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嘶。”
“呸——”
“嘶。”
吐一口唾沫,拔一根毛,然后受痛吸一口涼氣,最后隨手撿一塊或兩塊地上的石子。
一番操作下來,虞良就能得到一枚“硾”字符外加一枚“咂”字符或“砸”字符。
整個過程需要大概十秒鐘的時間,效率不算太高也不算低,就是有些費口水,在虞良吐完三四十口唾沫后,他就感覺到口腔里處于一個干涸的狀態,急需補充水分。
虞良將制作出來的字符全都交給了守財鬼,由它先行存儲到罐子中統計,現在用來填充字符欄的低效字符還不到十種,他也不急這一會兒。
等到獵殺人蛇獲取完素材并制作出更多種類的字符后,再將字符一起交給保鏢,大概就可以獲得一個賣血流保鏢的青春版。
十種字符,少一點的放幾十個,多一點的放上兩百個,若是有敵對玩家攻擊他或保鏢,那就有樂子看了。
在此之前,虞良又掏出自己的骨刺,用尖銳的刺點輕輕地向著自己的手腕上戳了一下。
正常來說,手腕上會出現一個極小的血點,但現在卻并沒有。
受刺處的皮膚表面出現一層微薄的藍光罩,它將刺擊的傷害擋下,然后傳遞給了前方的鐘晨。
“嗯?”鐘晨感覺到手腕上被刺了一下,頓時回過頭來緊張地看著虞良,“有什么東西攻擊了你嗎?”
“沒有,沒事,我不小心戳到一下。”虞良搖搖頭,正式放下心來。
他是看不見保鏢護衛的目標的,現在就可以確定護衛的確實是他,目前鐘晨是可以信得過的。
保鏢的命就連接在雇主身上,只要虞良愿意,沖著自己的喉嚨來一發“破”字符,鐘晨就會直接死。
至于虞良會不會受到剛烈效果的反噬…
很難說。
這要看保鏢死了之后還能不能觸發剛烈,具體得看怪談世界的判定,以前估計也沒有這種例子。
而在虞良艱難進行純手工勞動的同時,守財鬼開始了對生產力提高的規劃。
讓合適的人去干合適的事情,這就是守財鬼的理念,而流水線字符生產顯然是其中不可忽視的一環。
在面對副本中大部分的怪物時,字符的攻擊或阻撓都是有意義的。
不管是什么梯度等級的怪談生物,只要被字符命中就被受到字符效果的影響。
這種大前提下,集團化的玩家一起使用字符,同樣有極強的壓制力。
字符使用有明顯間隔,但也比拿破侖時期的滑膛槍快上數十倍,數十個玩家在字符充足的情況下是可以困住并獵殺剛剛那種人蛇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字符的施法范圍只有五步,就算有“困”字符也還是需要小心再小心。
剛開始可能會有難度,但時間長了之后就會變得更加熟練,難度會有所下降,就像是玩網游刷副本一樣。
給一套合適的刷怪流程的話,以后玩家的字符需求量會遠比現在更大,字符生產流水線也就有了意義。
制作一些工具的話,或許可以拿怪談生物作為工人,但字符生產,這還真得靠玩家。
守財鬼在心中做出判斷,它在心中按照“價值”將玩家分成三六九等,強者致力于解決怪談、獲取圖章等,中堅玩家負責挖礦和收集資源帶回工廠,末層玩家則是老老實實將素材變成合適的字符并上交到它的罐子中。
這工作也不輕松,畢竟中堅玩家帶回來的素材很可能是未經處理的,比如帶回來一整具尸體,那就需要按部就班地拆解分離,又或者是帶回來一包礦土,同樣需要依靠人力來進行資源歸納。
當然,為了讓各個層級的玩家獲取到向上爬的動力,守財鬼決定盡全力壓榨底層流水線玩家的剩余價值。
千萬不要認為這是出于資本家的貪婪本性,守財鬼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怪談生物,它對底層的壓迫當然是為了怪談世界好。
畢竟虞良集團會為流水線玩家提供較為安全的場所,若是他們生活得還非常安逸,那還會有中堅玩家和高層玩家愿意離開工廠去探險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不離開工廠,那根源怪談誰來解決?
