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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夜變天

  孫從豹等人跟在后方,驟然看見白藥被陰火焚身,皆是吃了一驚。

  火焰竄動,沿著白藥的手臂,轉眼就覆蓋到他身上。

  連頭顱也被卷入。

  從旁觀的角度看,全身都在燃起大火,慘綠的火焰,

  熾烈灼燒,卻出奇的沒有多少亮度,冷幽幽的微光,隨著火焰跳躍。

  非常瘆人。

  閻朝安暗自松了口氣,剛才那一擊,白藥的殺伐力量,接觸的剎那便絞碎了他的陰氣手臂,

  這說明白藥的力量明顯在他之上。

  現在好了。

  陰燈鬼火是一宗異寶,

  無法熄滅,會把一切有形無形之物焚燒殆盡。

  包括神魂和肉身。

  被鬼火沾身是無解的死局。

  然而閻朝安剛松了口氣,旋即就發現不對,心頭又是驟然一緊。

  眼前的白藥被陰火沾身,卻看不出半點痛苦的表現。

  此一刻,白藥意識里的殺伐陣圖上,千軍萬馬嘶吼,鐵血兵戈。

  他已經在修行上走出了足夠遠的距離,掌握了殺伐的真諦。

  他的氣息時刻與天地交融,所以能形成領域般的殺戮場,被卷入其中非死即傷。

  在殺戮領域的范圍內,白藥甚至能逆改規則,何況是陰魂鬼火。

  他吸了口氣,周身火焰竟然被他一口吞入,從他身上消失,進而被他意識里的千軍萬馬所吸收,

  反而成了一種補充自身的能量。

  白藥忽然伸手,掌中規則之力流轉,閻朝安背后燃燒的火焰里,

  一盞銅燈被抓了出來。

  閻朝安張口吹氣,銅燈上火焰暴漲,化作一片火海,想要催發更大的火勢焚燒白藥。

  卻見一只拳頭破開了火海,一往無前。

  最可怕的是,在這一拳的覆蓋下,閻朝安生出不論如何躲閃,都會被打中,無法規避的沮喪感。

  氣機鎖魂!

  白藥一拳砸在其陰身法相的眉心處。

  猩紅的殺伐之光,穿透了法相的額頭。

  咔嚓!

  閻朝安慘叫聲中,陰身法相四分五裂,被擊穿后消失。

  閻朝安從空中跌落,眉心同樣隱然欲裂,身體也是傷痕密布,血跡滲出。

  那盞陰魂鬼燈已經易主,被白藥拿在了手里。

  白藥一直是個好同志,從多年前就牢記趙淮中讓他殺人抄家的命令,

  始終不忘。

  這些年白藥率領夜御府部眾征戰四方,

  抄家不計其數,已經養成了下意識的習慣,

  看見東西就搶,帶回去給趙淮中。

  閻朝安砰然摔在地上,面色灰白。

  他的體內化出一股陰氣,身體變得介于虛實之間,如同陰靈,想要逃走。

  卻被白藥抬腳踩住,胸腔塌陷,再難掙動。

  閻朝安:“你到底是誰?!”

  白藥也消去金身,伸手一抹,手里的燈盞熄滅。

  周邊鬼域般的陰森環境也在消散,城內各處的聲音也在恢復。

  其實閻朝安釋放的鬼域,能替換人間,甚至可以遮蔽聲音,改變感知和視力所見,蒙蔽五感,非常厲害。

  可惜,遇上了大秦狠人。

  這時,白藥眉心的照古境內,化出一縷氣機,落地變成了趙淮中的法身。

  “陛下!”

  白藥以及后方的四條咸魚,一起單膝跪伏,恭敬執禮。

  “起來吧。”趙淮中淡定道。

  閻朝安駭然道:“你是秦人的王!”

