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呼與槍響之中,黑娃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甚至比以前遇見狼、遇見野豬、遇見其他的各類野獸時,速度都要快。
“汪汪汪——”
甚至它這時的叫聲,粗爆低沉,已接近咆孝。
眾人才剛剛聽到它的叫聲。
它那雄壯健碩的身軀就已經像是一道黑旋風一般向豹子狂沖了過去。
所過之處,一片片落葉被嘩啦啦卷得飛起,猶如勐虎下山。
那豹子本來也算山林一霸。
尤其它當慣了獨行俠,狩獵經驗豐富。
若論單打獨斗,在這大山之中,也不會怕了誰。
可是現在,當它看到現在黑娃這兇悍無比的架勢之后,登時就被嚇了一跳。
大山里的野獸感知是最為敏銳的。
人在安逸的生活中時間長了,感受不到的血腥味和煞氣。
這些野獸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
這豹子一看黑娃這煞氣騰騰的架勢,就知道它不是好惹的,急忙全神戒備。
可說時遲,那時快。
豹子才剛做出防備,黑娃就已經跨過十多米的距離,兇悍的朝它撲了過去。
只見豹子嚇得嗚哇一聲,像是凄慘的貓叫。
身體騰躍,慌忙躲避。
好一頭兇豹子,斷了尾巴,反應還如此之快。
竟在眨眼之間就躲開了黑娃的撲咬。
與此同時,它像只怒急的大花貓似的,張牙舞爪的,身子在大樹下蜷縮著身子,兩只肥厚的大肉掌吐出鋒利的爪子,已經向黑娃狠狠撓了過去。
不得不說,貓科動物反應真是快啊。
躲開攻擊后,展開反擊,完全是一氣呵成,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呢,黑娃也不差。
它皮糙肉厚,渾身是腱子肉,抗揍得很。
一旦遇到危險,身體之中平日里無處發泄的精力,在這個時候就完全爆發了出來。
“汪汪汪…”
它一邊狂吼著,一邊毫不畏懼的與這只兇豹面對面過招。
別看對方是豹子。
黑娃骨子里的狂野勁兒一上來。
那家伙連豹子那一雙鋒利的爪子也不閃不避,張著大嘴,露著白森森的獠牙,就沖豹子的脖頸處啃了過去。
僅僅一口,就從豹子的肩頸上,撕扯下來一塊帶皮的血肉。
要不是豹子反應迅速,閃避了要害。
這一口下去,脖子都得讓黑娃咬斷。
豹子被啃下一塊皮肉,也激起了它的兇性。
很快,黑娃臉上、前腿、肩胛骨處也被豹子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可黑娃的兇性也上來了,仍舊渾然不懼,不管不顧,再次狂野的撲咬了過去。
竟然是以傷換傷,也要取豹子性命。
一狗一豹,一黑一黃,頓時纏斗在一起,咬成一團。
狗叫,豹吼,以及不斷飆出,灑落在地上的血液。
讓陳凌等人看得頭皮發麻,渾身發熱。
陳凌更是端著獵槍不斷地舉起,放下,連續幾次瞄準豹子,但這時候他下不了手。
怕誤傷黑娃。
另外兩個拿獵槍的小子就更別提了,這時候完全忘了槍這回事。
只是張著大嘴看著黑娃與豹子搏斗,臉上被嚇出來的冷汗都還沒落下去。
就在他們傻愣愣的觀戰,還在猶豫著上不上的時候。
黑娃與豹子的交戰已經宣告結束。
一前一后,或許半分鐘都不到。
豹子就被黑娃殺退。
只見那豹子驚怒的嘶吼一聲,轉身就是一個躥躍,向樹上逃去。
它即便是斷了尾巴,身姿也足夠矯健靈巧,嗖嗖嗖幾下躥到樹頂,在枝葉間閃身消失不見。
剩下黑娃還在地面繞著一棵棵大樹,憤怒的仰著大腦袋,來來回回狂吼著。
豹子不是老虎。
雖然兇殘,但是一旦遇到強勁的對手,并不擅長長時間的正面交戰。
面對黑娃不要命的攻擊,它還是慫了。
慫歸慫。
可豹子畢竟是豹子,翻山越嶺、上樹下河,都不在話下,它想逃跑沒人能攔得住。
