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涼迅速收拾好心情,跟著在打手身后,走進電梯。
正所謂燈火酒綠惹人醉,牛馬帶你混社會。
如果這些打手,真有什么特長,也不至于只是一個打手了。
只要他們沒犯什么大事,且不會妨礙自己。
艾涼才懶得計較,這些炮灰的態度。
這棟綜合樓,每一層都是不同的租戶。
艾涼從入口處的樓層分布圖上,就至少看到了數家不同的店面。
例如二樓和三樓是洗浴按摩中心,五樓和六樓住宿,七樓的娛樂中心,八樓的辦公區…
而艾涼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四樓的酒吧。
大概是在酒精的麻痹下,更容易獲取情報吧。
很多情報販子,或者有情報流通的地方,都會以酒吧作為據點。
馬巍作為宋杰的下屬勢力的下屬情報單位。
完美的繼承了這一優良傳統。
先前也提到過,宋杰屬于現代主義情報派系。
雖然他涉及的產業比較多,但名義上的主業,還是搞情報的。
即使其他方面的收入,是情報收入的n倍。
他也沒放棄,這一收入微薄的主業。
或許這就是情報商最后的倔強?
馬巍在宋杰手底下混飯吃,產業發展免不了朝宋杰的方向發展。
可他畢竟不像宋杰那樣家大業大。
招不到什么有能力的手下,只能拿這些兇神惡煞,頭腦簡單的人充數。
不說別的,這個打手到現在都還拎著收納袋,一副腦瓜子不怎么好使的樣子。
并非別有目的,單純是忘了放下。
電梯門開了。
還是老樣子,艾涼跟打手身后走出電梯。
緩緩朝著走廊盡頭的會議室大門前進。
推開門,便是酒吧。
午夜和凌晨是酒吧營業的高峰期。
大半個酒吧的座位,都坐著形形色色的人。
且絕大多數都是男性,幾乎看不到女性的身影。
大老爺們不是跟身旁的人喝酒吹牛,就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酒吧中央舞池上的兩名舞娘。
她們衣著暴露,攀附在鋼管上,盡情舒展著妖嬈的身姿。
偶爾和客人對上視線,還會拋一個媚眼過去。
艾涼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跟當年內華市的酒吧比起來,這倆舞娘的舞技實在不怎么樣。
光知道拉著鋼管轉圈,頂多上下磨蹭兩下。
說是過來兼職的,都有些抬舉她們了。
就算是兼職,好歹也多學點東西吧?
但考慮到馬巍的勢力范圍,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每天來喝酒的,絕大多數都是熟客,或者附近的人。
反正這些人也不是真的來看跳舞的。
還不如請兩個身材火辣的。
打手領著艾涼進入酒吧后,沒有停下步伐。
而是帶著艾涼一路越過酒桌、吧臺,走進側門。
當他再次推開一扇房門時,二人又進入了一個迷你酒吧。
等艾涼進門后,打手就轉身離開,只留下他一人站在門口。
和外面的嘈雜環境不同,這里安靜的多。
迷你酒吧非常小,目測大約只有五十多平。
除去吧臺,連桌子都沒幾張。
客人只有三四個。
這里的主人,貌似是為了提高逼格,還特意搞了臺老式唱片機,播放著輕柔舒緩的古典音樂。
酒怎么樣先不說,氛圍倒是挺不錯的。
艾涼無視了酒桌那邊,傳來的窺探目光。
帶上口罩,直接來到吧臺邊上,拉過一個煙灰缸坐下。
“一杯純凈水。”
艾涼開口說道。
調酒師拿起杯子,接了半杯清水推過來。
他微笑著問道:“還要喝點什么?如果拿不準的話,我可以推薦。”
“我沒工夫跟你們浪費時間。”
艾涼端起杯子,把水倒進煙灰缸:“我更喜歡直接進入正題。”
“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正在趕來的路上,不如先喝點什么?”
調酒師重復著之前的話語。
笑瞇瞇的擦著,永遠也擦不干凈的杯子。
擦杯子這個舉動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在沒客人的時候,給自己找點事干,不至于閑著。
還有就是滿足外行人對酒吧的刻板印象,讓自己看起來很“專業”。
非要喝一杯才肯開口是吧?
