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清從電梯中走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扇磨砂玻璃門前。
在id驗證之前,他看了一眼上面的門牌。
七個黑色大字下面,已經加上了一行小字。
字體加粗,標紅,異常醒目。
陳以清滿意地點點頭,伴隨著地一聲,昂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一如草原雄獅步入自己的領地。
一旦進入實驗室,他便會釋放出純粹而足量的腎上腺素,徹底忘掉那些枯燥乏味的任務,把所有時間用在每一個測試,每一個實驗上。
陳以清首先來到左邊的一個小房間。
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大籠子,里面關著6只純白色的大鼠,每一只的頭部都固定著一個薄薄的小金屬圓片。
金屬片通過長長的細纜線連接到角落的一臺電腦上。
除此之外,籠子里還有一個奇怪的喝水裝置。
不同于普通大鼠喝水的玻璃碗,這是一個金屬杠桿,上面裝著一個小杯子。
金屬杠桿與一個小棒相連,只要按動這個小棒,杠桿就會帶動水杯移動。
杯子正好可以落在籠子外面一根滴水的管子下面。
只要按住小棒不動,保持這個姿勢3秒鐘,杯子就能搜集到一杯冰爽可口的水。
緊接著,慢慢釋放前爪壓在小棒上的力量,大鼠便能讓杠桿把杯子帶回籠子,回到它的嘴邊,享用一口清甜的甘霖。
看起來非常簡單的過程,陳以清卻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來訓練,為了讓6只大鼠學會用前爪按壓小棒喝水,他付出了全部的耐心。
不過訓練完畢后,成果非常可觀。
大鼠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使用這個新的工具,來獲得干凈的水源。
而這一切的重復動作,所產生的神經元電活動,都被植入大鼠運動皮層的微電極陣列,通過電腦記錄了下來。
陳以清將這些神經電信號搜集起來,通過匯總計算,轉化成一個運動控制模擬信號。
他將運動信號輸送給杠桿控制器,使其移動金屬杠桿。
這樣就能實時再造出,當大鼠大腦想要喝水時所進行的自發運動。
實驗進行得非常順利,大鼠們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它們意識到,自己不但可以使用前爪控制杠桿喝到水。
同時也可以使用大腦來控制杠桿,照樣能喝到水。
大鼠漸漸學會了在兩者之間進行轉換,并且樂此不疲。
毫無疑問,這成了它們的一種新游戲。
此時此刻,在陳以清的注視下。
大鼠們就正在玩著這個新學會的游戲。
有的將前爪反復按壓著小棒,從而痛快地喝著水。
有的則一動不動,只要盯著小棒,杠桿照樣會移動,為它送上一杯水。
看著看著,陳以清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促狹的微笑。
接下來,他要給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什么也沒做,只是走到一旁,將小棒與杠桿的連接斷了開來。
很快,大鼠們意識到了不對。
當它們按壓小棒的時候,杠桿再也不動了。
它們將前爪不斷按壓在小棒上,可是杠桿依然像死了一樣,毫無動靜。
那杯期待中的水,也沒有送來。
大鼠們反復按動,不斷嘗試,但是一無所獲。
它們瞬間變得非常沮喪,一個個趴在籠子里,瞪著 紅色的大眼睛,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但看著大鼠們這個樣子,陳以清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隨后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人,穿著素凈的白大褂,走進了這個狹小的房間。
陳以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訕訕道:
長時間的科研工作,會讓人的大腦非常疲累。
抽空設計個小實驗,然后看著小白鼠們陷入各種困境,做出預計中的反應,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所在。
陳以清迫不及待地說道,這一好消息告訴自己的得力干將。
張莉臉上笑容瞬間綻放,如春花般燦爛:
陳以清斬釘截鐵道。
張莉微笑著點點頭,抑制不住內心的雀躍,轉身走了出去。
作為陳以清的助手,她每天有很多工作要忙,既然明天項目就要開始了,自然要提前做好一些準備。
陳以清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籠子中的大鼠。
它們依然一動不動地趴著,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
陳以清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了連接大鼠頭頂金屬片的腦機接口。
這樣一來,大鼠就可以將大腦的活動信號傳輸給杠桿了。
雖然不能用爪子按動杠桿,卻可以用意識控制杠桿,喝上水了。
果然,幾秒鐘后,大鼠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嗖的一下跳了起來,躥到了金屬杠桿前。
這一次,大鼠并沒有把前爪放上去,因為之前無數次的失敗,已經告訴了它,這樣做沒有用。
取而代之的是盯著小棒,努力嘗試著,用思考的力量,去撬動它。
一開始,大鼠嘗試得有些小心翼翼,杠桿晃動了一下,很快就返回了原處。
但這僅有的一點動靜,已經讓大鼠喜出望外了。
它繼續看著小棒,努力思考起來,想象著自己伸出前爪,使勁按壓著小棒的情景。
杠桿緩緩地移動起來。
大鼠瞬間大喜,加大思考的力度。
堅持住!
如果它也有人類的意識的話,這必然是它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它做得非常成功,結果喜人。
杠桿緩慢而堅定地移動著,帶動杯子來到了滴著水的管子下面。
3秒鐘后,杯子緩緩地回到了大鼠的嘴邊。
一切仿佛恢復了原位。
大鼠興奮地吱吱叫著,小嘴竄進了水杯中,如饑似渴地飲用起來。
水在一秒鐘內,就被喝了個精光。
這一次,大鼠胸有成足,再次開始冥想。
杠桿重新移動起來,大鼠又喝到了水。
就這樣,靠著思考的力量,大鼠喝水喝了個飽。
當它緩解了干渴帶來的焦灼之后。
看著這不可思議的送水系統,大鼠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可以只通過大 腦的活動,讓杠桿再次動起來。
雖然沒有一只大鼠能夠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它們毫無疑問已經學會用意識喝水了。
很快,大鼠們再也不使用前爪去按壓小棒了。
通過之前的試錯,它們已經發現了新的成功之路。
只要看著小棒,在腦子里想象一下按壓小棒的動作,不用親自動手,就能喝到想喝的水。
比起以前,要更輕松,更快捷,更方便。
陳以清站在籠子前,喃喃自語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此時,衛康正看著桌上的電腦,陷入了沉思。
衛康看完整份項目計劃書,頓時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大聲為眾人喝彩。
衛康想到這件事,馬上掏出手機,給老婆打電話。
衛康聽到這里,頓時傻眼了。
老婆竟然想要加入這個項目,這個,好像專業挺對口的,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他還是有點擔心,便輕聲勸道。
「不是,老婆,你不是剛生 完孩子,還在坐月子嗎?」
話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里傳來簡練云氣呼呼的聲音。
衛康撓了撓頭,繼續勸道。
萬萬沒想到,簡練云竟然向他訴起苦來。
這話說得衛康都無語了,他雖然不是醫生,但好歹也在醫科大學念過書,知道醫生的晉升流程。
正高級別的主任醫師已經屬于醫生的天花板,在業務這塊已經到頂了。
普通人能在退休前拿個副高就不錯了。
他這位夫人竟然想40歲前拿正高。
不過,如果能在腦機接口項目上做出成績,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衛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簡練云還在那邊說個不停。
可能是生產導致的激素問題,她現在情緒波動比較大。
鑒于大環境如此,
說到后來,簡練云已經開始在電話那頭撒嬌了。
衛康忍不住笑了起來:
簡練云拍著胸口,信心十足道。
衛康一口答應下來,隨即在電腦上,將簡練云的名字敲入了項目書中。
他看了看項目核心人員名單,頓時滿意地笑了。
「神經,生物,算 法,硬件,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