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黃素對自己似乎頗有微詞,但陳年也不介意這些,反正對方又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危害。
先前他還在黃素手下的時候,便已經摸清了黃素的性格和脾氣。
為人有點小心眼,但人還是很單純的,雖然有時候嘴上說話特別難聽,但那也僅限于說一說而已,真讓他做些什么他是不敢的。
就像是先前黃素在那邊很明顯的總往自己這邊看,眼神之中也帶著些不善的目光,甚至有時候還能看到對方和他手下的那些幫廚們在說著些什么。
但每次自己過去之后,黃素就又會露出笑臉,仿佛先前的那些想法從未出現在過在他的腦海中一樣。
而且黃素一直都沒有真的做過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否則的話黃素在這艘船上時間也不短了,想要聯合其他人排擠排擠自己,那也是很容易的。
只是黃素并沒有這么做。
所以陳年對于黃素一點也不擔心,而今天晚上直接過來跟黃素說自己馬上就要被霍先生收為弟子了,這也是陳年故意的。
目的就是為了告訴黃素自己和他沒什么競爭的地方,雖然這樣說黃素心里還是會很不舒服,但黃素很明顯是一個既軟弱又嘴硬,但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明人。
很快陳年就從黃素那邊得到了荔枝肉的做法,而且以陳年的經驗來看這做法沒什么毛病。
心滿意足的從黃師傅的房間中出來,左右看了看沒什么人之后這才輕聲把門帶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不過想要去做菜,也只能等到明天了,今天并沒有提前報備,所以陳年也沒辦法去廚房里自行嘗試。
到了明天再去申請一下就好。
想到這里陳年躺在了床上,雖然今天沒辦法練習,但把大致的步驟在腦海中過一遍還是可以的。
做荔枝肉有幾個比較重要的部分,陳年也都清晰地記了下來,一個是先前在炸荔枝肉的時候要保持六成到七成的油溫下鍋。
其次就是在將荔枝肉撈出之后,再用涼油淋一下以保持酥脆的口感。
據小黃所說,如此做出來的荔枝肉就算是放幾個時辰還能依舊保持酥脆口感。
而且過后再做勾欠的時候那一碗欠汁最好是用福建本地的醋來做才能做得更加正宗。
陳年一邊想著一邊不禁點了點頭。
醋在菜里面用的也是很多的,但醋這種東西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就比如四川的保寧醋,江蘇的鎮江醋,山西的老陳醋等等,除此之外還有些米醋香醋之類的。
而黃素所說的醋則是福建本地的香醋名為永春老醋,當時陳年也了解了一下永春老醋的做法,還是和其他的醋有些區別的,會在釀造的時候用到糯米和紅曲米,而且為了醋味道的香醇,還要加入芝麻來調節醋的香味,吃起來會有酸中帶甜的感覺。
在腦海中過了幾遍之后,陳年對這道菜就已經有一個大致的印象了。
如果這道菜單純的作為家常菜來說的話是不需要這么復雜的,但黃素在教的時候也完全沒有留手,直接跟陳年說了比較復雜和精致的版本。
當然陳年在聽的時候也感覺到黃素是故意說這個版本的,畢竟很多菜光用聽的不一定能夠完全將所有細節都記下來。
黃素想得就是如此,尤其是陳年還這么年輕,但他不知道的是陳年吃的就是這碗飯,講究的就是一個眼疾手快,腦子好使。
若非如此的話,陳年怎么可能在前面的那些夢境空間中那么順利?
在早幾百甚至幾千年的時間中,在廚房里有時候就是老師傅的心思和學徒的眼神以及腦子博弈的過程。
老師傅想方設法的藏兩手兒,徒弟則是想方設法得去學。
不過陳年還算是比較幸運的,也或許是有這菜譜的加成和幫助才使得在學菜的時候基本上沒遇到過什么波折。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陳年一大早來到廚房里。
雖然每天船上的各種食材都是從專門存放各類食材的倉庫里面現拿的,但陳年已經早起習慣了,總覺得能早來一點就能拿到更新鮮更好的東西。
而且每天來了之后陳年還要檢查桌子上的調料夠不夠用,打開看看里面的調料有沒有變質,甚至習慣之后陳年現在每天廚房擺放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誰動一下,陳年都能夠看得出來。
畢竟有了先前的命桉,陳年不得不小心,萬一有誰想要栽臟陷害自己。
在一切都檢查過沒問題之后,陳年才會開始正經的準備和處理食材。
當然在處理食材階段陳年并不需要那么早就開始動手,一些基礎的量大的工作都交給幫廚去處理就好了。
在這個時間陳年就可以到處走一走,和其他的廚師們聊聊天。
但就在四處走動的時候,陳年忽然看到了麥迪從門口一閃而過,他連忙邁步追了過去。
“麥迪先生請留步!”陳年在后面呼喚了一聲。
麥迪停下腳步,好奇的轉過頭來,看到是陳年之后臉上露出笑容:“原來是陳師傅,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陳年來到對方面前稍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是這樣的,麥迪先生,我想要申請一下晚上也可以使用廚房的權限。”
“為什么呢?”麥迪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問詢到陳年原因。
“因為我感覺我是一個年輕的廚師,應該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但現在我們的工作其實還是很輕松的,所以我就想等到晚上工作結束之后,還可以留在廚房里練習一下,也可以學一學其他的菜,這樣才能夠一直保持進步。”
麥迪笑了笑:“看得出來陳師傅是一個非常上進的年輕人,這個提議很不錯,但我需要回去向霍先生請示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我會在下午的休息時間來找你。”
陳年聽后喜出望外:“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麥迪先生,而且我在船上用了什么食材都可以從我的薪水里面扣的。”
“這些不是什么問題。”麥迪拍了拍陳年的肩膀,“好好工作吧小伙子,霍先生可是非常看重你的,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陳年哼著小曲回到廚房里。
