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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呸,下賤

  秦王四年的這個夏天,雨水尤其的多。

  七月十九日,雨下了整天。

  和陰霾天氣不同的是,姜姞這幾天心情極好,侍醫通過診脈,確定她懷上了子嗣。

  想到大王的第一個孩子,就在自己肚子里,姜姞眉眼微彎,伸手摸了摸小腹。

  她穿著一身溫婉的丁香色長裙,額頭懸著比指肚略小,以殷紅瑪瑙串成的眉心墜。傾城的容顏,與華麗的飾物相得益彰,給人一種恰到好處的精致。

  她坐在武英殿寢宮的窗畔,單臂撐著矮席,一手托腮,另一手抓起桌上的糕點,小口咀嚼。

  窗外,雨絲綿綿,如煙如霧。

  寢殿后身的湖面,被風吹出一池的漣漪。

  湖岸旁,綠樹在風吹雨打中,左右搖擺。

  忽然間,有一只身披彩羽的大公雞在湖畔穿過,大雨中,那雞卻是跑的非常歡快,羽翼張開,速度迅疾。

  姜姞看的有趣,咯咯的笑起來。

  “自己也能笑這么開心,孕傻看來是真的了。”調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姜姞回頭,便看見大秦之主從門外進來:“大王今日回來的這般早?”

  “這幾天國事平順,所以早了些。”

  姜姞道:“我聽說大王提及要增設新郡,大臣們這幾天都在討論增設新郡有沒有必要?

  有幾位老臣說眼下最該做的,是積蓄力量,以完成我秦人東出,吞并各國的宏愿。大王急于增設新郡,眼下時機并不合適。”

  趙淮中看了姜姞一眼:

  “有老臣不敢來找我說,便去父王那里嘮叨,父王又覺得干擾我的決策不合適,所以在你面前提及,讓你回來給我傳話?”

  姜姞俏臉明媚的嗯了一聲。

  趙淮中洞察秋毫的本事,她早見識過無數次,倒是不以為異。

  “不用理會他們,那些老臣在背后絮叨幾句,終究還是要按我的意思來。”

  趙淮中走到姜姞身畔,拿起面前矮席上的一塊棗泥糕,送到嘴里。

  那棗泥糕做成了梅花的形狀,又添加了蔬果的汁液,顏色繽紛。入口以后,棗泥甜潤,口感綿軟細膩。

  趙淮中對面點廚子的手藝表示滿意,接連拿起數塊送進嘴里。

  晚上,燈盞高燃。

  姜姞懷了孩兒以后,便不讓趙淮中碰了。

  他現在是專門負責哄睡的工具人。

  等大秦王后入睡,他才進入娛樂時間,躡手躡腳的出了寢殿,來到偏殿找大熊舞姬。

  兩人在天上電閃雷鳴,天地交泰中如魚逢水長樂,游來游去,尋找著彼此最契合棲身的溫暖港灣。

  在港灣里游曳了半晚,后來把港灣給累垮了。

  隔天大早。

  趙淮中起身后,回頭看看榻上的港灣。

  發現其酣然熟睡,臉上倦意未消,但嘴角上揚,又累又快樂的樣子。

  納妃之事,似乎該很嚴肅的考慮一下了。姜姞懷孕后,就剩燕浣紗自己了。

  誅仙洞天。

  高聳如仙宮的主殿,氣象瑰麗。

  殿內三柱清香裊裊,煙氣彌漫。

  今日對誅仙洞天的截教修行者來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

  傳說在遠古時期,七月二十日這天,是截教之主成道的日子。

  洞天三尊中的挽月女尊和雷鼓老母,聚在主殿內,對著那副朦朧不清,表面似有混沌繚繞的畫像恭敬執禮,三拜九叩。

  不片刻間,畫像上一如上次雷鼓老母率領江后溪,城央兩人叩拜時一樣,一縷光曦從畫卷里浮現,而后顯化出字跡。

  挽月女尊和雷鼓老母神色肅然,凝神觀看畫像上浮現的內容。

  而在兩人身后的主殿外,眾多誅仙洞天之人聚集。

  其中有一個身形修建,眼神中帶著稍許邪魅氣質,年齡在二十八九歲上下的青年,名叫艾烙。

  他加入誅仙洞天尚且不足半年,但已經成為挽月女尊最親信的人之一。

  洞天內部流傳,挽月女尊對其幾乎言聽計從。

  其攀升之速,讓整個誅仙洞天無數的截教修行者,為之眼熱嫉妒,背后議論不斷。

  “呸,那艾烙不過是圣法境二層,憑什么擔任我誅仙洞天四大仙兵洞的掌兵使,吾不服。”

  洞天內,有幾人聚集,悄聲議論。

  “唉,這是羨慕不來的,據說那艾烙昨晚在挽月女尊的離恨宮,表演了轉車輪的奇術,你有本事也去轉一把車輪。

  女尊肯定也會提拔你當仙兵洞的掌兵使。”

  “吾聽說,女尊為了那艾烙,把身邊原本寵幸的幾個弟子都遣散了,現在只剩下那艾烙獨得女尊恩寵。

  這種人真是惹不起。”

  “你聽到的消息不算什么,我還聽說,女尊似乎想給那艾烙孕育子嗣。”

  “什么?”

  誅仙洞天眾人大驚,各種羨慕嫉妒恨。

“噓,噤聲。”谷  其中一人比了個手勢。

  其他人一扭頭,便見到那艾烙步履從容,一身亮銀長袍,腰懸長劍,從不遠處經過。

  幾人面面相視,立時蜂擁而上,紛紛問候:“艾烙掌兵使這是要去哪啊?”

