秦海建的尸體,確認這東西并不是什么蟲子組合在一起形成的。
養蜂人瞥了他一眼,回答的言語比較簡短:“細胞構成蜂,細胞也能構成人。”
“啊?”冒險家聞言便是一愣,然后默默地閉上了嘴,只是心中的疑惑變成了震驚。
好好好,所謂的“融合”規則是這么融合的對吧?
生物還都是碳基生物呢,你怎么不說用構成偵查蜂的碳元素重新組成一個教練來玩玩?
冒險家的心中吐槽歸吐槽,但他隱隱能夠想明白為什么養蜂人能夠制造出不同種類不同功能的蜂群了。
以前覺得是職業面板自帶的,現在卻不這么認為了,因為養蜂人掌握的蜂群種類明顯是逐漸增加的,就像是完成了版本更新一樣。
這新蜂群很可能是他自己通過規則能力設計融合出來的。
你是養蜂人啊,不是什么研究蜂群基因的生物學博士好不好?
“秦海建有沒有跑出安全區?”虞良對于秦海建的逃跑沒有任何擔憂,只是詢問著養蜂人。
“肯定沒有,他的動作沒那么快,偵查蜂是在安全區內被他俘獲的。”養蜂人立馬給出肯定的回答。
“行。”虞良便有數了,只要還沒逃出安全區就好說,他招呼著冒險家到邊上等自己信號,同時囑咐一句,“過來幫一下我,等會兒我把秦海建抓過來,你掐準時間開他盒子,我們給他來個全套服務知道嗎?”
“對哦,還能這樣!”冒險家瞬間會意,他還是清楚虞良身上到底有哪些能力的。
這堪稱無解的地精鉤鎖找人就是其中之一。
“陸保身,過來,用地精鉤索槍,把那家伙抓回來。”虞良將陸保身呼喚到自己的身邊,而陸保身取出地精鉤索槍,非常輕車熟路地閉眼旋轉,然后“噗”地一下射出了鉤索。
本來這冷卻好的一發鉤索槍是給李花朝準備的,現在李花朝自己回來了,那就用在秦海建身上好了。
隨著地精鉤索槍射出,其他幾個創始席紛紛圍靠過來,似乎是對虞良的舉動有些疑惑。
雖然是一伙,但從虞良氣定神閑的模樣和剛剛對冒險家的囑咐來看,他們的心中又隱約有了一些特殊的猜測。
“你…”程序員皺著眉頭,可能是有些不敢相信。
“難不成這個鉤索槍可以做到這種事情?”養蜂人可能是最先猜到的,但語氣里充滿了訝異。
一般來說,強制性的規則對根源怪談肯定是無效的,就算是一件能夠輕松碾壓T1梯度的道具,在根源怪談面前也是極度無力。
隨著鉤索槍緩緩拉回,當秦海建那張震驚中帶著懵逼,懵逼里透著絕望的臉出現在街道的對面時,眾創始席才是真正地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居然真的可以把根源怪談級別的生物拉回來!
這是何等的夸張?
有這種東西的話,豈不是想抓誰就抓誰?
“不是,哥們兒,這東西哪來的啊?”秦海建疑惑的聲音從街對面傳了過來,他屬實是迷茫了,甚至有種被氣笑了的感覺。
喂,他是根源怪談誒,就算怪談世界的官方認證中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玩家,但他也是根源怪談誒。
這么沒有面子的嗎?
作家這人怎么什么東西都有啊?!
另一邊,冒險家嚴謹地遵守著虞良的旨意,在秦海建出現于自己能力影響范圍的時候選擇開盒,偷取著怪談之力。
看著格子里勻速上漲的“微笑感染力”,冒險家露出了充足且滿意的笑容。
果然,進入忘城是一個好選擇啊!
這還沒兩天呢,他就已經收集了五六種根源級別的怪談力量了,再待個一段時間,豈不是滿神裝出城?
根源級別的能力沒有什么高低之分,但還是有一些隱隱的克制關系的,只要他掌握的根源力量足夠多,那永遠都能夠用克制對方的根源力量進行戰斗,永遠享受著屬性加成。
“嘿,我的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虞良迎接上去,在秦海建的身邊做出了一個擁抱的舉動,但他肯定是不會真的接觸上去的。
秦海建的內核是根源怪談,但這副皮囊長得又不算好看,只能說是普普通通的大眾臉,根源怪談的獨特氣質都拯救不回來。
“哥們兒,我錯了,放我走吧,搖了我吧。”秦海建立刻就哭喪著臉向虞良道歉,但語氣并不算太過誠懇,至少是沒有成功感染到虞良。
因此虞良搖了搖頭,又回頭看了看秦海建和陸保身之間的距離,估算著說道:“你還有大概7秒鐘可以做出選擇,在到那里之前,選擇將你知道的信息告訴我們,可能還是有救的。”
他笑了笑:“你應該能夠感覺到吧?你的力量正在被偷取,這種狀態下的你是對抗不了我們這么多人的,而且我還沒有讓噬蛇出動,所以你還有機會保存字符施法距離。”
“為什么世界上能有這么賤的道具和怪談生物啊。”秦海建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怒吼,現在他是完全笑不出來了,只想著能切換到自己兄弟“暴怒”那一面,“行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秦海建嘆了口氣,然后就看見幾個創始席圍靠過來,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的模樣。
很可惜,經過剛剛偵查蜂融合的試探,他對這幾個創始席的實力已經有數了,在利用詞符偷襲的情況下基本上可以一下一個,但詞符的使用是有間隔和距離限制的,并不可能連續擊殺四個創始席。
而且更關鍵的是,他需要防著那個作家使用…
是叫“噬蛇”對吧?
