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天氣有些濕冷。
花草居內因為種植著諸多草木,以陣法護持,倒是溫暖如春,風雨不侵。
這次的吞空葫蘆成熟,提前數日便出現了奇異變化,兩株葫蘆藤上光曦流轉,到今天早上更是有一道翠綠色光華升起,數里外都能看見。
咸陽城外有不少異獸靈禽聚集,徘徊啼鳴,眺望花草居的方向。
但因為麒麟,陸吾等神獸的存在,沒有獸類敢擅自入城。
趙淮中正站在葫蘆藤旁邊,身畔除了穆陽靜,還有姜姞和韓月。
在宮里待的煩悶,姜姞拉著韓月,借機出來湊熱鬧。
穆陽靜一身淡綠長裙,站在草木繁盛的院落里,氣質恬靜,完美的曲線在裙裝下起伏。
姜姞穿的是大秦后袍,黑色鑲金線紋繡的玄鳥紋,環佩叮當,氣質日趨華麗,五官精致,找不出半點瑕疵。
韓月則是白色的對襟長裙,裙擺處繡淡藍色枝蔓紋飾,扎碧色腰封,溫婉內媚,容顏傾城。。
大秦太子趙季,一身黑色鑲暗紅紋的袍子,正在一邊騎雞,滿院子飛奔。
七彩被他騎急了,扭過脖頸回頭戳他,趙季立即反擊,揮拳暴擊七彩腦袋,一邊打一邊笑。
這小子很有前途,一看就有逗比的潛質,雞可不是一般人能騎的。
小葫蘆的光芒忽然鼎盛起來,葉片上浮現出一道道天生紋理。
兩顆葫蘆自行脫落。
而隨著它們的脫落,葫蘆的藤蔓,根系都在收縮,最終枯萎化作飛灰,精華被葫蘆吸收殆盡。
兩顆小葫蘆如有靈性,自行飄到了趙淮中手里。
其中一顆葫蘆顏色墨綠,近乎黑色,比之前的五顆吞空葫蘆要略大,葫蘆肚有指肚大小。
另一顆葫蘆,顏色瑩潤微綠,好似玉質。
一藤所結,顏色居然不同,有如一雌一雄。
近乎黑色的那顆葫蘆上方,還頂著一小截藤蔓,筆直矗立,是為雄。
另一個葫蘆底部內凹,是為雌。
這兩顆葫蘆融入了五針松的先天氣機,又以萬化寶瓶來澆灌,明顯和之前的五顆葫蘆有區分。
三女也都探頭過來打量。
趙淮中著手進行初次祭煉,書寫起源文字融入葫蘆內。
兩顆葫蘆上端遂被切開。
葫蘆內霧蒙蒙的,竟似蘊育出了一縷先天氣機般的混沌,內部空間廣袤,且帶有一股吸力,在收納葫蘆外的空間氣息,擴充內部的面積。
趙淮中稍作感應,便知道了它們的功用。
除了空間屬性,將其佩戴在身上,往葫蘆里送入法力,身畔的空間就會受到影響,無形中締結出一層空間壁,如同護盾,有防護的作用。
雄葫蘆還有攻擊屬性。
趙淮中將其中顏色較淺的雌葫蘆遞給姜姞。
大秦王后想要一個吞空葫蘆想了好久,終于如愿以償。
她以提前準備的一條植物細絲作線,纏在葫蘆中間,和穆陽靜一樣,把小葫蘆戴在頸子上。
葫蘆頓時消失在茫茫山巒間,不見了蹤跡。
韓月輕抿嘴唇,有些羨慕。
但葫蘆只剩一個,不是她能覬覦的。
趙淮中看了她一眼,笑道:“寡人也有東西送給你。韓月你出身的原韓人宗室,即日起將受封,賜封地百里,地點就選在潁川,你韓人故地。”
封地,是宗親能夠享受的最高待遇之一。
韓人宗室亡國而入秦,此刻重得封地,更是極具象征意義。
這一喜當真非同小可,韓月連聲音都微微顫抖,施禮道:“謝大王厚愛。
我能現在去通知父親嗎?”
