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良腦海中的時間瞬間回到那一天的夜晚。
肖志澤身死,“消”字符出現的那個晚上,老杜在收起“消”字符以后曾經說過什么。
“‘消’這個字符,我尋找了很久。消除,我曾經看見有人用它消除字跡,然后用其他字符代替,這不是簡單的橡皮擦,它甚至可以改寫已經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消”字符可以改寫歷史,動物園的歷史。
但是現在還不夠,他還需要一具尸體才能找到它,只要是人類的尸體就行。
“走吧,我想到找到它的方法了。”虞良沖著其他兩人道,同時快步走向電梯的位置。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無數的陰影之中。
如果猜測得沒錯的話,此時的“它”一定藏身其中,而且它一定會因為虞良想到了正確的方法而歡呼雀躍。
身后的兔柚和李花朝兩人不知道虞良究竟想到了什么,但見他如此激動也都紛紛跟上去。
三人一路回到公交車上,虞良立刻問兔柚道:“哪里能找到完整的尸體,人的尸體。”
“你要人的尸體做什么?”兔柚不解。
“必須要人的尸體才能找到它。”虞良說得很肯定,“但我不想因為這個就去殺死別的游客,所以必須要找到現成的尸體。”
“行。”兔柚點點頭道,“在獸園里有一座肉產品加工廠,在那里或許能找到。”
“危險嗎?”
兔柚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那里是肉食系動物的聚集地之一,自然是危險的。”
她看向李花朝,接著說道:“而且李花朝和我都不能進去,獵人和食草系動物的氣味都太明顯了,很容易就被聞出來。”
李花朝瞥了她一眼,詫異道:“你還能算是食草動物?一頓吃的肉比我這輩子的都多。”
虞良:“…”
你特么才出生幾天啊?
不理會李花朝的打岔,虞良問兔柚道:“你的意思是我得自己進去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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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柚再次點頭:“對。”
“算了,不去了。”虞良搖搖頭。
他自然是不能冒這種險的,只是為了一具尸體而已,這并沒有意義。
“可以去可以去,我可以收斂身上的獵人氣息的,不然的話我還怎么狩獵?哪有這么愚蠢的獵人,我現在只是為了幫你震懾住那只暗中的鱷魚而已。”李花朝連忙說道,他極力慫恿兩人以身試險,“去吧去吧,我可是越戰越勇的,相信我。”
虞良瞥了李花朝一眼,懶得搭理他。
你那是狩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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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目光投向兔柚:“看起來我們只能在這動物園里游蕩一會兒了,這里每天都會死人。”
“不,還有更加穩定的方法。”兔柚看了一眼表,“加工廠的原材料并非憑空生成,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肉系的員工將尸體運回去,我們可以埋伏在必經之路上。”
“行,那你來帶路。”經過剛剛的戰斗和交談,現在的虞良對兔柚有初步的信任基礎。
兔柚站起身走到那幅地圖前,指出獸園附近的一條小路:“這里會有收獲,他們每隔兩個小時左右就會有一班車。”
看起來她對他們非常熟悉啊。
虞良在心里感嘆道,而李花朝也一邊哼著歌一邊調轉車頭,去往另一個方向。
勐獸園他可是熟得很,早就記下來路線了,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狩獵場所。
片刻之后,三人已經找到一個合適的伏擊地點,李花朝將巴士停到附近的小樹林里,然后又去大路上布置了幾個捕獸夾。
“把我的弩給我,要那把大的。”李花朝沖著虞良伸手,言語毫不客氣,“信我,你用不來的。”
還你的弩…
行吧。
虞良面色古怪地想著,一邊將老杜的那把大號復合弩拿出來給李花朝,一起拿出來的還有兩捆箭失,共計十根。
不過轉念想想,說這是李花朝的弩好像也沒有什么問題,畢竟嚴格來說,李花朝算是老杜的轉世,就是轉得離譜了些。
李花朝在過去從未使用過復合弩,但此時的操作手法卻是極為嫻熟,他彷佛擁有豐富的使用經驗,僅憑直覺便完成了精度的調整,然后輕車熟路地放上箭失,但并沒有裝填,只是放在一邊,然后便一動不動地伏在草地之中。
此時的他一改往日的浮夸,面色嚴肅且無比專注,整個人如同箭失一般鋒芒畢露,但又很好地將這股鋒銳藏在高過自己的樹叢里。
這么看起來還是有幾分獵人模樣的,而虞良則是趁著這個時候翻出了初代園長的日記。
他已經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但現在沒什么事情做,也就只能不斷地翻看以期找到更深處的細節。
可惜并沒有,這本日記上記載的信息都是他已經知曉的東西,如果在入園之初獲得這本日記還能有點用,現在看來就有些雞肋了。
根源怪談不可能依靠武力解決,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僅憑虞良在這個動物園里獲得的力量,什么紙人影侍225號房間,在“它”面前都是笑話。
依靠“它”衍生出來的怪談,有什么資格反過來影響到它?
