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在內華市刑警隊待了兩年,對隱者這個名字自然不陌生。
“隱者?他都消失這么多年了,上哪找去?”
高彬之前觀看案件報告的時候,也猜測過,此事可能和隱者有關。
畢竟人家徐智海前腳剛找完隱者,后腳就被割喉了,說兩件事沒關聯誰信啊。
有懷疑對象是好事。
可問題是他們上哪找人呢?
楊興國找了這么多年都沒結果,他們能用的手段也沒比楊興國多多少。
詭異的力量遠超常人,但也不是全知全能。
否則高彬的能力,不會這么受重視。
“找人方面,我有兩條線索。”
夏啟元摸著下巴說道:“一條是隱者過去的搭檔,或者說為隱者提供后勤的情報商人——穆斯,另一條暫時沒有頭緒,是曾經雇傭過隱者的賞金獵人——信使…”
“咳咳咳…”
聽到信使的名字,剛準備開口的高彬,被空氣嗆了一下。
這種明顯反應,自然逃不脫夏啟元的法眼:“你認識信使?”
高彬的眼神飄忽不定:“認識是認識,不過你應該也認識吧?”
嗯?!
夏啟元心中一驚。
他當然認識信使,不過那時候自己還是夏啟元而不是賀軍。
高彬…難道偷偷對自己使用了超感?
不可能,他要是使用超感自己應該能感知到才對。
夏啟元目光閃爍:“誰跟你說我認識信使的?”
高彬愣了一下:“啊?案件報告不寫著了嗎…”
“案件報告?”
這回輪到夏啟元懵了:“案件報告上哪來的信使?”
兩人相互對視,陷入迷之沉默。
但很快,夏啟元就反應過來了。
“綁架案報告里,那個被省去代號的賞金獵人就是信使?”
他瞇起眼睛看著高彬:“報告里明明沒有提,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信使的?”
“這個嘛…這個…”
高彬支支吾吾半天,但最終還是敵不過夏啟元銳利的目光敗下陣來:“好吧,我承認,報告我沒看就直接交了,信使這個名字,是我在查案的時候聽別人介紹的…”
“那他現在在哪?”
夏啟元沒工夫聽他摸魚的懺悔,直接了當的問道。
高彬從擔架上直起身子:“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案子結束后,他人就消失了,聽說連聯系方式都刪除了。”
“當初是誰把他找來的?”
“金平安,他說自己是通過發布懸賞,把信使吸引過來的。”
高彬摸著腦袋說道。
關于信使是艾涼介紹的這點,金平安沒有跟外人提前。
只是對外宣稱,信使是自己雇傭來的。
“吸引…”
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夏啟元,罕見的沒有繼續質問吸引是什么意思,而是神情肅穆,沉默不語。
因為他很清楚吸引的含義。
當年那起轟動一時的爆炸案,他也是的見證者之一。
高彬見夏啟元一直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又要挨訓。
他連忙狡辯道:“我以前又沒聽說過信使這個人,誰知道他居然能跟這件事扯上關系啊,要是早知道這事兒…”
“現在還能聯系的上信使嗎?”
夏啟元過濾了高彬的狡辯直接問道。
高彬想了想,用不確定的口氣說道:“呃,應該聯系不上了吧,金平安那小子最近還在四處打探信使的下落,想邀請他加入自己的什么機構建設計劃…”
“回頭找機會超感一下金平安的記憶,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細節。”
夏啟元打斷了高彬的回憶:“把信使的事情先放到一邊,現在說說我掌握的另一條具體線索。”
聽到夏啟元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責任,高彬悄悄松了口氣。
“那個叫穆斯的情報商人,已經離開了內華市,根據我前幾天的調查,他應該來到了千花市。
我們在調查門徒的同時,可以順便留意一下這個人的蹤跡。”
“穆斯這人倒是有點耳熟。”
高彬的腦袋里閃過一絲靈光:“我記得他好像是…內華市的情報販子來著?”
聽到這話,夏啟元的眼皮人忍不住跳了下。
石峰這兩年,都教了些什么東西?
