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朝文與溫雯此來是便衣行事,且并非御空而來而是驅車到來。
兩人如此低調,倒是不難理解。
管理局行事,本身就比較低調。
畢竟管理局不比巡查局。
一旦管理局有了動靜,那必然是巡查局處理不了的重大事件。
除非是在正常上下班的通勤時間,有身著管理局制服的人在城市中御空,很容易會引起民眾的關注與猜想。
再到溫超文與溫雯所在的內務部,那是相當的敏感。
這一部門動了,多數是管理局內部出了類似瀆職、貪腐、違規等問題。
管理局內部各部門制服都有不同特征。
內務部還比較特立獨行。
制服背后,直接就是內務二字。
見到了他們,想不知道是什么部門都難。
他們若是身著制服出沒于城市之中,會引發的不僅僅是民眾的關注與猜想,行事低調一些還是很有必要的。
撇開這些有的沒的。
李敬隨同溫朝文及溫雯離開酒店,三人一同上車。
溫朝文在前,負責駕駛。
溫雯在后,負責“看守”。
引擎啟動,溫朝文驅車駛上大道。
李敬原本也沒在意。
安分守己坐了一段路,他逐漸意識到不對。
國都這塊地界。
他談不上有多熟悉。
但水表圈在什么位置,他明白得很。
此刻溫朝文驅車行駛的方向,很明顯不是去水表圈。
目光看看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溫雯,李敬皺眉出聲。
“兩位這是要帶我去哪里?管理總局貌似不是在這個方向?”
迎上疑問,溫雯恬靜一笑。
“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對局長而言也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我們去江家。”
“啊這…”
李敬眨眼。
事情會把管理總局局長江遼給惹出來,他沒想到。
他更沒想到。
江遼這波“召見”,是要他直接去江家。
想想這次自己鬧出來的事情確實不小,人是在休息日也遇上了特殊的日子未有在局里當值也正常,李敬沒再多問。
一路無話。
經過大概四十多分鐘的車程,溫朝文驅車來到江家宅。
多少年來為龍宇盡職盡責的江家,人丁算不上如何興旺。
但由于身在體制中不可從商的特殊性,整個江家所有人都是聚居在同一塊地界上,形成了規模遠超尋常的居住區。
不似國都七大家中其他家族因為業務需要、族內地位等原因,開枝散葉在國都各處。
江家宅,便是江家人居住的地方。
需要說明的是。
江家宅屬于是特別管制區域,縱使是巡查也不可輕易闖入。
江家畢竟比較特殊。
管理局,沒人敢惹。
不過這份工作,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包括家主江遼在內,江家人多數是在國都發展沒錯。
但其實除了“離家出走”獨自跑出去發展的江旖旎以外,江家也有不少人在其他城市承擔著地方管理局的重要職位。
他們這些人的家屬,都是重點保護對象。
回過頭來。
偌大一個江家宅作為居住區,居住的也不僅僅只有江家人。
龍宇高層大部分重要人物的家屬,多數都是居住在此。
國內外常有一個戲說。
誰要拿下了江家宅,誰就能拿捏大半個龍宇。
事實確實是如此。
不過要想拿下這里,不太科學。
不談管理總局有重兵鎮守在此,江家宅隔壁就是另一個管制區。
國都總共有三個管制區。
一,水表圈。
二,江家宅。
三,是常駐人員超過二十萬的管理局軍事戰備區。
誰敢跑江家宅來搞事情,那純粹是壽星上吊嫌自己命太長。
此外民間有傳聞。
上一屆因為步入了八境而“退休”的三名龍宇守護神都是在江家宅安心養老。
八境,有三個。
且還是退休的守護神。
那七境肯定少不了…
試問誰敢跑這里來挑事?
溫朝文驅車抵達江家宅正門入口,守衛在住宅區入口的幾名管理局所屬立刻抬手示意停車。
依照對方手勢,溫朝文停車出示自己的證件。
后座上溫雯也是搖下車窗取出證件的同時,對李敬說了句道。
“李參謀,勞煩將證件取出來給衛兵確認身份。”
李敬頭一回來江家宅,正打量著四周。
聽得溫雯開口,他下意識應了聲好,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證件遞出窗口。
同樣是管制區。
江家宅的管制級別遠高過水表圈數倍。
水表圈只是不可御空而已,市民出入完全自由。
在這里,外來人員得要出示證件證實有官方身份才可以。
證件本身,更還需要進行掃描鑒別真偽。
即便僅有管理局與巡查局的證件才有可能被允許通行,兩局證件無法偽造,流程依然得走。
車上三人分別取出證件,有一名管理局所屬過來,先后查看并掃描了溫朝文與溫雯的證件。
見兩人是內務部,這人表面聲色不動心下卻是止不住有些好奇。
內務部的人怎么突然跑江家宅來了?
莫非…
是有人犯事了?
不能夠呀!
江家宅雖然不僅有江家人居住,但這里與管理局相關的只有江家人。
管理總局內務部,只管管理局內部問題。
尋常高層人物出問題,照常是由巡查局出面。
江家人還能犯事?
