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一位壯漢騎著哈雷飛馳在荒無人煙的馬路上。
他全身上下,遍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
鮮血跟不要錢似的瘋狂噴涌著。
白色背心,此時已經有一小半被染成了暗紅色。
此人正是王友德。
就在兩小時前,他突然收到了宋杰的聯絡。
對方說他的位置已經暴露,讓他得趕緊離開鎮子。
王友德不疑有他。
因為宋杰掌握了自己的藏身地點,如果他對自己圖謀不軌,沒必要特意通知,直接找人綁了便是。
王友德本以為,找過來的是千花市的條子,但接下來這一個多小時的經歷,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那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王友德暗罵一句。
在跑路的途中,他遇到了一個帶著面具的怪人。
對方是抬了抬手,自己身上便多出一道口子,隨后便是兩道,三道,四道…
沒過多久他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難道我真的撞鬼了不成?”
王友德不斷在心底念叨著各路神仙的名諱,企圖給自己帶來一絲心理安慰。
他看了眼搶來摩托車上的地圖導航,距離遭遇面具怪人的地方,已經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這讓王友德松了口氣。
對方雖然表現的非常古怪不似人類,但貌似是速度不行,并沒有追上了,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奪車而逃。
就在王友德將視線從導航移到馬路上時,偶然撇了眼后視鏡。
這不撇倒還好,一撇就看到了一個帶著面具的怪人,微笑著坐在后座盯著自己。
荒無人煙的馬路上,你正以騎著摩托車,以每小時八十公里的速度前行。
跑著跑著突然發現,身后多了一個帶著面具的怪人。
換個膽小的過來,估計當場就會被嚇得暈死過去。
“臥槽!!!!!!”
王友德驚恐交加,手臂一抖,連人帶車滾進田埂。
王友德龐大的身軀在田埂間翻滾著,期間他用胳膊護住頭部,以單手骨折的代價總算是剎住了身子。
哪怕是泥地,八十公里的車速所帶來的慣性,也足以讓人重傷。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王友德,翻過身子的第一反應就是四處張望。
可是他看了一圈,還是沒看到剛剛自己車上的面具怪人。
“難道是我眼花了?”
王友德拍了拍腦袋,但是通過袖口的金屬扣子,他再一次看到了面具怪人。
王友德顧不上手臂的傷勢,直接向后身后甩了一拳。
啪嗒!
這一拳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被雅努斯單手鉗制住手腕。
“呃啊啊!”
隨著雅努斯手掌不斷發力,王友德發出陣陣吃痛聲。
呼呼!咚!
雅努斯捏著王友德的手腕,在半空中掄了滿滿一圈,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個近兩米的大塊頭,在比他矮了二十多公分的怪人面前,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經歷了一次車禍的王友德,本就受了一些內傷。
這一甩一砸,他感覺自己的內臟幾乎全部移位,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你…到底是人是鬼…”
王友德每說一句話,都會帶出一陣血沫。
“我?我當然不是人,但我也不是鬼。”
雅努斯在王友德面前蹲下,揪起他的頭發朝相自己:“嘖嘖,長這么大個兒,結果這么不經打,人類的身體還真是有夠脆弱的。”
王友德沒工夫回話,他就算再傻也明白,如果自己繼續像這樣吐血吐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翹辮子。
所以他極力忍住吐血的欲望,把血液包在嘴里。
但內出血光靠閉嘴是止不住的。
很快王友德的嘴里集滿血液,找不到出口的鮮血開始從鼻腔涌出。
鼻腔里的血液堵塞了呼吸,迫使他張開嘴巴,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瘀血。
吐出的血液和身上傷口的血液融為一體,將雪白的背心徹底染紅,看上去無比駭人。
“為什么…咕噗…為什么…會盯上我…”
王友德被自己的血嗆了一口,這一咳嗽,直接導致鼻子里的血,一下子噴到了雅努斯的身上。
雅努斯嫌棄的松開手,單腳踩在王友德背上。
然后從口袋里掏出手帕紙,緩緩擦拭起胳膊上的血跡:“為什么?要怪就怪你的便宜老哥吧,他那一槍打得我有點疼呢。”
王友德聽到雅努斯給出的理由,也顧不上閉嘴止血了。
他立馬開口反駁道:“不…不可能…我哥…他從來不會…主動掏槍傷人…”
“哈啊?你說不會就不會?難不成那一槍是你哥被鬼上身了打的?”
壓在王友德背部的力道再度加強,使他的前胸深深的嵌入泥地里。
“絕對…不會!這里面…一定有某種誤會…”
王友德不停的掙扎著,企圖脫離束縛。
可他就像一只被人按住龜殼的烏龜一樣,無論四肢如何擺動,身體都無法移動半點。
“還真是嘴硬的家伙,你以為我會放過…”
就在雅努斯抬起腳,準備來個戰爭踐踏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哦對了,王友才自首的時候,好像已經讓人把你送出千花市了吧,他難道沒跟你說過自己的計劃嗎?”
自首?
我哥他自首了?!
王友德趁著雅努斯抬腳的空檔,一個驢打滾從他身下離開:“什么意思!”
雅努斯看著王友德嘖嘖稱奇:“看來王友才,真沒跟你說過這事兒,還真是兄弟情深啊。”
“這兩天…唔…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友德一邊嘔血一邊問道。
“他委托宋杰的手下,把你送出千花市后,沒過多久便去刑警隊自首了。”
雅努斯突然變得心平氣和,十分好心的跟王友德講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在刑警隊的審訊室里,他打了我一槍。”
“那我哥現在怎么樣了!”王友德急切的追問道。
“這還用問嗎。”
雅努斯的臉上浮現出惡作劇般的微笑:“在刑警隊持槍傷人,肯定是當場擊斃啊。”
“當場…擊斃…呃…”
我哥…他死了?
王友德的大腦直接宕機,他張大嘴巴,鮮血混雜著口水從口中涌出,在下巴尖兒拉出一道道血絲。
“不會的,不會的,這是假的,我哥跟我約定好了,等他處理完千花市的固定資產,就會找我匯合。
他沒有理由去自首,這都是假的,假的!”
王友德不斷麻痹自己,說到最后他大吼一聲沖向雅努斯。
撲通一聲,王友德摔了個狗啃泥。
“怎么…回事?我的腿…”
王友德向后望去,只見兩條粗壯的大腿躺在一米開外的地方。
那是…我的腿?
在看到自己雙腿的同時,深入骨髓的劇痛開始從下半身向上蔓延。
這時,王友德發現,自己甚至連慘叫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一開始的大量失血,加上剛剛的車禍,王友德的身體早就在瀕死邊緣徘徊。
饒是他有著一副好身板,換做一般人估計還沒兩分鐘就嗝屁了。
“真是不錯的眼神呢。”
雅努斯看著陷入絕望的王友德頻頻點頭,仿佛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他抬起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C:“我原本并沒有把你們兩兄弟的死活放在心上,你們是死是活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雅努斯帶著悲天憫人的神色,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斷靠近。
“但我這人比較心軟,見不得曾經的手下,一個人孤單上路,所以就只好送你去陪他了。
黃泉路上有自己最疼愛的弟弟陪著,王友才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在兩根手指貼合的瞬間,王友德的腦袋離開了他的脖頸。
“十三,把現場收拾,順便把尸體吃了,別給對策局讀腦的機會。”
雅努斯隨口吩咐了一句,然后便鉆進一道橘紅色的門戶,消失不見。
等他走后,一團黑色的液體從地面滲出,緩緩包裹住王友德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