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屋里好好聊聊?”
老板露出營業性微笑,張開雙臂想給信使一個擁抱,不過被拒絕了。
“要談就趕緊談,別浪費我的時間。”
“好好好,先談正事。”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收了錢,老板對兩人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熱情到金平安以為自己在做夢。
兩人跟著老板走進后屋,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這兒也沒啥好貨,將就一下。”
老板給信使倒上一杯啤酒,然后又給金平安也倒了一杯。
金平安面色糾結,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要知道前不久他過來的時候,老板還讓人把他捶了一頓,現在卻跟沒事人一樣。
其實這就是黑色地帶的現實,只要有錢賺,再大的仇都能暫時先放下。
尤其是老板的生意還不怎么樣的情況下,給錢就是親爹。
一般人都會認為,在黑色地帶開紋身店一定很賺錢,畢竟需要紋身的人那么多。
如果產生這種想法,只能說實在是太天真了。
別以為他開著一家紋身店就不缺錢。
誠然,紋身是很賺錢,一單下來幾百到幾千不等。
一天隨便干一兩單,一個月下來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然而真實的情況呢?
想在這種地方開店,不拜山頭根本混不下去,除非你自己點子夠硬。
不然人家紋完不給尾款,你有什么辦法?
就算拜了山頭,也還會有過來打白條的,而且絕大多數都是你拜的山頭的手下,都是‘一家人’不能太見外不是?
打白條拿不到現錢,每個月還要給靠山上繳保護費。
有時候窮的揭不開鍋了,拿著白條找靠山要錢,人家直接說這個月保護費不用給了,就當抵消手下的紋身錢,一來二去等于白干。
如果數額太大,保護費都抵不過來了,你也別想人家爽快給錢。
靠山還會讓你幫他干些一堆‘雜活’才‘勉為其難’幫你收賬。
到頭來你會發現,自己開紋身店開了半年一分錢沒賺不說,還一直被人家當免費勞動力白嫖。
想反抗?
人家十幾個彪形大漢往那一站,底氣瞬間就沒了九成,真要有血性,一開始也不會來拜山頭,他們就吃準了這點。
所以說有些人表面上是紋身師,實際上是靠著幫別人干雜活,來九華外城要飯的。
不止紋身這一行,還有很多行業都是如此。
這就是道上的真實情況,別指望這里會有電影中的熱血兄弟情或者快意江湖,有的只是弱肉強食的人間真實。
另外新型紋身貼紙的興起,進一步壓榨了紋身店的生存空間。
真正的老油子們身上早就紋好了紋身,新人們大多傾向于方便洗的紋身貼,他們紋身就圖一樂呵。
這也間接導致紋身店的生意越來越差。
所以老板看到信封里的鈔票后,二話不說就火急火燎的帶著兩人來到地下室細說。
沒辦法,窮的。
“既然兄弟你這么著急,不如說說是什么生意?”
老板自顧自的端起啤酒,朝兩人舉杯示意,然后自己先抿了一口。
金平安看到對方敬酒,剛想端起杯子,就被信使攔了下來:“聽說來你這紋身的有不少人,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這人。”
信使拿出之前金平安的速寫畫推了過去。
“老弟,這個可不興打聽,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嘴巴不嚴實的下場。”
老板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他又灌了一口酒,神秘兮兮的說道:“不過看在定金的份上,我就破例跟你透個底,這人確實來過店里,但我不認識。”
信使冷哼一聲:“這錢,你還想不想要了?”
從老板看到畫像和紋身的微表情反應來看,老板肯定是知道這人的。
如果沒有經過系統化的訓練,人類很難控制自己面部肌肉的神經反應。
例如在警方審訊犯人時,如果警方猜錯了某件事,犯人會下意識的露出嘲諷的神情,這個表情很短,甚至不到0.5秒的時間。
只有觀察力和記憶力極強的人才能捕捉的到。
聽到信使提定金的事,老板瞬間不樂意了:“我還能騙你不成,我是真不認識這人。”
“不認識這人。”
信使身體前屈,雙手合十:“那你總認識他身邊的人吧?”
老板嘴上說不認識這人,但他看到照片時的表情明顯不對勁,就算他真的不認識,那也肯定有所了解,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老弟,你這可就是在為難老哥了啊,我是真不清楚這人底細。”
老板端起杯子喝了口酒:“不過,我可以跟你介紹兩個可能認識他的人。”
“說說看。”信使很平靜的說道。
“說是可以說,但人家也不是善茬,事后要是找到我,我也不好辦。”
老板放下杯子目光直直的盯著信使:“所以…得加錢。”
“那算了,既然你不想干這單生意,那就把定金還我。”
信使聽到要加錢,做出一副趕緊退款的姿態。
聽到信使要收回定金,老板立馬翻臉。
他搜的一下從屁股地下的沙發中抽出一把砍刀指著信使:“你當我我這是什么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給你臉了是吧!”
上鉤了。
信使臉上不動聲色。
旁邊的金平安坐不住了,他刷的一下彈起身,拿著手機說道:“把刀放下,不然…”
“不然怎么?報警?你報警試試!別以為你是什么狗屁顧問我就不敢動你!”
老板拿刀指著金平安,從桌子對面繞過來。
不過金平安也不是慫蛋,他真的拿手機打起電話,順便還抄起一把掃帚打算反抗。
但是電話還沒打通,就被信使奪過手機掛斷。
他想說些什么,信使卻按住肩膀說道:“冷靜一點,我們不是來挑事的。”
信使按著金平安的肩膀緩緩后退,一邊和持刀老板拉開距離,一邊朝著樓梯走去。
老板見狀吐了口唾沫,叫囂道:“呸,趕緊滾蛋!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等到兩人退到樓梯口,在他的視線中消失后,老板才咧嘴一笑,重新坐到沙發上數起信封里的錢。
信使拽著金平安來到樓梯口。
咔嚓。
他反手把通往地面的房門反鎖,并插上插銷冷冷的吩咐道:“你守在這里把門堵上,別讓上面兩人下來了。”
“在黑色地帶,就要用黑色的手段解決問題。”
信使從腰間掏出手槍打開保險冷笑道:“既然他不守規矩黑了定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便留下目瞪口呆的金平安下了樓。
這時老板還在沙發上美滋滋的數錢,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