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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老婆跟人私奔了

  “你好,兔子頭。”

  這張傳單上只有這么一句話。

  用著暗紅色的分裂的字體寫著這么一句話,幾乎和黑色的背景融為一體,虞良也是瞇起眼睛凝神注視才能分辨出來字樣。

  兔子頭?

  指的是我?

  虞良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的頭上并沒有那種毛茸茸的兔子頭套。

  他并不是兔子頭,至少他的頭還沒有變成“兔子頭”。

  那么這個“兔子頭”的意思會不會是…

  他是兔子的領頭?

  從剛剛那個游戲來看,他確實是兔子隊的領頭人,而游戲似乎也在有意讓他和兔子人們成為一個整體。

  不能有任何一個人掉隊。

  不拋棄,不放棄。

  又或者剛剛那個游戲并非是在現實空間里發生的?

  虞良清楚自己沒有吃土或者是手上染血的記憶,這兩件事應該是兔子人做的才對。

  他現在感覺身上的肌肉有些酸痛,渾身疲倦,如同一場大夢初醒,靈魂重回身體。

  然而當他打開宇宙,里面那二十多張草嬰的角色卡又在無聲地告訴他——

  之前游戲里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所以剛剛自己看見的“草”的角色卡,應該指的就是這些草嬰吧?

  幸好沒有真的吃下去,不然虞良估計自己可能會真的被同化成“兔子癥”患者,而且絕對不是紙人那種輕微癥狀患者。

  紙人除了長出賣萌的兔耳朵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癥狀。

  但虞良剛剛已經處于精神徹底失控的邊緣了,若不是李花朝突然叫醒他,他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

  至于那個勇敢者圖章,虞良突然也覺得它有些雞肋了。

  若是一般的精神污染還好,這種兔子癥發作的時候,他的腦子里全都是草,根本想不到使用。

  只有稍微恢復一些神智才能使用圖章,凈化大腦。

  而且這玩意兒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他很清楚這肯定是不夠的。

  雖然這圖章的效果的確不錯,虞良從未感覺到自己這么清醒過,就像是鼻腔里倒入兩管薄荷粉一般,大腦中時刻有股涼意深植其中。

  他估摸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都不會再受到這兔子癥的精神干擾了。

  “你不打算回去嗎?”李花朝問道,“游戲已經結束了,不回去的話,不怕被它偷家嗎?”

  “既然已經到了這里,還是先探索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秘密。”虞良道。

  當然,李花朝說得也很有道理,隔壁那只沒有實體的怪物同樣令人頭疼。

  回家之后要好好檢查一下公寓。

  但現在還是先探索地下商場吧,畢竟他有一個短暫的“清醒”增益效果,不能浪費。

  而這里作為作為兔子假人的終點,這里應該隱藏著不少秘密。

  “行吧,不過這里沒有其他的玩家嗎?”李花朝問道,聲音里透出些許斗志,“想找人打架啊,這個副本你還沒有創設過角色吧?”

  他嘿嘿一笑:“我還挺期待能有新人物加入的,”

  “能不和別人起沖突的話還是安分保守一些比較好。”虞良并不爭強好勝。

  李花朝的職業能力里有“規則”類的能力,他可以強制獲得更快的出手速度,圍繞著這個能力,李花朝也開發出“劍刃風暴”“阿爾法突襲”這樣的玩法。

  同理,別的異化職業玩家也可以擁有規則類能力,而規則類能力就沒有弱的,陰溝里翻船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行吧。”李花朝也是不急,他很清楚,遲早會有不長眼的玩家找上門來的。

  虞良身上的好東西可不少,只要在外人面前展露,勢必會引來他人的覬覦。

  只要是有玩家的地方,爭斗在所難免,到時候就是他李花朝威震天下的時機。

  而李花朝的這番話也提醒了虞良。

  這一路走進地下商場深處,他還真的沒有看到過其他玩家的存在。

  地下商場理應是探索區域的重中之重,但這里卻無比的干凈,地上散落的那些傳單也像是新的一樣。

  這里就像是埋藏在地底深處的秦始皇陵,一切都是未曾探索過的模樣。

  他向著面前的假人模型伸出手,嘗試按壓一下這假人。

  和過往在超市里見到過的模型手感差不多,都是一種硬質塑料構成。

  虞良又敲了敲假人模型,從里面傳出的聲音來判斷,這假人是空心的。

  空心的嗎?

