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防備,虞良就這么突然地醒了過來。
此刻李花朝無比慶幸自己的決定,幸好進入夢境之后他就懶得再去搞事情,僅僅是在挖小區草坪上的土而已。
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如果每次虞良一睡醒都會看見這種令人心肌梗塞的畫面,那么下次他肯定就沒機會再接管軀體了。
目光要放長遠,所以李花朝才會在這段時間里一直老老實實地種地。
你覺得在恐怖游戲里種地跟“老實”二字搭不上邊?
那你可以問問虞良是愿意他種地還是愿意他去干別的事情。
“就是這個兔子游戲剛剛突然卡了一下,然后就給我們所有玩家都發了個圖章和一個隨機強化字符。”面對虞良的疑問,李花朝只是輕描澹寫地一筆帶過。
“這種游戲還會卡頓的嗎?”虞良還是滿腹狐疑,有些不敢置信。
他倒不是不相信這種游戲不會卡頓,主要還是不相信李花朝會真的什么也沒有干,老老實實在這里種地。
虞良突然覺得李花朝有向邊牧發展的趨勢。
哈士奇拆家一眼便能發現,而邊牧拆家的話往往會很好地掩飾起自己的犯罪現場,主人可能會經過很長時間才能發現它究竟做了什么。
不過虞良看了眼已經挖成一個大坑的草坪,這上面別說草皮了,基本上就是滿眼黃土。
從這種破壞程度來看,李花朝的牧場大業應該是花了一番大工夫的,沒幾個小時估計很能弄成這樣。
況且這副身體現在還是一副肌無力的狀態,李花朝應該沒什么空閑去干壞事。
唯一的疑點就是他離開的時候還是在現實的忘城里,但回來之后就變成了兔子游戲。
“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虞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認這里就是在兔形神的夢境之中,“你有見到過它嗎?”
李花朝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于是便搖搖頭道:“我回到夢境之后就沒有再見過它,它應該是暫時離開了我的房間。”
“這是什么?你新收服的怪談生物嗎?”虞良看見了一路尾隨著自己的人頭蛛,隨意地問了一句。
“對,之前抓的。”李花朝便將人頭蛛提起來,放在自己的眼前,沖著虞良炫耀道,“怎么樣?漂亮吧?雖然現在看起來有點臟,但是長得還挺好看,洗洗就能用。”
“滾。”虞良的回應言簡意賅,他將身體的掌控權重新切換到自身,然后沖著人頭蛛發去收服的要求。
人頭蛛也沒有絲毫地猶豫,直接就選擇了歸順,這種情況下,它還能選擇什么呢?
在收服完人頭蛛后,虞良也打開自己的頁面,掃視一圈宇宙里的生物,再次問李花朝道:“那225號房間呢?還有那條蛇呢?”
噬蛇?
李花朝突然一愣,許久啞口無言。
壞了,他早就把225號房間和噬蛇全都忘光了。
那倆應該還在現實中的鏡子世界里!
“我就知道。”虞良嘆了口氣,“那鏡子呢,鏡子總該帶回來了吧?”
“哦哦哦,鏡子還在。”李花朝慶幸自己當時離開鏡中世界的時候帶上了那面囚鏡。
但他轉而就陷入更大的懊惱后悔之中。
要是把那條小噬蛇帶回來,說不定直接就能把現在這個兔子游戲的夢境給吃了。
那虞良醒來的時候該有多驚喜啊!
李花朝在心中嘆息一聲,沒辦法,他還是新手上路,尚不熟練,下次肯定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了。
不管李花朝此時內心在想什么,虞良又切換一下身體,拿回了還在李花朝那里的鏡子。
“對了,你還沒有看過筆記吧?”李花朝想起什么,指導著虞良找到那本筆記上的一些關鍵信息點。
最重要的顯然就是關于噬蛇的記錄了。
虞良也是快速看完這篇《同事迫害日志》,然后思索起來。
“所以那條蛇怎么辦?它能吞噬夢唉。”李花朝的聲音有些興奮,“我們的任務不就是摧毀夢境嗎?直接用它不就得了?”
