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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從未看見

  公主?

  現實世界里天上飛的那個?

  虞良瞬間想到那只公主,再結合筆記簿上最后一夜記載的內容。

  原住戶需要眼睛,更多的眼睛。

  而天上的那只公主恰巧就有那么多的眼睛。

  只不過據原住戶的筆記所說,兩只眼睛的人能看見三維物體,三只眼睛就能看見四維物體,那么公主那成百上千只眼睛,豈不是直接就能看見百維度千維度的物體?

  當然,前提有這種維度的物體。

  然而從李花朝的口中他也能得知,公主僅僅是血腥系的T1級怪談生物,并未有什么偏向靈異系的能力。

  所以原住戶僅僅是單純地變成了怪物嗎?

  一個女玩家變成了現實之中天上的那只公主?

  總不可能是天上那只公主進入兔子游戲的夢境之后就變成女玩家了吧?

  李花朝也從其他玩家那里了解到,公主被插上導管進入夢境之后依舊保持著怪物的模樣在天上飛翔著。

  總感覺哪里有問題。

  虞良琢磨著,繼續向后翻閱。

  在暗環境的衣柜里,每一頁的日記上都有新的熒光色話語。

第二天  記住我來干什么。

  吃人。

  這里有吃人的人,有被吃的人,有被吃但仍舊意圖吃人的人。

  吃人的人不愿承認,不愿被揭穿。

  一旦有人質疑,他們便兇神惡煞地盯著你。

  不能被吃。

  因此我要吃人,吃最多的人,做吃人者眾中吃人最多者。

第三天  記住我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后面。

  一直都在。

  “嗯?”在翻到這一頁的時候,虞良迅速回過頭看了看,但就像是在數學家房間里看見的那樣,他的身后什么也沒有。

  所以為什么這些人總喜歡整這些爛活兒?

  搞得他現在都有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了,總是擔心它…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怪物冷不丁地出現在他身后。

  虞良見身后沒人,于是放下心繼續讀筆記。

第四天  消滅它的方法。

殺死殺死殺死殺死殺死殺死殺死殺死不存在的也要殺死第五天  醒過來。

  不能醒過來,不能離開。

  我會無聊。

第六天  我要學。

  不要醒不要醒不要醒。

  一直睡覺。

  快睡覺。

  快快睡覺。

  快快快睡覺。

第七天  學習。

第八天  學習。

  之后的筆記簿上,幾乎每一頁都是熒光筆寫成的一個大大的“×”,似乎在表達著一種否定的態度。

  直到最后兩頁頁最后兩天的筆記。

第三十二天  我學會了。

你會永遠忘記第三十三天  大腦是計算器,只要能看見,就能看見。

  不,你從未看見。

  虞良看完這些熒光字,若有所思。

  這些熒光字并不難發現,原住戶每天都躲在漆黑一片的衣柜里,顯然更容易發現這些字,但她就是看不見。

  三維人看不見四維生物的字跡?

  那他是怎么看見的?

  難道那些熒光字必須經過一段時間才能顯現出來?

  “你有沒有覺得這熒光筆的字跡很奇怪?這口吻…這個狀態下的她已經是瘋了?”李花朝隨同虞良一起看完了熒光筆部分,這些敘述的內容很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莫名其妙。

  “之前兔子人類就提到過,現實是忘城,所以不要忘記。”虞良說道,“這些日記的第一句話基本上都是在告戒自己不要遺忘,這個狀態下的原住戶已經被影響到了。”

  一個瘋子,無論在筆記簿上寫下什么都正常,不是嗎?

  然而虞良只是蹙眉,從翻開這個筆記簿開始,他就一直隱隱有種特殊的感覺。

  就像是拼圖拼著拼著突然發現少了一塊,但為了效率和進度不得不放棄尋找,先拼合后面的圖塊。

  但很顯然,找不到那塊拼圖的話就永遠不能拼出完整的圖像。

  這熒光筆跡的敘述視角很奇怪,時而瘋狂時而冷靜,時而又帶著些許祈求或是無奈。

  敘述主體的視角似乎產生過變化。

  虞良重新拿出之前在數學家房間里發現的那一疊草稿紙,仔細比對筆記簿、熒光筆和稿紙上的筆跡。

  三種筆跡并不相同,但仔細看去的話…

  似乎這熒光的潦草筆跡和草稿紙上的筆跡要更像一些?