夏啟元特意通過岳博士,跟石峰打了個招呼,讓他好好操練一下高彬。
本以為兩年的基層鍛煉,能讓這家伙稍微勤快一點。
再不濟,在石峰的感染下,做事態度認真一點也行。
結果是他想多了。
兩年的修養生涯,非但沒讓高彬變勤快,反而讓他把惰性的DNA刻錄到自己的骨子里。
夏啟元扶著額頭嘆息道:“你在內華市到底是當刑警,還是當了別的什么玩意兒?
穆斯是內華最大的地下情報商,之前的資料里也有記錄,別告訴我資料你又沒看。”
“我是去養傷的好不好,精神一恢復我就要被重新調回一線,了解那些東西又沒啥用。”
高彬悶悶不樂的反駁道:“再說,當時我都被人刪掉記憶活體解剖了,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嗎?”
他這次的反駁有理有據。
因公負傷,夏啟元也不好多說什么。
“行了,沒打算追究你的責任,我現在再把穆斯的信息復述一遍,別等人家都跳到你臉上了,你還不知道。”
夏啟元抬起胳膊,一層銀灰色的流動“液體”很快從皮膚下涌現,附著在他的手掌上方形成一個手甲。
一道光幕被手甲投射到兩人面前。
隨著光幕一陣扭動,穆斯的相貌特征,很快便呈現出來。
“穆斯原本只是內華市,一個不起眼的情報販子,當年靠著隱者的威名狐假虎威,成功上位…好吧,簡單解釋一下。”
看著高彬一副‘這么簡單就能上位,你在逗我?’的表情,夏啟元強忍著給他一拳的沖動,簡單解釋了一下穆斯的發家史。
“當年他跟隱者走的很近,靠著販賣他自己杜撰的假情報發家致富。
加上那些有名有姓的情報販子,都被隱者宰的差不多了,而剩余的人,既擔心隱者的襲擊,又想借機討好這位隱者的‘合作伙伴’,便將自己的情報渠道,白菜價打包給了穆斯。
他由此登上內華市情報頭頭的寶座。”
“原來是這樣啊。”高彬恍然大悟。
你TM真就混了兩年是吧?!
看著夏啟元愈發不善的目光,高彬訕笑一下,準備閉上嘴巴。
為什么是準備?因為他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穆斯應該不是他的本名吧,他原來是什么身份?”高彬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人知道穆斯原本是什么身份,從有檔案記錄開始,他就叫穆斯。”夏啟元答道。
這回高彬是真的迷惑了。
他冒著被打的風險繼續問道:“不會吧,以石隊長的手段,加上對策局的人力資源,還查不出一個小小的情報販子的真身?”
夏啟元終于受不了這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沖著他的肩膀來了一拳:“有什么問題,等我講完了再一次性問!”
高彬的這些問題,就像是沒看游戲規則和說明,直接進入游戲,然后朝著老玩家問東問西的萌新一樣。
聽得老玩家血壓升高。
明明都是說明書上有的玩意兒,死活不看。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那種拿著百度一分鐘就能解決的問題,跑到群里跟群友扯皮半天的人。
一聲悶響,在寬廣的房間內回蕩著。
這一拳如果打在普通人腦袋上…請自行參考從十八樓樓頂掉落后,又被壓路機碾過的西瓜。
不過這種力道,在高彬他們眼中,連開玩笑都算不上。
大概就是上課睡著了,老師拿粉筆頭砸你的胳膊的程度。
挨了正義鐵拳的高彬,老實了不少,像個乖寶寶一樣跪坐在擔架上。
高彬老實了,夏啟元開始重新講述穆斯的事情。
“穆斯第一次出現在警方視野里的時候,他就已經有很多身份和名號。
阿福,八爺…包括穆斯在內,都是被人對他的稱呼之一。”
說道這里夏啟元瞥了眼高彬,后者立刻把剛張開的嘴閉上。
“穆斯這個名字,是警方經過抽絲剝繭后,得到的最終答案。
據最早的檔案記載,穆斯原本是內華市某個情報販子的手下,他的老大接到委托,派他去某個黑勢力臥底。
穆斯在臥底期間化名阿福,為了博取那個黑勢力頭子的信任,他靠著經營能力,讓黑老大大賺一筆,眼看著任務就要完成時,對方提出了一個條件。
那個黑老大讓穆斯去他們的死對頭那里刺探情報,只要事成,二把手的位置就是他的,為此黑老大還特意給他準備了新身份。”
高彬的臉色,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這聽著咋那么像諜戰片上的劇情呢?