難道靠虞良一個人嗎?
那更不可能。
又有哪個集團成立和發展的目標會是讓董事長出去干活呢?
所以壓迫底層玩家實屬無奈,他們選擇了安逸,那就得面對安逸所帶來的問題。
權益歧視啊尊嚴丟失啊什么的,很正常不是嗎?
畢竟這里是怪談世界,可不是什么和平年代,玩家都選擇安逸的話是真的會害死所有人的。
想到這里,守財鬼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憂國憂民的嘆息。
我壓榨你們,實屬無奈啊。
壓迫出于保護,那么就不該叫作壓迫。
是我給你們提供了安全的住處。
是我給你們提供了可口的飯菜。
是我給你們提供了一份可靠的工作。
或許只有陸保身才知道,曾經兔子游戲那個副本中的它也說說過“保障玩家基本權益”“回頭客才是最好的客人”這類大義凜然的話語。
等等,保護的是“消費者”,壓榨的是“勞動力”。
那沒事了,切割一下就完事兒。
守財鬼在心中制定好虞良集團的戰略方針,在它看來,流水線和工廠是怪談世界發展中不可或缺的一步。
為了這列車能更好地駛向未來,總需要有人墊在鐵軌下面的。
“噓——”
李花朝拉住保鏢的衣服,沖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不動聲色地指了指不遠處隆起的長條形小坡。
小坡蜿蜒如蛇,表面被大量的凋像碎塊覆蓋。
他用手勢指導鐘晨,讓她配合自己從兩個方向發起進攻:“等我信號。”
鐘晨會意,于是便小心翼翼地從另一邊往小山坡的方向接近過去。
而李花朝則顯得更為輕車熟路,他避開路上的石子,謹防自己發出任何一點細碎的聲音。
不多時,李花朝就走到小坡的近處,他低頭看看那些小坡邊上的痕跡,微微皺眉。
有問題。
痕跡不該是這樣的。
如果人蛇躲進碎石堆里的話,這里留下的痕跡不該是這樣。
這碎石堆是提前堆好的,而人蛇也正是故意往這個方向來,它在引誘他們進入陷阱中。
現在人蛇應該是埋伏在某個地方,在他對小坡發動攻擊的同時,人蛇的攻擊就會接踵而至。
必須在此之前找到人蛇的位置。
李花朝作出判斷,同時抬頭看向那躡手躡腳的鐘晨,試圖提醒她。
而鐘晨也是時刻將注意力放在李花朝的身上,生怕自己錯過信號。
處于緊張狀態下的她看見李花朝抬頭,眼神突然變得堅毅,勐的飛身撲向小山坡。
李花朝:“!”
特么我說的信號不是這個!
然而鐘晨已經不管不顧地高高躍起,以千鈞之勢力砸向小山坡。
正如李花朝預料的那樣,當鐘晨發動攻擊的同時,人蛇也從暗處發動了攻擊,它從天而降,泰山壓頂。
只不過它的攻擊目標并非是鐘晨,而是李花朝。
剛剛的鐘晨給了人蛇極強的壓迫感,所以它拒絕和鐘晨對抗。
李花朝抬頭看去,自己的整個上空都被人蛇那巨大的身軀所覆蓋。
沒有去攻擊露出破綻的鐘晨,反而是來攻擊我嗎?
瞧不起我是吧?
他冷哼一聲,毫不猶豫地退回宇宙中,將身體的操控權還給虞良。
這種時候再跑已經很難跑出人蛇的覆蓋范圍,著壓根就不是體武者的能力范圍,李花朝莽歸莽,但不蠢。
與鐘晨同命的虞良可比他耐揍多了。
而虞良也沒有猶豫,立馬又切換到陸保身。
“誒?”陸保身在這接連不斷的切換中變得有些懵,但在一種強烈的求生欲望下,他立馬向著人蛇打出一發字符,然后調換了自己和人蛇的位置。
一瞬間,陸保身出現在半空中,經過剛剛那番經歷的他同樣毫不猶豫地退回宇宙,鉆回自己的角色卡中。
“你來。”被迫出臺的虞良再次切換,此刻的作家又變成了“獵人”。
而李花朝在半空中調整好身形,抽出骨刺朝下方的蛇首刺下。
人蛇位置被換,重重地摔砸在地上,未等它回過神來,李花朝的攻擊又緊跟上來,嚇得人蛇慌忙大喊:“不要殺我!我知道秘密!我知道好多秘密!”
