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國,明尼達州。
“什么?我可以參加消輻寧的新藥臨床試驗了?太好了。”
吉姆掛斷電話,激動地叫了出來,緊握的拳頭,在空中不斷揮舞,宣泄著心中的欣喜。
他一把將手機塞進褲兜,就往門外沖去,想去告訴杰米這個好消息。
兩人自從上次買藥事件后,關系更進一步,已經從釣友升華為真正的兄弟情了。
剛沖出院子,就看到杰米朝著這邊撒腿狂奔,一邊跑一邊發出興奮的尖叫。
“吉姆,你接到電話沒?我明天要去試藥了。”
吉姆站在原地,張開雙臂,跟杰米熱情相擁。
“伙計,我也收到了通知。看來咱們可以結伴同行了。”
杰米哈哈一笑,很是高興:“我兒子也通過了,我們全家都去。”
吉姆不由感慨萬千:“這次的行動真夠快的,我都沒想到,問題竟然就這么解決了,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杰米笑嘻嘻道:“那自然是因為我們干得漂亮啦,讓當局感受到了壓力,否則他們哪會這么快妥協。”
吉姆神情嚴肅起來:“一開始他們也死不認賬,直到東方那個國家出面后,就迅速采取了行動,看來外面的壓力也不容忽視。”
“那是自然,雙重壓力,自然激發出雙倍的行動力。”杰米滿不在乎地說道:“管它呢,結果是好的就行。”
吉姆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咒罵道:“結果好個屁。這事能解決靠的是外部壓力,我們吃的也是三清的藥,我們的處境絲毫沒變,這里還是屎坑,我們還是屎坑里那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杰米聳聳肩:“核電站好歹被關停了整改,這起碼算件好事吧。”
“呵呵。”吉姆冷笑一聲,沒再說話。
杰米識趣地換了個話題,問道:“小吉姆呢?他沒事嗎?”
吉姆搖搖頭:“他在外地上學,受污染的影響比較小,暫時不需要。”
“那就好,明天我們就去圣瑪麗醫院。”杰米拍了拍他的肩膀,咧開嘴大笑起來。
第二天一早,兩人開著車興高采烈地出了門。
剛上路沒幾分鐘,吉姆無意間看向窗外,突然目光一凝。
只見遠遠的核電站,高聳的煙囪里不斷冒出陣陣白煙。
他使勁拍了拍杰米,大驚失色道:“快看核電站的煙囪,為什么會有白霧?”
杰米朝后座瞅了眼,聳聳肩說道:“伙計,別大驚小怪的,這是白色水蒸汽,沒有輻射,不要嚷嚷,別嚇著孩子。”
吉姆狠狠瞪了他一眼:“廢話,可是核電站不是被關停整改嗎?”
杰米頓時呆住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又偷偷重啟了?”
吉姆頓時破口大罵起來:“法克,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可是,這也太明顯了吧,被發現了不是又要罰款?”杰米抓著腦袋,沒想通為什么。
“你還是太天真了,沒有得到允許,他們能偷偷啟動嗎?罰的那點錢算什么,我可是聽說了,處理一頓廢料,要收政府一百萬美元的處理費,只要偷偷排掉十噸廢料,就能省下來一千萬,足夠支付我們的醫藥費了。”
“啊,這…”杰米張著嘴巴,半天不知道該說啥。
他是真的被核電站的騷操作給驚到了,事實上,他仔細回想起來,似乎核電站還真的不在乎這附近人的死活,被罰款也是因為有三清的藥物可以治療放射病,愿意出點錢息事寧人。
如果真的無藥可醫,對方可能一毛錢賠付都不會給,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沮喪。
抗議了那么久,仍然是這樣的結果,對現實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由于有了消輻寧,他們的生命得以保全,還能繼續活下去。
“唉,我們終究不是石頭,只是掉進屎坑的螞蟻,除了掙扎著逃生外,根本無計可施。”杰米苦笑了一下,自嘲著說道。
吉姆臉色變得陰沉,一言不發地開著車。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很快,圣瑪麗醫院到了。
簽字,體檢,一系列操作下來,順利地成為試藥人。
當吉姆正要前去病房的時候,卻被一名醫生攔了下來。
“吉姆,男,45歲,身高6英尺,體重86公斤,3年高血壓病史,目前由于慢性放射病而參與消輻寧的臨床試驗?資料正確嗎?”