  “掌兵使忙碌辛苦,小的這幾日外出,尋了一截靈根,有滋養之效,稍后給掌兵使送過去吧。”

  面對眾人的圍舔,嫪毐,不,艾烙一臉不屑。

  他還記得自己剛入這誅仙洞天的時候,這些人一個個高高在上,以仙師自居,對他多有刁難。

  眼下他祭出大法器降服了女仙師,這些仙師立即改變嘴臉,他被舔的…好特么舒爽。

  都是些下賤胚子…艾烙嘴角微撇,沉喝道:“滾!再在吾面前惹眼,腿給你們打斷。”

  大王交代的命令說,這誅仙洞天隱在暗處,妄圖撥動操控各國局勢走向,禍亂眾生,讓咱使勁作死這些教派之人,這個咱最是擅長…艾烙大步流星的離開。

  小人得志的狗東西,一干仙師在艾烙走后,暗自咒罵,彼此對視,又覺得無可奈何。

  一刻鐘后,嫪毐來到誅仙洞天內的一座傳送陣紋旁,抬頭看了看。

  那蒼穹上,離地百丈高,飄著一座島嶼般百余丈大小的造物,其上殿宇連綿,便是挽月女尊的離恨宮。

  艾烙走入陣紋,身形消失,重新出現時,便位于離恨宮的寢殿內。

  這些短距離的傳送陣紋,據說是上古傳承,乃截教不傳之秘。

  但艾烙已經翻看過離恨宮的典籍,將這些記載著陣紋的所謂截教不傳之秘,偷偷記下來,送回了大秦。

  不久前,艾烙才收到趙淮中的密信,對他頗有褒獎之意。

  艾烙看后喜不自勝,感覺這種潛入對手內部的任務,非常適合自己。

  他走進離恨宮的殿宇時,便見到挽月女尊正和雷鼓老母交談。

  見他進來,一身絳紫色紗衣,裙角繁復的挽月女尊臉帶喜色,示意艾烙到自己身后等一會。

  雷鼓老母瞟了瞟艾烙,和挽月女尊繼續交談:

  “…有消息說,秦人近來在開辟秦西南方向的蠻荒之地,招安各地部族歸化,納入秦之統治。

  有不服從者便派兵清剿,秦是想增設新郡,要將邊境開拓到南部沿海。”

  挽月女尊冷笑道:“秦人野心不小,若是被他們將邊境延伸到海岸,對我宗出入中土,怕是會形成阻礙,多有不便。”

  “沒錯。”

  雷鼓老母道:“若是容秦人掃平沿途各部族,將邊境推進到海岸沿線,則他們對楚地也將形成地利優勢,可從兩面對楚用兵。

  此事我誅仙洞天斷然不能容忍。

  吾以為可從背后推動楚人出面,以阻礙秦人增設新郡之舉。”

  艾烙在一邊垂頭聆聽,心里偷偷思忖。

  雷鼓老母續道:“今日我等參拜祖師畫像,所浮現的內容…”

  她住口不說,看向嫪毐。

  挽月女尊笑道:“老母有話請說無妨,艾烙乃我親近信任之人。”

  雷鼓老母略作思量:“魏人近來被秦兵鋒所逼,割城求和,顯是自覺其力仍不足以和秦人抗衡。

  此前我們送給魏人的殷商練兵策,只是殘卷。

  但今日祖師畫像所顯內容,似乎是我宗所持殷商練兵策的缺失部分。”

  挽月女尊沉吟道:“老母的意思,是想將新得的練兵策內容,依舊如先前一般,送給四國,以再次推動其兵力提升,藉此平衡秦人的擴張?”

  “正是,祖師畫像在此刻顯現兵策內容,應是也有此意,指引我等進一步提升四國之力。”

  雷鼓老母笑道:“秦人妄想拓展疆域,增設新郡,也不怕噎死。

  吾等便暗中推動增長四國之力,看秦人如何應對。”

  稍后等雷鼓老母談完事情離去,艾烙很直白的問挽月女尊:

  “剛才老母所說,殷商兵策是什么東西?

  我誅仙洞天,暗中在給四國送練兵策?”

  按理說當諜子,探問消息,都是有技巧的,需要旁敲側擊。

  但技巧什么的,也分事情。在艾烙當前的處境下,技巧并不是必需品,怎么問也是因人而異。

  挽月女尊伸手攬住他的脖頸,膩聲道:“說這些事情作甚,平白壞了興致,我們來快活啊…”

  艾烙偷偷摸了摸后腰,隱隱作痛。

  這女妖怪實力當真不弱,癮頭極大。

  次日。

  艾烙便找到機會,暗中將消息送了出去。

  七月二十三日。

  咸陽殿,趙淮中正在看嫪毐送回來的消息:“給四國送兵策的果然是截教,殷商練兵策…”

  他放下嫪毐送回來的消息,轉而取出從夏姒那里得到的幾件東西。

  片刻后,又把褒姒的畫像,和從夏姒手里得到的一件東西,合在一起查看。

  這時,呂不韋,廉頗,王翦,韓非。

  四位圣人,在內侍引領下同時走了進來。

  趙淮中略感意外:“你等同來,所為何事?”

  呂不韋沉淀了一下情緒,笑道:“大王,近幾日有宗室族老數次登門,拜訪微臣,托微臣來找大王說項一件事情!”

  趙淮中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看向呂不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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