心事又了了一樁。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之后,他就開始準備今天的午飯,那些需要粗加工的食材幫廚們還在繼續地處理著。
就這樣一直到了上午十點半左右的時候,維斯特來到了廚房里。
“陳師傅,今天我又來向您這邊提交一些客人們預定的菜,我把菜單先放在您的桌子上了,上面有菜品的名字和客人們打算想用的時間。”
陳年看著維斯特心里滴咕著這小子也算是運氣好,說不定那起命桉真的沒有他什么事。
“好的,麻煩你了,不過最近工作感覺怎么樣?我總是見你往安娜小姐那邊送飯,是不是對安娜小姐有什么意思?”陳年故意笑著問道。
話音落下,維斯特的臉上露出些不太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陳師傅,不要開玩笑了,我只是一個服務生而已,這是我的工作。”
陳年卻看得出來對方就是在撒謊,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都會露出和別人不一樣的神采。
而維斯特剛剛那一瞬間的不自然出賣了他。
不過他也并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順手拿起那張點菜的單子看了看。
“最近來自三層的貴客保羅先生好像也總是點我的菜,我記得他的口味是喜歡偏甜一些的?”陳年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里,保羅基本上每天中午都會點一道松鼠桂魚,而且基本都是預定。
“是的,保羅先生非常喜歡您做的這道菜,而且他最近的心情似乎也很好,根據我對客人的觀察,很多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喜歡吃一些口味偏甜的食物。”維斯特點了點頭。
“我就說嘛,看來我沒有記錯,你中午的時候記得準時過來,到時候我會把菜做好。”
“沒問題。”
到中午做菜的時候也和往常一樣,工作就是那些工作,而且這幾天下來每天點自己所做的那幾道菜的人數也逐漸開始趨于穩定,這樣也更方便于陳年備菜。
但就在工作結束之后也就到了下午的一點半左右。
客人們基本上都已經吃過午飯回去休息了,而陳年他們也可以開始收拾廚房。
“陳師傅,你來一下。”
就在這時,麥迪直接來到了廚房,把陳年叫了出去。
“你們幾個好好收拾,我一會兒回來會檢查的。”陳年又叮囑了一句正在收拾灶臺鍋具的幫廚們之后才離開。
到了走廊之上。
“你的申請霍先生那邊通過了,而且他還說你到時候需要用什么食材直接去倉庫那邊就好了,等一下我會再去倉庫和那里的負責人說一聲。
但我站在個人的角度還是再提醒你一下,那些食材最好不要浪費,畢竟霍先生是一個不喜歡浪費的人。”
陳年點了點頭:“放心吧,麥迪先生,我也非常討厭浪費。”
“那就好。”
看著麥迪離去的背影,陳年不禁感嘆對方能在霍先生身邊跟這么長時間還是有原因的。
至少說話做事都非常讓人舒服,不會過于流于表面的去和一個人進行交流溝通,就像剛才那樣,該轉達的轉達到,但該提醒自己的也不會吝于表達。
但就在陳年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又看到了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定睛一看,陳年發現那居然是安娜!
先前他已經得知了之前船上的那兩名受害人就是安娜的父母,所以此刻發現安娜居然來到這里之后感覺有點詫異。
而且安娜很明顯的朝著自己招了招手。
陳年確認了一下這周圍現在就只有自己,于是便走了過去。
“有什么事嗎?安娜小姐。”陳年看著對方削瘦的身影,就連雙頰都有些凹陷回去了,原本那精致的娃娃臉此刻看起來頗為憔悴。
“先生,我現在不知道該在船上找誰了我只能想到您,我希望您可以幫幫我。”安娜拉著陳年的胳膊忽然便開始梨花帶雨了起來。
“安娜小姐,您是船上的貴客,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先說出來,我能幫的一定會幫。”陳年說話的聲音也不禁軟了幾分。
“我知道杰洛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但不管我怎么說,那些人都不相信,如果再這樣下去杰洛遲早會被他們害死的,到時候殺害我父母的真正兇手反而會逍遙法外。”安娜小聲說道。
看得出來,現在的安娜難過極了。
“可我只是一個廚師,這種事情如果去找船長或者是霍先生應該會好一些吧?”陳年又說道,這不是他不想管,而是陳年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管。
“求你了,陳先生,之前我就和杰洛聊起過你,我們都覺得您是一個特別可靠的人,而且我也有找過船長和霍先生,他們都說我是被蒙蔽了雙眼,勸我好好休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在這艘船上我所有能夠依賴的人都不在我身邊…”
眼看著安娜又開始說起了車轱轆話來,陳年不禁嘆了口氣。
“唉,那我能怎么幫你?”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和我父親在商業上的敵人保羅還有總給我送飯的那名服務生有關,因為有一次維斯特在給我送飯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一枚戒指,而我之前在保羅的手上見到過那枚戒指。
還有就是杰洛自從那天在出事之后就把他的鑰匙也放在了我身上,但后來我一不小心把這件事情說給了那名服務生,之后就總能看到他在給我送飯的時候總會打量著我的屋子里,尤其是我放著鑰匙的盒子。
但這也是我后來才想起來的,之所以今天我來找您就是因為我上午的時候發現盒子里的鑰匙不見了!”
陳年聽到這里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這些可都是有力的證據!
本以為維斯特是第二個向往著白天鵝的青蛙,但沒想到這貨居然是個暗里藏毒的癩蛤蟆!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幫你的,但能不能做成我也沒辦法向你保證。”
可安娜聽到陳年愿意點頭就已經十分感謝了。
因為她現在真的已經沒有辦法,而且她感覺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行動,可能杰洛就真的沒辦法洗清冤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