黑娃也不行。
“嚇死人了,沒想到真是只豹子。”
王立獻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松了口氣。
他是知道這豹子有多厲害的。
別說豹子了。
只要是豺狼虎豹這類大型勐獸。
人如果遇上以后,沒辦法做到互不冒犯,相安無事。
那就必須想盡辦法把它搞死,或者驅趕走。
沒有別的選擇。
它們也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這東西前些年讓打得跑回深山老林不出來了,多少年看到不影子,現在又冒出來,大伙都注意點吧。”
大家這才回過神來,紛紛點頭,不敢再有別的小心思了。
晌午喝酒的時候,聽到山上可能又有豹子了,他們還有點小興奮。
因為年輕人沒幾個見過豹子的。
就連有關豹子的故事都聽得不多。
所以初次聽到豹子,覺得挺新鮮,挺稀罕。
甚至有些人蠢蠢欲動,想獵上一只。
但現在遭遇到豹子之后,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
之前那斷尾豹子從樹上落下來,回身看向他們的一瞬間。
他們和那雙冷漠兇殘的眼睛一對上,只覺得腦門一炸,頭發根都豎起來了。
別說上前打豹子了。
連他娘的舉槍的勇氣都沒有。
現在想想還有點后怕。
沒辦法。
這就是普通人面對野獸的真實反應。
很多事情不能單靠想象。
得經歷一次才知道好歹。
豺狼虎豹熊,就算數量再少,處境再可憐。
但凡是人遇到之后,都得以保命為主。
你覺得它可憐,它覺得你可口。
你覺得它好玩,它覺得你好吃。
“這次多虧了黑娃啊,富貴你回去可要好好給它補補身子,治好傷,過完中秋俺去俺媳婦娘家給黑娃找小母狗去。”
陳澤這樣說著,自己也有點臉紅和慚愧,剛才看到豹子他竟然也被嚇傻了,暗怪自己進山少,沒見過啥世面,膽子還是太小,在眾多好友面前丟人。
“黑娃厲害,到底是打過狼的狗,比豹子還兇哩。”
其他人也連連贊嘆道。
不過呢,看著黑娃渾身是傷,還在滴滴答答淌血,大伙也有點不是滋味。
擔心它受傷太重。
這么好的狗,別給搞出事了啊。
這時又看到陳凌身前,那只神駿的鷂子不知什么時候飛回來了,就紛紛出言讓陳凌下山回去吧。
趕緊給黑娃治治傷去。
這血流的,晚了別給拖出什么麻煩來。
“沒事,這點傷對它來說不算啥。”
陳凌了解自家狗,尤其黑娃是最抗揍的,這點傷也不過是點皮外傷,這不,它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舌頭在傷口上稍微舔了一遍就不管了。
反倒哼哼唧唧的沖陳凌開始搖起尾巴,這是告訴他打完豹子,該去打野豬了。
“走吧,那頭大獨豬就在附近了,干掉它,咱們就回家。”
“啊?這,還要去打豬嗎?”
眾人一聽陳凌這話,都有點反應不及。
王立獻也說:“要不就算了,你趕緊回去給黑娃上藥吧。”
陳凌卻摸了摸黑娃的腦袋,笑著說道:“這豬就在跟前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吧,你看黑娃都不愿意就這樣回去。”
隨后臉色慢慢正經起來:“主要是之前的那只斷尾巴豹子,我估計就是跟著野豬過來的。這家伙知道野豬受傷了,恐怕在耗著野豬,等野豬沒啥力氣反抗,就是它下手的時候。”
王立獻初聽此言,直接愣了一下。
而后一拍腦門:“對,肯定是跟著豬過來的,那豬腿上帶著夾子,豹子要是盯上它,每天去找它茬,能硬生生把它耗死。”
野豬再蠻橫,也不如豹子靈活,豹子光靠騷擾,讓它不能好好吃飯睡覺,傷勢恢復不起來。
就能慢慢把它耗死。
大家聽了紛紛驚奇不已:“不是吧,這豹子有這么賊?”
