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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首次發聲

  “應該是同意了。”鄭國略顯猶豫,趙淮中并未給出肯定的答復。

  “你不確定嗎,那秦儲怎么說的?”韓毅有些不滿。

  “他對我的獻策很感興趣…唔,也不是,我感覺秦人可能本來就有興修水利的計劃,他知道的很多。”

  鄭國:“他說要考慮一下,但我感覺興修水利之策,很合他的心意,不會有問題。”

  韓毅臉上終于出現喜色:“這么說先生只進去半個時辰,秦儲就同意了你所獻之計?”

  鄭國嗯了一聲:“他和我對水利之事多有探討,問我是不是想打開涇水,將其東引,并入洛水。

  裕候你說奇怪不奇怪?

  秦儲之言,和我們的獻策如此貼合!”

  韓毅已經被巨大的喜悅所淹沒。

  秦人自己也在考慮興修水利,如此更好,更加不會懷疑他們的獻策是疲秦之計。

  這趟出使大秦,簡直夢幻開局。

  韓毅勉強壓下心頭的喜悅,轉而又不免有些輕視的道:“料來是此子年紀尚輕,又有貪功之心,想在秦王面前攬功,再被先生言語所動,所以才如此容易采信。

  此為大喜之事,先生當記頭功。”

  鄭國搖搖頭,心想我都沒怎么說話,那秦儲事事占先,哪有什么功勞?

  韓毅又道:“也有可能是我們所送禮物,打動了他…”

  鄭國悶聲道:“禮物他只收了我隨身攜帶的東海蚌珠,其余物品皆被婉拒,未收。”

  “…”

  韓毅露出錯愕神色。

  此時車架啟行,載著韓毅和鄭國,返回了招待他們居住的景前宮。

  儲君府。

  趙淮中在鄭國走后,回到寢殿,取出一個小盒子,里邊放了一顆硬幣大的銀白色明珠,微光氤氳。

  細看珠子之中,仿佛有一汪海水存在,在珠內潮汐涌動,又泛起淡淡的藍色光暈,著實奇妙。

  據鄭國說,這珠子每逢月圓,便有蚌女異象浮現,朦朦朧朧,吞吐月華,乃是他早年治水時,從一條大江底下偶得之物。

  趙淮中收了蚌珠,也讓劉琦給鄭國回了禮物。

  “鄭國說珠子里的蚌女異象浮現出來時,還會唱歌,這不古代的音樂盒嗎?”

  觀摩蚌珠片刻,趙淮中將珠子放在床頭當夜燈,旋即睡下。

  此后數日,鄭國四處奔走游說,情況有憂有喜。

  秦人當中不乏見識卓絕之人,看破了韓人的目的,毫不客氣的拒絕了鄭國的提議。

  一月五日,清晨。

  咸陽宮,朝會大殿。

  趙淮中站在群臣和莊襄王中間,眼神微瞇的看著下方群臣的爭吵。

  爭吵的核心就圍繞著鄭國的建議,到底要不要在這個時候興修水利?

  “韓人此番入秦,不過三五日時間,卻四處拜訪,尋人送物。”

  “難道欺我大秦無人能識破他們的算計?”

  “韓人想讓我大秦放棄侵韓,獻興修水利之策,借以耗費我大秦國力,萬不可輕信…”

  朝會剛開始,大秦眾臣就分成兩個陣營,產生爭執,反對興修水利者居多。

  群臣大多更注重眼前的利弊。

  趙淮中站在莊襄王下首,默默思忖:一些史學記載上,好像也說秦人當時對于修不修鄭國渠有很大分歧。

  是始皇帝和呂不韋意見一致,力壓群臣的反對,確定要修鄭國渠。

  歷史上,呂不韋正是推動修建鄭國渠最重要的人之一。

  此時的呂不韋站在群臣前列,眼神半瞇,從始至終都沒參與群臣的爭執。

  莊襄王亦顯得猶豫不決。

  他雖然也是勵精圖治的君主,在位期間,讓秦人國力日盛,但受到目光見識所限,遠稱不上雄主,缺乏偉略和主見。

  “寡人聽群臣之議,覺得興修水利確有好處,但此刻修繕,大耗國力,有違我秦人東出之策。

  呂相覺得此事應如何?”莊襄王進行詢問。

  呂不韋緩緩道:“修水利,可讓我大秦再無后患,為東出奠定基礎。

  臣之議,當修。”