醫生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面無表情地問道。
“沒錯,怎么了?有事?”吉姆看了看對方,一臉的疑惑。
“是這樣,我這里還有一個新的長期臨床項目,跟消輻寧有關,我看你的條件比較合適,想問你有沒有興趣?”
“什么條件?我朋友杰米不行嗎?”
“我們主要招募一些中老年人,最好是有一些基礎疾病的,你朋友杰米還沒到40呢,身體也比你健康,當然不行。”
吉姆頓時愣住了,想了一下,似乎也合理,于是松了口氣。
“聽起來很不錯,你先告訴我是什么臨床試驗吧。”
醫生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慢條斯理地介紹起來。
“來,請坐,讓我給你詳細解釋一下,其實你可能不知道,消輻寧一開始研發出來,是一款抗氧化催化劑,消除輻射傷害并非它的主打功效。”
“醫學界一直有種自由基衰老假說,機體由于氧化和抗氧化平衡失調,不足以徹底消除體內代謝產生的自由基,進而導致的氧化損傷累積,是造成衰老及相關疾病的原因。”
“這是因為,自由基作為強氧化劑會引起蛋白質,核酸變性和脂質過氧化,其代謝產物丙二醛含量增加,進而增強氧化應激損傷細胞和組織,導致或加速衰老。”
“通俗一點來說,你的高血壓這一疾病,甚至是衰老,都有可能是體內抗氧化酶合成能力下降,自由基過剩而產生的后果。”
“消輻寧的效果很多,除了抗輻射之外,它還能夠促進體內抗氧化酶的合成,恢復機體的抗氧化能力,從而增強免疫力,消除炎癥,延緩衰老。”
“當然,衰老其實并非一種疾病,而是人體機能下降的一種系統性結果。”
“遺憾的是,自由基衰老假說一直以來都只是一種理論,還未在臨床上得到證實。”
醫生眉飛色舞地說道:“三清集團非常有野心,他們想開展一項長期臨床試驗,進行抗氧化方面的研究,以證實自由基與衰老之間的密切聯系。”
“實驗會在全球招募數萬名志愿者,分為對照組和試驗組,在同樣的生活條件下,試驗組長期服用消輻寧,對照組服用安慰劑,看看在5年,10年的時間跨度上,提高人體抗氧化能力,恢復體內氧化平衡,究竟能否延緩衰老。”
“這長達五年的時間內,你都要服用此藥,定時前來體檢報道,記錄自己的飲食和身體健康情況,當然到了后期,體檢的頻率會下降許多,可能通過電話隨訪的形式來跟蹤。”
“容我提醒你一下,這款藥物沒有經過大量病例的驗證,長期服用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我們暫時也不清楚。”
“此外,我們對藥物的療效也不是非常確定,很可能在一兩年后,毫無進展,或者發現它并沒有延緩衰老的效果,到時候就會直接停止試驗。”
“不管怎樣,我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告訴你了。”
“這是一場結果不明確的臨床試驗,卻也是一次意義重大的基礎科學研究。”
“怎么樣,聽了還想參加嗎?”
