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是當年初代天帝藏身在幽熒妖主體內,從妖墟帶走的一件先天器物,攻守兼具,且能輔助使用者隱蹤躡跡。
先天器物當中,側重隱跡的寶物非常稀少。
這件東西倒是頗為符合初代天帝的秉性。
除此外,天帝幾乎身無長物,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趙淮中伸手輕觸他的眉心,想趁其新死,看看其意識里有沒有未散的念頭,能洞察追朔。
但鈞空降下來的力量,抹殺了一切。
初代天帝身死魂消,連意識里也干干凈凈,半點神魂都沒殘留。
趙淮中揮了下手,地面上尸體消失,免得被人看見引起恐慌。
死者的身份,稍后會有人負責核查善后。
趙淮中悄然從街上消失。
仙界,天庭后宮。
靈妃是月氏旁支出身,姿容秀麗,身段高挑,本錢雄厚。
但此時她跟枯萎的紙花般坐在窗畔。
天帝死了,人皇占了天庭。
靈妃初得消息時,非常悲傷,畢竟夫妻一場,情誼還是有的。
過了段時間,想到現在的天庭被人皇占了,靈妃又暗戳戳的多了些期待。
不獨是她自己有所期待,她們這些嬪妃背后的家族,紛紛有消息送過來,讓她們安心留在天庭后宮。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人皇占了帝位,這后宮他是不是也要繼承過去?
要知道天庭后宮漂亮女妃不在少數,傾城傾國者亦屢見不鮮。
天庭的后宮如大觀園,妃嬪近千,是頂好玩的地方。
人皇陛下若是興起…來玩一玩,哪位嬪妃得了寵幸,對家族,對嬪妃自身來說都是大有利好,無異于重新登上枝頭。
這樣的機會,確實值得期許和等待。
靈妃就是天庭后宮的留守嬪妃,隔壁是月氏主支的月妃,姐倆相濡以沫,恒心和耐力都不缺。
可惜期待已久,卻沒有回報。
此時夕陽晚照,落日的余暉灑落。
靈妃一身水綠薄裙,姣好的面容攜著一抹輕愁,步入后殿,略作準備,便走進清池沐浴。
過程中免不了當了把女子手藝人。這冰冷的世界,還是自己的手藝靠得住。
有一狀事情略有些奇怪,就是她最近偶爾會做一些連她自己也感覺羞恥的夢。
夢里會出現一個英偉的男人…夢醒后,靈妃有時會將夢里的情景代換成人皇。一段時間后,她居然有些期待這種夢境。
洗漱后穿了一襲紗裙,粉面桃腮,精致的鎖骨和少半邊白皙的肩膀,在衣裙下隱現。
靈妃顧影自憐了半晌,才登榻準備入眠,輾轉之時,忽然發現榻側多了個人。
靈妃瞬間警覺,一看下卻是轉驚為喜,欣然坐起,挺著沉重的胸懷道:“陛下!”
出現的正是趙淮中。
他的目光冷峻,上下審視,說出來的話讓靈妃一臉錯愕:“天帝的手段確實讓朕很意外。”
趙淮中在打量之后,像是確定了某些事情。
靈妃茫然之際,便感覺眼前發黑,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她的眉心居然溢出一縷光曦,落地化為‘另一個初代天帝’。
寄居在人的意識里,而對方一切如常,毫無所覺,正是初代天帝的拿手好戲。當初的幽熒妖主都發現不了,被初代天帝借其身體,躲避了鈞空的追查。
而此刻初代天帝出現在一位天庭后妃體內,確是出人意料。
他之前明明已經被鈞空當街斬殺?
從靈妃眉心化出,落在趙淮中面前的初代天帝,面容,氣質,法力都和當街被殺的天帝一模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初代天帝神情冷鷙,眸光內斂的盯著趙淮中:
“你怎么知道寡人還有其他手段,能活命未死?寡人自忖能瞞過‘他’的洞察,卻被你找到了蹤跡,你又是怎么知道寡人躲在天庭的?”
“你并非毫無破綻。”
趙淮中風輕云澹道:“你以往行為謹慎,事事小心。
所以你不可能不考慮后路,就把自己的主身留在人間監視劉邦。
即便你對自己的藏匿手段很自信,也不會如此冒險,這不符合你一貫以來的謹慎。”
“因此,除了人間被找出來那個,你還留了一手,一旦在人間的你被發現,你就順勢為之,假死脫身,讓仙界這個你更安全。
雖然想瞞過朕和‘他’,讓我們相信死的那個就是你的全部,非常困難,但你顯然有特殊手段能做到。
畢竟你當年就是以假死脫身,騙過了所有人。這是你最擅長的把戲。
朕說的沒錯吧。”
趙淮中覺得很有意思的瞅瞅初代天帝逐漸崩壞的臉色,續道:“第二個破綻是你之前被朕找到后,并未拼盡全力,就認同了被朕囚禁的事實。
且‘他’來襲的時候,你居然蠢到要跑!
憑你對他的畏懼和對其力量的了解,當時最該做的選擇,是借用朕的力量,茍在咸陽宮,由朕出面對抗他。
而你趁機逃跑的舉動,事后想起來,有種成了更好,不成則死的態度,和你一貫給朕的印象也有不同,反常必妖!”
