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懺悔師通過簡單的分析得出當前結果時,虞良等人只感覺心臟驟停一瞬。
許辭兮飛快地來到結界邊緣處,看向結界外的世界。
外面的景象一切如舊,樹、樓、街道都浸潤在金色的濾鏡中,并沒有顯現出地下世界的某些特征。
「外面的景象并非是地下,難道我們所有人都中了幻術嗎?」許辭兮疑惑地回頭看向懺悔師。
「小姑娘,告訴你一個怪談世界的真理。」而懺悔師則是呵呵一笑,用著一種說教的語氣告誡許辭兮道,「當一件事情涉及到根源怪談時,不要按照人類的邏輯去揣測其可能性,在觸發論的影響下,一切都是可能的,因果逆轉時空倒流這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都只不過是怪談設定的玩物罷了。」
許辭兮瞥了懺悔師一眼,她莫名地感覺到懺悔師的這種語氣略有一些熟悉,于是又略帶狐疑地再看神父一眼。
這樣的說話方式,和神父是有些相似的。
神父那張帶著滄桑的臉說出這樣的話還不算太討厭,而阿澤這種年紀輕輕的臉就發表如此老成的言論,多少會有點好為人師,有些討厭。
「他說得沒錯,不要用常理去判斷怪談現象產生的原因,那沒有意義。」神父則是少有地對懺悔師的話語表示贊同。
另一邊,虞良聽見懺悔師的口中傳出「觸發論」三個字時,心里還挺不是滋味的。
他還以為這樣創造性的論斷是他獨創的,沒有想到阿澤也通過自己的怪談經歷總結出來了這樣的結論,甚至連名稱都一模一樣。
好吧,三個字的名稱還是很容易湊巧撞上的,畢竟這個結論并不算是太過驚世駭俗,至少在怪談世界中,這就是現實。
用更加符合作家的思維去審視剛剛阿澤的那段話或許會比較容易理解,那就是「怪談世界是講究節目效果的」。
嗯,節墓效果。
這些怪談總是會在人類疏于防范的時候整出一個足以震驚人類的大活兒,將怪談的驚悚和棘手帶給每一個卷入事件里的人類。
為此,越是不合理的事情就越是合理,這就是沒活硬整的典型案例。
想到這里,虞良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要是真的如懺悔師所說的那樣,那么現在身處地下的海城玩家群體就要倒霉了。
很早之前就說過安全區的地上是比較安全的,只要不進入地下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結果現在還真的莫名其妙就進入了地下,這真的讓虞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神父回頭看向懺悔師,快速下達指令:「讓你的本體確認一下我們當前的方位,再看看還有沒有進行移動,同時再將這里的情況告訴教練他們。」
現在的話,他布置出來的這層結界暫時還是能夠保護住他們的,所以神父暫時不打算撤掉結界。
雖然想要回到地上世界就必須先撤掉結界,但撤除結界后短時間內就很難再布置起來,而現在結界就是海城玩家生命的保障。
神父還沒有這么武斷,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幫助自己做出判斷,在此之前他不會隨便做出決定。
「真麻煩啊,我就知道跟著你們這幫家伙沒有好事情。」懺悔師撓了撓腦袋,頗有些不爽地說道。
先是被虞良當場抓住,然后被迫幫著他打雜,做了一下午的苦力,為下午那些購買草嬰的玩家們端茶送水…
喂,懺悔師啊,你畢竟是阿澤,這么多玩家都恨你來著,所以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好好幫我工作吧,我會為你提供庇護所的。
放心好了,這里有我在,沒有人敢動你。
對了,你每天都有三次懺悔機會是吧?
悔師緩緩閉上眼睛,又吐出一口意難平的濁氣。
講真的,一般人恐怕真的很難忍受得住出生虞良的使喚,畢竟他心中還是有著一種T1玩家的驕傲在的。
對啊,我堂堂T1梯度的懺悔師,我在這里給你們端茶送水?
