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陣,全軍散開,以小隊形式離開,按照C路線進行隱藏!”
阿澤沖著自己的殺馬特大軍一聲高喝,中氣十足。
發號施令的時候,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有一種特殊的領導氣質。
并非是大肚便便的領導,而是那種軍中的領導。
這些紅綠色的三角形頓時四散開來,在虞良的眼皮子底下飛快地竄進大街小巷,轉瞬間便徹底消失,不知隱藏到了何處。
“至于你,你還是跟我來吧。”阿澤看一眼邊上的虞良,再看一眼那體型有些壯碩的建筑物,沒說什么其他的話,直接就走到前面去帶路了。
這一個小細節就讓虞良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家伙絕對不是阿澤本體,應該是阿澤的某個人格分身,并且是一個能力未知的分身。
否則的話,多嘴的阿澤肯定不會如此沉默。
留下這家伙來訓練精兵,說明這個阿澤的異化職業很可能是與之相關的。
該不會是軍隊老班長吧?
虞良的心里生出些許猜測,假如這個阿澤的異化職業是基層軍官的話,那可就需要警惕一點了。
軍方系統中的職業,還是基層軍官,明顯是強力戰斗序列的角色。
一方面擁有著更卓越的戰斗技巧和身體素質,一方面也擁有著一定的領導能力。
體現在異化職業上,那就是團隊增幅。
“這些士兵就是你這段時間的成果?”虞良帶領著225號房間、八邊形和哨獸若干,一路跟上阿澤的步伐。
“差不多。”阿澤回頭看一眼,直接回應道,“你應該還不熟悉我,我是阿澤的分身之一,職業軍人。”
“好的,有你在我就安心了。”虞良立刻笑起來,他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現在面前的這個阿澤倒是實誠得很,都不用問就主動交代了底細。
職業軍人的話…
說明職業的來源應該不是簡單的義務兵,至少也是個小士官了。
“那他本人現在在什么地方?”虞良繼續問道。
“他去東南方向的礦山附近了。”軍人阿澤依舊是有問必答,并且語氣和緩,讓虞良想到了軍中的慈祥老班長。
“許辭兮也跟他一起嗎?”虞良看似無意地問一句,這軍人阿澤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他滿意了。
最關鍵的是,軍人阿澤如此實誠居然沒有派其他阿澤看住他,這就不怕被別人套話嗎?
是因為阿澤那里人手不夠用了還是因為正常情況下根本就輪不到軍人阿澤露面?
“對,暫時是在一起的,還有幾個玩家也在那里。”軍人阿澤回答道,“他要去那里領導新的革命,算是培養革命的火苗,預計在下個星期就能打開局面了,而我的任務就是在此之前訓練出一百五十個精兵。”
“一百五十個?”八邊形聞言便是有些驚訝,見軍人阿澤轉頭看向他,他才小聲地回復了一句,“這已經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了,對于平面國來說,這種精銳無疑是最強大的武器,當它掌握在個人手中,我…實在佩服。”
“小事,只要掌握這些圖形的特征,根據實際情況訓練就行。”軍人阿澤并未在意八邊形的馬屁,對他來說這樣的事情并不算難。
真要說起來,可能也是平面國中的練兵方式太過原始,正常訓練出來的士兵遠遠做不到令行禁止,他們更像是憑借野性戰斗的蠻族。
當然,他猜測這或許是有原因的,因為平面國的上層并不依賴士兵們保家衛國,反而是擔心他們借此機會培養出“智慧”。
那才是真正禍國殃民的災難。
練兵什么的,消耗三角形們的精力就行了,反正士兵階層本就是最低端的階級,連畫農都比他們更具有審時度勢的智慧。
“結果呢?現在你們很有可能已經暴露在平面國的官方之下了吧?”虞良想到這一點,立刻就感覺到有些遺憾。
原本的話,阿澤是有機會養精蓄銳以待戰機的,結果被這四個影子一攪和,他是沒機會再進行大規模的訓練了。
能保住現在這三四十個三角形士兵就不錯了。
“是的,所以過一會兒收拾完東西我們就要出城,帶上顏料和錢財去礦區附近找到阿澤。”軍人阿澤將阿澤原身交代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
“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虞良無奈,他現在是知道那些影子人為什么不來跟他過招了。
黎明前夕,影子人們已經聚集起整整十一人,這是一個算得上恐怖的數字,就算是都是異化職業的新手來操作,都能讓虞良討不了好。
勢必是一場惡戰。
然而影子人們并沒有來針對他,反而是用四個影子人的生命為代價,將阿澤留下的殺馬特軍團逼了出來。
虞良不知道那四個影子人為什么自甘犧牲,但他們的犧牲絕對是有價值的。
在這個副本中,最強大的力量從來就不是虞良又或者是其他玩家,最讓影子人們感到擔憂的還是平面國。
準確來說,是這個國家機器。
在影子人看來,阿澤這批精兵的威脅性遠大于虞良,一個造反成功的阿澤更是無人能敵。
戰略格局完全不一樣!