“那種情況下,寡人心生慌亂,想借機擺脫你們倆,有什么問題?”初代天帝沉聲道。
趙淮中微微搖頭:“你說的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你是天帝,為了躲避鈞空,能隱忍不出萬載,心性,謀劃都不缺,會在那一瞬間失措,放棄最安全的選擇?”
“你是想第二次假死脫身,用人間死掉的那個,讓藏在天庭的你更穩妥安全。”
幾乎全中!
初代天帝眼童里的驚色乍閃即逝。
人皇的心智和洞察力,讓他大感意外。
“那你是怎么知道寡人在天庭,還直接找到了靈韻殿,知道寡人躲在她體內!”
因為你是個老色批,專門叮有縫的蛋,這靈妃和隔壁的月妃一樣,騷里騷氣的,你聞著味就來了…而且你不清楚朕加持外掛追朔因果的本事,你那尊死去的身體,并非沒有任何線索可挖。
趙淮中念頭閃爍,道:
“原因多了,首先天庭是你最了解的地方。
你之前和朕傳訊,不止一次暗示朕天庭有問題,可能有他的暗子就在這里。
朕也不止一次的排查過天庭,但沒發現任何問題。
既然是反復排查過的地方,朕自然會覺得這里很安全,這是一種思維盲區。你從和朕傳訊的時候,就想不著痕跡的影響朕,為后續你能躲到天庭進行謀劃。”
又道:“第三,你不甘心放棄你一造的天庭基業,所以你藏在天庭,想隨時把握局勢變化,坐觀朕和他拼個死活,你則躲在暗處坐收漁利…”
趙淮中話音未落,初代天帝突然出手。
他這一下出手,速度如電,超脫時空束縛,且還蘊含先天氣機。
這一擊,幾乎觸摸到不朽的力量。
光芒瞬間穿透了趙淮中眉心,發出察的一聲脆響。
趙淮中的腦袋被氣機絞碎。
天帝反而愣了愣,這么順利,有詐。
果然,趙淮中被絞碎的腦袋,轉眼重新長出來,看不出絲毫受傷的跡象:“你可以再試試。”
初代天帝倒抽一口涼氣。
他這一天之間兩次和趙淮中相遇,力量方面的差距尤其的大。
“寡人在修行上確不如你,你能和鈞空交手,至今不敗,或許真是你自己爭來的局面。”
趙淮中榮辱不驚道:“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
初代天帝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見趙淮中出手,一指點在他的眉心處。
“你…”初代天帝驚道。
“你謊話連篇,還是朕自己翻查你的記憶來的省心。”
趙淮中手里氣機流轉,初代天帝的神色驚駭,感覺意識當中,無數的內容,從古至今的經歷,記憶,點點滴滴,全被人皇看的清清楚楚。
他隨之生出一絲驚恐,甚至絕望的情緒。
全部的秘密被洞察,意味著他的利用價值銳減,且在鈞空之后,又多了一座大山穩穩的壓在他腦袋上,想翻身,再不可能。
一瞬間,又像是漫長的時間流逝,趙淮中收回了手指。
初代天帝的意識里,藏著這么多有價值的訊息,怪不得鈞空要殺他!
這次所獲之豐,相當意外。
包括鈞空從遠古就開始布局的某些事,包括無人知曉的天地間的五大鴻蒙靈寶等訊息,初代天帝記憶里都有。
這位天帝的記憶里就像是裝著一座寶庫,三界,乃至三界外的秘辛他都有掌握。
“我曾為仙界之主,一手創建天庭,那個時期天地間的諸多秘密,大都落在天庭掌控之中,我自然知道。”
初代天帝頹然道:“他扶持我來執掌三界,許多事需要通過我來做,我就是因為他讓我做的一些事,推測出他想祭煉三界,推動眾生進入輪回。
而他扶持我成為天帝,不過是想讓我積累帝權,而后再從我身上剝離,由他自己吸收。”
“他有手段剝離帝王權柄,進行吸收。”趙淮中皺眉低語。
“嗯,他能從任何存在身上剝離任何氣機,為己所用,就像一種氣機吞噬。”
初代天帝看了趙淮中一眼:“他吸收帝權為用,因為帝王更容易祭煉所轄山河,對他重塑三界大有好處。
他阻止你三皇歸一,可能是因為你若三皇加身,會對他祭煉重塑三界形成非常大的阻礙,且可能三皇歸一,是他無法剝離吸收的存在。”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三皇加身古來未有,興許還有其他變化。”
趙淮中攤手道:“把東西拿來!”
天帝愣了愣,意識到趙淮中看過他的記憶,已經知道了他一直緊守的某件東西。
他當年詐死脫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暗中得了某件東西,有了幾分沖擊不朽的把握。
所以他想蟄伏一陣子,成就不朽。
只是沒想到他詐死之后,鈞空如惡虎堵門,一直在三界外徘回。
壓得初代天帝連喘口氣都不敢,更不要說修行吐納天地氣機,增長力量,所以他一直沒能嘗試沖擊不朽,耽擱到現在。
如今…要把這件東西交出去給人皇?
初代天帝念頭微動:“東西不在我這…”
趙淮中翻手壓在他的腦袋上,初代天帝的神識幾乎破碎:“東西拿出來!”
天帝深吸了口氣,強壓憤怒,從體內的秘竅當中,緩緩牽引出一件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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