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郎君得知,奴是于闐金國天子之妹,又有李唐血統,東邊歸義軍有位尉遲氏公主乃是奴之長姐,奴要是能在這里立足,他們定然支持!
其次奴是這仲云國的正牌王后,仲云上下都是知曉的,國王罹難,王后暫攝國政,可說是順理成章之事,只要散點好處出去,沒人會說什么的。
最后奴有十二名心腹甲士,皆是當年跟奴來此的于闐武士,足可以自保,加上早就歸順于奴的仲云武士,定能掌控局面!”
理由很充分,張昭贊同的點了點頭。
“那某將你推上位之后,又能得到什么?”
李若柳伸出了三根手指頭,“郎君現在發現的仲云王庫藏,不過十之二三而已,仲云立國上百年,坐擁如此繁忙的商道,怎能只有這點財物?
郎君若肯依奴,奴保證郎君能帶走的財物比現在多一倍!”
“這位郎君,別聽這賤人的,此乃我仲云王族歷代庫藏,她絕不可能知道,你放了某,某愿獻出所有寶藏!”
聽到李若柳越說越可怕,散婆跋什么也顧不得了,他眼巴巴的看著張昭,眼神里充滿了乞求!
在李若柳緊張的神情中,張昭對著馬鷂子揮了揮手,這憨貨立即扯下自己那酸臭的綁腿,直接塞進了散婆跋的嘴巴里面。
“條件不錯,只不過某從來不會跟仇敵講條件,不殺你,拿什么去祭奠我那些戰死的兒郎弟兄?”
說完,張昭指著被捆押在大廳中的上百仲云武士,對李若柳說道。
“本來某是打算燒了這扜泥城的,可是你讓我改變了注意!
難得你一介女流在大唐亡國二十年后還記得她,還保留了大唐的朱旗。
某今日就給你個機會,也算是替我們這些漢兒報答武都郡王尉遲勝的一片忠心了。”
說著,張昭從曹延明的手中拿過一支毛筆和一碟研磨好的朱砂遞給李若柳。
“這大廳中的武士,某要二抽一殺!凡是額頭有朱砂的,就可以保住性命和富貴。
沒有的,就地處決!”
唰的一下,眼淚從李若柳的眼中一下就沖了出來,鼻子酸的她幾乎都不能呼吸了。
‘賭對了!賭對了!’一個聲音在李若柳心中狂喊,張昭遞給她的,哪是什么毛筆,那是一桿定生死,收人心的判官筆呀!
凡是額頭有朱砂的,日后必然對她感恩戴德,把她視為主上和恩人!
大廳中猛然躁動了起來,一些散婆跋的心腹臉色蒼白,因為他們知道,李若柳肯定會選擇殺了他們的。
慌亂間,一個被捆住的仲云壯漢,猛地掙脫了一個甲士的束縛,嚎叫著往張昭撞過來。
“狗奴!”甲士羞慚的面色通紅,他猛然拔出腰間的鐵錘,一個飛撲就把壯漢按倒在了地上。
一頓急速猛砸,頭骨破裂的聲音傳來,濃郁的鮮血腥味和紅的白的充滿了整個大廳!
再也沒人敢動了,所有的仲云武士都絕望而期待的等著最后的時刻。
。。。。
摩咄愣住了,因為李若柳直接從他身邊走過,而沒有給他額頭上點下一團朱砂。
“王后!”他凄慘的驚叫了一聲,想要起身卻被后面的甲士給死死按住了。
“郎君!奴選完了!”李若柳雙手高舉毛筆和朱砂向著張昭雙膝跪下。
“叛主之徒,身為侍從卻敢覬覦王后,其罪當誅!”
張昭趕緊從王座上起來走到了旁邊,不是別的,因為李若柳在向他下跪。
呃!別的好說,但這跪拜還是不能受的,因為李若柳明確說了,歸義軍的尉遲家公主,也就是張昭的嫡母,是他長姐。
曹延明促狹的一笑,知道緣由的馬鷂子等人也樂了起來。
張昭板著臉狠狠瞪了嬉皮笑臉的曹延明一眼,曹十四這才強忍著笑意過來接過了毛筆和朱砂。
“把額頭沒有朱砂的拉出去,就在大廳外處決!馬鷂子,你等會去南城的平民中挑選三十個身強力壯練過武技的,補充進來!”
李若柳的眼睛一亮,這位郎君想的可真周到,從南城提拔三十個人當宮帳武士,無疑又會成為她的心腹擁躉。
想到這,李若柳眨了眨的她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張昭。
人家這樣幫她,僅僅是為了財物和漢家女身份?是不是也想....
嗯!一定是的,李若柳點了點頭,自己應該是個美人吧?總不至于所有人都和散婆跋這龜鱉一個欣賞水平吧?
眼看著出賣自己的摩咄等人哭嚎著被拖了出去,散婆跋也覺得一陣快意,他含糊不清的喝罵道。
“背主之徒,合該挨此一刀!”
張昭走到了散婆跋面前,經過狂怒、講條件、求饒三個程序后,知道死亡不可避免的仲云王終于有些認命了,終于不再像個為了活命而卑躬屈膝的懦夫,而是有了幾分本該屬于國王的威嚴。
張昭揮了揮手,示意馬鷂子把頭被摁在地上的散婆跋放開,再把他嘴里的綁腿布也拿了出來。
散婆跋慢慢的坐直了身體,深吸了一口氣后看著遠處正在哭泣的妻妾子女問張昭。
“能給本王留個血脈嗎?”
散婆跋有三女兩子,兩個大的女孩看起來十一二歲左右,剩下的一個女兒也就七八歲,兩個男孩更小,其中一個不會超過三歲,一個還在襁褓之中。
“他們都會活下來!”張昭點了點頭。
“你的女兒,某會養大,成年后會許配給某麾下的勇士,你的兒子,某會帶在身邊,只要不夭折,某也會把他們培養成最勇猛的陷陣之士!”
散婆跋猛然瞪大的眼睛,他有些不解的看著張昭,按照一般的規矩,斬草除根才是最方便的辦法。
“你我本無仇怨,一切皆因利起!大丈夫受了五鼎食,就當有被五鼎烹的覺悟,這是你的命!”
張昭自信的一笑,“至于你的子女,能認清這點,某不介意給他們生路,要是想著報仇,老子也隨時可以取他性命!”
理由有些牽強,可是張昭能怎么辦呢?作為一個文明人,他總不能做出婦孺老幼無差別屠殺的事情來吧。
那樣的話....他就不是他了!
“不錯!你們漢人這句話說的沒錯!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某散婆跋,多謝這位郎君了!”
說著,他看向了他兩個年幼的兒子,眼中露出了一絲溫情。
“吾兒好好長大,休為吾報仇,此乃一國之王的命運!”
散婆跋倒是相當光棍了,兩人也很默契的沒去討論他的王后和妃子的命運,收納敵人妻妾,這個時代不是基操的嘛!
“現在還算是條漢子,不過可惜,某很想給你個痛快,但卻給不了!”
張昭感嘆了一句,隨后抽出馬鷂子腰間的匕首扔到了大廳中。
“來吧!額頭有朱砂的,一人一下,送你們的王!
上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