思緒被李花朝打斷,虞良也是有些疑惑地反問道:“吞噬夢?對,是有這么一只噬蛇,但為什么它不能是那只吃屁的噬蛇呢?”
此言一出,李花朝又是一愣。
貌似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
現在虞良這么一提點,他反而覺得這真的挺有可能的,畢竟實驗日志上說這只噬屁蛇是在辦公室里的,而祿星也是在辦公室里發現了這條蛇。
如果是噬夢蛇的話,應該會出現在監獄的牢房中進食夢境才對。
能夠在辦公室里自給自足的噬蛇…
似乎好像就只有這條噬屁蛇吧?
所以那個時候的自己拼命搶回來的其實是一條吃屁的蛇?
辛辛苦苦就為了這破蛇?
而自己還把它當個寶一樣向虞良邀功?
李花朝頓時感覺心臟驟停,有一種無法呼吸的痛苦,但轉念一想,貌似還有其他生物比他更痛苦。
因為他貌似把這條會放屁的蛇丟進了225號房間里關著,
這么一項,他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那現在要去把它帶過來嗎?”李花朝看了看字符欄,“你應該還有幾個‘醒’字符和‘睡’字符,現在去拿回來也沒什么關系。”
“現在嗎?”虞良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醒字符的數量不多,先省著點使用比較好,而且相較而言,更讓他產生隱隱擔憂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條蛇是祿星開啟職業能力后得到的,擁有著氣運加持。
而祿星當時說過,為了獲取這條蛇,他的消耗很大。
如果僅僅是一條吃屁的噬蛇,消耗真的會有那么夸張嗎?
按照一般小說的套路,越是重要的東西消耗才越大才對。
這么看來,這條噬蛇同樣可能會是那條吞食夢境的噬蛇,那么他就有些不敢帶回兔子游戲了。
現在還不知道噬蛇吞食夢境會產生什么后果,還是小心一點好。
他還有一些時間,不急這么一會兒。
而且后天的地上商城開業顯然是兔子游戲副本進程中的大事件,他還要看看兩天后凌晨究竟會發生什么。
這個時候,虞良突然注意到這草坪邊上那棟公寓樓的門口跑出來一個玩家,那個玩家先是略帶疑惑地慢走,待走近后似乎便是認出了虞良,當即滿臉喜色地向著虞良奔跑過來。
虞良微微皺眉,他完全不認識這個家伙,當即警惕起來,手中掐起字符,悄然間退至崽子身后。
在這個玩家走到五步范圍之外時,虞良也出聲叫住了他:“停,不要再向前了,你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那個玩家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滿臉堆笑:“大老抱歉,是我唐突了,我還是看見你身邊這兩個怪談生物才知道是你的。在這里看見你,我有點興奮。”
“…嗯。”虞良想了想,半天只能輕輕地點個頭,而后他就反應過來了,這個玩家應該算是之前見過李花朝狀態下的他,于是便輕咳兩聲,開始套話,“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不不不,也沒有什么事情,我叫凌洪,我非常仰慕你。剛剛在兔子游戲的夢境中見到天上那只巨大的百眼怪物,又立馬被踢下線去了那個陌生的監獄里,我本來都以為我肯定要死了,結果就看見了你力戰上百只怪物并且輕松取勝,你的英姿實在是太帥了,簡直是活著的超級英雄!還有就是…我想問一下后天開業你的店鋪在哪里?我攢了一些字符,想要第一時間捧場。”玩家凌洪看起來很年輕,面容有些稚嫩,像是高中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后看看周圍,輕聲道,“如果不夠的話,不知道能不能稍微給我一點優惠,抱歉,我真的很需要一個能為我預警的寵物。”
“…嗯。”虞良沉默許久,依舊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兔子游戲里的天空上出現了巨大的百眼怪物?
是公主對吧?
一定是公主對吧?
還有力戰上百只怪物?
后天開業?
店鋪在哪?
能夠預警的寵物?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
這就是你李花朝說的一直在干農活?!