李花朝的戰斗力也是一樣,力量也好速度也罷,在“它”那規則般的無差別認知污染前沒有意義。
人力是無法正面戰勝根源怪談的,甚至連逃脫都需要寄希望于探尋隱秘,找到底層的邏輯。
他轉頭望向大路的盡頭,那邊便是運輸車可能會來的方向。
只差最后兩步了。
虞良的心中念道,只差最后兩步就能離開這里。
他看向李花朝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頁面。
雖然和這家伙相處得挺融洽的,但他還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得到李花朝的認可。
萬一真的要殺死李花朝才能獲取這張角色卡…
有很大難度。
越是了解李花朝越是能體會到其中的難度。
但要虞良在這個時候突然給李花朝來個“碎”字符自然不可能,背刺隊友什么的還是算了。
正面戰斗他又沒有打敗李花朝的可能,這還真是有點頭疼。
想著想著,虞良就看見李花朝狐疑地轉過了身。
“你是不是要謀害我?”李花朝一臉警覺地問道,“警告你哦,我屁股后面可長著眼。”
“沒人想害你。”虞良翻了個白眼。
李花朝將信將疑地轉身回去,而這個時候他也看見視野的盡頭出現一輛運輸車,和運鈔車一般大小,車頭被裝飾物打扮成一個可愛的兔子腦袋,而車廂則是白色的兔子身體,只不過因為使用了很多年,車輛上的白色沾染著不少污漬,看起來臟兮兮的。
“是這種車。”兔柚點點頭,同時全身的肌肉繃緊,蓄勢待發,只待運輸車走進他們的包圍圈。
“車上只有兩只動物,都是狼。”李花朝看見了坐在主副駕駛位置上的兩個狼頭人身的怪談生物,他不緊不慢地將箭失上弦,然后將腦袋靠在復合弩的瞄準鏡上,但他看了一會兒,又將瞄準鏡拿下來。
“怎么?”虞良不解。
“不方便。”李花朝搖搖頭,然后僅憑肉眼便開始瞄準。
運輸車由遠及近,出現在三人埋伏區域前方的路口。
“可以了。”兔柚看著運輸車的位置,下意識出聲提醒道。
現在的運輸車幾乎是迎面向三人駛過來,這么大的目標,就算是虞良上也行,這復合弩的射擊難度并不高。
“不夠。”然后李花朝只是搖搖頭,繼續等待。
直到運輸車從三人面前轉彎將車身的側面暴露出來時,李花朝才終于扣動扳機。
極輕微的“休”一聲,那支箭失便射穿車窗的玻璃,直直扎入主駕駛位狼頭人的頭顱,而那輛車也一瞬間失控,撞向路邊。
副駕駛位的狼頭人向主駕駛位看去,一根足有半米多長的箭失完全洞穿另一個狼頭人的腦袋,他心神大駭,但此時最要緊的是穩住方向盤,一陣搶救這才沒讓運輸車撞上路邊的樹,他伸出腳踩住剎車,將運輸車停下來。
“上!”兔柚一個彈射起步,身形竄出去幾米遠,然后李花朝依舊不緊不慢,他將第二根箭失搭上弦,瞄準了下車探查情況的另一個狼頭人。
“是你!”狼頭人看見兔柚向他沖過來,頓時認出對方,怒吼一聲便化出真形,上半身的衣服瞬間爆開,厚實的硬質狼毛附著在身體表面,整個狼人將近三米高,渾身充滿力量。
他絲毫不在意那個暗中的弓弩手,只要將這狼身原型顯出,他的身體素質會全方位地提高,根本不用擔心弓弩這種小兒科的武器。
同伴的死完全激發出他的獸性,他揮舞著狼爪就向著兔柚沖過去。
第二支箭失破空襲來,以 鉛筆小說23qb
同樣的角度洞穿他的頭顱。
精準而優雅。
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李花朝就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他將復合弩和箭失收進物品欄,然后從樹叢中站起身來。
“他們這么脆弱?”虞良愣神,按理來說,這動物園里的怪物不該是這樣兩箭就死的啊。
“總會有弱點的。”李花朝繼續說,“山里獵人的好手講究一個‘對眼穿’,一根箭從這只眼進,那只眼出。這樣的話,動物的皮毛才不會損壞,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厲害。”虞良由衷地夸贊一句,在這種距離上要做到“對眼穿”,機會可能只在微末之間,做起來自然更加困難。
