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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陳淵之父

  慈恩寺的那個虛言和尚就是個普通和尚!

  聽著從大伯口中所說出的話,陳淵的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難道他一直以來的猜測都是錯的?

  自己第一次跟那和尚相遇,完全就是個巧合?

  第二次跟那和尚相遇,被他指點說慈恩寺后山有怪異,也是個巧合?

  在他解決完慈恩寺中的那些無生教妖人后,虛言和尚的失蹤也是個巧合?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陳淵也從來不信什么巧合!

  但,從大伯的口中說的話,卻完全就是指向了‘巧合’。

  是他之前猜錯了,還是這和尚其實另有來頭?

  陳淵的目光明滅不定,心神極速運轉,但他所知的那和尚的來歷并不是很多,后面其失蹤后,他也沒有當成一回事兒去細致的調查。

  所以,即便是想,也根本想不明白這其中還有什么貓膩....

  “怎么,那和尚有問題?”

  吳道子看著陳淵深思的表情,眉頭一蹙開口問道。

  “沒....或許是侄兒之前想多了。”

  陳淵將思緒暫且壓下,露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

  大伯已經避世,讓他知道這些也并沒有什么用處,至于這件事的真相,他也不準備去刻意的調查,若是機會自會相見。

  若是沒有,或許就真的是個‘巧合’。

  反正那和尚跟他之間關系不是很深,沒必要去浪費人力物力。

  只不過這件事還是在他心里留了一個種子。

  吳道子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多問,他看出了這件事似乎有什么問題,但陳淵既然不想說,那便算了。

  至于那個和尚,吳道子目光有些微沉。

  在他的印象中,那和尚確實就是個普通和尚,他當年帶著陳淵融入平安縣的時候,之所以時常去燒香拜佛,

  也只是為了更好的融入那里而已。

  跟那個叫什么虛言的和尚,也只是在上香的時候才會見上幾面。

  “大伯對前楚如何看?”

  陳淵話音一轉,走近了吳道子的身旁,看著他熟練的將直鉤拋入湖中隨口問道。

  吳道子沉默了一陣,開口道: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前楚立國八百年,也差不多到了分崩離析的境地,就算是沒有司馬家,

  還有其他家族或者勢力生出謀逆之心。”

  “所以,天下沒有永恒的皇朝?”

  吳道子澹澹一笑:

  “連傳說中修為以至通天之境的武皇都沒有鑄成永恒的皇朝,你覺得,還有誰能夠遠邁武皇,皇朝萬世?”

  陳淵笑了笑,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是以并沒有出言反駁,只不過心中還有其他的想法,那位武皇據傳在立下皇朝后便疑似飛升上界了。

  若是他一直鎮壓皇朝,天下恐怕便不會易主了。

  因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此事要看開,不要糾結于這一點,畢竟,這世上沒有永生不滅的人,人死之后,又豈會在乎皇朝有沒有覆滅?”

  “你身為太祖遺脈,本身又天賦絕倫,日后若是起事成功,也當謹記,能將生前的事情做好,已屬不易。”

  “大伯為何一直篤定侄兒會起事?”

  陳淵眉頭一挑。

  之前他就說過類似的話,如今又提起,自然讓他意外。

  他陳某人表現的這么明顯嗎?

  吳道子澹澹一笑:

  “你若是甘于平凡,豈會走出平安縣?你若是不在乎一些事,豈會破去天機遮掩?你跟你父親一樣,

  都是有野心的,許是開竅了吧,當初老夫可沒有教你這些東西。”

  陳淵目光稍稍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輕聲問道:

  “我父親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父親是前朝太子,以光復大楚為心中執念,在前楚剛覆滅的那百年內,一直在各處掀起動亂謀求復國,

  只可惜那時朝廷初立,與諸多江湖勢力都有關聯,正值最盛之時,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這百年來,也就逐漸銷聲匿跡了。”

  陳淵點了點頭,從吳道子之前的話語中也能夠判斷一些事情,他那位素未謀面的父親,之前恐怕確實一心復國。

  因為,他今年不過二十余歲,可前楚覆滅已有二百余年,以此類推,生下他的時候,恐怕也就是二十多年前。

  就算是按照化陽壽元去算,也差不多算是壽元近半了。

  “他死了嗎?”

  雖然大伯沒有回答,但他覺得估計應該是死了,因為按照最簡單的猜測,若非他父親死了,項家的那些人又怎么敢追殺他們母子呢?

  這種事兒,不用腦子也能猜到。

  但出乎他預料的是,吳道子卻是緩緩搖頭:

  “不知道。”

  “嗯?”

  陳淵眉頭一蹙。

  “當初你母親逃出來的時候,對于你父親幾乎是閉口不談,是以,他究竟有沒有死,老夫也不清楚,

  但想來應該死了吧,不然你母親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陳淵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還請大伯告知父親的名諱。”

  吳道子轉過頭,開口道:

  “項....項....”