  他突然就想拆一個看看。

  虞良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在假人模型的身體里找到什么東西,但貌似可以確定這玩意兒到底是不是活的。

  廢舊的地下商場里,被人遺棄的假人模型如鬼魅一般可以自主活動,這也挺合理的吧?

  虞良找到連接著假人四肢的卡扣,輕輕扭動便將假人的四肢全部拆下來,然后他便從假人胳膊處的斷口向假人的身體內部看進去。

  里面什么也沒有,只有一片空。

  貌似沒有什么靈異之處。

  虞良看了眼地上的假人,此時的假人如人彘一般,雙手雙腿被他拆解開來放在身邊,只剩下身體的軀干部分。

  假人模型的臉也依舊是那副僵硬的微笑表情。

  還是幫它再把手腳裝起來好了。

  萬一因為拆完不裝,這個假人誕生了靈智,肯定會因此怨恨他,產生諸多后果。

  虞良擁有豐富的恐怖故事經驗,自然不想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中招。

  于是他便動手將假人的手腳一一安裝回去,這些假人的手腳都是制式的,只需要對準然后旋緊,最后扣好上面的卡扣就行。

  而隨著手臂上最后一個卡扣嚴絲合縫地組合好,虞良也將這個假人的四肢重新安裝好。

  “多了一只手?”突然間,虞良看到假人腳邊還有另一只假手,他當即一愣。

  怎么會多一只手?

  等等!

  他注意到假人身上的那只左手,左手并非是硬質塑料的那種白色,而是肉色,指節上還有明顯的老繭。

  虞良清楚,那是長時間握持手柄打游戲打出來的老繭。

  是他手上的老繭。

  我的手?

  我的手怎么會出現在假人身上?!

  再看向左手,不知何時那衣服的袖管里已經是空無一物。

  仔細望去,他還能在左臂的斷口處看見幾個白色的卡扣。

  這并非是假手,虞良可以從左臂的橫切面上清晰地看見一些血管、肌肉還有皮膚。

  但并沒有鮮血流出,這看起來就像是果凍被切開一樣。

  手什么時候跑到它身上去的?

  虞良清楚自己剛剛并沒有做錯任何一個步驟,甚至在安裝假人的四肢時他還是用雙手進行操作的,怎么安裝完就變成了這樣?

  “啪——”

  然而不等虞良伸手抓住假人,假人的身上就發出清脆的聲響,它似乎是突然活過來一般,向著地下商場的深處瘋狂逃竄而去。

  這假人逃跑的姿勢極為奇怪,它的左手撐在地上,以一種單手倒立的狀態豎起身子,那五指如同蜘蛛腿一樣飛快地邁進,時不時還回過頭,抬起中指用指肚正對著虞良,彷佛在觀察虞良的動靜。

  這么看起來,這只手才是假人的主體吧?

  李花朝嘖嘖稱奇:“虞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老婆跟人家私奔了。”

  虞良:“…”

  那你特么倒是給我追啊!

  他瞬間選中“扮演”李花朝,然后拼命催促李花朝追上去。

  要是別的東西被搶那還好說,左臂整個被搶了,這叫什么事啊?

  這地下商場有毒吧?!

  大概是因為“虞良”現在是個獨臂人,身體的平衡不太好掌控,所以李花朝爬起來的步伐歪歪扭扭的,身形向著一側靠過去。

  平衡,身體的平衡完全被打破了。

  李花朝的身體全體質加成極高,這無疑是加劇了這種不平衡。

  就算是李花朝身體天賦極佳,他也是跑了一陣才適應如今的這副身體。

  而一開始這假人就一直在他身前十多米的地方,這個范圍李花朝無法使用字符,也無法使用狩獵印記標記這假人。

  因此仍舊不好追,李花朝奔跑的速度受消失的左臂影響,他也只能一直地緊緊跟在那假人的身后。

  別的不說,這被左手控制著的假人速度飛快,那五根指頭幾乎扭曲在一起,甚至出現了殘影。

  “為什么啊虞良?憑什么你的手跑得都比你快?”李花朝在后面追著,既追不上也不會被甩掉,就這么遠遠地吊在那只手后面,“你以后還是用左手倒立著跑吧,繼瞎子開車、迷霧巨人、和平夜跑團以外又能多一個怪談流傳于世間。”

