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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之所

  噹!噹!噹!

  宋家山城,磨刀堂。

  第三次修建好的這里,兩道身影不斷交手著。

  兩人,一人手持水仙刀,一人拿著天刀。

  兩把刀在這不大的空間里,千百次的不停的撞擊著。

  一者刀芒獵獵,每次斬出都有一種破開一切之感,那刀仿佛天坎一般,只要落下,就要將一切都給斬裂。

  一者刀芒柔和,刀光重重,一刀一刀連綿不絕,好似那波濤之水,無窮無盡一般,不斷傾瀉而下。

  刀芒無匹,刀光無盡。

  在這里,交織起了一場盛大無比的畫面,雖然充滿危險,卻有那么美輪美奐,讓人沉醉。

  又是數百招后,天刀宋缺收起天刀,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李素也是吸一口氣,收回水仙刀,他吐了口氣,看著天刀搖頭的模樣,有些愣神,不由道:“岳父,我這刀法有問題?”

  天刀一怔,隨即灑然一笑道:“你這刀法要有問題,天下練刀之人怕不是都要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李素呆了呆,既然沒問題,岳父你搖頭干啥?

  “行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水仙刀決你已經完全掌握了,接下來在想要進步,除非是悟道了。”

  李素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雖然還想在練習一下,但天刀說的沒錯,水仙刀法他已經到頭了,刀法方面在想要進步,除非領悟刀道。

  比如說宋缺所掌握的天刀刀決。

  不過,天刀并不適合李素,個人痕跡太重了,可說是天刀根本之道,里面融合了天刀一生所求,心念、觀點、人生,全部都融入了進去,李素若是從基礎開始就是宋缺的弟子的話還能一學,等走到盡頭后在做區分,形成自己的刀道。如今他道心種魔大法方面本就已經觸及道了,學習天刀道理反而有礙自身。

  他點了點頭:“嗯,我自己在去練一練。”

  看著李素離去,天刀站在原地,搖了搖頭,失笑道:“還真是蒼天的兒子啊,這種天賦。”

  武學這種東西,存在著適合與不適合的說法的。

  有人擅長劍、有人擅長刀、有人擅長拳腳,有人擅長別的。

  基本上,不會有什么都擅長的人。

  擅長的太多,大抵會產生的結果就是到了最后,什么都不擅長。

  比如說打算取自己小女兒的寇仲,還有他的好兄弟,徐子陵。

  兩人出道開始明明一直都在一起,可到了后面,寇仲以刀為主,徐子陵則以拳腳為根本。

  不是性格,而是越多接觸武道,自然而然的就會如此,通過對武、對自身的理解漸漸傾向于自己最擅長的方向。

  第一樓主不一樣。

  他怎么看都屬于拳腳方面有著極高天賦的家伙,一個月前突然跑來找自己說要學習刀法。

  起初,天刀就是笑笑,沒拒絕,畢竟他真的真的很喜歡這個樂觀不羈的小家伙,并且對于武道有著極高的熱情與追求,拿天刀當陪練,即便說殺心收斂,這個世界又有幾個人敢?

  沒錯,從第一次認識天刀過后,李素前前后后找對方戰斗了不下數百次。

  有時候,一天能打上七八次,明明被砍得全身是血,下一刻又一臉高興的跑了進來。

  宋缺他也沒保留,天刀不適合,就傳了水仙刀法,雖然不是根本刀法,卻也是天刀刀法大成之后觀水而悟,是一套能夠觸及道的刀法。

  結果,一教,天刀被驚住了。

  武道這種東西,一旦開始學習了,那就如同一張白紙被涂上了色彩,想要扭轉無疑是很難的。

  結果學習水仙刀法的李素呢?從拿起刀那一刻開始就如同一張白紙,問道級的白紙。

  短短一個月,水仙刀法天刀就沒有什么可以教的就不說了,通過與自己交手,其的水仙刀法居然還展現出了自己的理解,這就很嚇人了好不?

  雖然武道可以觸類旁通,但那是吸收別的來強化自身,李素這情況完全是反過來,他將自己學過的武學反過來融入到了水仙刀法里面去了。

  這就很玄學了。

  才一個月而已,李素的刀法已經可以和宗師一戰了,當然輸贏是另外一回事,可依舊很嚇人了好不?