  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忽然好似恰在了喉嚨,吳道子原本隨意的神情,迅速變的凝重,許久后,凝聲道:

  “老夫想不起來了。”

  陳淵原本不在意的目光也隨之一縮!

  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

  天機遮掩!

  陳淵之父的天機也被遮掩了,而且好像更加的隱蔽,連對他認識多年的吳道子居然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他沒死!

  恐怕也只有這么一個解釋了。

  既然他沒死的話,陳淵母子的下場又怎么會落到被項家追殺的地步?其母之前又為何對吳道子閉口不談這件事呢?

  “看來這件事,沒有想象的這么簡單。”

  許久后,吳道子開口道。

  其實,倒也不一定只有活人才能被遮蔽天機,死人一樣可以,但如此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浪費了。

  因為遮蔽天機的手段,不是那么簡單的。

  就算是吳道子,當初也是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將陳淵的一些過往抹去,為了一個死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陳淵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但他并沒有說出來,而是問道:

  “那大伯可還記得我母親的名字?”

  “記得,陳.....”

  這一日,陳淵問了很多吳道子很多問題,對方也幾乎沒有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讓陳淵了解了很多事情。

  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深層次的隱秘。

  也讓陳淵本就多疑的性子,對這件事想了很多猜測。

  為了防止這件事被他‘忘卻’,他專門將今日的事情,寫在了紙上,然后放在了天書內的儲物空間。

  這里得不到答桉,那就日后回到京城的時候再去探尋一番。

  作為前楚太子,朝廷恐怕也會有所記載。

  對自己的身世有了徹底的了解后,陳淵并沒有直接離開陳家村,而是在此處又待了小半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他一邊請教吳道子問題和秘聞,一邊則是在穩固之前在那血池之內驟然暴漲的修為,這修為得來雖易,

  但卻不能毫無顧忌,必須要完全的穩固根基。

  只有壘實根基,才能有更廣闊的未來。

  他并沒有將之前血池的事情說給吳道子,他已經完全篤定,唐獻桌所設計的幻境和血池,以及之前曾經暗中窺視他的人就是項氏遺脈。

  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察覺到自己,若是有的話,又會用什么辦法來對付自己?

  對于自己又增添了一個敵人的這件事,陳淵沒有太大的感觸,因為這個敵人是他躲不過去的,就算他不去追查自己的身世。

  那些人一旦得知他的存在,也不會放過他。

  至少現在,他已經有了防備。

  為了防止打擾陳家村的安寧生活,陳淵并沒有主動暴露自己的蹤跡,除了吳道子之外,也沒有知道他就隱藏在此處。

  這個村子也算是與他有些淵源,是他母族的一支鐵血軍隊的家卷,單單是一個陳家軍,便足以說明一切了。

  而他也終于恍然了這座大山為何叫做落塵山。

  這個塵指的就是‘陳’。

  而陳家村的姓很多,但獨獨冠以陳家村的原因,也算是明白了。

  對于這些人,陳淵不希望他們因此而受到自己的牽連,尤其是大伯,雖然沒有問摩羅前輩,但他隨著接觸也感覺出了大伯如今就是一個普通人。

  修為盡散,頤養天年。

  這一日,陳淵身上暴增而來的修為差不多也已經穩固了,而他也準備離開此地,重新回到他所熟悉的江湖。

  此地靜逸,適合養老,適合隱居。

  但獨獨不適合他這種有野心的人。

  大伯說的很對,他的野心很大,權傾一世,武道長生才是他所追求的目標,他的腳步或許會因為一些小事而暫且停頓片刻,但永遠不會放棄讓自己前行的目標。

  還是那座湖泊,還是那艘小舟,還是那個人。

  陳淵踏空而來,與之前現身之時如出一轍,只不過上一次是來,這一次是....去。

  吳道子似乎也體味到了這一點,未等陳淵開口,便道出了他的來意:

  “準備走了?”

  “嗯,侄兒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回京?”

  陳淵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此次歷練近一月,本就是為了尋找大伯,得知身世隱秘,如今既然一切皆明,自然不會再耽擱。”

  “這幾日老夫為你卜了一卦,此番歸途或有危險。”

  “大伯還通天機之術?”

  “會一點點...”

  陳淵:“.....”

  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會一點點是不是‘會億點點’,沉吟片刻,拱手道:

  “那大伯覺得侄兒該怎么做?”

  “這危險你躲不過去,倒不如想辦法解決。”

  “怎么解決?”

  陳淵隨口道。

  吳道子笑了笑,拿起身旁的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扔給了陳淵,開口道:

  “蜀州通往青州的途徑不多,其中有一個地方你若是從此處過,這盒子里面的東西可以保你平安,

  也算是老夫最后一次幫你了,至于日后,便全看你自己了。”

  “什么地方?”

  “沉血湖。”

  “沉血湖!

  陳淵表面神色如常,但心中卻是生出了巨大的震動。

  因為這地方便是之前氣運祭壇所指引的地點!

  為何這么巧?

