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什么話題比貧富差距更引人爭議,更能激發大眾的情緒。
尤其是諾華的CEO當初關于天價藥的言論爆出以后,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位CEO用在鷹國進行器官移植手術的費用作為對比,反駁了批評的人們。
“在鷹國移植手術動輒需要花費300~500萬美元,遠高于一劑基因藥物,但講到療效,卻未必有基因藥物對疾病的改善這么有保證(比如移植失敗等)。難道大家應該反思的,不是醫療系統的運作方法嗎?”
這話被國內媒體傳播到網絡上后,掀起了一場抵制進口天價藥,支持國產藥的熱潮。
“呵呵,鷹國醫藥費貴是他們的問題,別想在華夏賣高價藥。”
“一個救護車都要3000美元的社會,當然會覺得200萬美元的藥費是理所當然啦,呵呵,不貴怎么顯出來資本主義的燈塔有多亮呢。”
“還好我們國家是公費醫療,國家能報銷大半,感謝國家,生在華夏是我的幸福。”
“是啊,就醫療這塊,鷹國絕對是地獄模式。如果沒有投個好胎,又得了大病,不如直接廢號重來。”
“這個CEO嘴臉真夠可惡的,他們諾華這款藥上市以來,已經買了9億多美元了,早都回本了吧。難道還打算200萬美元一針賣十幾年?”
“要是沒有競品,當然要繼續賣天價了,哪有資本家嫌錢多的,人家就算不賣給窮人,也絕不會便宜一毛錢賣給你。”
“牛奶賣不出去都要倒掉,這種投入巨大的藥物會便宜賣給你,想得美。”
“希望三清的藥物早點上市吧,就算貴一點,肯定也沒有上千萬那么貴。”
“哎,高價藥一直都是一個問題,希望政府能夠和藥企一起拿出解決方案吧,最好既能讓藥企掙錢,又能夠讓患者獲得治療。那就善莫大焉了。”
從遠古科幻小說開始,人們就不斷發揮著想象力,描繪了一個又一個貧富差距極端對立的社會。
有大眾們耳熟能詳的‘終產者’,高科技低生活的‘賽博朋克’世界。
在這些未來世界里,富豪和財團掌控著一切,底層人民一無所有,只能出賣自己的一切換取微薄的資源活下去。
就連空氣和水這樣的自然資源,也被上層所擭奪,借此壓榨民眾。
而被榨光最后一滴油的民眾,到死也逃不過燒成灰化為肥的可悲下場。
不光如此,在基因進化這方面,也廣為流傳著‘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的名言。
人們對于這些可能的現象,天然就有一種恐懼和擔憂。
國外的民眾可能對生活中的貧富差距已經麻木了,他們見怪不怪,有些人還覺得這是社會運行規律,宇宙永存的真理。
但這在華夏,卻是讓人無法忍受的現象,每次一有富人的奢靡生活流出,都要遭受大眾譴責和怒罵,在人民鐵拳的捶打下,有錢人都學會了低調行事,盡量避免激起民憤。
醫療這方面就更不用說,華夏的病人享受著世界上最優惠的醫療待遇。
哪怕是非.典這種流行性傳染病,國內的患者基本都是免費醫療。
最頂級的免費醫療待遇,除了華夏,還有哪個國家的民眾能有。
該上ICU就上ICU,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錢,只要能把人救回來就行,砸上百萬才救回來的案例比比皆是。
而在鷹國這樣的國家,任何治療都是收費的,沒有免費這種事。
如果病人沒有買保險,就得全部自費,費用很貴很貴,貴得離譜,就算有保險支付大頭,哪怕自費10,大部分人也承擔不起。
一個救護車都要數千美元的國度,重癥住院花費的數額簡直是天價。
三清的抗癌藥在鷹國售價就高達10萬美元,患者得了癌癥,前前后后治療下來,傾家蕩產簡直再正常不過。
這也是止痛藥會在鷹國如此流行的原因,沒啥大事就吃一顆止痛藥吧,緩解下疼痛,把日子繼續過下去。
所以華夏的醫保才會如此熱衷于集采,力所能及地將醫藥價格給打下去。
反正華夏的人口多,病人也多,藥企如果銷量大增,價格大幅降低,算是一種薄利多銷的策略,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罕見病的情況就不一樣,雖然病癥種類很多,都是遺傳性疾病,但是單獨到每個種類的疾病上來說,病人并不多。
SMA的發病率,約為6000至10000分之一。
據此估算,華夏可能有20000至30000的患者。
藥企如果單獨為每一種病研發新藥,那自然費用高昂。
哪怕有藥可用,家庭收入在罕見病面前也成為一大難題,僅僅屬于杯水車薪,“天價藥”更是成為眾多患者及其家庭繞不過去的無奈。
全球罕見病患者已超過3億,其中50患者是兒童。而國內罕見病患者約2000萬。
從總量來說,這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市場。
要知道,全球已知的罕見病超過7000種,其中80是遺傳病。
如果能采用一種成熟而便捷的基因技術進行基因治療,也許能緩解治療費用高昂的問題。
如何才能讓天價藥成為救命良藥,這將成為擺在華夏醫藥專家面前亟需解決的社會性難題。
隨著時間的流逝,臨床一期的30名患者都接受了基因藥物的靜脈注射。
這些兒童從2個月到4歲的都有,全都患有重度SMA癥。
接受治療后,三清的研究人員就要跟進他們每天的病情進展,同時進行各種內臟功能的檢查,以評估藥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從注射完的第一天起,這些患兒的病情就牽動著家長們的心。
慢病毒起效的時間比較長,尤其是感染代謝比較緩慢的神經元細胞,大概需要23天。
家長們在病房焦急地等待著,一個個坐立不安。
終于,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緩緩抬起手,取下了呼吸機。
她憋紅了臉,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胸口不住起伏。
這正是陳劍鋒的女兒妮妮,他瞬間如同一股旋風般沖了過來,手上端著一杯水,焦急地問道:“怎么了?妮妮?”
