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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洛陽車神

  就在曹延明于神都六門巡檢司遇襲的時候,整個洛陽城幾乎在一瞬間就亂了起來。洛陽城的東、西、南三面幾乎同時火起,還不是一般的縱火,而是有人準備了大量的桐油。并且在每隔百來步,就在特定的房屋中裝滿了大量的干柴甚至木炭等引火物。此時正直初冬,天氣干燥,北風呼呼,洛陽城中的民居又大量采用了木制結構,在有心人的操弄下,火勢從一開始都變得難以控制。緊急之下,洛陽城的河南、洛陽兩附廓縣的武侯,各大商會的護衛,各條街坊的丁壯,立刻就被動員了起來。他們當然不知道今晚有大事發生,于是紛紛出門救火。一時間打水的打水,拉水龍車的拉水龍車,嚇壞的婦孺在道路上亂跑,有親卷被陷在火海中的,則在大聲嚎哭。對于這種大型火災完全沒有準備的洛陽百姓慌了手腳,更可怕的是,這洛陽自唐末以來,屢經戰亂。特別是自后唐滅梁以來,二十年間經歷了四次大規模戰爭,每一次都幾乎把洛陽打的稀巴爛。可以說,現今的洛陽城,哪怕十來歲的少年,都最少經歷了兩次恐怖大戰,張周定鼎中原之后,他們也不過就過了三年不到的安生日子。這一刻,沖天的火光四處燃起,街道上混亂的如同地獄一般,立刻就讓許多洛陽人被昔日的恐懼給擊中了。混亂中,好多人不是想的去救火,而是大量的百姓扶老攜幼,牽著牲口背著包袱,竟然就想趁著夜色跑出城去。一路上各種流言瘟疫般的開始傳播,什么紹明皇帝已經如同莊廟皇帝那樣被殺。什么河北藩鎮又起兵南下了。什么契丹甚至有說突厥人又打進來,要繼續扶持一個兒皇帝等等。李仁恕帶著三百人就潛伏在紫微宮外不遠處的一座宅院中,距離皇城不過就是二三百步。而能在這里擁有一座宅院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柔遠伯史崇敏穿上了他很少著的棉甲,手里拿著一柄長橫刀,看向皇城的眼睛里,滿是仇恨。他就是這座宅院的主人,當然不是個普通人,嚴格說來的話,史崇敏甚至可以被歸為到元從派中。昔年張鉊剛到達于闐,為了給李圣天演示火藥的威力,曾讓李圣天調撥一隊擅長挖掘的礦工給他。史崇敏,就是這些礦工的頭領,他甚至比劉再升等人都先跟著張鉊。后來張鉊用這些礦工組成了分金都,在疏勒大戰和攻陷寧遠要塞俱戰提這兩場大戰中,分金都都立下了汗馬功勞。史崇敏在那時候甚至可以算張鉊手下僅有的幾個,可以獨立帶領團隊的核心成員。不過俱戰提一戰,也算是史崇敏的高光時刻了,此后由于張鉊很少再依靠爆破陷城,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史崇敏能力有限,而且天賦也不高,培都培養不出來。因此在越來越多的人才加入張鉊團隊后,史崇敏的地位呈現出了自由落體式的衰落。不過作為最早的元從系老人,史崇敏雖然沒多少功勞,也未被元從派其他人當做自己人,但資歷是擺在這里的。張鉊建立大周之后,史崇敏也因昔日功勞被封為伯爵,以他家鄉尹州柔遠縣為號,稱為柔遠伯。他這伯爵雖然不能世襲罔替,但也是有以家鄉為號,可以三代后代降的爵位。可史崇敏今天,還是站到了他曾經仰望的皇帝之對立面。這些年中,他自認為應該屬于元從派,但元從派根本不鳥他,他又不屑于和郭廣勝、裴同遠那種東歸派相提并論。內心既希望皇帝能來重新重用他,又對皇帝連個世襲罔替爵位都不舍得給,而充滿了怨恨。去年,史崇敏的次子在敦煌倒賣嚴禁銷售到草原上的生鐵,被河西行省按察使司衙門巡邊提轄抓獲,然后被掌握河西軍政大權的裴遠直接判了流放。史崇敏多處求人而不可得,心愛的次子最后死在了北庭行省的黃草驛。這徹底將史崇敏擊倒了,他迅速參加了以曹仁尊為首,希望用河西商會霸占商路的小團體,甚至是這些人中最為激進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淮北賊李仁恕有些沉不住氣了。“我等還要等到幾時?再等下去天就徹底黑了,到時候從哪去尋那曹貴妃。”史崇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沙漏,輕輕一哼,“你以為紫微宮是淮北的土豪寨子?