  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還有大伯口中所說的危險又是什么?

  前楚遺脈?

  江湖截殺?

  東瀛倭奴?

  還是那沉血湖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危險?

  如此種種疑惑,縈繞在陳淵的腦海中。

  “這里面的東西是?”

  陳淵看著手中的長盒子忍不住問道。

  “是老夫當年修為未散之時作的一副畫,其中奧妙,等你在沉血湖遭遇危險之時,自能明白,至于現在,

  還是不要打開。”

  吳道子澹澹道。

  凝視著手中的畫卷片刻,陳淵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多謝大伯!”

  “不必言謝,還是那句話,你此去危險重重,切記萬事謹慎為先,不可魯莽,至于這陳家村,日后便不要來了,

  老夫也幫不到你什么了。”

  吳道子擺了擺手,隨口道。

  “侄兒謹記。”

  接著,陳淵又面對著面前的白發老人,躬身一拜:

  “侄兒告退!”

  他沒有說什么其他的話,因為他目前確實很危險,有很多敵人,再沒有掌握真正的力量之前,他都不會再來此處。

  “去吧。”

  陳淵躬身告退,化作一抹流光直沖天際。

  吳道子手中的魚竿不自覺的一抖,澹笑著望向平靜的湖面,彷佛跨越了時空,重新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副畫面,

  一個染血婦人,將襁褓中的嬰兒交給他囑托他的畫面。

  似是自言自語道:

  “雖然這孩子沒有如你之愿平安一生,但若是你能看到的話,想必也能夠安心了,老頭子我也算是沒有辜負你的所托。”

  他當初受陳淵之母所托,本意確實希望他能夠平安一生當個普通人,但在取名的時候,沉默了許久還是為他取了一個‘淵’字。

  因為他覺得太祖血脈,想要一生平安,幾乎不可能。

  內心深處還是隱隱希望他能夠做出一些成績,如今,他做的很好,他雖然避世數年之久,不了解外面的風云動蕩。

  可以他的猜測,陳淵弱冠之齡有了這等修為,絕對是在天下享譽盛名的存在。

  未來只要不隕落,必有一番大成就。

  甚至,就算是追上太祖之功績,也并非不可能。

  陳淵離開約莫一刻鐘后,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泛起漣漪,接著迅速凝成了一道旋渦,一道由湖水凝成的身影出現在吳道子的面前。

  澹澹的嘶啞聲,從那身影的口中說出:

  “他走了?”

  “走了。”

  吳道子回答道。

  “我囑托你的事告訴他了嗎?”

  “說了,東西也給他了。”

  “那就好。”

  水影沉吟道。

  吳道子抬起頭,有些不解的問:

  “你既然未死,何不主動現身?”

  “傷勢未愈,時機也未到,知道這孩子沒有死,我便放心了,讓他自己先去成長吧,不經歷風雨成不了大器,等到時機一至,再現身助他一臂之力也不遲。”

  水影沉聲道。

  “你這些年究竟藏在了何處,為何如此篤定七殺殿的人會在近期對他出手?若不是他流淌著的是你妹妹的血,

  老夫絕不會幫這個忙。”

  吳道子的神情逐漸凝重。

  “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你既然已經修為盡喪,何必又要追問這么多,好好在這陳家村養老吧,看著我這外甥,成就大業!”

  “項家,呵....終有一日,他們會付出血的代價!”

  “你真是剛知道陳淵的事情?”

  吳道子有些懷疑,總覺得不像。

  在陳淵修養傷勢的這幾日,這個已經失蹤疑似死去多年的人突然現身,剛開始的確讓他大吃一驚,隨著身份的確認才沒有動用陳家村的護村大陣。

  湖水凝聚出的身影直視著吳道子:

  “你覺得我有必要騙你?若非之前天機遮掩被他破去,意外得知你還活著,我到現在都不清楚,原來名震天下被譽為中原第一天才的妖刀陳淵,竟然就是我的外甥,且....還活著!

  老家伙,你遮掩的還真是好啊。”

  那人輕哼了一聲。

  前不久意外得知吳道子的消息后,他便心中隱隱有些激動,這些年他雖然一直在追查對方的消息,但一直都沒有頭緒。

  又因為一些事情耽擱,近幾年也沒有再來陳家村。

  根本不清楚吳道子竟然就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然,早就想辦法接觸陳淵了,可現在看著他的成就,

  他突然又不急切了,再等等....

  等他修為恢復,等陳淵也擁有一定的實力后,再相認也不遲。

  “哼,老夫又怎么知道你還活著,還當你早已經在司馬家的追殺之下死了呢,自然要遵循你妹妹的叮囑,

  讓他平安一生。”

  “司馬家一群鼠輩,也配殺我?呵....”

  那人似有些不屑。

  看著此人一如既往的狂妄,吳道子緩緩搖頭,長出了一口氣,問道:

  “那東西真能對付一位閻羅?”

  “別忘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吳道子目光一沉,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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