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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讓火焰凈化……該隱。

  當張英發看見那個穿著深藍色警服的人離開倉庫時,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警察走了,帶著極少數相信他的幸存者走了。

  只帶了少許干糧,就這么沒入迷霧之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英發已經明白過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公司總裁了,他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區別,被倉庫外的那些怪物咬一口的話,他同樣會死,沒有生還的可能。

  雖然多年身居高位,但是他的轉變依舊很快,他并不缺乏變通的意識,所以在早上警察接管倉庫內的秩序后,他迅速投向警察一派,幫著警察做了大方向的規劃,算得上是頗有建樹。

  畢竟毫無才能的人也不可能坐到總裁這個位置上。

  然而突然間變故就發生了。

  一伙怪物來到臨行倉庫外的空地上,它們發現了臨行倉庫中的幸存者,于是警察英勇作戰,帶著幾個壯實的工人將這些怪物攔在倉庫之外。

  在戰斗開始的一瞬間,張英發就做好了逃竄的準備,他迅速回到倉庫收集好食糧和水,準備在幸存者抵抗不住時搶先逃走。

  而這個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慢他一步的人。

  神婆。

  張英發看見神婆進入了食物區,不過他已經拿好物資躲在靠近后門的暗處,自然懶得理會,只是心中嘲笑著神婆也怕死。

  明明她自己也說過,這些靈派來的怪物不會攻擊她。

  這么想著,張英發還將神婆鬼鬼祟祟進入食物區的樣子拍了下來,以便未來有機會攻訐神婆的膽怯。

  最終,張英發提前準備的食物和水沒有派上用場,警察成功將怪物擊退,但與此同時,警察獨特的身份也被幸存者們發現。

  這警察居然也是怪物的一份子!

  在神婆的扇動下,警察面對著眾人的質疑百口莫辯。

  之前的張英發就很清楚,當警察攬下領導眾人的責任時,也要接受更容易被幸存者們拋棄的命運。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還是讓他想不到,警察什么錯也沒有犯依舊被拋棄了,而那只是因為警察和普通人不一樣。

  他們害怕任何不一樣的人。

  所以警察離開了,只帶上了少數相信他的人,而張英發只是躲進了人群,不動聲色。

  再后來,倉庫里陸續出現中毒者,

  剛開始的張英發還沒有意識到究竟是哪里出現問題,但很快就有人發現是水源中有毒,所有在那個時間段喝過水的幸存者都中毒死了,死了有七八個人。

  而張英發只是看著自己手中喝過一般的礦泉水發愣,他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他和那些中毒的人一樣喝了水,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的水,他的水是之前伺機逃跑時準備好的。

  水是在那之后出現問題的!

  在那期間只有神婆進入過食物區…

  是神婆下的毒!

  再結合之前神婆所說的預言——

  “第三位靈吹號,就有燒著的大星,好像火把一般從天空落下來,落在江河的三分之一,落在萬水的泉源之上。”

  這樣的發現讓張英發心驚,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揭發神婆了,因為神婆利用謠言蠱惑惶惶的人心,迅速控制住了倉庫里的情況。

  不過他還是好奇,之前的神婆似乎預言晚上才會發生水中毒事件,為什么被提前到這個時候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然而并沒有給他解答,現在是屬于神婆的時間。

  神婆給幸存者們講解迷霧,講解災難的來歷,歌頌靈和神使們的功績。

  短短一個小時之間,她居然真的讓大部分人相信了這些東西。

  幸存者們的愚昧讓張英發感到心驚,但是很快他就又想明白了,這不是愚昧。

  從眾和恐懼,驅使著這些人逐漸瘋狂。

  所有的這些信仰,只是為了安置無所適從的欲望。

  張英發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要是能找到一個機會,他便可以讓這個老巫婆墜下神壇,甚至他還能取而代之。

  此刻。

  虞良的目光在那些人群里快速掃視一遍,其中他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兩個女學生、張總、黃毛和張總的小跟班。

  但是并沒有警察。

  所以虞良的心中便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想想也知道,警察是不會讓這種儀式發生的,那么現在依舊發生了,唯一的解釋就是警察出了問題。