現在更好,本以為能有人在這段時間里保護一下自己,不至于被海城聯盟的玩家們排擠,結果更加恐怖的根源怪談就影響到自己身上來了。
不過懺悔師是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反正阿澤已經將他的懺悔錄填滿了,所以只要神父打開結界,他硬著頭皮強行使用「教練體驗卡」的話,還是能夠跑掉的。
除非根源怪談直勾勾地盯著他來,那就沒有什么辦法了,懺悔師自愿認栽。
「現在還不能直接確定我們的方位,要做好一切都是根源怪談陰謀的準備,它們是在誘導我們打開結界。」神父簡單地說道,他還是非常謹慎的,不會隨便離開確認安全的神圣結界。
他想了想,補充一句:「如果我們真的在地下,那么在幾分鐘內應該就會有養蜂人新的紙條傳進來。傳信蜂是直接尋找目標的,他會看見第一只傳信蜂進入地下尋找我們,出于疑惑肯定會發出第二只傳信蜂來詢問情況。」
「確實,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進入地下了,進入地下后我們必將會直面根源怪談,所以不急著解開結界。」對神父的做法虞良也是表示贊同的,神父的話也是提醒到他了。
萬一這一切都是老鼠人們搞出來陰謀,就是為了騙他們自己解開結界,那他們不就和給大灰狼開門的小白兔一樣愚蠢了嗎?
而且他的想法和懺悔師差不多,作家的實力擺在這里,就算是解開結界他也有把握自保,迅速離開地下世界,這樣的話還怕拖延一點時間嗎?
除非根源怪談盯上他了,搬來大樓都是因為要抓他,但他又怎么可能如此倒霉呢?
開玩笑,陸保身的運勢是假的嗎?
哈哈。
在等待了約三分鐘后,第二只傳信蜂鉆進了神圣結界之中,帶來了養蜂人的第二條消息——
你們為什么在地下?遭遇了什么?
養蜂人的養育出來的傳信蜂算得上是比較稀有的型號,能力很簡單,名為使命必達,可以突破一些正常情況下難以前進的特殊區域。
像是神父的神圣結界都攔不住這樣的信號蜂,它們唯一的缺點就是自身太過脆弱,一旦被擁有超高速移動能力的怪談生物盯上,那就很難逃脫了。
其次,信號峰的壽命不長,由于突破障礙時需要用到尾刺,所以它們只能經歷一個來回,將信件送過去,然后回信,回信送達后就會直接死去。
「看起來養蜂人是看見了尋找我們的蜂進入了地下,這才會接連發出疑問,這么看來,我們的確是進入了地下世界。」神父嘆了口氣,做出了最終的判斷。
「阿澤說我們這個金色光球已經被拉到了地宮的中央區域,他不是很敢靠近,讓我們自求多福。」懺悔師接著說道,「對了,他還從其他的老鼠人那里聽到消息,有些老鼠人去找他們的主神了,似乎是想要將你們獻給主神,總之在根源怪談到你們邊上之前趕緊跑吧,能跑幾個就跑幾個。」
懺悔師站在結界的邊上,嘗試著伸出手去摸這層結界,它看起來很硬,但觸感和果凍類似,還是比較Q彈的。
他已經在腦海中規劃好等會兒的逃跑路線了,他可不想把命丟在這地下世界。
不過相較于其他人而言,他的命還算不錯,因為他只需要逃出地宮的核心區域,阿澤他們就在那里等待著他,只要再穿上一件老鼠人的皮囊就萬事大吉了。
「你最好是沒有在欺騙我。」
神父當前的處境也很無奈,他算是法師型的玩家,能力對眼下的情況沒有什么幫助。
上帝?