懷揣著一絲好奇,這人走到李敬這一側。
正要伸手李敬的證件過來查看,他猛地一皺眉。
正四處張望著的李敬有所察覺扭頭,疑惑出聲。
“怎么了?”
隨其話音,前座上溫朝文與身邊溫雯分別扭頭。
視線投射過來,兩人先是一愣,隨后眉頭緊鎖了起來。
李敬。
滿頭霧水間,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證件上,緊接著就是嘴角一扯。
他手上拿著的。
并非管理局的證件也非巡查局的證件,而是神國特情局的。
氣氛,一度顯得極為尷尬。
同樣是小紅本。
神國特情局封皮上北方神國的標志格外刺眼。
默默將證件塞進小乾坤界,李敬揣手到口袋里摸了摸拿出自己的管理局證件,咳嗽道。
“不好意思,拿錯了。”
溫雯。
溫朝文。
前來檢查證件的管理局所屬。
李敬這波,把這位前來查看證件的有點整不會了。
眼前這位一看就知道是龍宇的人,隨手掏出來的居然是北方神國特情局的證件。
若非車上有倆管理總局內務部的,北方神國又是龍宇的鐵桿盟友,他這會就該抽刀子拿人了。
所以。
車上這人為毛有兩國“有關部門”的證件?
這證件的真實性…?
正猶豫要不要匯報上級,溫雯開口。
“這位是江海市管理局來的李敬李參謀,我可以證明他的身份,是總局局長要求見他一面。”
李敬是何許人。
這名管理局所屬不知。
雖說某人如今在國都擁有相當高的知名度,但整體是局限在管理局高層及一些消息靈通特殊人物之中,總局基層中罕有人知道他做過什么。
不過總局局長何許人,這名管理局所屬不敢說不知。
聽說是江遼指名要見的人,他趕忙接過李敬的證件掃描了一下,確認到其身份點頭示意將證件遞還回來,隨后抬手敬禮退后半步。
李敬行動參謀的職位是個虛銜,但級別卻是不低的。
眼見已得到守衛放行,駕駛座上溫朝文異樣著瞅了李敬一眼,驅車駛入江家宅。
溫雯見已通過了門禁,則是忍不住出聲。
“李參謀,冒昧問一句,你怎么會有神國特情局的證件?”
“神國與我個人有可領隊參與一次神國秘境探索的約定,兩位應該知情?這證件是我前幾天去北方神國,為了方便我行事給的臨時證件。近期他們發現有疑似秘境通道打開的異常波動,很可能是有秘境空間要打開。”
李敬面不改色著做出回應。
有兩國證件這種事,不能隨便說那邊給面子就給糊弄過去。
哪怕兩國是友好關系,立場終究是不同的。
這種事非常犯忌。
本身在國與國之間,只有永遠的利益。
且事實上。
北方神國與龍宇不是一開始就那么親密無間,只是出于共同利益才達成長期的戰略合作關系。
聽李敬提起他個人與北方神國的約定,溫雯恍然。
李敬有什么,她跟溫朝文原本并不清楚。
在內務部,他倆也屬于是基層。
但經由這次事件,出于任務需要他倆已徹底掌握某人的有關信息。
在面對內部問題時,內務部有著管理局最高級別的知情權,可查看任何有關人物的機密信息。
點點頭,溫雯沒有多問。
李敬,說實話兩兄妹都不想跟他有過多的接觸。
這位的背景與“光輝”事跡,實在太那啥。
如非必要,兩者不想招惹,他們只需完成上級安排的任務即可。
至于李敬提到北方神國近期發現有疑似秘境通道打開的異常波動,這不是他倆會關心的事情。
他倆是內務部的,探索秘境跟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沒過多久。
溫朝文驅車載著李敬與溫雯來到江家宅深處腹地的一處四合院門前。
車子剛停,李敬便古怪著皺起了眉。
四合院門前。
一道靚麗的身影立足在那,笑顏如花。
江旖旎。
這位不在江海,怎么跑國都來了?
疑惑間,溫朝文扭頭。
“李參謀,你一個人下車進去就行,我跟雯雯在車上等你。”
李敬聞聲點頭,推門下車。
江旖旎守在四合院門前,顯然是為了守著某人到來。
見到他神色怪異著從車上下來,她嬉笑一聲迎上來。
“怎樣?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有點。”
李敬不可置否著說了句,低聲詢問。
“你怎么在這?”
“當然是為了你。”
江旖旎煞有其事著說了句,隨后聳肩改口。
“這事多少算是有點巧合,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李敬聞聲微愣,道。
“抱歉。”
“說這干啥,我母親過世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了。”
江旖旎擺手,隨后審視他兩眼,叉腰嬌哼。
“倒是你小子好一段時間沒見人,闖禍的能耐越來越行了啊!好端端的,你怎么跑神教國地頭上去了?跑去了不算,你還在人家地頭上搓禁術!你咋不把人家的國都炸了呢?”
眼見江旖旎直接默認事情是自己干的,李敬也沒說要掙扎一下。
內務部都找上他了,本身他掙扎沒啥意義,只是象征性地裝裝傻。
此刻眼前是自己人,沒那必要。
訕笑一聲,李敬道。
“這事說來話長,我是因為巡查的工作過去的,并非因為其他。具體的話,等見過你父親再說,省得費事。”
說著,他詢問道。
“抱歉在這種日子驚動了你父親,你家這會會不會不太方便?”