  而現在,全場的視線都凝聚在虞良的身上,神婆看起來也有些懵住,她也沒有想到這個方向居然真的會走過來這么奇怪的三個人。

  其中那個高個子男人和小孩她是認識的,今天早上就離開了,至于被綁在車上的那個家伙,她就不知道是什么來歷了。

  虞良推著車,一步一步走到篝火邊上,他向著火焰里望了一眼,里面是已經被焚燒得看不出面貌的一堆尸體。

  此時的尸體都很黑,所以虞良也無法通過膚色來判斷里面到底有沒有警察。

  火焰之中不斷傳出焦臭的氣味,聞起來就像是頭發一類的東西被火燒焦一般。

  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沉默地看著虞良,直到虞良走到跟前,那神婆才惡狠狠地發話:“告訴我,你早上去做什么了?當我們被災難包圍的時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周圍這些信徒給了她底氣,所以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一種上位者的霸道,直接質問起他。

  “你們不是需要神使嗎?喏,我給你們抓來了。”虞良只是笑一下,然后踢了一腳身邊的小推車。

  “神使?”神婆聞言也是一愣,她看了一眼昏迷在車上的該隱,勃然大怒,“神使是天上星辰,怎會如此刻蟲豸一般?”

  虞良聽得心中好笑,幸好該隱是昏迷狀態,聽不見神婆的這一番話,若是身具傲慢之罪的該隱聽見,那不得氣得半死。

  神婆那灰暗的眼睛盯著虞良,彷佛要從他的身上找出邪佞的證據來:“說,你們到底去做什么了?早上那些怪物是不是因你們而來?因此靈的怒從水源開始,害我們死了眾多人。”

  “和我說說,在我走了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虞良便問道,他環視周圍的一圈,那些黑袍信徒的眼睛里都帶著怒火,似乎真的認為災難是他帶來的。

  同化的進度居然會這么快嗎?

  不對勁,這兩個小時里應該還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是因為七宗罪的權柄依次覺醒,所以臨行倉庫的相關劇情也被人為提前了?

  鏡靈指使的嗎?

  “你!你脫離了我們,你投身于黑暗,然后帶來了怪物的侵襲,萬水中落入茵,毒死了三分之一的人。”神婆說的話依舊是神神叨叨的,但虞良已經聽懂了。

  在他走之后,臨行倉庫遭到了怪物的襲擊,然后又發現水源有毒,毒死了很多人,這大概就是現在只剩下二十多人的原因。

  此時剩下來的幸存者們正在神婆的帶領下焚燒這些被毒死者的尸體,大概是因為他們也發現了那些怪物是從尸體變異過來的。

  不過這神婆還是沒有說到虞良關注的東西,他想知道警察去了哪里,于是繼續問道:“警察呢?”

  “你說的是那個怪物嗎?他幻化成人類的模樣,潛入我們之中,伺機殘害人類,但他的真實身份已經被我們發現了!”神婆接著道,臉上透露出驕傲的神情來,“我們發現了惡魔,然后成功將其流放!”

  “流放!”

  “流放!”

  周圍的黑袍信徒也振臂高呼起來。

  神婆冷笑一聲:“事實證明,流放了這只惡魔后,我們就再也沒有遭受過怪物的侵襲了。”

  流放警察?

  就憑你們這種戰斗力嗎?

  應該是警察自己離開的吧。

  虞良心中明白,至于怪物為什么再也沒有來過,可能是相隔的時間太短,其他的怪物還沒有發現臨行倉庫,也有可能是警察離開的時候有意清理過周圍的怪物群體。

  “而現在我們要進行更虔誠的儀式,焚燒這些惡魔的種子并不能止息靈的怒火,我們要將一只惡魔燒死獻給她,求得平安!”神婆陰毒的目光落在虞良身上,“你和那個化身成警察的惡魔似乎是一伙的,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一個惡魔?”

