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的名諱,我的真名,我的姓氏…
虞良?
不不不。
作為集體的一份子,我應該更有覺悟。
我們的存在即是我的存在,我們的意識即是我的意識。
團結。
服從。
紀律。
我是群,我們是群。
群的腦和劍需要為群的生存開疆拓土,繁榮富強!
不對,什么集體,我只是虞良。
我不是蛋生人。
我是玩家。
降臨于此的玩家。
玩家!
作家。
虞良的腦袋中如有閃電穿過,一連串的詞匯浮現在腦海之中,而他的意識在此刻終于恢復了清明。
他看著腳下的骨質地板,額頭的汗液滴滴下落,在地板上滑落,又穿過階梯的骨隙落到一樓去。
驚醒之后,只覺冷汗涔涔。
從吸收了畸形人尸體的能量開始,他的頭腦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某種東西侵入了他的意識,不斷地試圖抹去他的個人意識,將其添加到集群意識之中。
而現在僅僅是同化了一個在血肉文明中地位底下的畸形人而已,結果它卻有這種程度…
如此恐怖的意識入侵。
虞良的心中出現了隱隱的擔憂。
畸形人的基因里就附帶有這種演化到極致的集體意識嗎?
實在是有些離譜。
他本以為這血肉系根源怪談就是單純地打打怪,探索探索。
頂多研究一下血肉文明的奇妙造物和腦洞,然后以此解解密什么的。
沒想到居然同樣有這種可以扭曲人類意志、改變人類意識的東西。
血肉文明的社會發展已經到了如此畸形的地步?
天下大同…
還真特么是天下大同。
這種思路說是某個瘋子科學家魔怔了的結果也不為過。
虞良并沒有覺得這不科學,相反,他覺得這太科學了。
如果是這樣,那這血肉系的根源怪談就有著落了。
他懷疑這個副本的根源怪談就是某個群意識,由一整個血肉文明組建而成的集體意識。
大概這就是…
血肉星球?
虞良的心中生出些許猜測。
不過這樣的話,這根源怪談要怎么解決?
又或者說要解決些什么?
人家自己的血肉文明發展畸形,這應該不關人類什么事情吧?
虞良總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立場去破壞血肉星球。
難道是怪談世界看這個血肉星球不爽?
所以要來一場清洗?
讓這個畸形的文明徹底重啟?
虞良不知道答桉,但他也不在乎答桉。
拓荒本的目標本來就不是追求解決根源怪談,只需要完成拓荒的主線系列任務就行。
之后的問題,自然有其他的怪談玩家來解決。
如果一定要為了獲得這張場景卡去解決根源怪談,那未免也…
有何不可?
虞良的腦海中想到這座基地,想到整個星球,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許貪婪來。
這里的科技水平的確不高,文明進程只相當于一戰時期的人類,但那是綜合來看的。
生化領域的科技成就只怕遠高于地球人類。
這種場景卡的收益可能比過去收進宇宙的三張場景卡加起來都大。
不過…
也得有命拿才行。
虞良心頭的貪婪和占有欲冷卻不少,對這血肉文明的敬畏油然而生。
雖然他可以用比較理性客觀的角度來解釋這種意識入侵,但不可否認,這東西的邪乎程度不比靈異系的根源怪談低。
換源app,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 加上現在他能力受限,危險程度只高不低。
虞良有一種感覺,如果他擁有san值條的話,現在估計已經下降了一半。
可能是畸形人過于低級,基因中的服從和集群并未高度提煉,只能這樣影響到他。
下一次被影響的話,他的理智很可能就會歸零。
到那個時候…
他也不確定到底會發生什么。
怪談世界是將玩家意識注入蛋生人的軀體之中,那若是玩家意識已經轉變為群意識了呢?
