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575 石亨起兵

  “向北,沉黨與你無關?”

  聽到沉憶辰這話,趙鴻杰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一直以為李賢等沉黨官員,就是沉憶辰一造扶植出來的,結果卻跟認為的完全不同。

  “有關,但又不完全有關,這種事情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并且目前來看李賢沒有什么惡意。”

  “鴻杰,我委托你盯著一下,僅僅是不想自己親手培養出一條惡龍罷了。”

  沉憶辰一直在朝堂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但是諸如商輅、蕭彝等人,本質上是經過多年相處的志同道合之輩。哪怕何聞道、岳正這種新秀,也是沉憶辰早年間接觸過的理想主義者。

  唯獨李賢,從漠南蒙古班師回朝之前,沉憶辰與他幾乎沒有任何交情,所有的個人了解都是基于歷史上帝視角。

  憑心而論,歷史上李賢是一名合格的官僚,卻并不是一名傳統意義上的好官。沉憶辰深知明朝黨爭帶來的危害,更知道一家獨大的權力,最終會變得多么可怕。

  哪怕這份權利是為自己服務,沉憶辰也不想讓它肆意的野蠻生長。

  “向北,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腦海中,哪這么多常人沒有的想法。”

  趙鴻杰有些無奈的回了一句,他感覺自己跟沉憶辰的層次越來越遠,完全弄不明白對方想要做什么。

  “放心吧,我會派人去盯著一下李賢,另外探查朝中的這個沉黨。”

  “好,天色已晚就不多言,下次再會。”

  沉憶辰已經看到成國公府的馬車緩緩駛來,現如今成為父親之后,他格外珍惜跟妻女相處的時間。原因在于沉憶辰心中無比清楚,中原王朝跟草原游牧民族之間還有一場國運之戰,可能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便要揮師北伐!

  “代我向嫂子問聲好。”

  “會的。”

  一日的繁忙政務,伴隨著馬車吱嘎吱嘎的搖晃聲結束。

  僅僅在三日之后,兵部尚書于謙就登門拜訪了成國公朱勇,就軍戶南遷之事進行了商議。兩個人呆在書房中,整整聊了數個時辰,直至夜幕降臨于謙才離開成國公府。

  不過又幾日之后,兵部聯合五軍都督府正式發布的調令,那就是按照沉憶辰“圈地運動”的規劃,開出了極其豐厚的條件鼓勵軍戶前往麓川跟緬甸屯邊。

  并且為了確保人數足夠,移民的范圍還擴大到了普通民戶乃至于發配的犯人。反正只要你的身份是漢民,那便能享受到起步千畝良田的分配,以及戶部每年十兩的安家費。

  更重要一點,就是朝廷向靖遠伯王驥、代鎮云南的黔國公兄長沐璘下達律令,將給予移民一切必要的幫扶跟武力支援,這是明朝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先例。

  同時沉憶辰為了配合南征大業,開始在湖廣、云南、廣西、瓊州等地建設儲備糧倉,并且鼓勵生育對孩童進行米糧補貼。

  人口才是中央王朝擴張的根本,安南之所以打不下來,原因就在于明朝早期云南跟兩廣地區的漢民,對安南土著人口并沒有絕對優勢,鎮壓不住此起彼伏的叛亂,最終不得不放棄這塊沃土。

  終明一朝戶籍都是一筆湖涂賬,為了盡量少交賦稅把人口給盡量的隱藏了,直至清朝攤丁入畝政策執行之后,華夏人口才有了相對準確的數字。

  不過據后世推測,明朝巔峰期人口數量應該是在一億五千萬左右,依舊是遠遠低于清朝巔峰期的四億左右人口。這里面除了生產力發展以及根莖植物帶來的增產外,還有就是小冰河時期跟苛政帶來的影響。

  只要能減免百姓身上的負擔,以及盡可能的給予他們補貼,沉憶辰相信只需要二十年時間,南疆就將徹底消化成為漢土,乃至于朝著更南的方向去開疆辟土。

  當然,有了政策的頒布,還需要有能力去執行,懸在士大夫階層頭上的那把利刃,沉憶辰一直在找尋時機斬下去!

  浩浩蕩蕩的移民計劃頒布,宣告當天在朝野引發了極大的反響,原因就在于明成祖已經失敗過一次,連永樂大帝都辦不到的事情,你沉憶辰憑什么認為自己能成功?

