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的視力不怎么樣,但聽覺和嗅覺非常敏銳,即便它們現在是在高處,是逆風向陽的位置,人的氣味兒飄不過去,可還是讓它們聽到了細微的響動。
幾頭野豬抬起腦袋四處張望了下,忽的邁開腿腳,小跑著深入松林之中,眼看就要溜走了。
“不好,野豬跑了!!”
見到這情形,陳凌忙喊叫一聲。
這時,小金領會到意思,猛地躥了出去。黑娃緊隨其后,兩只狗眨眼就沖出十多米遠,群狗也慌忙追了上去。
“追!”
王立獻當即果斷喊了句,提著獵槍跟上。剩余人見此,也連忙跟在后面。
其實,按照他們的計劃。
找到野豬蹤跡之后,要先摸清楚野豬方位,確定野豬在附近,或者真真切切發現野豬了,就會采取合圍包抄的法子。
或者直接按腳印追到野豬的老窩,然后根據地形,在野豬老窩外頭,選好交口打埋伏,等把野豬轟出來之后,一起開槍,將其射殺。
計劃是好的,也足夠穩妥。
可惜誰也沒料到這么快就發現野豬,事先這里也沒有蹤跡,他們根本沒做好準備。
“富貴,俺們幾個跑不快,留下守獵物,你們年輕的帶著狗去追吧。”
跑了不到十米,王立獻突然扶著腰停下來。
他的腰不行,沒法跟著攆山追獵。
陳大志則是年紀大了。
他們在山上跑不動,就讓眾人把獵物卸下來。
由他們守著獵物,陳凌帶著年輕的小子們去追。
眾人知道耽誤不得,就紛紛照做,然后抬頭一看,陳凌聽完王立獻所說,早就跟在群狗后邊快跑沒影了,于是連忙邁開腿追過去。
這時候,陳凌緊跟在群狗后面,他的速度不慢,奔跑的時候,特意放眼去打望。只見三四百米外,幾頭灰黑色的身影在林間若隱若現,快速朝遠處逃竄。
野豬受驚之后,撒開四蹄在灌木野草間狂奔,速度比人快,但跟狗比起來,就差點意思了。
普通土狗在山里練了腿腳之后,也能輕松把它們追上。
現在就是這樣,不過群狗還是不比小金。
只見小金就像是一道金黃色的旋風似的,速度快的四條腿幾乎看不到影子了,幾個閃身縱躍,就消失在密林之中,再出現的時候,距離那群野豬不足五十米遠。
黑娃似乎被激起了性子,不甘心被甩太遠,速度也越發快起來,發瘋似的狂沖,一躍就是兩米多遠。
眼看著黑金二狗就要追上了,野豬群朝前狂奔一段距離之后,卻突然掉轉方向,拐道沖下了山梁,朝谷中奔去。
兩只狗見此吼叫一聲,一路急追,很快也消失不見。
陳凌向后望了望,其余人跑得沒他快,現在離得太遠了,才堪堪追上來。于是一咬牙,翻過山梁之后,把獵槍直接收進洞天,也發足狂奔了過去。
他現在的感知非常敏銳,比兩只狗還要強。
但這種屬于被動的本能,遇到危險才會被激發出來。
就比如昨夜遇到豺狗子,身體的潛意識覺得暗處有東西窺視,就立馬做出反應了。
兩只狗都不比他反應快。
這就是屬于身體的本能走在腦袋前面了。
另外…
除了感知之外,他的身體素質也比兩只狗要強的。
這個倒不是被動的。
但是跟兩只狗每天到處瘋跑沒法比,他整天懶在家里,力量啊速度啊,都還沒被激發出來,也要經常練練腿腳,才能看到效果。
不過現在這一旦放開了跑。
陳凌立馬覺得渾身發起熱來,一股股力量在身體之中充盈起來,腿腳越發穩健,邁動之間,有用不完力量在支撐著他越跑越快。
很快連村里的土狗都被他趕超了過去。
不過一會兒工夫,他已經追到了自家兩只狗的影子,距離不過五百米遠。兩只狗則仍是緊緊吊在野豬群屁股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了。
這時候的山谷之中,野豬橫沖直闖,驚慌的嚎叫著四散逃去。
野豬成群的時候就是這樣。
只要被人追趕,母豬有公豬做依仗,不會發怒,通常情況下,只會被嚇得帶著野豬崽兒向四周悶著腦袋逃跑。
公豬的脾氣大,逼急了才會發狂,轉身來反擊,母豬溜得很快。
現在明顯還沒把它們逼到絕路。
公豬都在帶著頭逃跑了。
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把它們追丟,一根豬毛都撈不到,就白忙活了。
情急之下,陳凌放緩腳步,停下來,從洞天取出獵槍,朝天放了兩槍,同時大聲呼喝一聲。
“嗚…哈…”
聽到槍聲與喊聲,這下野豬群果然更加驚慌失措,幾頭母野豬尖銳的嚎叫著,胡亂逃竄而去。
兩只狗也很配合的大聲吼叫。
陳凌見此又放了一槍。
又是驚嚇,又是被狗緊追不舍。
那只個頭最大的公豬終于被激怒了,瘋狂的叫著掉轉屁股就要向兩只狗發起反擊。
這正是陳凌想要的。
野豬太多,放不開手腳,容易逼急一頭后,招來其它野豬攻擊。倒不如只把這頭大公豬逼急了,單獨留下來。
這樣其它母豬跑也就跑了。
再等等,其余狗也馬上要追過來了。
有他和群狗配合著。
這頭大公豬費一番力氣就能拿下來。
不過也要小心注意。
野豬是個死腦筋。
常言道:打獵不打迎頭豬。
就是說的野豬受傷之后,在被激怒的狀態下,會直線猛沖,人要是反應不及,被它們迎頭撞上,就完蛋了。
大公豬發怒了。
黑娃和小金兩個家伙也不傻,急忙閃避開,不讓它沖撞到。
接下來也是這樣。
每次在野豬要沖過來的時候,兩只狗就會迅速躲避到一旁,繞著野豬小跑著,伺機找空隙下手。
陳凌這時也跑過來幫忙,他打望兩眼,幾頭母野豬離去后,已經看不到蹤影,并沒有返回來的意思,就在距離這頭大公豬二十來米的地方停下。
準備拿槍找機會射擊。
這頭公野豬壯碩威猛,肩高都有一米左右,只看體型就比先前沖進村里那頭老母豬大兩圈不止,估摸著都有三百斤往上了,且通過那一對駭人的獠牙,能看出來這是一頭有五六年的公豬。
野豬壽命很長,五六歲對它來說正是最兇猛的時候。
陳凌不敢大意。
趁著兩只狗圍著野豬不斷狂叫,讓它來回沖撞就是攻擊不到。
雖然大公豬耐力很強,但也被搞得暈頭轉向,越發怒急。
對兩只狗無可奈何之下。
居然嚎叫著向陳凌狂沖過來。
“我靠,這狗日的竟敢朝我來了!”