仔細想想,后背發涼。
而虞良還清楚,那種意識上的同化幾乎無解,它針對的是人性格中的社會性和服從性。
桀驁不馴到完全沒有社會性的人…
恐怕在精神病院里。
換一句話說,大概只有野人才可以拒絕得了這種群意識的同化。
虞良懷著一種沉重的心情走上二樓,這段環形走廊上落下了一些沉重的骨門,這些骨門阻擋住他的去路,令他無法自由地通行。
他站在骨門前向內張望著,透過骨門的縫隙看向門后的場景。
那操作臺就在二樓延伸出去的平臺之上,除此之外,那平臺的后方還有一個生長在墻壁上的艙室,似乎是一個儲藏柜。
虞良對場地中央的巨型造物有極大的興趣,所以他四下找了找,嘗試打開這扇骨門。
角落的墻壁中,他看見了一個骨質的把手,于是上前將骨質把手拉到下面。
骨門緩慢地打開,虞良迅速鉆過去,然后先是走到那艙室儲藏柜邊上嘗試打開它。
儲藏柜被一副完整的肋骨環狀包圍,透過肋骨之間的縫隙,他可以看見儲藏室里似乎有一整套形似甲胃的東西。
除此之外,甲胃邊上還有一把形似栓動步槍的玩意兒。
和以前見到過的東西一樣,無論是甲胃還是步槍都帶有極其濃重的血肉色彩,它們完全由生物質結構組成,只有極少數連接部分用上了金屬件。
好消息是,儲藏柜是用骨刺打開的,而鑰匙孔和他的骨刺大小相貼合。
所以蛋生人的骨刺應該是制式工具,由完全穩定的基因催生出來的產物。
虞良插入骨刺,然后用另一只手拉開柜子門,完全體的甲胃出現在他的面前。
甲胃是純黑的,表面似乎有著一層吸光物質,所以它看起來完全不反光,帶著一種深淵般的深邃。
它似乎是從某種生物身上剝離下來的,虞良回憶著剛剛遇見過的耳哨怪物,覺得這甲胃和它身上大塊的鱗甲有些相似,但有有些許不同。
總之,至少也是同一個科屬的物種。
而當虞良摘下這副甲胃的胸甲后,他又注意到胸甲的內側有細小的利齒。
它沒有栓掛在身上的繩子或者是連接物,除了內側的一圈密齒外,甲胃的中央還有著一團類似于太歲的肉狀物質,肉太歲的邊緣延伸出數十根神經網絡般的細長觸須。
這件甲胃是死的,但只限現在。
虞良知道,當他佩戴上這甲胃之后,周圍的密齒就會直接扎入他的體內,制造出傷口。
他的血會將他和甲胃完全結合在一起,而每塊甲胃中的肉太歲也會與這副蛋生人軀殼相互融合。
群的意識會因此壯大。
“這玩意兒還挺帥,要不你試試穿上?”李花朝被這副甲胃所吸引,這有棱有角的盔甲,充斥著一種骨骼的鋒銳感,既怪異又帥氣,自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存在。
“算了,我擔心會被同化。”虞良只是搖了搖頭。
李花朝則是樂呵呵:“我不擔心,給我玩玩兒。”
虞良沒理二哈,他自己還沒弄明白這群意識到底是什么東西,當然不愿冒險。
感官上來說,他體內的暖流能量尚還充裕,但理智值卻是不夠了,所以現在他看任何東西都和剛剛有些不一樣。
這些生物造具…
會動。
似乎會動。
它們的周圍蒙著一層澹澹的血色光輝,同時舒展著自身,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又像是在呼吸,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也可能是真的具有生命。
背后的尸體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現在還能影響到他的意識。
虞良自認不是個意志力薄弱的人,但自從進入怪談世界后,認知被“之”隨意扭曲,時常陷于環境之中,不是把自己當成兔子人就是想要組建群意識…
人類意志在根源怪談面前未免太過脆弱,它們甚至不會主動找上他,僅僅是余波就讓虞良感到無比頭疼。
如果要打比方的話,就像是一個人在海中游泳,身邊有巨型輪船經過,他并非是巨輪的目標,但巨輪邊上的暗流和渦旋還是會輕而易舉地將人裹挾。
生命在這種龐然大物面前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而且虞良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剛剛那個群意識是要他加入群意識還是要他創建群意識。
因為他能感覺到,這群意識內的“我”似乎不多,但當時的他看不真切。
作為群的一員,“我們”似乎想要讓他成為群的腦。
如果是血肉文明的群意識,應該不會讓他成為權力中樞的腦。
換句話說,血肉文明的群意識是有腦的,所以不需要蛋生人的腦。
然而如果是想要讓他創建一個群意識的話,那就有點恐怖了。
這血肉文明中的蛋生人、畸形人會有很多,可能還會有更高級的工具人,若是兩兩就能結合并創建一個群意識,那這個基地該有多混亂?
還是說群意識相遇時是可以相互融合的,它們自行判斷誰更適合作為“腦”,其他部分心甘情愿地成為附庸結構。
就和玩合成大西瓜一樣?