艾涼瞇起眼睛:“那就來杯雞尾酒,按我說的調。”
“沒問題。”
調酒師爽快的答應了,并迅速準備好調酒壺和量酒器。
“金酒,黑櫻桃,查特,按先后順序各二十五毫升,再加半個檸檬。”
艾涼說出了,前世的雞尾酒配方。
這個世界的政體雖然和前世大為不同,但也有部分東西保留了下來。
酒正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很多誕生于,特定時代背景下的雞尾酒配方,消失不見了。
多了不少以他沒聽說過名字的酒,為基底的雞尾酒。
甚至出現一大堆黃酒調制的雞尾酒。
初次聽說這些雞尾酒時,艾涼產生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
硬要形容,就是英國人看到saber版亞瑟王一樣。
如果還不能理解的話,你就想象一下,把二次元角色身上絲襪,替換成山村地區的紅色繡花棉褲。
別提有多別扭了。
艾涼前世曾在酒吧打過工。
剛入行那會兒,一有空了就抱著好幾本雞尾酒配方看。
生怕客人要了沒聽說的雞尾酒,自己調不出來。
然而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很多人到酒吧喝酒,要的都是常點的那幾樣。
酒桌老手愛點龍舌蘭,馬天尼,女性顧客多為瑪格麗特或者血腥瑪麗。
圖謀不軌想把女生灌醉的,會點長島冰茶。
真有刁鉆的顧客,想來點別的雞尾酒。
也會有資深調酒師出馬,根本輪不到他。
等艾涼結束酒吧的兼職時,除了常搖的那幾杯,別的都忘的差不多了。
可現在在這具非人之軀的加持下。
艾涼清晰的回憶起,前世看過的所有雞尾酒配方。
哪怕只是看一眼就略過的,也全都重新記了起來。
光靠販賣雞尾酒配方,這輩子也能衣食無憂。
酒保聽到配方后,眉頭皺了一下。
他并沒有聽說過這個配方。
而且黑櫻桃和查特這兩種酒。
都屬于味道鮮明的利口酒,幾乎沒人嘗試過把這兩者相結合。
本著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
酒吧還是拿著量酒器,按照艾涼給出的配方,一一把酒水倒入調酒壺。
在將半個檸檬,用檸檬擠壓器榨汁倒入調酒壺后。
酒保用吧勺沾了一滴,滴在手背上嘗了嘗,然后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加冰搖制完畢,酒吧拿起濾冰器把淡黃色的雞尾酒倒入杯中。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配方,方便透露一下它的名字嗎?”
酒保問道。
“馬先生,如果你打算繼續演下去,你接下來說的話,就是這杯酒的名字。”
艾涼輕輕把酒杯推到一旁。
他是絕對不可能,在別人的地盤上,吃或喝陌生人給的東西。
“不愧是亞聯第一賞金獵人,真是好眼力。”
調酒師…或者說馬巍。
輕輕拍了拍手掌:“沒想到你這種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認識我一個小小的調酒師,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艾涼擺著張司馬臉盯著馬巍。
不說在內華市,你一個在千花市都只能當龍套的家伙,在這裝什么呢?
磨磨唧唧的以為自己很有格調?
如果不是為了維持信使的人設。
艾涼早就開始進行物理交流了。
他最煩這種裝模作樣,浪費自己時間的家伙。
“把宋杰的聯系方式給我。”
艾涼從皮夾克的內袋,掏出一張支票壓在吧臺上。
同時掏出來的,還有一根圓柱形容器。
“呵呵,先不說我認不認識宋老板那種級別的人物,就算是認識,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呢?”
馬巍看了眼支票上的數字:“二話不說就到我的地盤砸場子,有些說不過去吧!”
其實馬巍一開始接到張炎電話。
還以為是哪個對頭上門找茬。
直到聽到連槍都用上時,才發覺不對勁。
千花市是全面禁槍的。
他沒有恩怨大到,需要用槍來解決問題的仇家。
就算有,也不應該去炫龍酒吧,而是來這里找自己才對。
加上對方提出見自己,只是為了談事情。
從這點馬巍推斷出,艾涼很有可能不是千花市本地人,而是外地來的賞金獵人。
不懂得千花市的規矩。
這種野蠻而彪悍的風格,一看就是內華市過來的。
馬巍本來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讓張炎把人帶過來。
直到剛剛通過大樓的監控。
他才發現,自己真的中大獎了。
“事情已經發生,說什么都沒有用,不如先把眼前的生意談好。”
艾涼再次把支票往前推了推。
“張炎呢?他們沒跟你過來?”