高彬強忍著吐槽的欲望,繼續聽下去。
不打斷別人講話是禮貌,是素質,他絕對不是擔心,夏啟元會就地跟自己練練手。
“然后穆斯用新身份,化身八爺去了另一個勢力,他用著同樣的方法,很快博取了新老大的信任,不過對方也提出了同樣的條件。
他要委托穆斯去另一家勢力盜取關鍵情報,于是穆斯開始第三次身份轉變。”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這怕不是要把內華市的所有勢力都套個遍?
高彬忍不住在心底驚呼。
“幾經周轉,穆斯來到第三家勢力,等他混到管理層后,上面派他去催一催雇傭的情報販子,并給了他老大的電話,直到這時,穆斯才發現這家勢力就是最開始的雇主。”
別說高彬,就連夏啟元自己看到這份檔案時,都被驚到了。
辦了一輩子案的夏啟元,見過不少套娃的人,但他從來沒見過套娃套成穆斯這樣的。
“后來呢?”
高彬聽的正起勁忍不住問道。
他不禁在心底懊惱,早知道一開始就到檔案室工作了。
這些檔案不比小說的故事精彩?
夏啟元繼續說道:“穆斯在雇主那里臥底的時候,遇到了前來滅門的隱者,他因為沒干什么壞事,僥幸逃過一劫。
雇主死了,穆斯回到了派他出去臥底的勢力,打算收拾東西撈一筆跑路,但還沒做好離開的準備,隱者又把這家勢力給屠了,他又因為作惡不大逃過一劫。
穆斯連夜收拾東西,回到了最開始臥底的黑老大那里,剛準備請辭,和前兩次一樣,他又和隱者撞了個滿懷。”
高彬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心底都快笑瘋了。
連續三次遇到割喉狂魔?
這家伙怕不是上輩子在耶穌頭上拉屎了吧!
夏啟元咳嗽兩聲,很明顯他的內心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
“咳咳,最后穆斯帶著隱者,回到了他老大那里,至此,唯一知道穆斯真實身份的人,也死在了隱者的刀下,穆斯和隱者的合作,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也難怪后來那些勢力,會把隱者和穆斯看做一伙人,并對穆斯出售的隱者情報深信不疑。
拉著隱者連滅三家勢力,而他又正好在三家勢力臥底。
這看上去就像是穆斯臥底身份暴露,專門請隱者過來救場一樣。
不然為什么連續被滅掉的三家勢力,都有這家伙在?
那個雞犬不留的隱者,為什么單單放過這家伙?
要知道隱者專殺惡人。
而在內華市黑色地帶混的,幾乎沒有一個人是干凈的。
于是割喉狂魔和穆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關系的消息,不脛而走。
然而事實上,是這群家伙想多了。
穆斯就是單純的罪不至死加倒霉而已。
“穆斯的身份,簡直就是少林寺駐武當山辦事處的神父王喇嘛。”
高彬不由得的感嘆道:“這件事不拿去怕電影真是可惜了。”
夏啟元臉色一黑:“你當我在給你講故事?”
“呃,能確定這家伙現在就在千花市嗎?”
察覺到夏啟元心情不對的高彬立即轉移話題。
看著沒個正經樣的高彬,夏啟元屬實心累。
“根據我前不久在內華市的調查,穆斯把自己的情報渠道,通過隱秘的手段,全部轉交給了一個叫宋杰的人。
而宋杰是千花市的情報販子,只要找到了他,就能找到穆斯的下落。”
夏啟元厲色道:“有了宋杰的情報網,在千花市尋找門徒也能輕松很多,而且…我不相信一個情報販子,會對自己地盤上發生的事毫不知情。”
看著夏啟元深邃的目光,高彬在心里為宋杰默哀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