  九卿之一的少府是個面容清雋的老者。

  他專管皇室稅負支出收入等事,立即站出來反對:“若此刻興修水利,勢必投入巨大,再無力分兵東出。

  且此韓人之計也,我等豈能明知是計,還要踏進去。”

  呂不韋淡淡的道:“是計又如何?此計誰人得利,少府看不清楚嗎。”

  趙淮中心忖輪到我出場了,當下上前一步,助攻道:“父王,兒臣也有話要說!”

  莊襄王神色溫和:“王兒有話盡可說來。”

  趙淮中道:“我聽眾臣所言,皆擔心興修水利,耽擱東出,然則不修水利,就能順利東出嗎?”

  剛才說話的少府性格剛硬,誰都敢懟,當下再次出列:“不修水利,國力充盈,自當東出。

  儲君不見韓人被我大秦逼的喘不過氣來,否則豈會行此算計,來我大秦獻水利之策?”

  趙淮中反問道:“就算順利東出,少府以為我大秦之力,能占領韓地嗎,占領韓地以后,能再占魏趙否,占領魏趙,能入楚地否,燕齊又如何?”

  少府愣了下,心忖你這野心也太大了。

  咱們在說水利與攻韓之事,你把六國都一起拖進來,這是天下之爭。

  不過趙淮中的話,也讓少府和反對興修水利者,同時明白過來趙淮中和呂不韋的意思。

  兩人都是從更高的戰略視角,在為謀天下打基礎,所以贊同修繕水利。

  這事情沒有對錯,而是看待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所產生的分歧。

  趙淮中話落,呂不韋抬頭看了他一眼,目中精芒閃逝。

  這是趙淮中首次在朝會上發聲,和呂不韋站在統一戰線。

  而他們兩人,正是對莊襄王最有影響力的兩個。

  莊襄王聽了兒子和呂不韋的分析,便有些傾向于興修水利,但并未當場決定,以思慮為由,壓下再議。

  不過呂不韋和趙淮中都知道,興修水利一事十有八九。

  朝會散了。

  趙淮中離開時暗忖:在這里,修鄭國渠的事顯然比固有歷史中要更快落實,現在著手準備,明年開春土地松潤,便能破土。

  話說固有歷史當中,鄭國渠修了十年,在這個世界顯然用不上這么長時間,畢竟修行之人都是巨力怪。

  憑借遠超自然偉力的手段,修鄭國渠肯定會大幅度縮短,具體時間還不好估算,但至多不會超過三五年。

  “在華夏歷史當中,鄭國是以類似間諜的身份入秦,隱瞞了韓人的目的,四處游說秦人修渠,這里似乎也發生了些偏移,將修建鄭國渠變成了一個陽謀。鄭國游說之際,并未過于隱晦。

  如此才合理,否則這滿朝文武,怎么可能無一人看出這是韓人之計?”

  夕陽晚墜,夜色初降。

  夜幕中,玄鳥翱翔,仿佛穿梭在群星之間。

  趙淮中和一身月白色薄襖的姜姞正在街上走動。

  少女精致的臉上淺笑盈盈,小刷子般濃密睫毛下,眼神明媚。

  趙淮中‘發明’的紅果糖串,也就是糖葫蘆,目前在咸陽大行其道。

  姜姞手上也拿了一串,另外買的一串,則遞給了趙淮中。

  見趙淮中接過去吃了一口,姜姞頓時瞇起了大眼睛,笑意輕柔。

  晚上,趙淮中將她送回花草居,回到儲君府,便將那個鬼面銅牌取了出來。

  伸手掐訣,其中的魂鬼悄無聲息的浮現,腳不沾地的飄在半空,還挺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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