現在用不上啊,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來自外界的消息,就現在這種情況的話,的確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我騙你做什么?實在不行你就給我把門開開,我是要跑路了,等會兒老鼠人的那個什么主神來了的話,這里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懺悔師白了神父一眼,然后繼續說道,「別說什么你的結界堅不可摧,你可別忘了老鼠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鉆洞,等會兒就給你表演個‘千瘡百孔。」
這句話成為了影響神父決斷的關鍵因素,神父立刻下定決心,他們必須要在那個所謂的主神降臨前離開這里,否則真的可能會出事。
神圣結界的確是很強,但并非是無敵的,要是老鼠主神恰巧擁有打洞相關的規則的能力,那么他現在的做法無疑是作繭自縛。
神父則是看向了許辭兮,同時用兩個特制的玻璃罐子收好兩只傳信蜂:「通知一下其他玩家,我會在一分鐘內打開結界,讓他們準備好撤離地下世界,盡量不要與老鼠人產生沖突。」
傳信蜂的回信同樣是很重要的,他肯定是不會這么亂用的。
「行。」許辭兮馬上就離開了這里,去幫神父傳話。
而虞良則是跟了上去,同時擺擺手向神父道別:「既然這樣,等結界打開再說吧,懺悔師這里有什么消息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好。」神父點點頭,他已經將等同于創始席地位的特殊無線電對話機分給虞良,有事可以通過對講機聯絡。
雖然忘城中的信號會受到干擾,但僅僅是相隔千米以內,對講機還是有點用處的。
短暫的會面后,虞良回到了自己的那一層樓,將李花朝他們從床上叫起來,通知他們準備跑路。
「這就跑了?神父的結界頂不住了?」冒險家驚異道,他算得上是海城聯盟里的老人了,對神父的實力還是有數的,他屬實是沒想到神父的能力連一晚上都撐不住。
「不是,我們被那群老鼠拖進了地底下。」虞良走過李花朝等人的睡袋,一個睡袋踹一腳,將這些懶漢們從睡袋里喚醒。
冒險家睜大了眼睛:「整個結界都拖進地下?這幫老鼠這么猛?」
「還有三十秒,神父就會打開結界,到時候我們這些海城玩家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虞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然后看向懺悔師,「你那邊還有什么消息嗎?阿澤進入地宮這么久,好歹該有些內部消息吧?」
「他又沒混進核心區域,你們知道我們現在處于地宮多么深的位置嗎?」懺悔師的語氣里有幾分無奈,「他已經在想辦法了。」
「行吧。」吩咐完自己這一行人,虞良又看向了李花朝,下達指令,「去找許辭兮,把她帶回來,假如和其他玩家有沖突的話,直接動手就行。」
他還沒忘記許辭兮在各個樓層的玩家營地傳話呢,他可不想許辭兮和自己這些大部隊走散,到時候找起來太過麻煩。
「還要去找她?我覺得她不會有什么危險啊。」李花朝懶洋洋道,「她不是倉鼠嗎?等會兒來的都是老鼠,大家都差不多,有什么好怕的?說不定還會被尊為嚙齒類女神嘞。」
「讓你去你就去。」虞良瞪了他一眼。
三十秒倒計時很快就結束,結界的能源被神父收回,在三兩次閃爍后就徹底消失。
結界消失的瞬間,地宮中不知何處而來的陰風灌進了大樓里,將從上到下將近百人的隊伍全都激得渾身顫抖一下。
看著完全漆黑一片的地宮,虞良伸出了自己的手,確定是不見五指,于是長出了 一口氣。
周圍很安靜,他沒有感覺到什么危險,接下來只需要摸黑跑出去就行,一旦離開地宮的核心區域,那他們的處境就會好很多。
這個時候,不知道哪一層的玩家使用了手電筒,一束光從虞良下方的樓層射出,將當前的地宮照亮。
借著這一束光,虞良是看清了這地下世界的結構。
這里似乎是地下世界的中央廣場,比較空曠,目測高度大概有十米,但卻容納下了這座高達數十米的大樓。
在地宮的四處邊緣,虞良注意到有大量排列整齊的小方格,每個小方格都是一條迷宮道,可以容納人類體型的生物蹲伏著前進。
他又看向地宮與大樓相接的區域,那里出現了一些扭曲,由于光線比較微弱,他看不真切。
大概是涉及到某種空間折疊的規則了。
「他們出來了!」
「我看清了,他們就在那棟樓上!」
「快,去找他們。」
而手電筒的那束光也喚醒了地宮中的潛伏著的老鼠人們,只見那些小方格中冒出了無數雙綠瑩瑩的眼睛,那恐怖的數量然讓大樓內的眾多玩家們都不寒而栗。
每一個玩家都能感覺到,無數道不善的目光聚焦在他們的身上。
「糟糕,這些光喚醒了老鼠們。」虞良見狀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當即低聲說了一句。
原先的話老鼠們還沒有注意到結界消失了,但現在有人在完全漆黑的地宮里面打手電,對光源極其敏感的老鼠當然是瞬間注意到了玩家的存在。
果然,人多必有是一條真理。
而這個時候,大樓某層傳出了一個天底下頭號大聰明的聲音:
「喜歡看是吧?鼠鼠們,天亮啦!」
下一秒,虞良就感覺到自己看見了太陽。
李花朝,你特么什么時候偷的地精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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