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孕檢、會友、趕廟會,陳凌基本就是忙著在田間鋤草、打藥、侍弄西瓜、通渠引溪流,平平澹澹,不慌不忙,他樂在其中。
就這樣,很快又是半個月時間過去,到了農歷三月底,農莊如期完工。
陳凌帶著人仔細檢查了兩遍,竹樓、木樓、走廊等各處建造都沒啥問題,既然如此,他也不含湖,把工錢當場結算掉后,就請工程隊的人熱熱鬧鬧的喝了頓酒,隔天送他們離開。
接下來呢,他也不慌著往農莊搬,而是去給各個朋友通知了一下,說是家里的農莊建成了,啥時候空閑了可以過來玩耍兩天,農莊的房間很多,一家子過來玩都沒問題。
這主要是跟趙大海、山貓、梁越民這些朋友打電話通知的,他們事先就說過,讓陳凌建好農莊了記得告訴他們,他們來捧個場,趙大海還總是嚷嚷著拉著他干妹妹過來唱戲。
山貓也說過等他農莊建成要再帶杜娟過來玩幾天。
人家都很熱情,陳凌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就全給他們通知到了,反正媳婦沒倆月就要生娃,他除了在農莊里瞎鼓搗幾下子,沒心思忙別的,有的是時間接待他們。
在給這些人打過電話后,趙大海那邊和山貓互相商量了下,說是四月初九往后的幾天有時間過來,正好對上了周六周日,陳凌打電話問了問梁越民,他那邊也沒事,前兩個月梁越民帶著媳婦孩子回京把事情忙完了,現在也在市里。既然這樣,陳凌把日子就定在了四月初九這天,讓他們都過來,到時候一塊熱鬧。
但在這之前呢,陳凌就將農莊施工時候殘留的木料和竹材清理干凈,堆成柴堆在農莊的廚房后面,預備著燒火用。
由于居住的房屋是竹木建造的二層小樓,這種建筑散熱快,通風防潮,夏秋季節住著涼爽舒適,但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很怕失火,所以就把廚房建在了農莊的后面,廚房旁邊還有兩個石頭壘出來的大火塘,是陳凌專門為了燒烤用的。
廚房后面則用來堆柴。
這邊處理完,他就把家禽全都從家里趕過來,給家里騰地方。
另外,村里多年不用的牲口槽也全被他運了來,擺放在農莊外面果園的各處地方。
果園內有雞舍、鴨圈、鴿子窩、羊圈、牛棚等等啥都有,繞著農莊大大小小建了一圈,全乎的很。
這天,王聚勝、王立獻兩家子知道后就過來給他幫忙。
牛羊管起來簡單,目前在家就行,關鍵是家禽,現在加上孵出來的小雞小鴨,有上百只了,很容易亂跑,就都裝上籠子往農莊運。
而家禽易受驚,當雞鴨鵝裝進籠子里,摞的高高的,往牛車上抬的時候,好多雞鴨嚇得翅膀亂撲騰,互相踩踏,撞籠子,羽毛亂飛,咯咯嘎嘎的叫喚個不停,還竄了很多屎。
其中一只老母雞還下了一枚蛋,從雞籠滑出來,正好砸在王聚勝腦門上。
張巧玲發現漢子的腦袋碎裂的雞蛋,趕緊拿出手絹幫他去擦,“沒事吧,可別流進眼里。”
“沒事,這雞蛋香著哩。”王聚勝渾不在意,嘿嘿一笑,舌頭一勾,把淌下來的蛋黃勾進了嘴巴里,而后砸著嘴,回味無窮。
“又亂吃東西。”張巧玲橫他一眼,看到劉玉芝等人都看她,就不好意思的笑笑,繼續往牛車上搬。
“巧玲,你跟聚勝也建個土棚吧,你看富貴都弄這啥子農莊了,比起這個,建棚不算個錢,占地方也不大,平常在家好管的很。”王立獻笑道。
他這段時間賣蔬菜發了筆小財,冬天的蘑孤早就讓他回了本,所以現在干勁足得很,以后也不準備去外邊打工了,就準備在家琢磨怎么種大棚。