“有,不過現在不是豹子的事,是這豬的事。”
陳凌把地上的鷂子抓起來,放到肩頭的獵槍上讓它站著:“走吧,都到跟前了,今天這豬我們抓定了。”
大家都還年輕人,一聽這話,血性也上來了。
“行,俺們聽你和獻哥的,一塊去干掉它。”
“就是,都到跟前了,咋能被豹子嚇到,空著手回去。”
于是一行人繼續讓黑娃帶路,磨刀霍霍向著野豬所在的位置殺了過去。
這野豬確實就在近處。
走了也不過百八十米遠吧,黑娃就在一處長滿蒿草的緩坡上慢悠悠的停下來,沖身后的眾人輕聲“汪汪”吠叫起來。
陳凌見此,帶著人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扒開茂密的蒿草往坡下一看,果然一頭長著獠牙的大公豬,正在一瘸一拐的拖著獸夾子吃力的行走在長滿野草的一片寬敞洼地中。
而它的身后,洼地對面的緩坡上,一道夾子拖出來的痕跡,非常明顯。
“好小子,這肯定是被我們剛才遇到豹子時搞出來的動靜驚動了,竟然想偷偷熘走。”
“這豬的前腿斷了一只,沒法跑太快的,直接上槍打吧。”
陳凌一看是這情況,就樂了,居然被嚇得跑出來了,那就不用到處找它了。
王立獻也說:“聽富貴的,打吧。”
于是接下來,陳凌把鷂子放飛。
和另外帶著獵槍的兩人,緩緩靠近了一些,三人從三個方位瞄準野豬。
瞄準之后,陳凌打著手勢,三人也跟著準備好。
然而,剛要開槍打。
那野豬卻突然“吩兒”的一聲嚎叫,轉身就跑。
把眾人搞得一愣。
“好機靈的家伙。”
野豬這玩意兒,別看它不用眼睛看你,實際上對于是否有人、有天敵接近,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為它們的視力不突出。
但是聽覺和嗅覺卻敏銳的嚇人。
所以陳凌三人剛要瞄它,它就立刻察覺到了,轉身就跑。
別看它斷了一條腿,跑起來身子一顛一顛的,跑得還真不慢。
只可惜,到底和沒受傷前比不了。
一條前腿斷了,還帶著夾子,它想往坡上跑,想從上方熘掉,但是跑了兩三次都沒跑上去。
黑娃見狀興奮起來,想沖上去跟野豬干一仗。
陳凌卻按住它,看了眼天上盤旋的鷂子,端著獵槍再次往前走了幾步。
瞄準野豬,開槍射擊。
“砰砰砰——”
一陣槍響。
身后的兩人見此,也有樣學樣。
“噗、噗…”
幾槍下去,陳凌的兩槍,精準的命中了大公豬另一條前腿的腿窩和關節。
只見大公豬“嗷兒”的一聲,兩條前腿一軟,瞬間撲倒在地,從坡上滾落下來。
陳凌三人抓住機會,再次開槍。
可惜大公豬奮力掙扎,從坡上滾落草間,這幾槍沒能打中要害,只打在了豬身上。
野豬,尤其大公豬,身上甲厚,獵槍距離遠了很難打穿,甚至沒法傷到它的皮肉。
“黑娃,二禿子,上吧。”
陳凌見此,把獵槍一丟,招呼黑娃和鷂子一聲。
黑娃早已等不及,汪汪叫著,再次向黑旋風般狂沖而出,在茂盛的野草間快速穿行,殺向野豬。
二禿子也從天上盤旋而下,如滑翔機般對準野豬的方向兇勐墜落。
“玉強,丟鋼擄子下來。”
陳凌自己身上帶著獵刀,跟人要了桿鋼叉,就跟著黑娃身后沖了過去。
身后幾人擔心他被野豬傷到。
拿著獵槍和其它家伙事紛紛緊隨其后。
他們還沒趕到跟前。
狗叫、鷹啼、豬嚎叫,卻是狗與鷹早已跟野豬干起仗來了。
那大公豬兩條前腿俱廢,豬身撲倒在地,無法支撐起身。
更無法躲避。
先是被兇狠的黃爪鷹隼抓瞎了眼睛。
隨后緊接而至的大黑狗露出兇殘的一面,騎在它背上一通啃噬。