  趙淮中沒搭理他,屈指輕彈,閻朝安腦海里的記憶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快速閃掠,他曾經見過的事情,對康伊之國的了解,等等,全都被趙淮中所獲知洞察。

  趙淮中搖身一晃,重新化入照骨鏡內失去蹤跡,低沉威嚴的聲音卻傳了回來:“人殺了吧。”

  “諾!”

  “你等敢殺我,我康伊之國有百萬陰魂大軍…”閻朝安歇斯底里。

  轟隆!

  他話音未落,忽然聽到城門的方向,傳來一聲震響。

  在白藥攻進城內后,城外也在同步發生變化。

  白藥身后,廉頗統帥大秦兵馬,同樣連夜殺了過來。

  兵貴神速!

  以廉頗對戰局的把握,對兵勢的熟稔,哪會坐等閻朝安起兵主攻。

  廉頗用照骨鏡給趙淮中傳遞消息時,就開始調兵遣將,準備趁夜殺上塔什干城。

  大宛邊境,距塔什干兩百多里路程,在大秦夜獸的腳程下,半個時辰而已。

  大軍前行,夜御府精銳和斥候配合,沿途擊殺康伊之國的哨卡,對方沒什么機會傳遞訊息,便被逐一掩殺。

  所以此刻秦軍突然殺上來,塔什干城的守將幾乎沒什么防備,上手就被殺慌了。

  黑暗里,秦軍潮水般涌出,連馬匹也訓練有素,萬余精騎,竟沒半點嘈雜的聲音。

  隨即便有青銅兵車,咒文交錯,居然離地馳騁,速度驚人的沿著城墻,登上了城頭。

  交戰從一開始,就進入慘烈的近身搏殺。

  城頭下方轟然巨響,祭刻著秘文的沖城車,將城門撞得四分五裂,聲震全城。

  這時候城內各個方向的守軍,才全部反應過來,知道遭遇了奇襲。

  但他們已經群龍無首!

  主要將領,都被大秦狠人一路突圍,過關斬將給打死了。

  秦軍沖入城內時,城中形勢混亂,人員奔走,和整齊有序的秦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城門處,廉頗站在一架四匹夜獸拉乘的兵車上,馳騁進入城內,打量城中形勢,遂對身邊騎在馬背上的副將楊瑞和道:

  “這仗打的寡淡,白副史必是在城內先把人都殺的差不多了,看城內的應對混亂,就知道他們缺乏統一指揮,故吾等攻城,連個像樣的抵御都沒有。

  陛下讓我們來西北練兵,這練著啥了,我回去如何對陛下交代?”

  楊瑞和抽了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沒遇到對手的抵抗和像樣的廝殺,這位老將軍顯然有些不滿意,口氣充滿惋惜。

  “楊瑞和,你懂本將軍的意思沒有?”廉頗斜著眼睛看了眼楊瑞和。

  楊瑞和愣了下,迅速反應過來,廉頗的話還有其他用意,并不是隨口說笑。

  他念頭急轉,思忖片刻后試著道:“老將軍的意思是…既然這一戰沒什么折損,我軍全勝,不打算只占這一座塔什干就罷手?”

  “善!”

  廉頗頷首道:“吾聞聽塔什干往西再走三百里,是拓木城,其同是康伊國的南部大城。

  來到西北以后,你也看過康伊之國的地形,其地勢狹長如彎月。我們趁勢西行,再取拓木,只要行軍夠快,對方必定來不及反應。

  此為奇兵之策。

  二來我大秦虎賁,拿下塔什干沒費半點力氣,路都被白藥鋪好了,充其量算個熱身。

  此刻我軍活動開了手腳,兵鋒正盛,趁夜給他殺過去,再取拓木,兩城彼此呼應,一夜間就能撕開伊康之國南部防線,將其更南部的國境,和其中樞之間切斷聯系。

  過了今夜,我大秦兵馬在伊康之國南線,將占據絕對主動,進可攻退可守。當然,我們也不太可能退。

  此為行軍之上策,勢敵人所非勢,能敵人所不能。”

  楊瑞和心下驟起驚濤,為廉頗用兵之敏銳,對敵勢觀察之精準,行軍之犀利而動容。

  陛下慧眼識英,這位老將當初入秦,多少人不以為然,覺得秦兵多將廣,多廉頗一個不多。

  而今才知真正的名將該怎么打仗,其目光始終著眼在大的戰略優勢上,一夜就要擊潰康伊的南部防線。

  楊瑞和心悅誠服道:“末將這就去整備兵馬。大將軍以為俘虜當如何處置,本誠留多少人馬駐防合適?”