  他的心中立馬生出一個猜測來。

  這熒光筆跡不是原住戶寫的,是它寫的?!

  原住戶每天躲在衣柜里小心地生活,自以為它沒有發現過她的蹤跡,但實際上它從一開始就知道。

  它一直在暗中窺伺著她。

  當她躲進衣柜寫下日記,告戒自己不能遺忘時,它就一直在她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虞良瞄了一眼那黑暗狹小的衣柜,有一種自己身側被包裹起來的感覺,似乎可以帶給人安全感。

  但如果是它和你一起躲在這衣柜里,無論你在做什么都一覽無遺的話。

  那種不切實際的安全感也就會瞬間變成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怖。

  虞良重新看向第一天的熒光筆跡。

  我是公主,我是兔兔王國的公主!

  公主在進入夢境后有怪物的形象,所以它不是公主,原住戶才是公主。

  這句話應該是它在模彷原住戶的口吻。

  也正是這第一句話讓虞良產生一種先入為主的概念,錯以為熒光筆跡都是原住戶留下的。

  實則不然。

  若是用“它”的視角來代入熒光筆跡,便會發現這一切都更加合理。

  第一天,它知道她會變成公主。

  第二天,它知道公主到底會做什么。

  第三天,它告訴她,它就在她的身后。

  第四天,面對她想要消滅它的舉動,它顯得憤怒,用熒光筆不斷地寫下“殺死”來發泄,要殺死一切存在或不存在。

  第五天,她想要“醒”過來,去往現實尋找答桉,但是它不希望她這么做,因為它感受到了孤單。

  第六天,它想要她一直處于睡眠的狀態。

  第七天,對她的學習表示“×”,似乎在表達一種否定的態度。

  之后的若干天也都是如此。

  直到最后兩天。

你會永遠忘記  不,你從未看見。

  代入“它”的視角再看這幾句話時,虞良的心里也生出些許奇怪的感受來。

  這個時間段的它似乎并不希望她醒過來變成百眼怪物公主?

  可惜的是,她只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學會兔子語后就毫不猶豫地蘇醒,去尋找兔形神。

  最終的結果就是變成監獄上空懸浮著的百眼怪物。

  總覺得原住戶和這個怪物之間似乎存在有一種奇特的羈絆。

  所以這個房間的原住戶根本就不是被它弄消失的?

  按照這個思路猜想,虞良也知道為什么這次進入夢境之中就沒有看到“它”了。

  大概是之前公主被李花朝送進了這個夢境里,而它感覺到了她的氣息就前去尋找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所以這原住戶真的就是外面的那只公主?

  虞良總覺得時間線有些對不上。

  根據兔子人類的本子記載,公主應該在現實存在很久了,而原住戶貌似是昨天才消失的…

  不對,不對。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到過原住戶,只看到它闖進4305。

  所以原住戶可能在更早之前就離開了這個房間,去往現實然后變成公主。

  那么它昨天進入這個房間的目的就不是施暴…

  而是緬懷?!

  如果是緬懷的話,它在循著公主氣息尋找無果后,很有可能會重新回到這個房間里。

  先離開這個房間再說。

  虞良反應過來,迅速離開衣柜,而在經過鏡子的時候,他沖著鏡子里看了一眼。

  鏡子里并沒有他的身影,所以他很順利地就能看見自己背后的情況。

  那張本該平整的床鋪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一個微微的凹陷。

  除此之外,虞良什么也看不見。

  就像是有一個完全隱形的人坐在那張床上一樣。

  “嘶——”

  此刻,門外的草坪上才終于響起此起彼伏的草嬰鳴叫聲,它們后知后覺一般地向著房間里的虞良示警,只是這個時間點的示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它很早之前就已經出現在這里了。

  就像是某一天的熒光筆記載的那樣。

  我就在你的后面。

  一直都在。

  而草嬰的示警聲是在虞良發現它之后才出現的,也就是說它擁有類似于瞬間改換位置的能力。

  那是屬于四維生物的能力。

  空間的距離與它而言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一只真正的超脫人類的怪物。

  此刻,虞良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如果說原先的他還有與其抗衡的意志,那么現在虞良就明白了。

