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大師您好。”
電話那頭，老湯的聲音聽起來情緒還挺不錯。
李安樂：“那必須是湯師爺您好。”
老湯哈哈一笑，“剛出去轉了一圈沒拿手機，咋了？”
李安：“你這是轉了多大一圈，一個半小時了吧。”
老湯：“散步散步。”
李安聽這口氣就不對了，直接笑問：“你來哪散步了？”
“我在.”老湯本還不想坦白，但聽李安的話就好像對方看到他了似的，心說不會那么巧吧，“不是，你等等，你看見我了？”
李安一聽這話，“你真來了啊？我下午正在學校帶孩子排練，出來王小虎說看著一個人特別像你，我也沒看見，就給你打了個電話嗎，哎，你還沒拿手機出去散步了。”
老湯：“哈哈哈，那應該是我。”
李安埋怨道：“你也真是，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老湯：“嗐，我想著等你明天結束再和你說，準備得怎么樣？”
李安笑：“還行，你不是專門來看我的吧。”
老湯：“你要這么說那我就太傷心了。”
李安：“好好好，一會兒我請客，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老湯：“算了算了，等明天結束你要有時間我們再說，后天也行。”
李安：“不至于，正好陳璇也沒吃飯呢，就這么定了，晚上我去找你，你在哪住？”
老湯：“就在蓉院門口，你先不著急，我沒事，你忙我給我電話，有事就后面再說，我不著急走。”
李安：“等等，你晚上沒事吧？”
老湯：“我沒事。”
李安：“那就今天，后天一早陳璇要去燕京了。”
老湯：“對對對，她們得去報道了，我今天還聽校友群里在說這事。”
李安：“說的不就是這個事。”
就在這時，屏幕顯示林幽幽來電話，但提示了一下對方就掛了。
李安：“那就這樣，晚上見。”
老湯：“okok。”
掛了老湯電話，李安接著給林幽幽打去微信語音。
接通李安隨口說了句剛和老湯打了個電話，“怎么說，Artillery同意嗎？”
林幽幽第一時間沒有回答李安的問題，而是問：“湯少沖？”
李安也沒多想，“昂，他今天來蓉城了，晚上約著一起吃個飯。”
林幽幽：“哦，她那邊沒問題，你看著處理。”
李安：“好，那我就和主辦方聯系了，他有沒有提什么費用之類的要求，老師讓我一定落實好這個問題。”
林幽幽：“我已經和她溝通過了，她沒什么要求，另外關于她的情況之前我也沒給你細說，她是我維也納的同學，湘省人，現在在法國定居了。”
李安汗：“搞了半天是自己人啊，我還以為是個外國人呢。”
林幽幽：“所以她肯定沒有辦法出席這次活動，你根據情況看看能不能給她安排個介紹環節，也算是讓她露個臉。”
李安：“沒問題。”
林幽幽：“她這些年寫了不少作品，其中有一部分真的挺不錯，但是現在行業大環境下，新人作曲家的想出頭太難了。”
李安：“明白，我懂你意思，我這邊一定盡力幫她宣傳。”
林幽幽：“謝謝。”
李安：“要說謝的人得是我，幽幽你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我想親自和她道聲謝。”
林幽幽：“算了吧，我剛才就問她了，她這個人你不了解，有什么問題你直接和我說。”
李安：“那你就再幫和她說聲謝謝。”
林幽幽：“嗯，怎么樣，蓉城這幾天熱鬧嗎？
李安環視一圈，“那都不是一般的熱鬧，這次搞得相當不錯。”
林幽幽：“你呢。”
李安：“反正該準備的都準備了，明天演完就知道了。”
林幽幽：“加油，坐等一個視頻。”
李安：“okok。”
李安注定是看不上維瓦爾第的四季了，掛了林幽幽的電話緊接著又給X老板打去電話。
如老魏所料，李安只開了一個頭，剩下的話都被X老板說了。
那天X老板給李安打電話就是為了問這個事。
一聽改編者也是華國人，X老板心里更高興了。
不過，“李安，那你也替我轉達一下謝意，方便的話你幫我問問作品有沒有版號。”