“…嗯。”此刻宇宙中的李花朝也是和虞良相同的反應,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玩家僅僅用了這么幾句話就把他在現實中做的所有事情全都提及了一遍,而且還帶上了奉承和一點點的請求…
若是這玩家看見百米巨人大戰公主,肯定也會說一說。
我真的謝謝你。
不過也沒什么了,如果虞良不蠢的話,顯然能夠猜到究竟發生了什么。
哦豁,拉閘——
所以現在的“虞良”,內外雙重靈魂同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偶像,你怎么不說話了?”凌洪有些愣神,看著五步之外的“虞良”,然后又是說道,“我還不知道偶像你叫什么名字,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告訴我嗎?”
“我叫李花朝。”這次虞良的回答倒是很迅速,畢竟這本來就是李花朝做的事情,要是那些怪談生物地下有靈要詛咒報復的話,最好也是沖著李花朝這個靈魂體去比較合適。
他接著道:“店鋪位置的事等到后天就會有結果,不用急。至于你說的事情,只要你在我開業的時候過來捧場,我肯定給你優惠。”
“好。”得到虞良肯定的回答之后,凌洪也是露出了開心顏,他看向虞良背后麻袋里的土塊,詢問道,“偶像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幫你搬東西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
“不不不,不用了。”虞良搖搖頭,“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會遇上很危險的怪物,你還是自己回到安全的地方吧。”
“行。”見虞良這么說,凌洪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走回自己的公寓。
虞良望著他的背影,同時在心底語氣平和地詢問李花朝:“說說吧,農活都是怎么干的?”
“哈哈。”李花朝也是哈哈一笑,然后見虞良并沒有回應他的笑聲,于是只得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
一切的一切都從那個通往兔子洞的萬惡地道開始。
片刻之后,聽完了全過程的虞良也不得不佩服,李花朝這種腦子居然能想出“把價格打下去”的宏偉計劃。
不得不說在搞事情這個領域,李花朝有著遠超平常狀態的智商。
也算是個很不錯的想法,若是能成功對他也有極大的益處。
只要交易量提升上去,以后他基本上就不用擔心字符的消耗問題了,更別提還能拿到一些特殊字符,比如用特有合成途徑才能得到的字符。
“在給足雜貨店老板壓力之后,我們最好還是去尋求和他的合作。”虞良想了想,為李花朝的計劃補上一環,“畢竟我們會游走于萬千怪談世界,只能算是行商,而他在所有的怪談副本里都有店鋪,算是坐賈,只要能讓他從我們這里進貨,我們就能把草嬰銷往各個怪談副本。”
“有道理。”李花朝表示認同,“不過這個給足壓力…怎么給?”
“請水軍唄,找幾個普通玩家跑到雜貨店挑挑選選,但是什么也不買,最后說他家的東西性價比太低,完全不如我們。”虞良對水軍那一套也是熟悉得很,“再整幾個狠活兒弄一下流量帶動口碑,面具男很快就會感受到壓力的。”
他笑一下:“過去的怪談世界只有他一家官方的雜貨店,他已經壟斷市場太久了,早就不知道該如何競爭了。”
“有道理。”李花朝又是認同,他突然意識到虞良才是真的心黑。
你們玩戰術的果然心都臟。
還在幼年的李花朝表示害怕。
虞良將身體切換到李花朝,由李花朝背著土上了三樓,這三樓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整條走廊都被泥土覆蓋起來,這李花朝甚至還將樓下的草皮全都扒了下來,統統鋪設在走廊的表面,整條走廊看起來那叫一個綠意盎然。
當然,李花朝還是很貼心地在走廊的左邊留下了一條小路供行走,至于為什么不是左右兩邊都設置一條路,李花朝表示他敲過門,整個三樓只有他一個人,自然是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嚶!”二十多只草嬰鉆入草地之中,發出歡快的鳴叫聲,它們在泥土之中盡情地拱著土,就像是進入水中的魚兒。
虞良站在走廊的這一頭,思考起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
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就有些復雜了。
雖然這小區里的草坪很多,草嬰也很多,但做生意肯定不能只靠這些草嬰,長久來看,還是需要促使它們繁殖才行。
產量就是銷量,銷量就是字符。
虞良看著牧場里這寥寥二十多只的草嬰,頓時感覺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