“狼是銅頭鐵腿豆腐腰,這動物園里的怪物狼人自然全方位地強化過,想要一擊斃命要么用鈍器把腰砸斷,要么射穿雙眼。”李花朝搖搖頭,彷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接著道:“而且這把弩的威力絕對不小,在一定射程范圍內,它的動能和氣步槍相當,箭失的重量大幅增加了穿透力,在不能出現熱武器的動物園里,這已經是最可怕的遠程武器了。”
“嗯。”虞良理解,在這動物園里是不會出現熱武器的,否則一把火加上一個包子就能合成出火炮來,在絕對的口徑和彈藥面前,一切具備實體的詭異和怪談都會蕩然無存。
兔柚沖上前檢查一下地上的狼尸,確認他們已經死亡后才走向后面的車廂,她屏住呼吸拉開車廂門,看著車廂門里的景象微微皺眉。
虞良同樣走過去,他也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是走到車廂后面才意識到自己不需要屏住呼吸。
車廂里并沒有尸臭,沒有尸山血海也沒有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每具尸體都被完好地放在制式的冷凍柜里,一層一層堆壘起來,整節車廂內沒有一點血污,反而是干凈到令人發指,虞良甚至在車廂內的墻上看見一張“衛生標準條例”,而這節車廂的衛生檢查表上全都打上了“√”,最底下的評價一欄也是綠色的“干凈又衛生”。
“帶走一具尸體,然后剩下的跟車一起火化了吧。”虞良垂眸,這種工業化現代化的景象反而比想象中的尸山血海更令人遍體生出涼意。
“行。”這事也理所應當地交給李花朝去忙,他從運輸車的油箱里取出汽油,然后直接潑到車廂里。
兔柚取出兩只狼腦袋里的箭失,她將箭失還給李花朝,詢問道:“這兩具尸體…”
“你吃吧。”李花朝笑笑,并不在意,這樣的獵物還沒有讓他收藏的欲望。
“嗯。”兔柚應答。
“等等,留下一張狼皮,等會兒有用。”虞良突然開口道,而兔柚也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將其中一只狼的狼皮完整的剝落下來放在一邊,然后也不避諱虞良和李花朝,摘下口罩便異化出那張大嘴,將兩只狼人吞噬進自己的肚子里。
李花朝嫻熟地抽出汽油倒在車里車外,然后點燃它們,這條大路上很快便燃起火焰,浩大的火勢將一切詭異悉數燒盡。
“走吧。”虞良走向林中巴士,然后回頭,“我們還需要再找最后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兔柚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下意識問道,“難找嗎?”
“不,一個池子就行,龜島上有很多。”虞良回答,遙望向龜島的方向。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里是他在動物園啟航的起點,現在同樣也是終點。
鱷魚員工瞇眼看向遠方的巴士以及巴士邊的三個人影,心中不禁生出絕望之情。
他等了很久,想要找到那個獵人離開猴子的時機。
原先的計劃就是這樣。
那兩人又不是情侶,總會有落單的時候吧?
他為了這頓美味已經忙碌了三四天了,他已經不想再等了。
表演館的那只鱷魚應該也發現只剩下他們兩只鱷魚了,所以他們只剩下一個選擇。
偷偷吃掉猴子,然后躲起來。
這樣就不能和身邊有獵人的猴子硬鋼,萬一死在獵人的手上,三四天的復活時間足以發生很多變故,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行動。
然后現在。
他看見兔柚,那只該死的兔子也在猴子邊上。
兔子同樣有殺死他的能力。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鱷魚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很后悔。
就不該將這個家伙拉進猴子怪談里,這下夜展門票也沒了,白忙幾天,什么也沒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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