曲子是不是Artillery的作品，版權問題嗎？李安還真是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考慮到萬一萬一這首作品不是Artillery改的，到時候再出什么問題可就不好看了。
李安：“明白。”
X老板：“麻煩了。”
按照流程，應該是X老板先發出邀約，然后作曲家開始創改，作品完成之后還有一個認證環節，最后才到使用。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保證雙方的利益不受侵犯。
但是這次的情況有點特殊，中間隔著兩個中間人。
X老板的顧慮也在這，雖說以他的經驗，這種事出現的概率極低。
古典音樂作品的版權，至今都是謎一樣的存在，有些年輕的古典音樂創作者恨不得自己的作品被全世界盜版。
但是總有一些人對于自己的創作保護有加，哪怕明知極大概率又是廢紙一堆，也還是心甘情愿自己花錢做個認證。
所以出于多方面的考慮，X老板希望李安去幫他落實這個事情。
至于費用問題，他剛才也提到了，不管對方最后會不會礙于兩個中間人的情面拒絕掉，他都會記住Artillery這個名字。
對方有才華，他有資源和平臺，就是這么簡單粗暴。
兩個人在電話里又聊了聊排練進度，X老板最后關心了一下李安明晚的演出，兩人掛了電話。
李安先把X老板的熱情態度轉達給林幽幽，正想著怎么開口版權問題。
林幽幽接著把一份簡歷發來，還有一張版權認證截圖。
李安沒著急點開簡歷，先放大截圖。
可不就是作品認證截圖！
果然是專業的，流程都走得這么順暢。
再打開簡歷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Artillery的竟然還拿過不少獎。
人長得文文靜靜，卻有個大氣的名字，還和他是本家。
李元澤。
不過李元澤和Artillery有什么關聯嗎？
這就不是李安所關心的問題了八萬一：收到！太感謝 轉手把簡歷和認證截圖發給了X老板。
片刻。
X老板回復收到，并送上三個大拇指。
‘專業。’
關于這首作品的版權，還真不是炮妹的想法。
前一陣林幽幽不是代李安給炮妹轉了筆賬，炮妹拒絕并回復把版權送給林幽幽。
如X老板所說，大多數年輕作曲家很難照顧到自己的每一首作品。
于是林幽幽幫炮妹為這首作品做了版權。
李安悄悄回到觀眾席的時候，被小車發現，小車有點迷糊，老師什么時候離開的。
接著又沉浸在舞臺上的表演。
結合最近所學的知識，以及排練得出的心得，小車通過今晚這場弦樂四重奏對弦樂以及合奏又有了些新的認識。
簡單概括一下，音樂真好。
不止小車，每個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體會。
這也是李安今晚帶他們來的原因之一。
多聽不是嘴上說說，是要真地去聽，去現場聽。
他相信經過這些天的訓練，今晚大家都會有所收獲。
另一個原因是他也想讓孩子們放松一下，回頭看看，他們已經緊鑼密鼓地排練了一周了。
強度之大，遠超職業樂團。
音樂會結束，李安帶著孩子們心滿意足地離去。
回到大廳，王小虎想轉轉音樂節周邊，卻被李安拉了回來：“明天你們休息，想看明天你們早點來，還有門口的唱片中心，全是這些東西，夠你們玩的，今天趕緊回家。”
就在這時，“快看！老師！”
李安轉頭，發現小北并不是在叫自己。
順著小北手指方向望去，他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時候，大廳最顯然的位置已經掛上了明晚的音樂會預告。
四位年輕演奏家的藝術照在暖光下顯得活靈活現。
李安的這張照片是春天拍的，當時藝考部組織老師集體拍照，他一共拍了三張，這張孩子們都沒見過。
“老師果然是最帥的。”
“不然呢？”
“好期待～”
“哇咔咔～”
孩子們自說自話，已經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李安：“好了好了，我們該走了。”
師生七人剛走沒多久，一名身穿白色麻制長褂的文藝范中短發青年出現在海報齊前。