趙淮中道:“自然。”
韓月矮了矮身,行禮后便提起裙擺,在內廷的貼身女衛伴同下,小跑離開了花草居。
重獲封地。
這個消息告知家里,不知父親會高興成什么樣子。
韓月走后,姜姞留在花草居和穆陽靜說話,趙淮中還有事,便趕回了宮里。
晚上,他來到香影殿。
韓月早沐浴更衣,喜悠悠的等在殿內…
這一晚,韓家張燈結彩,老韓王喜極而泣,酩酊大醉,睡夢中仍又哭又笑。
韓月也是,又哭又笑,哼哼唧唧。
之后幾日,李牧、蒙驁等人回援,陸續加入對齊之戰。
秦齊交鋒,驟然激烈,戰斗規模快速擴張。
而在咸陽,十一月中旬的某個午后,天地間的元氣波動如沸。
夜御府旁的觀星樓上,鄒衍,荀子雙雙突破,成就五境大圣。
荀子的突破,從天上引下一道恢弘的光柱,蘊含儒家浩然之氣。
而鄒衍也引發了陰陽五行之變,牽引天地之力,進入突破狀態。
這一日,咸陽上空天音浩蕩,祥光繚繞。
咸陽城里,再次有圣人之音傳徹全城,繼而擴散充斥秦人全境。
卻是兩位老圣人趁著突破,在宣講各自對修行的領悟,五德終始說,以及儒家道理,借機教化眾生,以推動人族氣運,進一步攀升。
咸陽殿內,趙淮中也隨之吞吐天地氣機,為鄒、荀二圣的突破護法助力,幫他們將傳法之音推送的更遠,以教化萬眾。
同時也是幫他們收獲更多眾生的回饋,進一步推動兩者的力量提升。
趙淮中負手站在咸陽殿的窗畔,往觀星樓方向看去。
兩位老圣人正盤坐在樓頂,風吹來,長袍獵獵,仿佛要隨風而去。
兩人雙目閉合,以神魂映合天地,催發神音,傳道講法。
受到他們的突破影響,天地間的元氣不斷累積增加。
當趙淮中微微吸氣,能感覺到元氣入體,融入體內的每一個細微處。
他的每次吸氣,體內的無數‘細胞’就像是在經歷一次蛻變,加速代謝,而后催生出更加生機勃勃的新細胞,如同一次體內進化。
這種體內變化,讓趙淮中始終保持在一個完美,鼎盛,生機循環不衰的狀態。
到了古圣的境界,體內便是一方獨立的天地,循環生滅。
他每次呼吸,就能增長力量的體質,仍在不斷的推動提升著他的力量。
而就在吞吐氣息,兩位老圣人突破的同時,趙淮中的氣機映合天地,生出一絲特別的感應。
他邁步騰空,來到天上的截教道場。
姒櫻帶人出海了,道場內顯得有些冷清。
后殿的云霄宮無人敢隨意出入,趙淮中獨自來到殿內,屈指輕彈,地面上便浮現出一幕幕景象,再次照映出九州各地。
當變化到某處畫面時,其異常模糊,趙淮中送出一股力量,畫面才變得清晰起來。
有一支來歷未知的隊伍,在畫面中露出了行跡。
南海上空,白云飄逸。
呲啦!