目前整個凌云,除了羊頭溝的老楊魚兒就是他在弄大棚,二柱那個搞成了爛攤子,不提也罷,反正這玩意兒現在弄的人少,是能掙錢的時候。
“獻哥你現在咋跟富貴一樣啦?富貴去年覺得巧玲腌的咸菜好吃,就說讓俺弄個咸菜加工的廠子,你現在又勸俺搞大棚,就俺兩口這脾氣哪里搞得來這些?”王聚勝舔干凈嘴角的蛋液,就搖搖頭。
他和張巧玲都是不適合做買賣的那種人,價格不會談,擺攤也沒耐性,不會跟陌生人打交道,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一直到現在還是和大多數村民們處的不親近。
“這可是能掙錢的時候,真不用花啥心思。”王立獻皺眉再勸。
張巧玲也知道這是好心,“獻哥,俺家這個不是做這個事的料,我更笨,就會腌咸菜,別的啥也不行。”
她也不是外向的人,連以前山貓那沒過門的媳婦在家借住,還是沖著趙大海和王聚勝相熟,她又是支書的兒媳婦,這才由她招待著。
“咋了,這是說啥呢?”這時候,陳凌收拾完東西,帶著老丈人和丈母娘出來。
“想讓聚勝也建個棚他不干…”王立獻沖那兩口子努努下巴。
“嗨,不干就不干唄,反正看面相,巧玲嫂子是發大財的面相,這個財發不了,以后發別的財,總不能見錢就往兜里揣,是吧?”
陳凌樂呵呵對兩人笑道。
“富貴就會說好聽話,俺這樣的窮婆娘,除了種地啥都不會,哪有發大財的命。”張巧玲搖搖頭。
這也是現在這時候大多數山民的心態。
她腌的菜確實很好吃,做的辣醬也很香,但沒有把這個做成買賣的心思,連想都不敢想,覺得不過就是個腌咸菜,頂了天也是腌咸菜,咸菜疙瘩還能腌成金疙瘩不成?
陳凌清楚這一點,所以去年提了一嘴后,就沒再說過。
“這可說不準,該到發財的時候,錢就跟大風刮來的一樣,一掙就是一麻袋,那錢數的手指頭疼,手跟著抽筋。”
“嘿,你這說的是你自個吧。”
“看來去年肯定掙得不少。”
大伙就都笑起來。
陳凌也跟著笑笑,隨后就著大棚的事情,談起羊頭溝老楊魚兒前陣子在騾馬市買馬鬧出的亂子。
“這老楊魚兒太倒霉了,剛建了兩年大棚,把錢掙上來,就碰上這事。”
“呵,那得怪他做事不地道,搶人家的馬,他是活該。”
幾人邊往農莊趕,路上也熱熱鬧鬧的說著。
嘴上有的聊,干起活來不覺得枯燥,一伙人忙碌起來,很快就把雞鴨鵝,還有鵪鶉都給安排好了。
雞鴨沒啥操心的,關鍵是鵪鶉。鵪鶉這東西數量多了不能散養,尤其是在家里以前的老鵪鶉賣光的情況下,小鵪鶉和雞鴨不熟,放出去不知道跟著雞鴨回家,往往剛放出門就跑得一干二凈。
而農莊處在山腳下,這地方更是要注意。
所以陳凌就在養鵪鶉的地方用青磚建圍墻攔起來,和豬圈一樣,加上攔網圈起來一塊地方,里面再簡單的搭建鵪鶉窩,這就不怕它們跑丟了。
鵪鶉這玩意兒,只要吃的管夠,營養充足,除了冬天,每天都能下蛋。
當然了,要是冬天放在溫室養,甚至能全年不停產蛋。
但那樣太沒人情味,還不如趁著過年的喜慶氣氛,做些炸鵪鶉來得實在。
上午把養殖家禽的地方收拾的干凈妥當,把家禽分類放進去,先讓它們適應環境,等過段時間,熟悉環境之后再把雞鴨鵝放出來散養,那時候也不用每天去特地的喂食了,有狗幫忙看著,可以到處去找吃的,天黑回圈即可。
這些弄完之后,他們晌午就在陳凌家吃了頓家常便飯。
晌午飯高秀蘭早就給做好了,回去就能吃。
而這個空當,老兩口則是牽著羊出去到村外放羊,順便去農莊看著那些家禽。
即便有黑娃小金兩只狗看著,他們也還是不太放心。
這一點,讓很多村民家里都在羨慕陳凌,說這娃真是他娘的有福氣。
以前有個好老子,現在有好媳婦好丈人,那么個混蛋小子,運道咋這強?