  饒是天刀,都不由升起一絲嫉妒的情緒起來,總算是理解邪帝提起一臉驕傲提起自己這個徒弟,又滿臉復雜的表情是為什么了。

  老天爺最愛的崽...?

  十成武道天賦,分了九成給他了是吧?

  啞然一笑,天刀搖了搖頭,盤膝而坐,將刀放置于雙膝之上,閉目觀想起來。

  范清惠出乎預料的變化不提,對方既然做了,那么等待著李素的下一局,難度可以想象,恐怕那個時候就不是他們往旁邊一戰就能平息下來的。

  對手...,大抵會是武尊畢玄吧!

  寧道奇,還有傅采林這種被他克制的太過厲害,天刀斬道,相性太差。

  唯有武尊,真正意義上一戰,生死之戰。

  究竟你是全變了?還是說還剩下一些?就讓我看看吧。

  “你來啦?”

  江都!

  一個渾身邪異,霸道無比,氣息充滿了矛盾,卻不再是之前那般混雜,而是徹底融為一體,不論氣息、氣勢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高度的男子柔聲開口。

  “天魔大法第十八重...,不對,魔種火胎,觸道了?恭喜。”

  男子看著來人,眼眸深處一閃復雜神色,隨即卻露出一絲開心,似乎為對方高興。

  “范清惠的行為,你怎么看?”女聲,陰柔好聽,變幻不定,沒了之前的那種沉甸甸的死寂,仿佛看破了一切的輕松。

  被李素帶走后,隨著天魔大法圓滿,那一天,她哭了很久,很久。有李素植入火胎引爆情緒的理由,也有對自己犯下錯誤的悔恨。

  “不怎么看,不是盲目失措,就是劍齋里還有什么底牌。”

  “你會出手嗎?”

  “來給那個小鬼找幫手?呵,他可還沒成圣門共主。”

  “你說當年若是我遇到的人不是你,而是他,陰葵派會變成什么模樣?”

  石之軒一怔,轉過頭來,臉上露出驚訝神色。

  當看著眼前那徹底從陰影走出來,宛若別人一般,無邊強勢、從容自信、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石之軒怔了怔后,突然間笑了。

  “確實,我不如他。”

  “這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如他那般另類的男人了,竟然用本源至陽真氣來成全你,回想一下他身邊那兩個女孩兒,能夠短時間躋身高手行列,斬殺長白雙兇,也是因為他以純陽本源為她們脫胎換骨吧?明明不需要如此,若他獨一點兒,巴蜀一戰結局,應該就是另一個景象了。”

  別人感受不到,他這種武道宗師卻極為清楚,第一樓主的至陽氣并不完美。

  并不是沒有到達至極,而是其將本源送出去了一部分。

  既然同被列為破碎級功法,九陽神功沒道理比道心種魔大法差,魔變十一居然和九重九陽相當,這可不合理。

  陰后輕輕一笑,是啊,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

  明明幫她補完十八重天魔大法就行了,卻在她走的時候,生生割裂了一部分本源真陽給她,讓她陰極生陽,跨出了天魔十八之境,觸及了道。

  那天的哭泣,或許還有一份遺憾吧...,若從一開始遇上的是這個相比較天下、相比較權利、相比較名聲,更在乎身邊人的第一樓主的話,她的一生或許會大大的不一樣了吧。

  “去,怎么不去,慈航劍齋還欠我一筆龐大的血債。”

  石之軒忽然笑了起來,他一直都觀察者第一樓,觀察者第一樓主。

  圣門的天之驕子!

  兩人之間無疑不同,道路也好、目標也罷,都不一樣。

  但是,毫無疑問對方成功了,而他失敗了。

  手段,他邪王也有,可看看第一樓主,在看看自身,明明都是圣門出生,他卻手下無數,愛戴著數都數不過來,反過來他呢?哪怕有過家庭,哪怕有過孩子,最終依舊只是孤家寡人,一生掙扎,卻是這么一個結果。

  簡直可笑!

  驕傲如石之軒,雖然一點都不想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他輸了,敗得一踏涂地。

  一個對名聲、權利、財富完全不在乎的人,最終卻成了南方千萬人心目中的明君,追隨者。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汲汲營營究竟算什么?