告訴你,哪怕是夜間,貴妃和皇子住的主殿,那也是燈火通明。”說罷,史崇敏又看了一眼遠處沖天而起的火光,“放心吧,曹貴妃這個人某家了解的很,神都亂成這樣,她一定會于心不忍把宮中的侍衛和防火隊派出去幫助滅火,到那時候,才是我們的進攻的最佳時機。”話音剛落,仿佛就是為了印證史崇敏的話一樣,大門緊閉的皇城紫微宮破天荒打開了。一隊隊的皇宮侍衛和防火隊,甚至還有內侍穿著各色衣服,拉著滅火的水龍車,轟隆隆的從紫微宮中往各起火地點狂奔而去。等他們走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紫微宮正門應天門上火把晃動,三上三下,正是約定好的暗號。李仁恕大喜,不等史崇敏擺出一副指揮官的架子,立刻就命人架著他往應天門沖去。。。曹三娘子坐在一輛水龍車上,懷里抱著一個熟睡的一歲多小嬰孩,正是皇八子張賢載。未幾,水龍車行走到一高墻大院的拐角處,立刻就涌出來了十余甲士,為首之人正是趙匡的父親趙弘殷。趙老頭子兒子都能征戰天下了,但本人不過也才四十余歲,常年練武的他雖然領兵打仗、做官、做人都能力一般,但是武力值相當爆棚。身邊的十余甲士,也都是洛陽夾馬營出身的昔日后唐朝廷的老禁軍,包括趙匡的岳父賀景思等人都在,趙弘殷對他們知根知底,非常可靠。九歲的趙匡義鬼頭鬼腦的跟在父親身后,這小子從小練武偷奸耍滑,習文不被母親盯著就不肯下苦功,但卻是個社牛,說話非常討人喜歡。別說人了,連夾馬營中見人就咬的野狗都不咬趙匡義。這會看見曹三娘子抱著張賢載進來,趙二哥雖然不知道曹三娘子是誰,但敏銳的感覺到了是個大人物。這小子眼珠子一轉,竟然穿著平素用來小伙伴們騎馬打仗用的玩具紙甲,手里拿著小木劍,裝模作樣的貼在曹延鼐身邊,一副赳赳武士的樣子。趙弘殷本來膽子就小,還是個老實漢子,一見趙二還混了過來,當下就要把他趕跑。我趙二哥哪能放過這個機會,他把小肚子一挺,“耶耶休要小看二郎,二郎也可以護衛貴人!”曹延鼐本來神經有點緊繃,但一看趙二哥這小模樣,不由得抿嘴一笑。“這位二郎,你是怎么知道某是貴人,還需要護衛呢?”趙二哥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回娘子的話,仆耶耶可是大官人,能讓他迎接的,定然是貴人呀!耶耶在家都著甲,不正是因為貴人需要護衛嗎?”一句大官人,把臉皮薄的趙弘殷臊的不行,他一個禁軍將虞侯,算得什么大官人?曹三娘子越發覺得這小子有趣,“那某現在到了,小二郎要如何護衛呀?”趙二哥抽出小木劍比劃了兩下,“自然是用手中刀劍!”“要是護不住呢?”趙二哥伸手往外一指,“某擅駕驢,院中青虎跑起來比奔馬還快,只要套上大車,就可以載著貴人去金墉城,那里好多厲害的大兵,定能護佑貴人安全。”趙弘殷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著趙二,突然反應過來單膝跪下對曹延鼐說道:“夫人,臣絕沒有對他提起過此事。”原來曹延鼐的計劃,就是萬一趙弘殷家也有危險的話,就由他們護送,退到金墉城去。曹延鼐笑著擺了擺手,既然要選趙弘殷為內應,就是知道此人是可靠的。再說就算趙弘殷跟孩子說漏了嘴,那看在趙匡的面子上,也不可能怪罪。正在這時,小皇子張賢載突然被驚醒,小娃娃來到了陌生環境,立刻就哭了起來。趙二哥剛被父親殺人般的眼神一瞪,本來縮頭縮腦的他一聽哭聲,立刻就來精神了。他指著哇哇大哭的張賢載說道:“他肯定是餓了,我母剛生了三弟,餓了就是這么哭的。”說著趙二又看著曹延鼐,“貴人娘子跟仆來吧,仆阿娘奶水可多了,保證能把他奶的飽飽的,吃飽了定然就不哭了。”曹延鼐一想,好像確實可以,這些天張賢載離了母親,一直有些不適應,或許母乳和乳臭味,能讓他安寧一些吧。“趙虞侯果然教養有方啊!忠州伯是國之棟梁,這二郎翌日,前途也不可限量。”曹延鼐真心實意的感嘆著,有趙匡這樣的兄長,今晚趙家還有救駕之功,這趙二更是如此鬼精,怎么看都很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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