影子人知道,他們可以將大部分的弱雞玩家都處理掉,大幅度增強己方的實力,但這種情況下的發育速度依舊不是一個等級的。
殺死玩家增強影子方實力,這種發育速度遠遠不如阿澤成功完成革命來得高。
到時候最好的情況就是上百個影子玩家對抗阿澤的超級三角形殺馬特大軍。
這完全就不是一個層級的對手。
另一方面,提前對虞良動手還可能引來尚在菱城中的軍人阿澤,到時候十一個影子一個都跑不了。
綜上,影子的戰略安排還是極其合理的。
“你清楚剛剛那些家伙們的來歷嗎?他們就像是玩家一樣,但直接就是解鎖了全部能力的狀態,有點難纏。”軍人阿澤帶著虞良來到一個偏僻的小巷中,站在一扇門前詢問著虞良。
“你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來歷?”虞良有些驚訝,不過轉而就了然了,阿澤這家伙的確很強,但還真的未必能聯想到那些紙片人和影子之間的聯系。
“不清楚。”軍人阿澤的回答比較耿直。
“那些東西是影子,每一個玩家都有一個對應的影子,當玩家死亡就會被這些影子控制,并且他們一出現就是滿狀態,能夠使用玩家原身的全部能力。”虞良盡量精簡地概括出影子的特點,“對了,這些影子之間是有溝通交流的,并且可以和未亡玩家的影子交流,所以理論上他們可以知道每個玩家的準確位置和心中所想。”
“居然這么難搞?”軍人阿澤驚訝道,他本以為那四個紙片人玩家是被什么怪談生物迷惑了才來搞他的兵,結果居然是有預謀的?
“對,這是一場針對所有玩家的災難,可能也是這個副本中第一個大型的怪談事件。”虞良毫不客氣地對影子們下了定義,這當然是說得越嚴重越好,要讓阿澤也嚴陣以待起來。
否則的話,只有他一個人為此奔波,那豈不是太虧了。
“我知道,我會通知阿澤的。”軍人阿澤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頓時嚴肅起來,“看起來你已經為這個副本中的玩家們做了很多事情了,多謝。”
“不客氣。”虞良毫不客氣地收下了軍人阿澤的道謝。
而宇宙中的陸保身則是細致地推敲起來:“虞良為這個副本的玩家做了什么事情來著?”
“哦,簡單。”李花朝立刻如數家珍般的說道。
“先是在學校里賣隊友,親眼目睹三四十個玩家死掉。”
“然后又溜達了一個星期,看看平面國的大好河山,順路蹭了一個能力解封。”
“緊接著就遇見了八邊形,收繳了所有的玩家標本充當物資,還一不小心放出來一個對玩家威脅最大的‘長跑運動員影子’。”
“對了,要不是影子們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幫助,估計現在平面國里的玩家們已經全都變成新形態哨獸了吧?”
虞良:“…”
閉特么嘴。
雖然事實如此,但他對玩家們的惡意真的沒這么大好嗎?!
自己昨天明明還給三個流落街頭的玩家送過食物呢!