  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怪物。

  他在頁面中選好“醒”字符,但不出意外的是,虞良的頁面之中并沒有任何的目標。

  三維玩家的視覺和大腦并不能直接捕捉到四維生物的身影,只有當它想被發現時才能看見它存在的痕跡。

  只是這么長的時間里,它有很多個殺死虞良的機會,但都沒有動手。

  “沒錯,是我干的,剛剛就是我把公主送回夢境之中。”虞良很快就意識到它的想法,于是順著它的意思大聲說出來,提出談判條件,“我或許可以再把她送進這個夢境里,相信我,這次你提前準備好,你會有時間見到她。如果是夢境里的話,說不定你是可以跟她溝通的。”

  房間里并未有任何的回應。

  沒有回應,但也沒有迎來任何的攻擊和傷害。

  因此虞良接著說下去:“但我需要一天時間,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才能將公主送進來,你可以記錄一下時間,就是明天的此刻。”

  虞良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現在是夢境時間的早上八點十五。

  李花朝的盧戒有一天的冷卻時間,所以明天的這個時候他才有可能將公主送進來。

  至于李花朝能不能做到把相同的事情再做一遍…

  現在也只能相信他的搞事能力了。

  在虞良說完這句話后,床鋪上的凹陷便慢慢恢復,似乎有一只手在撫平床單上的皺痕。

  等待一分鐘后,虞良便明白過來。

  它已經走了。

  虞良松了口氣,在離開房間之前又重新將筆記簿放回衣柜的暗格里。

  這玩意兒說不定是它和她的回憶,他也不敢帶走,反正都已經全部看過一遍,不如就放在這里。

  他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躺上床開始思考。

  在剛剛的探索之中,他基本上已經能弄清楚這個怪談副本的故事背景。

  數學家在夢境中驗證了自己的猜想,將通往四維空間的通道打開,引來了兔形神。

  兔形神以它的夢境為基礎構建了這個夢境,然后將自己的兔子游戲播散到現實世界之中,但虞良猜測,整個兔子人文明里也只有兔形神是四維生物。

  一種神性的生物,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卻能通過各種手段影響到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

  與此同時,它也在這夢境之中成為了和兔形神一樣的四維生物。

  但它很孤單。

  虞良并不知道它是出于怎樣的目的才去傷害其他幾任房客,尤其是女房客,或許它的本意并不是傷害和入侵,但最終結果就是導致她們消失。

  直至此刻。

  他甚至還能隱約猜到怪談世界和兔形神之間的聯系,它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制衡。

  經過第一個副本,虞良感覺這怪談世界似乎是站在人類這一方的,玩家的作用就是解決這些根源怪談。

  然而這個副本的設計就很狡詐,這種狡詐來源于根源怪談兔形神。

  離開怪談副本的條件并沒有那么難,只需要成為游戲達人就可以了。

  相較而言,解決根源怪談摧毀夢境的難度就很離譜了,所以絕大部分有能力的玩家都不會觸這種霉頭,只是選擇成為游戲達人離開副本。

  正常的玩家甚至根本就找到這棟3和4之間的公寓樓,見不到它的話顯然也就無法解決根源怪談。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被選中的高級玩家就直接降臨在這種公寓樓里了,被直接委派到這里,用以根除怪談。

  從筆記簿的第一頁就能知道,4305的原住戶絕對不弱,4306的上一任住戶能夠總結出這么多它的信息,周旋那么久才消失,實力同樣不容小覷。

  虞良同樣也是這么來的。

  他估摸著,這也和他前兩次完成怪談副本的表現有關。

  第一個動物園怪談就解決了根源怪談,第二個副本也是有驚無險按部就班。

  優異的表現讓怪談世界給出高級玩家的標記,那么被送到這棟樓里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虞良剛開始還以為它只是這個副本的支線怪談,但卻一直未曾觸發“支線怪談”的提示。

  所以想要徹底解決整個根源怪談的話——

  它是關鍵。

  還是要讓它醒過來。

  所以用什么方法才能觀測到一只夢境中的四維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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