一道閃電從高空劈落,停在云層上方,卻是一艘法器飛舟。
這艘飛舟為黃褐色,交織著致密的咒文,舟體狹長,兩端尖銳,顯然還具有一定的攻擊能力。
船頭站著數人,為首的是個紅衣,紅鞋的女子,手上托著一個旋動的銀輪。
她身畔的其他幾個男女,大多年齡偏老,共同點是皆有仙氣繞體,氣勢極盛。
為首的紅衣女,長相普通,身體的骨架很大,有些男性化的特征。
她的眼神冷冽,掃視周圍,開口吞吐天地間的元氣:“人間界地極解封,元氣比我預料的要厚重一些。”
這幾人正是之前,趙淮中在大鼎推送的畫面里,看見的試圖尋找九州鼎的幾位仙魔。
“神州浩土地極解封,人間界和我真仙界的聯系將變得越來越穩定,是好事。
否則我等想私自破界,來到這中土神州,斷然不會如此輕易。”
船頭處,紅衣女左手側,是個穿白袍,長方臉,雙目炯炯,腰纏白玉帶的高大老者。
他話音方落,身邊另一個比其矮上半頭的老者接道:“周易,我等此次下界,其實消耗很大,哪里容易了?
單是過來這一路,就消耗了兩件仙寶,才得以破開空間混沌,進入九州。
若非我等力量相合,怕是連打開真仙界的界壁,也做不到。”
被稱作周易的高大老者目光放遠,神色間帶著幾分激動:
“原本該多等一段時間,待這九州的地脈進一步解封,更為穩定,我等再來。”
成功進入九州,飛舟上的幾個仙魔情緒波動,都顯得十分高興。
為首的紅衣女忽道:“之前我真仙界突然流傳九州地極解封,有先天靈寶藏于地脈下的消息。
這消息隨后被證不虛,但至今不知是誰最早傳出來的。”
“你是懷疑有人故意傳遞消息,誘使吾等前來探路?”
最早說話的周易道:“此事我等之前已經分析過,既然都來了,小心行事便好。
這九州畢竟是下界,料來當沒有能夠威脅吾等的力量。”
紅衣女子皺眉道:“我提及此事的原因就在于此,不知為何,我一進入這九州之地就感覺心驚肉跳,像是在被人監視。”
她神色警覺的掃視周圍,可惜并無發現。
其他幾人相互對視:“紅云仙子你怕是多慮了,我等并無你說的感應。”
“咱們還是快些找出九州鼎的位置,才是正經。”
“嗯。”紅衣女子輕跺蓮足,那飛舟頓時化作一縷微光,破空消失。
不久之后,飛舟出現在原楚地偏南的國境上方。
下方有群山起伏,綿延遠去。
紅衣女子再次催動破界輪,眾仙合力,將力量送入其中。
那破界輪上出現一只眼睛,上下闔動,探看下方的山巒大地。
中土地脈之下的情景,在破界輪的勘察中,逐一浮現。
神州地極解封,地脈之力攀升,在破界輪的顯現下,大地深處的一些位置,便有一縷縷充盈的地脈之氣,被照映出來。
“怪不得被稱作神州浩土,相傳這方土地在遠古時期,有生靈天生強大。
當時有仙魔下凡,卻被這神州的生靈所獵殺,隕落無數。
神州之地,一度被視為禁忌,甚至有傳說神州是三界核心,不弱于仙界!
故而后來才有教主級仙魔聯手,導致神州地脈被封,九州破碎,靈氣枯竭。”
飛舟上,幾個仙魔注視破界輪顯化的地脈氣機:
“這里的地脈之氣噴涌,而仙界我等所在之處,地氣已多被采集祭煉融入了各種器物,難得這里地氣豐沛…不如攝取回去,用來祭煉器物。”
飛舟上的周易迫不及待的伸手,隔空抓攝。
但見下方的地脈震動,大地龜裂,山巒翻覆。
山脈深處,隱隱有一條氣機,源源不斷,被收攝抓取出來后迅速縮小,落入周易手里。
那地脈之氣已能隱約化出一條小龍的形狀,周易頗為欣喜,隨后再次伸手抓向下方的大地。
其他仙魔,也跟著陸續出手,收攝地脈氣機為己用。
“你們把中土地脈的氣機給我放回去。”
有聲音驀然而起,飛舟前方,憑空出現一個單手背負,身形雄偉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