只是后來的確沒用上,他們三個都被長跑運動員的影子殺掉了…
“總之,你能幫忙聚集起菱城目前的玩家嗎?我想要增強一下己方的實力。”虞良在宇宙中禁了李花朝和陸保身的言,然后又詢問著軍人阿澤道。
“可以試試,現在的菱城中應該還剩一些玩家,但應該不多了。”軍人阿澤有些無奈道,“當時有太多的玩家死在學校里了,這么一想,那些玩家都變成影子的話,的確是很不好對付。”
軍人阿澤嘆了口氣,早知如此,當時就該讓阿澤本體想想看有什么辦法救下這些玩家。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畢竟當時的阿澤還沒有完成第一階段任務,能力有限得很。
“你說的是當時在菱城的那一批玩家?”虞良的心情有些復雜。
“對。”軍人阿澤點點頭道。
“他們…其實也來了。”虞良拉開了225號房間的門,露出了里面的三四十具玩家標本。
軍人阿澤剛開始是沒看明白225號房間里陳列著什么東西,當他通過撫摸判斷出來后就沉默了一些。
看得出來,此時軍人阿澤的心情和虞良一樣復雜。
“別看我,和我沒關系,而且玩家們能以這樣的形式陪伴還活著的我們…其實挺好的。”虞良看看軍人阿澤,連忙解釋道,“至少這種狀態的他們不會被影子附身,算是消除了三四十個潛在的影子威脅。”
結合剛剛李花朝在宇宙里數落的“虞良罪行”,虞良莫名地感覺到自己真的是罪大惡極,不干人事。
是不是該把身體控制權轉交給李花朝一段時間,這樣的話熟悉他的人就會覺得是李花朝干的,似乎這樣也不錯?
李花朝:“噫?唔!”
“既然這樣,就讓我的部下在畫牢里多隱藏一段時間吧,先把這座城市里的玩家們聚集起來,優先保護。”軍人阿澤接著說道。
換做正常情況,他肯定沒有這種閑工夫,但現在每保護一個玩家就等于消滅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這種決斷還是容易的。
“嗯,我準備將第一階段的任務提示交給他們,讓他們都解封最基礎的能力,這樣也就有了自保的實力。”虞良進一步說道,“還有,我能分別出那些紙片人是影子,這一點那些影子也知道,所以他們已經離開菱城了,暫時是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
“那就好,阿澤原先就收集過這座城市中尚存的玩家的蹤跡,現在剛好派上用場,我去召集他們。”軍人阿澤說道,同時打開了小巷中的門,“這里是一處密道,可以通往四個方向。分別是‘五星廣場’、‘市圖書館’、‘學校’和‘政府大廳’。遇見危險的話,可以進入密道躲避追擊”
“好。”虞良點點頭,轉身看向八邊形,“我想發布廣播報,最適合往哪個方向走?”
“市圖書館,那里同時還是全城的廣播中心。”八邊形立刻說道,“聽了這么久,我感覺你們所說的影子怪物有些熟悉,似乎曾經在平面國出現過,他們并非沒有弱點,但我需要查閱一些資料和古籍才能判斷。”
“哦?”虞良對八邊形的突然開口感到有些意外。
這家伙不是居心叵測嗎?
怎么突然就想著主動幫他了?
仔細想想,從昨天晚上開始,八邊形似乎就一直很安分,不但盡職盡守地幫助他,現在還主動提出建議。
是改性了還是有別的圖謀?
虞良想了想,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有些低。
八邊形能夠反制他的手段無非就是玩家標本和畫牢,現在他對畫牢的理解更上一層樓,沒那么容易被困,而玩家標本又全在他這里。
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聰明的話,八邊形就應該安分點。
“嗯,不要驚訝。”八邊形說道,“這是合作,我會盡全力幫助你們,另一方面…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親眼見一下三維世界。”
“啊?”軍人阿澤有些愣神,他看看虞良又看看八邊形,非常驚訝于八邊形的口中能說出“三維世界”這個詞。
在這個國家中,沒有任何一個圖形相信三維世界的存在,更別提這是一個具有足夠智慧的八邊形。
虞良是如何讓八邊形都信服的?
“三維世界嗎?你可能會因此死去,像現在這樣一直幫助我,在我離開以后繼續做你的八邊形教授不好嗎?”虞良好奇道。
按這種趨勢下去,等到他完成任務,所有玩家回歸,放了八邊形也無妨,反正他們又不會再見了。
三維生物和二維生物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本就難以相遇。
“不,你該如何讓一個見識過三維的二維生物安分?”八邊形笑了一下,“從此往后,這些三維的記憶都不可以跟任何一個圖形訴說。否則在他們的眼中,我就是絕對的瘋子,是一個研究秘術走火入魔的精神病。”
他淡淡說道,用平靜的語氣訴說著一件對“學者”來說最殘忍的事情:
“在錯亂的記憶中,我似乎曾經到達過你們的‘空間國度’,有幸見識過‘高度’的概念。然而直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高度’,不但是視覺上無法感受,甚至連推理它的存在都無法做到。”
“我只能通過‘信仰’來領會一個似是而非、若有若無的東西。”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