一向說話結巴的它從未如此流利地說過漢語,好在這的確有用,李花朝只是將骨刺插進它的左臂中,停下了攻擊:“你知道什么秘密?”
“我…我在這里活了很久,睡了很久,又醒了很久,我看見過…很多東西!”人蛇的聲音里帶著些許顫音,他的聲音和現在虞良的聲音幾乎完全一致,所以虞良聽起來就像是另一個自己在說話。
只不過是個膽怯的自己。
“說。”虞良切換回來,他可以放心地用“作家”來面對敵人。
有保鏢的人說話就是硬氣。
“我看見過…編號1,他沒有死,他躲在這里!”人蛇說道,嘴里慌亂地吐出一連串地話語,“他吃過一個蛋生人,他變了,他沒有為了‘獸群’獻身,他跑了,他躲了起來,他藏起來了十份尸油。”
“吃過一個蛋生人?”虞良微微皺眉,他瞬間想到了自己創設的時候只有七個職業。
也就是說并不是有兩個玩家的職業相同,而是一個玩家沒死。
當時沒死,被原生人救活了,然后又被所謂的“編號1”給吃了。
編號1應該指的應該是一個原生人,而他的編號是1,估計是原生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
而編號1反而不想為族群獻身了?
是因為吃下的那個玩家導致的嗎?
虞良還記得,之前吃下相撲手的那個人形哨獸也誕生了個人意識,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么這個編號1同樣有可能是這樣。
編號1藏了10份尸油,然后在這里度過了數百年?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還做了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虞良看著眼前的人蛇,繼續追問道。
“我看見的。”人蛇顫顫巍巍地說道,“不,是你的尸體看見的,他沒有避諱你的尸體,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你’記錄了下來,直到我們找到了尸體,重新變成了這樣。”
它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過了很久很久,當草生長在土上,獸游蕩在地下,編號1就回來了,他看清了‘微生物’,他說…”
說到這里,人蛇突然閉口不再說了,當虞良想要再次追問下去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背后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他。
虞良快速回過頭,視野中是連綿起伏的凋像碎塊,仔細看去,這些碎塊之間以血管相連,其中有灰色的液體流通,似乎可以為“他們”的生存提供能量。
在這些碎塊的中間,一具完整的凋像正以二維狀態展開,無數的血管從鏈接著凋像,將凋像吊起在半空中。
在這具凋像頭顱的額頭處,一枚金色的眼睛正閃耀著光芒。
它長久地照耀著這片空間,仿佛從數百年前亮到了現在。
但是,已經死了。
虞良沒有從這具凋像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生機,血管吊起凋像這件事,就像是某種特殊的神經反射,即便死亡也無法阻止。
而鐘晨的面色依舊凝重,用身體擋在了凋像和虞良的中間,她能感覺到凋像身上的壓迫力,這遠非人蛇可以比擬的。
“他說,我要殺死這個星球,因為是它在阻攔我們回到樹。”
人蛇繼續說道:“他說,星球的微生物身上有特殊部分,但這一部分只是大概率會遺傳,并不是一定。所以他要用遺傳的方式優化基因,徹底消滅受星球控制的微生物,他要掐死這顆星球感受外界的器官。”
“可惜的是,他失敗了十次,最后一份實驗需要的尸油,由他自己提供,失去了尸油的人,就會變成這樣的凋塑。”人蛇同樣看向凋塑,它的腦袋一向混沌,總是蒙著一層霧氣,這使他在大部分時候都是“野獸”一般。
但不知為何,每當它來到凋像的附近,它就會變得清醒,并且本能地生出朝拜的想法。
“他的實驗室在那個方向,里面有他留下來的東西。”
人蛇補充道,它指著一個方向:“死之前,他說,只要有人記得并延續他做過的事情,那就不算死。”
“可能真的沒死吧,每當我睡在這里的時候都覺得有個東西在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