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天,太清境。
仙峰巔險,峻嶺崔嵬,坡生瑞草,地長靈芝,根連地秀,頂接天齊,青松綠柳,紫菊紅梅,碧桃銀杏,火棗交梨。
“唰!”
一條金光大道橫渡大千,帝威彌漫,震懾萬靈。
雷恩欣賞著太清境的景色,不愧是道祖開辟的一層天,造化鐘神秀,風光無限,靈氣氤氳。
他不緊不慢的遨游了數個時辰,來到一處萬丈高的仙瀑下,這里有圣人道場的入口,名為玄都洞。
玄都洞外有一對聯,紫光蕩漾,聯曰:
道判混元,曾見太極兩儀生四象;鴻蒙傳法,又將胡人西度出函關。
洞天內有一宮,名喚“八景宮”,乃是享有“無為清凈觀世態,太上忘情傲圣尊”之美譽的太上人教的法脈祖庭。
金光大道在群山之巔停滯,雷恩飛下,落在了八景宮前。
怪松盤古頂,寶樹映沙堤。
山高紅日近,澗闊水流低。
清幽仙境院,風景勝瑤池。
此間無限景,世上少人知。
作為真正的圣人道場,這里比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要輝煌壯麗的多,紫氣東來,道法自然,氣象萬千,又稱“玄都紫府”,乃無上仙境。
“咦,那不是勾陳帝君嗎?”
“姚大帝來了。”
“見過武神陛下!”
幾個唇紅齒白的小道童正在八景宮門口打坐誦經,呼吸吐納,見到有天庭帝君降臨,立刻起身相迎,施禮問候。
四御位高權重,就是圣人門徒,也不敢無禮。
雷恩凝神打量著這幾個小道童,發現他們都頗有靈慧,根骨不凡。
道祖傳道洪荒,功德無量,但對于收弟子一事卻是寧缺毋濫。
人教和闡教一樣,也是走精英路線,太清圣人雖然弟子數量稀少,但都是根行深厚之人,大多性格淡泊,一心求道,不入紅塵。
雷恩笑了笑,也沒什么架子,和這幾個小道童打招呼,閑聊了幾句。
不多時,一個青年道人走來,他身穿秦漢時期的華服,高冠博帶,五官端正,豐神俊朗,風度翩翩。
他雙眸清亮,炯炯有神,內蘊慧光,氣質儒雅,像是得道真仙,又似一代大儒,逸世凌虛,超凡脫俗。
在雷恩眼中,此人更是氣度不凡,渾身青輝環繞,五色元氣通體,洗盡鉛華,頭頂還有浩然之氣奔騰,化作三千道德箴言,光耀青史。
大羅金仙,還是一代儒圣!
此界無孔子,卻有儒家,為三教之一,儒家奉行“敬鬼神而遠之”,儒士不修神通法力,不得長生,卻也不是無半點神異,修身養性,浩然正氣,天地長存,可呵斥中低階鬼神,不受一般魑魅魍魎的侵害。
凡是大儒,儒圣,若再入道,或死后封神,都大有可為。
“勾陳帝君大駕光臨,子房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青年道人拱手行禮,淡然一笑。
他的外貌比很多仙子神女都漂亮,笑容卻不顯半點陰柔,反而清爽無比,讓人如沐春風。
“原來是留候張良,久仰大名。”
雷恩雙手作揖,笑著回了一禮。
張良,字子房,漢初三杰之一,萬古流芳的人物,謀士的典范,甚至有謀圣的稱號,可以說是九州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關于他為何會在八景宮,還是人教弟子,其實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地球上,漢朝建立后,張良果斷選擇了功成身退,他不留戀權位,精研黃老之道,晚年隨赤松子云游,有羽化成仙的傳說。
辟谷仙游,功成身退。
黃石重逢,赤松再遇,洞天福地,一生愿作逍遙游。
相傳張良登仙后,位為太玄童子,常從太上老君于太清境之中。
此界,張良晚年由儒轉道,先跟隨上古大仙赤松子學道千年,后又拜入了道祖門下,和玄都大法師一樣,為太清嫡傳弟子,已經證道大羅,稱號“凌虛真人”。
道人張良客套道:
“久聞姚兄神勇無敵,風采絕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愧是讀書人,說話就是好聽。
“子房不必客氣,你都和我一樣英俊了,說話可以囂張點。”
這話把一代謀圣都整不會了。
“不是我吹,整個天界,論英俊瀟灑,你,我,二郎顯圣真君,肯定能排在前五,有機會我們三個聚聚,組建一個男神隊伍,肯定能聲名大噪,俘虜無數仙子神女的芳心。”
雷恩毫不見外的一把摟住張良的肩膀,侃侃而談。
張良嘴角微微抽搐,暗道傳言非虛。
根據仙界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姚大帝經常不按套路出牌,常有一些另類之舉和奇言怪語,讓人難以琢磨。
他想退開幾步,奈何小胳膊小腿,拗不過雷某人,只能和他勾肩搭背,一起進入八景宮。
圣人道場內的景象更加如詩如畫。
仙翁判畫,隱者圍棋,群仙談道,靜講玄機,龍吟虎嘯,翠茖鶯飛,異禽多變化,仙鳥世間稀,孔雀談經句,仙童玉笛吹。
相比天庭,這里少了幾分法度威嚴,多了幾分逍遙自在。
雷恩悠然觀望著八景宮中的景色,道:
“子房啊,今天怎么是你出來接客,你大師兄呢?”