盯著李安的照片看了一會，接著也離去。
青年已經是第二次為了李安專門來蓉城，上次沒找到機會，這次他也不在乎能不能和李安搭上話。
沒關系，等到了夏令營的時候，兩個人自然會見面。
青年已經來蓉城三天了，還辦了一張套票。
總體來說，蓉城之夏音樂節從規模到制作都沒有辦法和燕京音樂節相提并論。
但是作為西南地區首個舉辦國際音樂節的地區，蓉城政府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看得出方永波真出力了，至少請來了幾位國際名角。
另外能在這種活動上力推本青年演奏家，就這一行為，就足夠某些地區的大總監學習一輩子了。
送完孩子，李安和陳璇會合，接著兩人趕往了學校。
三人在學校門口碰面。
沒什么客套，直接商量起吃什么。
老湯心里自然是想吃火鍋。
但是考慮到李安明天要演出，火鍋太刺激。
陳璇下午到晚上，一刻沒停的再練笛子，晚上等李安等到眼冒金星，她現在什么都想吃。
“火鍋？”李安提議。
老湯：“能行嗎？你明天演出，別坐在舞臺上屁股疼。”
李安：“開玩笑，你想吃嗎？”
老湯：“那能不想么。”
回到海市，老湯第二天從行李箱取出衣服，一聞到衣服上的火鍋味，立馬饞了。
陳璇見狀催促二人趕緊動起來。
三人就近選了一家不用排隊的地兒，點了滿滿一桌涮菜。
就著冰豆漿，美美地吃了起來。
“雞爪絕了。”老湯辣得頭頂都冒汗了，可還是吸溜著停不下來，“自從回去之后，我就吃了一頓火鍋，根本沒法吃。”
李安開玩笑道：“那你干脆來蓉城發展算了。”
剛才聊天過程中，問起近況，老湯說不太想出國了，卷回來又能怎么樣呢，卷回來還是繼續卷。
海市的圈子尤其更卷。
老湯：“你別說，我還真覺得蓉城不錯，房價消費不高，遍地好吃的，等你以后干大了我就來給你打工。”
李安：“你快拉倒，我可雇不起你。”
老湯樂：“一周一頓火鍋就行。”
李安：“別扯了，下一步到底怎么考慮的？”
老湯嘆：“哎，一直準備出國的事，現在忽然一下也有點沒有目標了，再看看吧，我老師準備做自媒體，想拉著我一起。”
李安：“賣課？是我想的那種么。”
老湯：“沒錯，就是你想的那種，做直播，賣課。”
李安：“其實也挺好。”
李安一直關注一個燕京院的老師，帶著學生干這個，錄各種作品的講解，一套哈農賣1200，那還是六月份的時候，就有七八百人購買了。
老湯：“哎，我老師其實也是想幫我們找找出路，他那一把年紀了，又不愁吃喝，何苦下場賣這個臉。”
李安：“機會不錯，你要是暫時沒有別的想法，可以先進入這個行業了解了解，還真說不定在里面找到出路了，風口嘛。”
老湯：“再說再說，哎，我們給他倆打個視頻吧”
說著老湯就拿出手機。
視頻很快被接通，吳復生和金佳琪正在廚房里忙活。
金佳琪：“hellohello陳璇！”
陳璇：“hellohello。”
金佳琪：“哇，你們居然在吃火鍋！”
吳復生：“擦，你們要不要這么殘忍。”
李安：“火鍋也沒你們在太平洋那邊滋潤啊。”
吳復生：“別提了，媽的，哎等等，鍋煳了，晚點群里聊！”
匆匆忙忙打了個視頻，老湯也是無語了，“兩人沒一個會做飯。”
李安：“縣長迷途知返。”
老湯：“可不，三爺去準備畢業的事，他強烈要跟去。”
李安：“挺好。”
老湯：“正好順便去看看手，他給你說了嗎？”
李安：“說了，好像那個醫生還是伊斯曼的音樂學教授。”
老湯：“嗯，老頭專門治療舞臺創傷后遺癥。”
李安：“希望兩人這趟都能順順利利回來。”
老湯：“走一個。”
三人舉杯一碰，結束了這意外一餐。
飯后李安二人送老湯回酒店，分別前老湯和陳璇說了聲加油。
次日一早九點半，小車背著他的紅書包出發。
出門的時候他給小北發了條信息。
小北回復：琳琳我都快到啦！
小車打開群看了一眼，沒錯啊，大家說好十點半集合。
管不了那么多了，出了小區大門，小車飛快地朝著公交車站跑去。
遠遠的，餐館門口正在扒蒜的釘子望著小車的背影咧了咧嘴。
天空一片湛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