陳凌也不管別人咋念叨他,有二位老人照料著總歸是件好事,他也能忙點他想做的事。
于是隔天又把新家具全都搬到了農莊。
這樣慢慢收拾著,王聚勝兩家仍然是時常過來幫忙。
有時候留下吃飯,有時候幫著干完活就走。
主要是農莊這個東西在村民們看來,和家里建房感覺還是不一樣的,跟喬遷新居完全是兩碼事。
總之,村民這邊也不用特意邀請著慶祝,離得這么近,啥時候閑逛到了北山腳下,就去陳凌的農莊歇歇腳,白話幾句,這是常有的事。
現在就是在那邊養養家禽,過段時間養養魚,眼下人還不搬進去住。
由于王素素生產期越來越近,他們家短時間內沒有往農莊內搬的打算,等到了農歷六月左右把娃生下來之后再搬過去也不遲。
農莊地方大,非常適合擺滿月酒。
這也是趕上了。
所以這段時間,家禽放過去之后,陳凌和老丈人就輪流去農莊守著,距離不遠,就在村外,這也沒啥麻煩的。
看著家禽一天天長大,老母雞們產蛋一天比一天多,他們只有高興的份。
而這個季節,山里食物充足,野獸是很少下山的,夜里非常平靜,這方面也不用擔心。
再說王存業身為藥農,以前是沒少趁夜色到山上采藥,那時候自己發現了值錢的藥材,怕別人跟著去,都是半夜凌晨去采摘,也根本不帶怕的。
更何況還有黑娃小金在這邊守著。
農莊建成后,最開心的要屬家里的兩只狗了,整天就守在農莊里,白天帶著村里的土狗到處巡邏著來回跑動,地方大,它們能可著勁兒的撒歡,山上山下的,四處劃分領地。
王存業養的那條小黃狗跟著它們整天玩鬧,也是越來越野,本來沒把它當獵狗養,現在也時常擒些小獵物回來,這就是虎頭黃骨子里的本性了,沒辦法,這種狗就是這樣,越純獵性越強。
讓王存業既是高興,又有點擔心。
陳凌安慰了他兩次才放下心來。
時間一晃,到了農歷四月初九,這一天上午十點、十一點左右,梁越民一大家子,還有山貓和趙大海兩家陸續趕到了陳王莊。
來了后誰也沒空手,全是給王素素帶的補品。
王存業和高秀蘭幫著接到手里,看著一件件包裝精美的禮品,盡管知道女婿現在不得了,認識許多有本事的人,但真當看到人家開著一輛輛小汽車,提著禮物上門的時候,還是有些一陣陣眼暈。
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和人家說啥,只能盡心招待著。
“素素啥時候生?”
“我這應該六月底吧,沒辦法,我這身上反應小,只能掰著手指頭算天數。”
“你這,我早就聽說了,你這身子骨真是讓人羨慕。”
婆娘和娃娃們在院子內圍著王素素說笑玩鬧了一陣,而后就由陳凌帶著他們前往農莊,以前他們很多人看過農莊的圖紙,現在都想去參觀一下建成后是啥樣。
就熱鬧哄哄的往村外走。
到了果園后,入口處是條青石板鋪成的林蔭小路,沿著曲折的小路,從郁郁蔥蔥的果林中穿行而過,走了大概五分鐘,才看到一片竹林和兩座亭子。
再越過竹林,就會看到一個竹木結構的門樓,門樓南側是塊長方形的木板,上邊寫著幾行小字。
“富貴山莊,始建于一九九五年農歷十一月初一日,落成于一九九六年農歷三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