“我愿意。”吉姆沒有絲毫猶豫,立即答應下來。
醫生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說道:“吉姆,你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嗎?晚幾天給我答復也行,這事不著急。”
“不用了。”吉姆搖搖頭,伸出手:“知情同意書在哪里?我馬上就可以簽字。”
醫生挑了挑眉,遞過來一份文件。
吉姆看也沒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頁,迫不及待地簽了字,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下好了,再也不怕核電站的輻射了。
早在他看到核電站再次噴涂白霧,重新啟動的時候,他就一直有種強烈的危機感,總覺得這次的核廢水污染不會就這么結束。
黑心資本家在嘗到甜頭后,絕不會停下來,只會變本加厲。
那他作為住在附近的居民,自然首當其沖,會繼續遭受放射性元素累積的傷害。
只有參加消輻寧的長期臨床試驗,才能把體內的傷害降到最低,長期活下來。
藥物的副作用已經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畢竟三清的藥物還沒聽說過有嚴重的不良反應。
藥企敢拿出來做長期臨床試驗,肯定對不良反應有自己的考量和應對。
這方面,華夏的三清,可謂是良心資本家,口碑遠遠比鷹國這些資本家要好太多。
起碼三清還有底線,一直做的都是治病救人的事情。
面對這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吉姆當機立斷答應下來,生怕對方反悔。
現在他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這個臨床項目似乎只招募40歲以上的中老年人,自己的親人無法參加,就連好哥們杰米也因為年紀不到而被排除在外。
“不管怎樣,如果這款藥物真的對抗衰老有效果,那就是真正的奇跡,而我起碼也為它奉獻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
吉姆心中安慰著自己:“就等5年,5年他們還等得起,等到藥物上市了,他們也可以吃上抗衰老的藥物。”
“很好,吉姆,那你就先參加這次的臨床三期實驗吧,這屬于抗衰老試驗的前期部分,等到試驗結束后,我會來找你,繼續開展下一個療程。”
醫生對他的態度很滿意,笑瞇瞇地伸出手:“醫院食堂的烤肉非常美味,在患者中廣受好評,希望你能喜歡。”
兩人相視而笑,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櫻花國,大坂拘置所。
西村康夫坐在一間封閉的房間里,穿著囚服,神情麻木地看著對面的律師。
律師笑容滿面地說道:“西村君,恭喜了。您的保外就醫申請已經通過了,下午你就可以前往京東第一附屬醫院,進行治療了。”
“由于受害人并無生命危險,所以您這次只是行兇未遂,而且情有可原,許多的民眾都在聲援你,我們對桉子信心很大,免罪可能有點難,但最多被判13年。”
“再說你現在重病在身,急需治療,還可以申請緩刑3年,這樣算下來,可能最多在刑務所呆上1年就夠了。”
“就醫期間,也可以見到家屬,除了不能離開醫院,跟普通病人沒有區別,到時候健健康地出院,表現好一點,很快就可以回到家中,與親人團聚了。”
西村康夫眼角一陣抽動,臉上沒有一絲喜色,喃喃自語道:“我寧愿用這條命換他一條命。可惜,失手了。”
律師尷尬地笑了笑,勸道:“結果已經非常理想了,核電站被關,受害者獲得賠償,生病的人也能免費治療,這都是你,西村君的功勞啊,你現在已經成為櫻花國的英雄了。”
“你的家人都深深為你驕傲,你的同行都在贊美你,民眾們也對你敬仰不已。”
“等你回去,他們會像迎接英雄一樣迎接你的,你的名聲將銘記在人們心中。”
西村康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可是,可是,我沒法捕魚了。”
律師安慰道:“你放心,你有這樣大的功勞,漁業協會肯定給你安排新工作的。”
“當務之急是把病給治好,幸運的是,有了三清的抗癌藥,白血病已經不再是不治之癥,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你很快就會痊愈了。”
“而且我們還給你申請到了一個臨床試驗名額,就是那個消輻寧,它對輻射病的治療效果非常強悍,只要兩個療程,就能藥到病除。”
“等你的白血病治好后,就可以參加了,這樣一來,可以徹底消除這次核污染給你身體帶來的不利影響。”
西村康夫嘴角一扯,緩緩點了點頭:“謝謝,你們想得非常周到。”
律師看他依然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喜色,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再次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后,就此離開。
等到大門在律師身后關上,西村康夫獨自一人的時候。
他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內心深處的悲傷猶如潮水般涌出。
兩行淚水流了下來,他像個失去雙親的孩子一樣,撲在桌上,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
“啊,啊,啊,再也不能捕魚了。”
“祖孫三代的飯碗,就這么沒了。”
“該死,我當初為什么不瞄準一點,對著心臟和腦袋開火呢?”
“嗚嗚嗚,爺爺,爸爸,我對不起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