  想通了,邪王他放下了。

  可笑的是放下一刻,他腦海里止不住的浮現出了那個茅屋里,對他露出溫柔笑容的女人,瞬間邪王的功法問題解決了,溫柔與殺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徹底圓滿。

  陰后怔了怔,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的,明明你會出現在這里,就說明了很多東西了。不過,太過分了哦,明明之前都沒管,如今女兒已經長大了,卻突然開始插手什么的...,很苦惱吧?青旋那丫頭。”

  石之軒一怔,隨即眼角上面冒起一股青筋。

  “我倒是覺得徐子陵很不錯啊,重情重義...,和某些人不同。”

  石之軒老臉一僵,特別是最后那句話,感覺心口中了一劍,差點沒當場圖一口老血。

  咯咯一笑,陰后飄然而去,“邪王啊,聽聞寧道奇實力已經更近了一步,你可別大意失荊州,被對方反殺了。”

  石之軒笑了笑,沒說什么,大意失荊州?不會了,再不會了。

  與此同時,某個偏僻之地,一個不大山廟之中。

  山廟很是簡單,也沒什么特別的裝飾,就是青磚堆砌,能做到的就是遮風擋雨。

  本來應該是寧靜的世外之地,今天來了很多客人。

  這些客人,身份都很不凡。

  有中原,也有外域。

  依次分別是李閥、李淵,李世民。夏州、粱師都。朔州、劉武周。幽州、高開道。蘭州、薛舉。洛陽、王世充。長白山、王薄。東突厥,畢玄。西突厥、云帥。高麗、傅采林。吐谷渾、伏塞。

  本來李淵本人是不打算來的,可沒想到慈航劍齋后面坐下保證,以及信中寫的某個內容讓他萬分在意,因而才親自來到,至于李世民則是特別要求。

  一旁李世民很不解,李唐之主跑這里來,萬一要有個意外,李唐毫無疑問會徹底亂掉。

  卻不想不只是李淵,基本上北方叫得上名號的勢力之主居然全部都來了。

  甚至于突厥方面,頡利親臨就不說了,武尊畢玄居然也來了。

  瞬間,李世民腦海里面不由出現了那信里面的的某段話,讓父親不得不親自前來的話,看著其他人眼里幾乎相同的目光,不由吸一口氣,眼里一抹駭然之色。

  眾人對視一眼,這一刻都沒什么聊天的心思,對視一眼后,依次朝著寺廟走了進去。

  已經不是結盟的問題了,這之前他們必須要弄清楚一件事情,為何慈航劍齋會知曉那件事?明明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事!

  “歡迎,我是范清惠,你們的疑惑我明白,接下來我會帶你們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裡,你們的疑惑就會全部被解決掉,而這也是這一次整個北方都能聯盟的理由。”

  眾人一怔,不語。

  哪怕武尊畢玄、奕劍大師傅采林也沒說話,安靜等待答案。

  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寺廟后面的山里。

  “這里是慈航劍齋核心,也是劍齋傳人外出行走回來后,最后之所。”

  范清惠引著眾人,沿著山間道路一路而上,她一邊走,一邊指著路過的一個個青石切成的房子道:“這些就是慈航劍齋歷代門人坐關之所,慈航劍齋心法最高境界,名為死關,就是在這里完成,你們所看見的但凡已經封門的,就是有人進去了的。依次而上,最深處那里是慈航劍齋創始人,地尼坐關之處。”

  眾人聞言,不由一呆,地尼?

  武尊畢玄,與傅采林兩人忍不住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這個名字他們自然聽過,數百年前傳奇存在,和邪帝一個時期的人。

  帶著眾人一路往上,最終抵達道路的盡頭,那里有的是一個不大的石屋。

  不高,一丈都不到。

  也不大,不過區區數尺。

  很難想像,一代高人,最后之所,竟然是在這么一個小地方。

  然而伴隨著眾人目光望去,下一刻,李淵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理由,很簡單。

  最深處的石屋,并沒有封門!!!

  不僅沒有封門,此刻石屋前坐著兩個人,一個背對石屋,一個坐在旁邊,旁邊那位畢玄與傅采林瞬間就認出來了,畢竟巴蜀一戰袖手過,是寧道奇,并且感覺其氣息變得更強了。

  而盤腿背對著石屋坐著那個,則是一個頭發全部都雪白了,老朽不堪的人。坐在那里的她,周身沒有半點氣息,仿佛死去一般。

  隨著一行人的來到,這個‘死人’動了,她緩緩抬起頭,眸光沒有半點色彩,波瀾,看著又仿佛沒有看一般面向眾人道,“辛苦各位前來,貧僧地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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