就算是將這些創始席殺完了,只要噬蛇還在,并且再吞噬兩三次自己的施法距離,那他就真的算是廢了。
況且他想做的是活下去,這就不能拉太多的仇恨,仇家太多的話可不符合他的人生觀。
在鉤索松開秦海建身體的一剎那,來自神父的鎖鏈就纏上了秦海建的身體,但鎖鏈并不像剛才那樣輕松地困住秦海建,而是盤旋在秦海建的周圍,遲遲無法控制住對方。
“你應該慶幸,現在我有不能殺人的理由,否則你已經死了。”秦海建淡漠地瞥了一眼神父,然后冷冷說道,“既然是我答應的事情,你們就只需要聽好就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說話的同時,秦海建的手上出現了一個“暴”字符,但并沒有選擇使用,只是任由其盤旋在手中。
當“暴”字符出現之時,在場的創始席們面色紛紛變化,他們從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于是紛紛將保命的能力準備好,以期望在撕破臉皮的時候擋住這一下。
“說吧。”虞良則是對秦海建的威脅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他站在秦海建的十步開外,壓根沒有被詞符打中的可能。
不過…
“暴”字符,組成的是“暴笑”嗎?
聽起來比所謂的破笑靠譜多了,同時也危險多了,這個詞符恐怕是有著絕殺能力的。
將規則之力與字符相互融合,達到瞬殺的目標嗎?
想不到現在連T1級別的創始席也是可以被秒殺的對象了,這忘城深處的“人類”們究竟在研究些什么?
秦海建機械地敘述著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忘城的成因就不需要我多說了,根源怪談陸續降臨,最終失控,城市被整個世界遺忘,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在失控以前,一些玩家又或者是一些發現異常的人類奔走其間,想要阻止根源怪談的擴散,但很顯然,他們失敗了。”
“在這其中,有一個人類的表現最為惹眼,可以在若干個根源怪談出沒的區域看見他的身影,有些時候他能夠成功帶領幸存者撤離,有些時候能夠封印根源怪談,但更多的時候只能留下一些關鍵信息,指望后人能夠處理掉根源怪談。”
“他沒有名字,從始到終都沒有名字,我曾經見到過他,只不過當時的我還被林仙姑供奉著。”秦海建的臉上浮現出了思索的表情,然后變成了一種無奈的笑容,“但就算是我,我都沒有辦法記住他的臉和他的名字。”
“他只有普通人的力量,孱弱得像是一只蟲子,但卻像是一個超越了當前維度的恐怖存在,就連根源怪談都無法產生對他的記憶點。”
虞良聽著秦海建的敘述,腦海中有了明確的猜測。
他清楚這個人究竟是誰,因為他也曾在忘城相關的副本中找到過對方存在的痕跡。
或是信件,或是報紙上的短新聞,都有過這個男人存在的記錄。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就連秦海建這樣的根源怪談都無法記住這個家伙嗎?
月亮副本中曾經說過,根源怪談才是一個人記憶的尺度,因為祂們不會受到任何東西干擾,無法被修改被屏蔽,但現在看起來似乎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他就像是一個站在更高處的幽靈,俯視著根源怪談。”
“攻略者,可以這么稱呼他,他就像是一個掌握著怪談攻略的家伙,游走在無數的怪談之間。”
“與此同時,他就是‘人類’這個怪談的起源,以他為藍本,若干個‘人類’誕生在了忘城深處。”
“等會兒,你說的是以他為藍本?”虞良提出了疑問,“但你這樣的‘人類’…”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秦海建聳了聳肩,他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臉皮,露出了一張沒有相貌的臉,“這才是我當前真正的模樣,但是你們是沒有辦法記住這張臉的,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臉男。”
“所有的‘人類’本質上都長這樣,因為他們都來源于這個共同的忘城人。”
“你可以認為他們都是這個攻略者的克隆人,繼承下來了他的攻略水平。”
“而現在,曾經離開忘城的攻略者們攜帶著他們的根源怪談回到了這里。”
“這是一場跨越了數年的‘洄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