“沒啥不方便的,你就當是在自家好了。”
江旖旎笑著說了句,道。
“再說是他自己要求見你的,談不上叨擾。”
說著,她扯過李敬徑直往四合院里面走去道。
“別在外面杵著,一會我們家還得去掃墓來著,趕緊把事情說清楚。你這事鬧得挺離譜,涉及國際問題我沒法幫你說話,我爸那里你得自己過關。”
李敬聞聲點頭。
江遼要親自見他,不可能是因為他跟江旖旎相熟。
如果僅是因為兩者有聯系,人要見他兩者早該見上面了。
其親自介入,應該考慮到了各方面因素無法按照常規進行處置。
畢竟,李敬個人有背負著與北方神國的約定。
都說母憑子貴。
李敬如今,也算是憑著一次帶隊探索神國秘境的機會顯得比較特別。
由江旖旎帶著進門。
李敬進到四合院里,抬眼便見到六個身著管理局制服的人正在忙著收拾各種祭奠的事物。
六個人。
兩女,四男。
一眼看過去,李敬都認得。
這六人正是江遼膝下的另外六個子女,也就是江旖旎的姐姐和哥哥。
李敬看到了眾人,眾人自然也看到了他。
一道道視線落在他身上,六人分別停止了手上的事務,視線整齊劃一地注目在了江旖旎挽著他胳膊的纖纖玉手上。
李敬認識他們,但他們不認識李敬。
不過此刻。
某人是誰顯然不重要。
冷不丁迎上六人注目,李敬腳下一頓,意識到不對。
他跟江旖旎,早已是老關系。
江旖旎本身,在私底下也屬于是比較放得開的類型。
挽個胳膊什么的,兩者都已習以為常。
但今天這地方,總歸不太對。
面對六人齊刷刷的注目,李敬只覺得鋒芒刺背。
全家族最小,往往是最受疼愛的那一個。
在江旖旎這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作為江家老幺,她可說是自幼就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此刻注視在李敬身上的六道目光,分別帶有著不同意味。
有詫異的。
有驚訝的。
有審視的。
有面色不善的。
有好奇打量的。
還有錯愕過后一臉姨母笑的。
江旖旎瞅著自家六兄妹齊齊注目過來,嘴角含笑用力一緊懷中的胳膊。
李敬。
江旖旎私下里,挺能搞事情的。
這個他知道。
可他不曾想到當著自家兄弟姐妹的面,這位非但沒說明狀況,反而做出如此惹人誤會的舉動。
雖然不知道江旖旎這是抱著什么心態。
但這丫…
明顯是故意的。
眼看庭院里六人因為江旖旎過份親密的舉動盯著自己各種目不轉睛,李敬滿臉尬笑,傳音詢問。
“姓江的,你又搞什么鬼?”
未等江旖旎回應,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四合院正中第一進的門屋里走出來。
抬眼見到江旖旎挽著李敬親密無間,胸前高地近乎壓在某人的胳膊上,出來這人愣是一腳踩空險些摔倒。
好不容易站穩身形,他眉頭緊鎖著看過來。
李敬見到這人,當時就有點不淡定。
今日江旖旎她母親的忌日,江家顯然是一切從簡。
整個院子里,不見有江家其他人。
僅有江旖旎的六個兄弟姐妹,甚至不見他們六人的妻女丈夫。
在李敬當初查探過的資料里。
江家七個兄妹,只有老幺江旖旎暫時還沒有成家。
此刻出來這一位。
不是別人,正是江遼本人。
這如何能叫李敬淡定得了?
正常挽個胳膊,不算什么。
尤其對江家這般經常會有需要出席正式場合的這般大家族而言。
在那般場合中,這不過是基本的社交辭令。
可江旖旎近乎整個人掛在他胳膊上了,這就不是那個味兒了呀!
勉強繃住臉,李敬試著從江旖旎懷中抽手,奈何這丫抱得賊緊。
抱得緊不算,她還一個勁向她“年邁”的老父親甩過去挑釁的小眼神。
有此狀況看在眼里,李敬如何能不懂?
江旖旎這波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趁機跳臉老父親,叫他心塞…
為何說叫他心塞?
某人是已然成家的主,江遼不會不知道。
李敬再優秀,江遼也不可能接受得了自己最為寵溺的老幺做出如此選擇。
同樣是出身七大家。
江旖旎的身份、地位、天份,不是柳思思所能比擬的。
她不僅天份過人,更還前途無量。
如李敬所想。
江遼這會是有那么點心梗。
不過他也意識得到,自家閨女什么情況。
知女莫過父。
自家這漏風的小棉襖啥德行,他這當老父親能不清楚。
江旖旎跳臉他這老父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視線在李敬身上頓了一頓,江遼微笑開口。
“李參謀,我們可算見上面了,勞煩與我到別院里說話。”
說罷,他面色一冷。
“旖旎你在院子里呆著。”17208/105177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