小女孩搖搖頭,沒說話,口中嗬嗬作響,接連吐出幾口黏液。
陳劍鋒拿出紙巾接住,扔在垃圾桶里,關切地看著女兒。
小女孩又輕咳了幾下,感覺似乎好了一些,抬頭看著他,嘴巴蠕動著,竟然吐出一句話。
“爸爸!”
陳劍鋒頓時飽含熱淚,差點哭出來。
他抓住女兒的手,不停地詢問起來。
“你感覺到好點了嗎?能呼吸了?身上有力氣嗎?”
女兒點點頭,口齒不清地說著話:“爸爸,我能吸氣了,我好像有點力氣了。”
這時,陳劍鋒身邊已經被其他家長們團團圍住。
大家發出一陣陣驚嘆,齊聲向他道喜。
沒幾分鐘,醫生也沖進了病房,檢查了一番后,一臉驚喜:“太好了,患兒能夠自主呼吸了,上肢也恢復了力氣,這說明體內的運動神經元蛋白在增加。”
“來,喝下這杯水看看。”
看著妮妮喝下水,又做了幾個動作,最后甚至有些費勁地抬起身子,半躺在枕頭上。
在場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喜色。
醫生也是一臉欣慰:“很好,她現在呼吸系統恢復得很好,接下來就是全身肌肉的恢復,她過兩天應該就能坐起來,這周估計就能靠著墻站立。這種進度真是讓人驚嘆。”
“我還從未見過這么神奇的藥物,科技的發展實在太快了。”
醫生感嘆幾聲,又開始檢查起其他的患者。
這些患兒恢復進展也不錯,當天都紛紛摘下了呼吸機。
沒幾天,大部分都恢復了呼吸和吞咽能力,能夠自主進食。
這一切,都讓家長們喜不自勝。
更大的驚喜則在后面。
三天后,患兒都能坐起了,一些年紀太小的嬰兒也能在病床上爬來爬去了。
病房里充斥著一股歡樂的氛圍。
一周以后,所有的孩子們都能自己站起來了,也能靠墻久站。
幾個嬰兒從坐著玩一會就累,倒在床上,已經恢復到玩一天也不累了。
患兒們吃得也多了,身體也長肉了,臉色恢復了紅蘋果一般的紅潤。
基因藥物的有效性已經驗證了,接下來還要繼續關注一段時間,以驗證安全性。
實驗室的檢測報告也出來了,多種體細胞類型中來自基因治療的正常SMN1的基因水平大幅增高,SMA蛋白水平也達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結果令人鼓舞,證明了臨床實驗的巨大成功。
兩周后,所有30位患兒都已經恢復了正常,可以出院了。
他們以后只需要每周來醫院進行復查就可以了。
等過一段時間,安全性結果也令人放心的話,就可以幾個月再復查一次。
雖然三清使用的慢病毒載體設計上進行了優化,使用了一些遺傳絕緣子阻斷了鄰近基因激活,使得它更加安全,但還是要繼續跟進,以避免任何長期的副作用,例如可能的癌前細胞增殖跡象。
家長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紛紛留下了聯系方式,帶著恢復健康的孩子們離開了。
陳劍鋒走出醫院大門,忍不住回頭張望。
‘昆市第一人民醫院’八個大字在他眼中,隱隱閃耀著一層圣潔的金色光芒。
這次臨床實驗用藥是免費的,但是住院費和檢查費這些還是要病人自己出,醫保報銷之后大概幾千塊錢,卻換來了兩個孩子的新生。
這一場經歷對他來說,就仿佛一場美夢,直到走出醫院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全家人的命運已經徹底改變了。
“老陳,我們開了車來的,一起回杭市吧。”
身后走來幾位熟人,都是病友群里的杭市人,熱情地向他打著招呼。
這些家長們相處了半個月,彼此之間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陳劍鋒憨厚一笑,點點頭,拉著兩個孩子,緊跟在了后面。
很快,第一批臨床患者痊愈的照片們都被家長發在了認識的病友群中。
一張張兒童們健康玩耍的照片。
就如同一顆顆魚雷,徹底炸群了。
所有的家長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