陳凌愣了一秒,然后舉槍就要打。
就在這個時候,小金突然動了,它比野豬速度快得多,一個躥身,就跳到了野豬寬厚的脊背上,尖銳的牙齒一口啃噬在豬背上。
肥厚硬實的野豬皮似乎根本擋不住小金的牙齒,霎時間鮮血橫流。
吃痛之下,這畜生發出尖銳的嘶嚎,撒開四蹄,顛著脊背,想甩脫小金。
而這個空當,黑娃也狂沖了過來,向著野豬的肚皮就是吭哧一口,兩只狗的牙齒從小就鋒利,野豬肚子挨了一口,那家伙就跟開膛破肚似的,鮮血大股大股的往外冒。
小金在豬背上,在野豬的脖子、肩頸四處噬咬,黑娃則在野豬后半段的肚皮和后腿的位置,不斷下嘴。
兩只狗從小一起長大,配合的非常默契,野豬根本應接不暇,且一個在身后,一個在背上,它根本看不到。
短短十幾秒,身上就到處是傷口。
接連受傷,視線內也看不到兩個狡猾的敵人。
野豬越發憤怒焦躁,口中發出一連串的慘叫,徑直向著視野之中唯一一個敵人狂奔過去。
這個時候的野豬其實是最猛的。
十多米、二十米的距離,對它來眨眼就到。
陳凌眼睜睜看著這頭野豬快速沖到跟前,血腥味和臭味撲面而來,讓他心頭狂跳,喉嚨一陣發燙,忍不住大吼了一聲。
就在野豬撞過來的瞬間,他向旁邊一撲,快速躲了過去。
野豬直線猛沖是好躲過去的,但是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失去冷靜,往往反應不過來。
陳凌躲過這樣兇猛的野豬攻擊,只覺渾身血在燒,再次大喊一聲,獵槍都扔到一旁,搬起山谷側壁下的一塊大青石,在野豬調轉過身的剎那,向著野豬的大腦袋砸了過去。
他這也是熱血上頭了。
不管不顧,只覺這樣更痛快。
這塊大青石很大,橢圓如巨蛋,有個近兩百斤,猛地砸下去,比獵槍還管用。
砰的一聲。
野豬立馬口鼻噴血,四條腿直挺挺的蹬直,轟然倒地。
兩只狗見狀眼睛一下瞪得溜圓,抬頭一眨不眨的盯著陳凌看,仿佛被嚇傻了似的。
正好這時,群狗汪汪叫著闖進山谷。
前后遲了不到五分鐘,但已經有一頭大野豬斃命。
走到近前,群狗也有些發呆,繞著黑娃和小金哼唧直叫,然后去舔食地上流出來的豬血。
又是一聲。
陳凌抱著大青石丟到一旁,發出沉悶的聲響。
以前他打夯的時候,三百斤的夯錘都是小意思。
這大青石對他而言更不算啥。
看到自家兩只狗還在呆愣愣的瞧著自己,陳凌也是忍不住笑了,輕輕的緩了兩口氣,摸著它們腦袋夸贊了兩句。
其實沒有兩只狗幫忙。
就他自己,遇上這樣三百斤往上的大野豬,不帶槍,是沒辦法獨自干倒的。
他自己能抬起三百斤夯錘,并且很輕松,這沒錯。
但三百斤的野豬發起狂來,那力道就不能這么算了,不是一對一那么簡單。
比如說:能輕松扛起一百斤糧食的人,碰到一百來斤的發狂母野豬會怎么樣?能擋得住嗎?
這是一個道理。
他有信心能夠躲過去野豬蠻橫的沖撞。
可要是說讓他去和這樣塊頭的大公豬去硬碰硬。
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像剛才…
這頭野豬是被黑娃傷到了腹部,肚皮開了大口子,跑動間腸子都快滑出來了。
沖撞過來的時候,被陳凌這一躲過去,那股子勁兒就泄掉了。
他才有機會搬起大石頭去砸。
不然在野豬不受傷,完好的情況,狂突猛進之下,是沒機會的。
黑娃和小金還不知道陳凌為啥夸獎他們。
舔了舔他的手掌,就圍著他哼哼。
然后不斷嗅著地上雜亂的野豬腳印。
想繼續追剩下的野豬。
“不要急,聽話。”
陳凌安撫一聲,靜等著人來。
男人很容易熱血上頭。
他這時也覺得意猶未盡。
但跑掉的野豬很難追,說不定往哪個方向跑呢,就算眾人一起也不一定找得到。
他一個人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