虞良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一個畫面,隨著點擊屏幕,屏幕上不斷地落下一些五臟六腑和大腦,其中還有骨骼、斷肢之類的東西,然后相同的事物會進行融合,合成更高一級的事物。
直到最后,合成出一個血肉巨人的完全體,又或者是合成出一整個充斥著各種血腥生物結構的…
血肉星球?
虞良停下有端聯想,他舉起了邊上的那把步槍,嘗試研究。
他擁有對次生腭骨槍的研究經驗,所以沒多久就弄明白了這把步槍的內部結構。
這把槍的工作原理類似于氣槍,利用加壓氣體作為動力來發射彈丸。
很奇怪,這種槍需要嚴絲合縫的槍管結構,但這根黑骨恰好就擁有這種高強度高氣密性結構。
這不禁讓虞良為這個血肉文明的科技感到驚奇。
生物是材料,生物是一切,可以利用生物做出各種奇妙的造物。
他需要將黑骨氣槍附帶的氣囊裝上,然后再安裝子彈。
子彈帶有尖銳彈頭,通體素黑,安裝在如牙槽一般的頜骨上,只要將整個頜骨卡在槍的骨縫連接處,形成一個類似于咬合的狀態,這便算是安裝上了彈夾。
他數了數子彈的數量,上下兩排,加起來一共是28顆。
也就是說,他有28發子彈。
在使用的時候,咬進黑骨氣槍的頜骨彈夾將產生微微的震動,槍內的氣壓轉換,然后頜骨上的子彈就被吸進槍管的待發艙內等待。
虞良抬起槍管,嘗試性地按下黑骨氣槍的一截骨突。
相較于魚叉槍而言,這把槍的結構就要精密很多,在握把處還做了打磨處理,使其更加貼合蛋生人身體的手掌。
抓握起來非常舒適。
“啪——”
黑骨氣槍啟動,將彈頭射出。
出乎意料的是,這把氣槍的威力非常大,虞良看見子彈將遠處的血肉墻壁打出一個深坑,并且在周圍有蔓延開來的裂痕。
已經相當于現代火藥槍械的威力了,對于一把氣動步槍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小跑上前,將子彈從血肉墻壁中摳出,再次觀察。
這小子彈的空腔已經消失,它無法再裝回頜骨彈夾之中。
虞良無法打開黑骨氣槍,也打不開這種子彈,只能猜測是因為子彈中有某種特殊的物質與氣槍發生了特殊的生化反應,令子彈產生了極大的動能。
由于氣囊的存在,這種氣槍擁有預設型的壓縮動力源,所以它并非是單發槍,而是連發槍。
至于能一次性連發多少次,虞良尚不得知。
他只有27發子彈了,特制氣囊也只有一個,經不起這么浪費。
艙室里只有這么一個頜骨彈夾和氣囊,他看見儲存彈夾和氣囊的其他位置是空缺的,這說明這里曾經是放滿的,只不過被人取走了。
也不知道是許辭兮取走的還是血肉文明的士兵取走的。
虞良看了一眼那副盔甲,遺憾地轉過身去。
要是這盔甲真的能用就好了,可惜用不得。
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武器,他也沒那么害怕這基地中的耳哨怪物了。
既然基地里設置了這種武器,那么黑骨氣槍應該是能對耳哨怪物造成明顯傷害的吧?
虞良走上平臺,來到操控臺邊上。
臺上有一副頭套,頭套由某種皮肉制成,厚實不透風,它的下頜處連接著纏繞在一起的血管,另一端則是連接著操控臺。
虞良檢查了一下頭套,這玩意兒周圍沒有細齒,所以不會讓他出血。
應該沒什么問題。
他帶上頭套,然后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從球形穹頂俯瞰下來的祭臺。
虞良可以從多個角度俯視祭臺,過人的目力讓他看到,祭臺周圍的地道之中潛藏著數雙眼睛,它們毫不避諱地與“虞良”對視,然后晃動著耳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如同遭遇了某種恐怖的敵人,地道中的耳哨怪物紛紛涌現出來,它們圍著祭臺,但不敢踏入祭臺,只是緊張地踩著地面,發出令人不安的踏足聲。
與此同時,穹頂上的眼睛也隨著虞良帶上頭套而睜開,它瞪著巨大的眼,血紅的童孔注視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