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
“嗯？”
聽到門外傳來老師喊吃飯的聲音，兩個小女生收拾盤子準備出去。
小車將琴蓋輕輕扣下，轉頭見小星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主動問道：“怎么啦？”
唐小星扣了扣衣角：“額，一會你不用吃很多，嗯！我吃多少你吃多少就行了。”
小車迷糊了，這是什么意思？她正餓著呢.
“中午要很早吃飯嗎？”她下意識問。
唐小星搖頭，片刻后蹦出幾個憂傷的字：“我媽做飯一言難盡”
小車疑惑：“啊？阿姨做飯很好吃啊。”
唐小星嘆：“昨天的晚飯是我爸做的，我媽估計就幫忙洗洗菜什么的。”
一頓，“她不會做飯。”
“我不信。”說著小車湊近笑道，“一會兒你可別說讓我少吃之類的話哦，我們說好咯。”
確切來說楊慧不是不會做飯，只是做得少。
哪個不會做飯的人能弄出這樣一桌早飯。
“阿姨辛苦啦。”
“不辛苦，琳琳快坐下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餐桌上有雞蛋餅，有三明治，有雞蛋羹，有蒸玉米，有咸菜，有豆漿和粥。
面對這樣一桌豐盛的早飯，誰說楊慧阿姨不會做飯呢。
“李老師。”
“誒，辛苦了楊老師，您也快點坐。”
五口人客氣著拉開椅子圍坐在餐桌前，小車一句我開動啦，便先拿起筷子夾起一角雞蛋餅。
喂到嘴里一嚼，接著臉上露出滿足表情：“好好吃啊！”
楊慧臉上瞬時樂開花，“喜歡吃就多吃點，我給你們剝雞蛋。”
隨著小車動了筷子，眾人也跟著動起筷子。
唐小星也忙夾起一角雞蛋餅喂進嘴里，果然不出她所料，繼前天齁咸的雞蛋餅過后，今天早晨的雞蛋餅又像是完全沒放鹽。
不過還好不是咸了。
李安嘗完一口也豎起大拇指。
唐景仁尋思自己是不是走錯片場了，自家媳婦什么水平他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清楚。
他還記得兩個人剛談對象的時候，楊慧給他煮泡面，結果沒放粉包。
結婚之后更是一年下不了兩次廚房。
昨天晚上睡覺前他還勸楊慧今天早晨別做了，大街上到處都是早餐店，想吃什么買不到啊。
楊慧非得說自己做，還不讓他插手。
其實唐景仁知道，媳婦也是想給小星多做幾頓飯。
現在見李安師生二人吃得那么香，他一時間心里犯起了嘀咕，因為師生二人給他的感覺是這雞蛋餅是真的很好吃。
不像演的。
于是他也跟著夾起一角，喂到嘴里他點點頭，確實不錯，總比咸了好下咽。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目光交匯像是在說還好還好。
小車一口氣吃了三張雞蛋餅，吃完還意猶未盡地拿起半根玉米啃了起來。
一手拿著玉米，另一只手接過楊慧阿姨遞來的煮雞蛋，小車用力一口咽下嚼碎的玉米粒，喉嚨發出咕嘰一聲，片刻一口氣才喘上來似的：“謝謝阿姨。”
“喝點豆漿，”楊慧笑了笑，她喜歡看小車吃東西，“慢點吃不著急。”
作為一名歌劇演員，她習慣在現實生活中尋找表演素材。
她經常問學生什么是有感染力的畫面？
此刻她真的想讓她的學生們看看這位少女是怎么手忙腳亂啃玉米的。
非常生動。
“琳琳你和老師平時怎么吃早飯？”
“老師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小星插話：“媽媽，琳琳也會做飯，琳琳做飯可棒了。”
唐景仁：“哦？琳琳厲害啊。”
小車忙解釋：“叔叔我只能做點簡單的。”
小星：“我都看過小北發的朋友圈！你能做五六個菜！”
這話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夫婦二人大抵會順著孩子稱贊兩句，不會過多追問什么。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么大的孩子能自己洗襪子就不錯了。
但這樣的語境放在小車琳身上，夫婦二人立馬就變得更加感興趣了。