  “夜御府不是探查說這些伊康之國的兵將,以活人煉生魂嗎?

  這種畜生留著還要浪費兵馬看守,皆殺,不留俘。

  再留一千兵馬固守此城,我軍后續的人馬很快就會跟上來。吾等率九千人過去奪下一城,盡夠了。”

  “諾!”楊瑞和快速下去召集部眾。

  城主府。

  “殺了他。”

  白藥邁步走入府內深處,守門熟路的展開抄家搜查的手段,把南護府的老底搬了個精光。

  孫從豹一瘸一拐的上前,手里拿著那把五針松短刃。

  之前石粟依仗五針松短刃的神魂烙印,才能追到孫從豹等人的蹤跡。

  石粟被白藥打死,五針松靈刃便被孫從豹隔空收回。

  他上前用短刃拍了拍閻朝安的臉:“吾之前說過我大秦兵馬很快就會殺過來,打死你們這些畜生。

  吾說的對不對?”

  “吾乃伊康之國南護王,即便戰敗,伱等也不能輕易殺我!”閻朝安聲音虛弱。

  “伊康不過是個番邦之國,我大秦這些年滅掉的國家多了,你算個屁,還南護王,老子是大豹王!”孫從豹道。

  “你跟他費什么話。”姜泗從后邊上來,伸手一抹,手中一柄短刃一閃而沒。

  閻朝安人頭落地,鮮血滋出老高。

  白藥迅速掏空了南護府,重新走出來道:“你等在這里養傷,協助城內守軍,占據塔什干。廉頗將軍要連夜去打拓木,我也跟過去看看。”

  秦軍已經全面殺入城內,在攻占四方城門。

  攻城戰正處在最激烈的時候,但已經鎖定了勝局。

  一個時辰后,夜色深邃的凌晨。

  城內的主要反抗已被殺潰,后方趕來的其他秦軍正在入城。

  而城內西門,廉頗和九千秦軍精騎,夜色中宛若一條黑龍,沖出了塔什干,直奔更西側的拓木城。

  隊伍的指揮兵車上,廉頗注視白藥,嘆氣道:“你怎么耳朵這么尖,又跟上來搶攻?”

  白藥淡然道:“我不是來和將軍搶攻的,但打下拓木城后,抄沒城中的東西,得我親自來。”

  白藥這些年一直都是抄家狂魔…咸陽,趙淮中通過照骨鏡,隔空聽白藥和廉頗聊天,啞然失笑。

  時間也不早了,據說晨戰有益身體健康,趙淮中準備找個人打一場清晨戰役。

  嬪妃里誰最善于熬夜和早起來著?

  大熊妹…天蒙蒙亮的時候,趙淮中來到了燕浣紗的寢殿。

  “陛下…”大熊舞姬迷迷糊糊中帶著些驚喜的靠上來,溫香軟玉。

  “啊…”

  也是在這個清晨,數千里外,秦軍連夜疾行,在天亮前最黑暗的黎明時分,殺到了拓木城下。

  城內很快就響起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戰況之激烈和趙淮中這邊不相上下,喊殺聲也是同等強度。

  次日上午,康伊之國的國都,位于其整個國境中段的都賴城!

  南部最重要的兩座大城,塔什干和拓木一夜間全部失守,消息在這個上午傳到了都賴。

  王宮內,收到消息的康伊國王室幾乎不敢相信,震驚之極。

  整個朝會上都在議論此事,沸反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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