太清道祖的首徒就是大名鼎鼎的玄都大法師了,據說天賦異稟,道法高深,有準圣修為,人教第一人,即使在三清道脈所有的弟子中,也名列前茅,幾乎僅次于云霄仙子。
張良幾乎是被雷某人一手拖著往前走的,像極了被杰哥迫害的阿偉,有點局促,無奈道:
“鬼谷子大師兄外出采藥去了,歸期不定,這段時間,八景宮中大大小小的事務由我負責處理。”
鬼谷子,又稱王詡,先秦諸子之一,縱橫家鼻祖,在天庭神話世界,是玄都大法師的馬甲之一。
春秋戰國時期是難得的“無圣時代”,諸圣的本體全部因為天道的懲罰,被封了號,只能用馬甲活動,也造就了一段百家爭鳴的精彩歷史。
當然,玄都大法師就是人族出身,雖然性格淡泊,不入紅塵,可依舊是人族先賢之一。
雷恩毫不見外,拍了拍謀圣的肩膀,大大咧咧的道:
“子房,我看你在八景宮混的不錯,現在在人教弟子中排行第幾?”
“第六。”
張良有氣無力的道。
玄都大法師是太清道祖的大弟子,當之無愧的第一。
后面還有“四大真人”,皆為太清的嫡傳弟子,分別是通玄真人辛鈃、沖虛真人列御寇,洞靈真人亢倉子,文始真人尹喜。
然后就輪到凌虛真人張良了。
再往后是四大天師,張道陵,許旌陽,薩守堅,葛玄,這四位現在都在天庭任職,是大天尊的秘書官。
至于上洞八仙呂洞賓,鐵拐李,侍童金角童子,銀角童子等人,不算嫡傳。
人教門人其實不多,算上記名弟子,剛入門的童子都不足五十人,相比枝繁葉繁,遍地開花的玉清道脈,可以說人員稀少了。
“原來你是個老六?”
雷恩笑得更開心了,“子房啊,始皇帝托我向你問好,還問你什么時候肯加入仙秦洞天,他愿踢掉呂不韋,奉你為仙秦帝師。”
“子房,你怎么不說話啊?”
“咳咳,感謝始皇帝陛下的好意,勞煩您代我轉告他,張良一心求道,不問紅塵,無法為仙秦陣營效力。”張良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過去的歷史恩怨已經變成了一筆爛賬,根本理不清,他知道仙秦陣營和神漢陣營選了一個洞天世界正在進行“友誼賽”,可他不愿趟渾水了。
雷恩搖頭道:“嬴政聽了一定很傷心,我聽說他已經挖走了韓信,此時兵仙正率領仙秦的黃金火騎兵,痛擊高祖的親軍,打的劉邦痛不欲生,呂后瑟瑟發抖…”
張良只是笑笑不說話。
正因為如此,鬼才愿意回去呢。
他明智的轉移了話題,詢問道:“大帝現在可有空閑?”