黑娃這狗在獵豬的時候,啃的地方沒有章法。
不像小金,專門從后面掏。
它是喜歡蠻力壓制,怎么爽快怎么來。
從野豬背上,耳朵,到肚子,再到兩條受傷的前腿。
不斷下口。
陳凌等人趕過去的時候,黑娃已經把這頭大公豬的的兩條受傷的腿卸下來了。
要不是野豬還有反抗之力。
它這時候恐怕已經把這大公豬開膛破肚了。
“小心,我先來試一下,大伙不要太靠近。”
陳凌見大公豬損失兩條前腿,也不敢太冒險上。
瞎了眼,沒了前腿的豬,并不是身上沒力氣了,也不是聽覺嗅覺全廢了。
吃疼之下,憤怒之下,野獸爆發的潛能是恐怖的。
沒了腿的大公豬還有獠牙,人走近了,它還可以拱人。
發起瘋來,大獠牙能把人拱死,挑死。
就算沒有獠牙。
它本身的力氣也不容小看。
野豬的身軀前粗后細,狂奔沖撞起來,像是坦克一樣,一身力量有八十分蠻力集中在前半身。
它要是被逼急了,反抗之下,脖子一甩,能把手臂粗的樹甩斷。
這樣的一下,要是甩在人身上,直接能把人搞個半死。
所以面對這種大公豬,再怎么慎重也不為過。
于是陳凌讓黑娃和二禿子退開,再次拿起獵槍,朝三四米外的大公豬一陣打。
既然野豬沒了前腿,跑不動了,離得近了自然還是得靠槍。
要是腿都完好。
這豬自己能跑,能跳,這時候離得近了,野豬想跳起來拱人,挑人。
情急之下,來不及開槍的話,那種情況還是獵刀和鋼叉用處更大一點。
陳凌開槍一試探,果然野豬不中用了,大家就齊齊走過來。
在“砰砰砰——”的一連串射擊之下。
野豬“嗷嗷兒”的叫了幾聲,奮力掙扎,兩條后腿一陣狂蹬,可惜無力反抗。
最終屈辱的死于三桿獵槍之下。
“這家伙,總算給它搞死了,這豬皮厚的,用槍打都給俺打累了。”
“呵,這也多虧黑娃把它前腿卸下來,不然能老老實實在這兒挨槍子?早朝你拱過來了。”
“還有富貴家鷂子也厲害,抓瞎了豬的眼。”
“就水娃最笨,打槍也打不準,都打在野豬背上了,有屁用。”
“滾你的,你能比俺強到哪去?”
豬死了,大伙也全都松了口氣,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而且這大公豬豬夠大,確實是頭在外離群的大獨豬。
獨豬特指離群的公豬。
而大獨豬,則是特指三百五十斤以上的,離群大公豬。
必須得三百五十斤以上,才有資格稱一個“大”字,小了不行。
這頭大獨豬呢,看樣子怎么也得四百來斤了。
男人嘛,一塊獵到這么大的一頭豬,就沒有不興奮的。
大伙越說越起勁。
就算不給他們分肉他們也高興。
“豬不小,怎么弄回去?”
王聚勝看向陳凌和王立獻兩人,問道。
陳凌沉吟一下,這豬大了,他們在這地方不是南山上的正經地方,也不好走,確實挺費勁。
想了想,說:“要不解了吧?”
王立獻點點頭:“行,水娃,玉強,你倆上斧頭,把豬頭砍下來吧。”
“我和富貴俺倆人把腸肚子啥的掏了。”
“別的人你們砍點木棍,打點草,搓點草繩,待會打捆把豬肉扛回去。”
“好嘞。”
眾人齊齊行動起來。
日頭間間西斜,夕陽在山林灑下一片昏黃的光。
幾人忙活著把豬解完了,狗和鷂子也吃飽了,再把些內臟留在此處周圍祭山,就扛著豬肉下山去了。
“富貴,獻哥,你們說這豹子還敢出來嗎?”
“不知道,最好別再出來了,躲在深山老林挺好,不然這一出來嚇得人都不敢上山,人也要想辦法收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