“我看他太累了,幫他好好睡了一覺。”
艾涼較為委婉的表達了張炎的現狀。
馬巍一聽,立即反應過來。
張炎這家伙,估計是被艾涼弄暈了。
“談生意前,先砸了對方的場子,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談生意的方式。”
馬巍眼神陰翳,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你要搞清楚一點,這里不是內華市,而是我的地盤!”
任由馬巍如何用眼神施壓。
艾涼的臉色都沒有產生任何變化。
他擰開圓柱形容器,把一瓶無色的結晶粉末,倒入盛了大半缸水的煙灰缸。
馬巍就用手撐著吧臺,靜靜的看著,并沒有阻止。
這些粉末,估計被他當做氯胺酮之類的東西了。
做完這一切。
艾涼沒有給出馬巍想要的答復,而是回復了他最開始的問題。
“你不是想知道這杯雞尾酒的名字嗎?”
艾涼端起雞尾酒,往煙灰缸里倒了一點:“這杯酒的名字,叫做遺言。”
“遺言嗎,真是個不吉利的名字。”
馬巍咳嗽了一聲,敲了敲桌子。
旁邊的幾名酒客立馬站了起來。
“不過和你現在的處境倒是挺般配的。
信使先生,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就在前不久,宋老板開出高價懸賞你的蹤跡,沒想到被我給遇到了。”
馬巍用看肥羊的表情看著信使:“你現在正被兩把槍指著,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艾涼確實沒有動,甚至連掏槍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馬巍還以為他認栽了,從吧臺后面繞出來,打算親自拿繩子把人綁了。
“你聽說過硫化鈉嗎?”
艾涼突然開口科普起化學知識:“硫化鈉是一種非常容易潮解的物質,而且會和酸產生反應。”
“而這些反應,會生成一種叫做硫化氫的氣體。”
艾涼轉著高腳凳,緩緩轉過身:“低濃度的硫化氫有著強烈的刺鼻異味,但高濃度的硫化氫反而沒有任何味道。
因為你們的嗅覺會在瞬間被麻痹,聞不到任何味道。”
除了艾涼外,馬巍和他的幾個手下,不自覺的聳了聳鼻子。
沒錯,艾涼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這些人好好談判。
他過來就是單純走個過場,完善推理鏈條而已。
還沒進門,艾涼就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報。
包括馬巍打算綁了自己跟宋杰邀功。
既然對方沒打算正常交易,那么他也不準備好好說話了。
信使沒有隱者的武力,那就借助外物,毒氣是很好的選擇。
艾涼端起酒杯,把剩余的酒液全部倒入煙灰缸。
這一舉動,刺激了馬巍手下的神經。
他沖上前推開艾涼,一巴掌把煙灰缸打翻在地。
艾涼站在一旁,沒有做出任何阻攔。
就像他往煙灰缸里倒入硫化鈉,馬巍也沒有任何反應一樣。
室內的這群人,壓根就不知道硫化氫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頂多從艾涼的話語中,判斷出硫化氫有毒。
毒性如何是一概不知。
要是端著煙灰缸,沖入衛生間把東西倒掉還好說。
直接打翻在地,又不影響硫化鈉粉末繼續潮解。
“馬先生,我這人從不開玩笑,如果你還不說出宋杰那邊的聯系方式,那么這杯酒就是你最后的遺言。
對了,就算你現在跑出去也沒有,毒性已經進入你的體內了,你猜猜自己還能活多久?”
艾涼這話,就是典型的欺負對方沒文化了。
通過言語的誤導,讓他們認為這是一種有解藥的劇毒。
實際上,這玩意壓根就沒有解藥。
只能盡快脫離含有劇毒的空氣,到醫院進行急救。
晚了人就沒了。
為了增添說服力,艾涼繼續忽悠道:“我身上有很多藥丸,我死了,你分的清那些是解藥,哪些是毒藥嗎?”
這下馬巍是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