楊慧好奇：“琳琳你從幾歲開始自己做飯？”
小車：“就從這兩年開始，小一點時候都是給爸爸搗亂。”
小星：“才不是！”
李安見狀笑道：“小星，我看你也很會弄啊。”
小星：“啊？”
李安：“你做的那個奶茶看起來就很棒。”
唐小星一下想起來了，被老師這么一夸一時間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車：“就是，小星我上次按照你教我的辦法沒做好，回來你得手把手再教我一次！”
唐景仁：“喔，厲害啊，什么時候還會做奶茶了？”
李安：“做到特別好，還有她自己煮的面條。”
小車：“雞蛋蝦仁番茄面！”
唐小星：“”
夫婦二人面面相覷，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一般。
他們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女兒還會做奶茶做面條了？
這放在從前是他們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包括現在也是，如果不是李安師生二人說，他們都不敢相信。
李安：“我有個提議。”
四人望來。
李安看向小車小星：“等這次演出結束，你倆給我們做一頓飯好不好。”
二孩聞言異口同聲：“好！”
李安：“那我們就說好了？”
小車激動點頭：“嗯！”
唐小星要開心死了：“嗯！”
夫妻二人望著眼前這一幕，憑空又多了三分安心。
一分是他們看到了女兒的狀態似乎已經提前適應了接下來去蓉城的生活。
兩分是他們看到了女兒臉上由心底散發出的笑容。
“小星你快吃啊，再不吃就要被我吃完了！”
迎著小車的期許目光，唐小星夾起最后一角雞蛋餅。
其實李安師生二人并不知道，唐小星從回國到他們昨天抵達燕京期間，笑容加起來還沒有從昨晚到此刻加起來的一半多。
九點四十，李安一行抵達國家大劇院與唐千峰匯合。
上午十點半小車要繼續走臺，由唐中甫和唐千峰二人負責。
李安則是由唐景仁夫婦陪同與鹿特丹交響樂團的指揮羅爾夫進行會面，包括交流以及走臺工作。
此前楊慧曾與羅爾夫在薩爾茨堡音樂節上合作過莫扎特的女人心。
關于羅爾夫，李安也算是做足了功課，是一位理性大于感性的指揮家。
重點是會講德語。
這李安不得好好體會一番？
兩個小時后，李安這邊結束排練。
與鹿特丹交響樂團的首次排練出乎他意料的順利。
羅爾夫比他想象中熱情許多。
然而，給大家帶來更多震驚的是李安。
不是因為李安把貝四彈得如何，唐千峰幾人都沒顧上李安這邊的彩排。
大家震驚的是李安一口流利的德國話。
據老唐家所知，李安沒有任何國外學習生活經歷。
并且去年夏令營的時候，李安和老查理交流還得靠翻譯。
這一年不到的工夫，李安就精通德語了？
合理嗎？！
只有小車覺得合理。
原因一：小車從去年夏令營回來就發現老師的書房里出現了好幾本德語書。
原因二：小車看到過老師前段時間給查理爺爺發郵件時用的就是德語。
或許這兩點與李安能把德語講得不打磕巴沒有什么必然聯系，但是在小車眼里，已經足夠合理。
下午還要繼續走臺，中午眾人在劇院餐廳共進午飯。
羅爾夫親切地希望表示能與李安坐在一起，看得出他很喜歡李安。
一桌子人只有唐景仁一個“外人”，話題自然也離不開音樂。
飯間羅爾夫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通過上午的討論與嘗試，李安給了他一些新的靈感。
他希望大家說說貝多芬作品的不足之處。
“在貝多芬音樂的組成部分里，哪些地方是不足的。”
隨著李安再一次將羅爾夫的話專門翻譯給小車，小車人傻了。
這是什么問題？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
指出一名作曲家的作品有哪些不足之處？
一旁唐小星也陷入了沉思。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