  “閉嘴。”虞良懶得搭理李花朝,這個時候他可沒心情調侃,“你試試看能不能沖到它背后七步范圍內,我用字符把它困住。”

  現在來看,用字符應該是最省心的方法。

  “行,我盡量試試。”李花朝勐洗一口氣,然后向前沖刺。

  他與假人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地縮減著,而假人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同樣開始加速,并且在這地下商場里繞彎。

  李花朝只管追,也不在乎到底被這假人帶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出事他也不負責,畢竟是虞良讓這么做的。

  終于,李花朝在一個小道之中接近了假手,就當虞良要將身體的控制權拿回來的時候,假人突然向右拐彎,消失在視野之中。

  李花朝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當他轉過拐角向那里看過去后,不禁停住腳步縮起脖子,然后默默地退了回來。

  他看見了一個廣場,不大,只有幾百平米。

  廣場上有很多的假人,排列得整整齊齊,如棋盤上的棋子一般。

  它們的姿勢也是整齊劃一,左手單手撐地,右手自然下垂,整個假人呈現出倒立的姿勢。

  身體是倒著,但腦袋卻是正著的,像是有人給它們的頭強行扭轉一百八十度。

  臉上帶著僵硬的假人微笑,眼睛緊閉著,看起來似乎是在休息。

  而這樣的假人足足有上百個,它們集聚在此地,暗色在臉上沉積,更顯靈異。

  就像在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不知已沉睡多少年月,任何一個看見這副景象的人都會被這宏大的場面詭異的場景震驚到。

  李花朝也不例外。

  他是比較擅長和怪談生物打交道,但要說同時和上百個…

  這可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數量。

  而之前的那個假人已經混進這些假人里,融入這個群體,一時間根本分辨不出來。

  “這么多的手,也就是說有上百人都被這家人搶走了肢體嗎?”李花朝在心底驚訝道。

  “或許是吧。”虞良應答,“它們好像正在休眠,換回來,進入鏡子去把它找出來。”

  “行。”李花朝應道。

  虞良在拐角后探出頭看向那個廣場,那些單手倒立的假人依舊站得筆直。

  它們看起來的確像是在休息。

  他將225號房間直接放出來,這地下商城走廊的墻壁上便多了一扇門,門上還掛著門牌。

  虞良打開門走進去,然后將囚鏡從物品欄里拿出來掛在墻上。

  他穿過囚鏡,前往鏡中世界,而下一秒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泥土。

  “這里是…”虞良看了一圈周圍,這里的場景讓他很陌生。

  他沒有出現在地下商場,這里是一個地下洞穴,是掘空泥土構成的洞穴,看起來并不小,甬道錯綜復雜,彼此聯通。

  但這里的高度卻只有一米五左右,所以他需要彎腰才能站在這里。

  這是哪兒?

  他不是從地下商場進入的鏡世界嗎?

  怎么會到一個洞穴里?

  鏡中世界是現實的映射,這一條是不會有誤的。

  也就是說,他剛剛也一直在這樣的洞穴之中?!

  地下商場根本就不存在?!

  只有這個洞穴才是真的!

  那么自己的手…

  他看向左臂,左臂確實是不見了,左臂上的卡扣也還在原處。

  鏡中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但現在他居然要靠這虛幻的東西來確認現實是否真實。

  虞良轉過拐角,看向原先是廣場的地方。

  現在那里是一片空地。

  昏暗的洞穴之中,數百條繩子從頂壁掛下來,每段繩子的末梢都掛著一只兔子,兔子們閉著眼,似乎早已死亡。

  這里懸掛著上百只兔子,繩子纏住兔子的右腿,在重力自然作用下,這些兔子呈現出倒立的姿勢,它們的左前臂下垂著。

  然而兔子頭卻被一一扭轉過來,正對著虞良。

  這是…

  虞良意識到這場景有些熟悉。

  這些兔子的姿態和之前那些左臂倒立的假人們一模一樣。

  現實中的他似乎還是沒有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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