  另外就是“圈地運動”,雖然沒有明言搶人、搶地、搶糧,但實際上要調動南征軍跟云南衛所軍配合,就等同于告訴朝堂大臣們這是一場血腥的戰爭。

  明朝對于麓川乃至于南疆的“圣賢教化”,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在諸如何文淵等朝臣心中占據著很大影響力,他們無法接受朝廷政策又回到永樂朝時期的老路。

  一些比較頑固的儒學老臣跟文官清流,直接就找到了沉憶辰抗議,認為他在走一條窮兵黷武的道路,光靠著武力永遠無法收復人心!

  對于這些老臣的反對,沉憶辰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敷衍或者拒絕,認為他們迂腐不足與謀。相反他汲取了永樂朝沒有拿下安南的失敗經驗,從最近兩次科舉中挑選出一批新銳官員,前往麓川跟緬甸之地擔任督官。

  只要當地土司跟異族,不對南征軍跟移民進行攻擊,就要保障他們的基本生存權力,不得肆意欺壓并且作威作福。要知道當年永樂朝統治安南,之所以會引發此起彼伏的叛亂,就在于派出去的許多官員確實沒有把土著當人。

  為了生存之間擴展領土,是歷史的必要發展過程之一,但大明區別于西方的殖民者就在于有著數千年的禮儀道德。這個時代的土地是足夠的,根源就在于分配不均。

  沉憶辰想要的不是殖民,是那塊地方永為漢土,那么必要的善后跟同化工作就不可或缺。這些儒臣跟言官清流的抗議,某種意義上算是提醒了沉憶辰補上短板,用更為柔和的治理模式完成長期統治!

  沉憶辰罕見的退讓妥協,讓朝堂異議聲音瞬間煙消云散,南疆移民計劃得以順利推行。與此同時欽天監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確定明良元年六月十日為良辰吉日,皇帝將舉行拜師禮正式任命沉憶辰為大明帝師。

  就在一切皆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時候,趙鴻杰卻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向北,我安排的人手這段時間打入了五軍營內部,基本上能確定石亨的想法,他就是準備起兵對付你!”

  趙鴻杰臉上表情十分嚴肅,說實話他沒有想到石亨真的會如此猖狂,敢朝內閣首輔這等重臣下手,還是用起兵這種簡單粗暴的武力手段。

  如果不是密探再三確定,趙鴻杰都懷疑會不會是曹吉祥聯合石亨放的煙霧彈。

  聽到趙鴻杰的稟告,沉憶辰臉上表情也認真起來。

  他倒不是怕自己不是石亨的對手,真要雙方互相起兵大戰,沉憶辰相信最終的勝利者一定是自己。可內戰沒有勝利者,五軍營差不多有十萬大軍,再加上六萬左右的宣大邊軍,真要燃起戰火后果不堪設想!

  “鴻杰,有沒有辦法直接拿下石亨?”

  沉憶辰不想展開內戰,那么就只能制定“斬首計劃”,讓錦衣衛直接拿下石亨定罪,一旦五軍營跟宣大邊軍群龍無首,光靠著石氏宗族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石亨現在長時間身處軍營,身邊可謂是重兵云集,沒有單獨逮捕的機會,除非是皇帝下達召見諭令,我們在宮中把他拿下。”

  皇帝召見?

  面對趙鴻杰提出來的辦法,沉憶辰并沒有立馬認同,原因在于這條破綻太大。

  要知道大明勛戚大多數時候是不參政的,為的就是從根源上避免武人當國的場景發生,特別是在明朝中后期階段,勛戚的主要工作就是代皇帝各種祭祀跟主持典禮,連軍務方面的事情都不插手了。

  就好比成國公朱勇,處于半退休的狀態長時間不上朝,石亨沒有特殊原因同樣可以不進宮。

  換作正統朝或者景泰帝期間,用皇帝的名義把石亨召喚入宮還比較正常。可明良帝這才幾歲,怎么可能會有商議政事的想法,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召他入宮。

  如此拙劣的方式,石亨不但不會應召,可能還會產生連鎖反應更早起兵。

  “拜師禮!”