“不忙。”
“那我便帶您游覽一下這里的九大奇觀吧。”
八景宮內有“九大奇觀”。
但由于“九”乃數之極,不合太上老君的“不敢為天下先”之道,故而太上老君便將道場起名為“八景宮”。
第一景:瀚海滄溟第二景:巒勝昆岳第三景:鐘華神秀第四景:月陽曜輝第五景:瑤光羅幻第六景:水嵐煙霞第七景:云霓虹淵第八景:落世星河第九景:混沌鴻蒙 “嘖嘖,真不愧是圣人道場,這九大景觀都內蘊乾坤造化,時常觀摩,好處良多,對準圣都有些益處。”
雷恩一路走來,大開眼界。
尤其是第八景“落世星河”,第九景“混沌鴻蒙”,給了他不少的觸動和啟發,對于如何走通天帝九世路,再次進行蛻變,有了更多的把握。
光這一點,這趟就沒有白來。
二人一路遨游,八景宮中別有洞天,空間極其開闊,光是欣賞九景,就花了十幾天的時間。
來到紫府中央大殿的煉丹房,道祖的居所,已經是半個月后了。
一位將軍造型的女仙守在煉丹房門口,她黛眉彎彎,瓜子臉瑩白,秋水明眸,櫻桃小嘴,身披銀色甲胄和戰裙,清冷高華,英姿颯爽。
一眼望之就有種巾幗不讓須眉,鏗鏘玫瑰的感覺。
她的法力氣息也很強,金仙巔峰,距離大羅之境僅有一步之遙。
雷恩眼神一亮,有點被驚艷到了,又有些疑惑。
八景宮中還有女弟子嗎?
張良一甩青衫長袖,淡淡一笑,伸手介紹道:
“帝君,這是西門雁,我的道侶。小雁,這位是天庭勾陳大帝。”
那女將造型的絕代仙女美眸微睜,吃了一驚,她打量了雷某人,立刻上前,拱手抱拳,行了個軍禮,道:
“見過姚天帝!”
雷恩:
西門雁?
張良的老婆,是叫這個名字?
好像有哪里不對…
不過,張良和西門雁,俊男美女,倒也般配。
雷恩拍了拍子房的肩膀,贊嘆道:
“不愧是一代謀圣,長的和我一樣帥,老婆也和我老婆一樣漂亮動人,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我那個組團出道的想法你再考慮一下。”
張良汗了一下,有點無語。
西門雁嘴角微揚,雖然不是很懂,可看丈夫滿臉秀才遇到兵的吃癟樣子,她感覺很逗,憋住才沒笑。
“真的,子房,楊戩快證道大羅了,到時候他大概率要上天庭當神仙,你也過來掛個名,我們組個小隊,肯定爆火,以后到處都是迷妹,仙界的美女隨便泡。”
雷恩振振有詞,暢想著未來。
張良:“…”
這貨真的是三界武神,人族至尊嗎?
他本來還覺得傳言有些夸張,姚天帝應該是個不茍言笑,威嚴隆重,充滿王者風范的男人,沒想到這么不靠譜,比傳言中還不離譜。
西門雁笑不出來了,這位八景宮的護法神眼神警惕地看著雷某人,還瞪了一下張良,威脅之意溢于言表。
你以后少跟他一起鬼混。
張良:“…”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雷恩沒有不著調太久,看了一眼煉丹房內,道:
“道祖有空嗎?”
“已經出關了,正在等你。”
西門雁回答道,讓開了道路。
張良立刻領著雷恩入內。
煉丹房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火爐,金色外壁,上面有八卦九宮的圖案,密布先天道紋,爐子口赤紅的六丁神火舔舐而出,熱量恐怖,隱隱扭曲了空間,可燒死大羅金仙。
一位渾身縈繞著紫氣云煙的老道人盤坐在八卦爐前,他鶴發童顏,身披一件黃色道袍,手持太乙拂塵,仙風道骨。
聽到聲音,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雷恩頓時身體一震,只感覺眼前出現了開天辟地的景象,陰陽分割,兩儀三才,四象八卦,萬道衍生,老道人盤坐在無盡星河汪洋之間,如一座不朽豐碑,鎮壓了天地萬物,匯聚諸天氣象。
萬象之宗,大道之源,陰陽教主,見之如見道!
雷恩感覺到了至高無上的圣人氣息,確定眼前的是圣人本尊,神色一正,立刻拱手行禮,道:
“見過太清道祖!”
“坐。”
太清圣人一甩拂塵,回了半禮,一道清氣落下,凝聚成紫色蒲團。
雷恩也不拘謹,就在蒲團上坐下,張良則侍立一旁。
“道友執意要見老道,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