  虞良瞥了一眼地上的該隱,心中頓時出現一個念頭。

  根據神話故事,殺死該隱的人會遭受七倍報應,這也是虞良到現在都沒有嘗試弄死該隱的原因,但若是讓神婆把該隱給獻祭了…

  教會的“靈”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于是他心中對神婆的殺意頓消,立馬裝作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我…沒想到那個警察居然是個惡魔,原來我一直被他迷惑了,我現在就愿意皈依教會。”

  虞良又立馬補上一句話:“靈是一位寬宏大量的神靈,她一定愿意接納所有愿意迷途知返的人吧?”

  “嗯?”這突兀的轉變也讓神婆一愣,而她反應很快,只是微微點頭應下,“很好,很好。”

  她本能地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也不能拒絕這樣的虞良,因為圍著篝火的所有人都曾被她指認過“罪行”,也就是說,在場的所有信徒都是迷途知返的人。

  若是“靈”不接受虞良的皈依,那么剩下的人也不再會對靈懷有信仰。

  “放心好了,我為你帶來了更合適的祭品,那就是他!”虞良指了指推車上被綁起來的該隱。

  此時的該隱仍在沉睡,而且睡得香甜,大概是之前的對抗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所以現在睡著的他嘴角還帶著一點淺淺的微笑。

  “他和警察是一路的,我被警察所迷惑,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將他帶出來,現在想起來,那個地方簡直就是地獄,而他就是地獄里的惡魔,現在我已經知道了真相,所以我將他綁起來了。”虞良入戲也非常的快,迅速揭發該隱,“如果不信的話,你們完全可以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然后找他身上異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惡魔的象征”

這一番話也讓這些黑袍信徒議論紛紛,群情激奮,他們是剛皈依的信徒,所以在紀律上遠遠不及教會中的那些老牌教眾們  神婆聽著卻是有些不對味,她剛剛才說過西方是神使降臨的方向,現在這虞良就說他是從地獄過來的…

  這不是再說西方是地獄嗎?

  西方怎么會是地獄呢?

  大膽!

  但是仔細想想,她又找不到駁斥的借口,只得忍下。

  再看向小推車上那被虞良帶過來的“祭品”,神婆也沒有絲毫拒絕。

  于她而言,只需要在祭祀儀式之中制造真正的死亡就可以了,那樣就會給信徒真正的心里寬慰。

  只要有人死了,靈的怒火就會停息一段時間,剩下的人也就可以得到喘息的機會。

  事實證明,迷霧之中的怪物也似乎的確是這樣。

  “靈對你的皈依很滿意。”于是神婆便點點頭,她抬起手,呼喚起周圍的黑袍信徒們,“來人,將這個惡魔展現在火光之下,我們來檢驗他到底是不是惡魔!”

  于是便出現兩個穿著黑袍的壯漢,他們走到神婆的面前,先是作揖,然后低聲禱告:“愿靈安詳。”

  隨后,兩個壯漢便將小推車上該隱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后又伸手粗暴地扒下該隱身上的衣服。

  周圍的黑袍信徒們紛紛圍了上來,用著一種刻薄的目光審視著該隱的身體,尋找著其中異于常人的地方。

  虞良退后稍稍,因為這場面實在是太怪了。

  若是該隱突然醒來,看見這數十雙眼睛在他的身上翻找著什么…

  嘶——

  這感覺就像是菜市場桉板上的半扇豬肉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見數十只買菜大媽的手便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挑三揀四,對著其中的肥瘦指指點點。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這只生性高傲的該隱會直接抑郁的吧?

  若不是他已經覺醒了權柄,直接化身暴怒本身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左腳好像比右腳長一點。”

  “腰上的痣居然排成了七星的樣子。”

  “為什么背上有鱗甲一樣的東西?”

  “腳上的指甲這么長,還長進肉里。”

  “他的迪奧很長,不是正常人!”

  虞良在一旁不忍直視,這場面已經越來越荒誕了。

  該隱身上任何細微的不同都變成了“他是惡魔”的證據,弄得和中世界抓女巫一樣。

  “看起來,他的確是惡魔。”

  神婆看著那些教眾們,她的臉上也浮現出陰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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