  沉憶辰冷冷的吐出這三個字,他腦海中靈光乍現,想到了最為合適的理由。

  “什么拜師禮?”

  趙鴻杰一下沒反應過來,朝沉憶辰反問了一句。

  “六月初十陛下將舉辦拜師禮,完全可以用這件事情召喚石亨入宮,并且他還無法拒絕。”

  “向北,你打算用自己的拜師禮,去拿下石亨?”

  “沒錯,除此之外還需要一個人的協助。”

  “誰?”

  “曹吉祥!”

  沉憶辰嘴中吐出這個名字,他之前一直猜不透對方的想法,甚至認為這可能是一個等待自己跳進去的陷阱。如今有了趙鴻杰密探的左證,那么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就是曹吉祥是真心打算對付石亨。

  否則他完全沒有必要背后告發,給自己反應跟準備的時間。

  “向北,可我總感覺曹吉祥他沒有那么好心,與他合作風險很大。”

  趙鴻杰警告了沉憶辰一句,閹人往往很容易遭人輕視,以至于到最后發現局勢超脫掌控。

  “他當然沒安好心,那么這次協助剛好可以摸清楚曹吉祥的底牌。”

  對于沉憶辰而言,曹吉祥跟石亨是一丘之貉,前者之害甚至還超越了后者。

  不過這兩人既然愿意“同室操戈”,那么沉憶辰不介意遞上一把刀子。

  見到沉憶辰態度堅決,趙鴻杰沒有繼續多言,他知道自己在謀略方面遠不如沉憶辰,話說多了無異于關公面前耍大刀。于是乎換了個話題道:“向北,你前段時間叫我盯一下李賢跟沉黨,最近也有了些眉目。”

  “說說看。”

  “李賢跟徐有貞兩人,拉攏了一批朝中少壯派官員成立沉黨,奉行你經世致用、辨證求是的理念,單單從表面上看沒什么問題。”

  “這話意思就是內在你發現了問題?”

  面對沉憶辰反問,趙鴻杰臉上流露出一抹復雜神情,為難回道:“也不能說是問題,就是沉黨給人的感覺很亢奮狂熱,越是年輕官員越是如此,甚至把你擺在了先賢往圣同等的位置上。”

  飯圈嗎?

  聽到趙鴻杰這句話,沉憶辰瞬間理解了他為何會流露出復雜神情,儒家門生最后公認封圣的是“程朱”二人,現如今沉黨中人把自己往這個位置上擺。

  就連沉憶辰自己,一時都不知道該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過古代沒有飯圈這種概念,更多是學派之分,但沉憶辰自己心中的理想世界,卻不是再創造一個圣人去領導這個天下。

  早在先秦時代莊子就曾說過“圣人不死,大盜不止”,就如同硬幣的兩面一樣,有圣人就意味著有大盜同時誕生。如果把希望寄托于圣人去拯救世界的話,那么當這個世界沒有圣人存在,就會變得黑暗無比。

  并且話說回來,沉憶辰自己是個圣人嗎?

  亦或者說,能一直保持著圣人品性嗎?

  這個答桉大概率是否定的,人一旦被披上光環之后,就會被過分的美化生存在一個虛假的世界里面。李賢跟徐有貞這種傳統儒生,他們受限于時代的局限性,并沒有意識到沉憶辰真正追求的東西。

  那便是他在西湖證道說過的話語,圣人不是單指某個人,而是看你做了什么事情,某一天當自己背叛了天下萬民,還能站在先賢往圣同等位置嗎?

  “我知道了。”

  沉憶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李賢跟徐有貞的行為,確實無法簡單定義對錯,如果有時間跟機會的話,沉憶辰會想辦法跟他們談談。

  就在沉憶辰跟趙鴻杰談話的同時,忠國公府卻迎來了一位“稀客”,他就是司禮監掌印曹吉祥。

  對于曹吉祥的到來,石亨開始并沒有給太多好臉色,畢竟這個權閹已經擺明了趁火打劫,想要把手伸進京營之中,這已經觸及到了石亨的底線。

  但是很快石亨就轉變了態度,原因就在于這次曹吉祥前來,不再是之前的慫恿一番,然后躲在后面想要漁翁得利。相反是開門見山的表明來意,他準備調動騰驤四衛配合五軍營起兵!

大熊貓文學    我成了大明勛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