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身著玄天盟內門服飾的人出現在矮山山腳,其中一人手拿羅盤,以源術催動其上指針轉動。
片刻后。
指針停止轉動,指向不遠處。
“就在附近!”
“那邊!”
他伸手一指,當即有數人一聲不吭飛撲出去,半途散開,成扇形小心翼翼朝前搜尋。
“真的出事了?”一位俏麗女子眉頭緊皺,低聲道:
“最近,戮天閣真是多事之秋。”
“是啊!”手持羅盤之人聞言點頭,音帶感慨:
“幾位長老莫名身死,其中一位還是死在自家閉關的靜室內,那可是黑鐵后期高手。”
“事到如今,還沒查出什么線索。”
“師兄。”女子左右環視一圈,見無人注意,方道:
“我聽天機堂的人說,刑天秤命里克夫克母克蒼生,乃是一頭怪胎,一切都是因為他。”
“想想戮天閣出事,不就是他拜入門后才有的?”
“胡言亂語!”師兄面色一沉:
“天秤師弟天賦異稟,寄托了戮天閣諸位先人的希冀,雖然性情冷漠,但與他人的死沒有關系,這等話千萬別亂說。”
“我知道。”女子點頭:
“這不是只跟師兄你說嗎?”
“師兄!”
這時,遠處傳來呼喊聲:
“找到了!”
“哦!”
兩人精神一震,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躍去。
碎石已經被清理到一旁,三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躺在地上,破碎的衣衫可辯戮天閣的身份。
“許攸孫、蘇袞、李春繞。”
師兄對照了一下身份,輕嘆一聲:
“兩個月沒有消息,果真是出事了。”
“師兄。”女子上前細細檢查了一遍,起身肅聲道:
“他們身上有很明顯的雷擊痕跡,生前內腑也遭重創,更是棄尸荒野,下手之人的手段可謂歹毒。”
同為玄天盟內門,雖然戮天閣的人不討喜歡,但被外人所殺、拋尸,也讓他們同仇敵愾。
有人開口:
“蘇袞死在天虎幫周甲之手,那周甲善使斧法,得傳雷霸天的天打五雷轟,難不成…”
“我們只是負責巡察,誰是兇手跟我們無關。”師兄突然開口,也打斷了對方話頭:
“許攸孫師傅還在,把事情回稟宗門,戮天閣自會有人過來處理,用不著我們操心。”
地上的三人,可不是弱者。
能殺死他們,說明行兇者實力夠強,敢朝戮天閣的人動手,更說明那人心狠手辣肆無忌憚。
這種人,豈是好相與的?
不論是不是那周甲下的手,師兄都不打算去管。
其他人同樣明白這個道理,紛紛點頭,把分析記錄在案,收拾好地上的尸體,飛速離開。
一番掃蕩,掃去了天虎幫眾人心頭的積郁。
尤其是把幫中潛藏的暗子找了出來,也有了前面失敗的借口,更是能狠狠發泄、報復。
城外同樣進展迅猛。
得益于故意泄露的假消息,天水寨的人設計不成反成甕中之鱉,數路人馬齊頭并進。
在薛霄、鄭長老的帶領下,一舉攻占了一處分舵。
繳獲頗豐!
大勝之后,自然要大賀。
雷眉醉意熏熏,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郁酒香,美眸泛著紅暈,直直看著踏步行來的身影。
“周兄,你來了!”
外面喝聲依舊,來人身上卻全無醉意,更無酒氣,作為首功之人,竟是沒有參加慶賀。
“幫主。”周甲拱手:
“你找我有事?”
“呼…”雷眉長吐一口濁氣,壓下心頭的躁動,她時常想放肆一回,尤其是在對方面前。
但她不能。
定了定神,她慢聲開口:
“周兄找出潛伏在幫中的暗子,才有今日大勝,功不可沒,可惜我已經沒有什么好獎賞的了。”
“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
“周某身為天虎幫的人,為幫派出力理所應當。”周甲淡笑:
“幫主太見外了。”
“不。”雷眉正色搖頭:
“周兄功勞太大,若是沒有獎賞,如何能服人,我打算從庫里拿出一千源晶當做獎勵。”
一千源晶?
周甲挑眉。
這絕非一個小數目,甚至可以說是大出血!
天虎幫并非一人的幫派,養著上萬幫眾,還有其他附屬家庭,每日的消耗堪稱海量。
拿出一千源晶,就算是幫主也要抗下極大壓力。
略作沉吟,周甲慢聲開口:
“幫主把周某叫來,應該不是說這件事的吧?”
“…”雷眉眼神復雜,緩緩點頭:
“不錯!”
“是楊長老找你。”
說著,朝后方示意。
不知何時。
前面參加飲宴的楊云翼出現在門外,見狀拱了拱手,踏步入內。
“楊長老!”
“周甲!”
楊云翼看著周甲,面帶感慨。
他依稀還記得,幾年前,對方剛剛踏入小瑯島,那時候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區區外姓弟子。
這才幾年?
就像是做夢一般。
面前這人竟是突然崛起,崛起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意料,現今就連他都要慎重以待。
可惜!
這等人才,不是薛、楊兩家的人。
“能硬接蘇公權數掌而不傷,你的實力,怕已經快趕上雷霸天當年了。”輕捋胡須,楊云翼慢聲開口:
“難得,難得!”
“不敢。”周甲搖頭:
“若非顧忌城中百姓,那蘇公權真的執意悍下辣手,周某今日怕已經不能在這站著了。”
他目前的修為是五關破半。
雷霸天是六關圓滿,兩人差距明顯。
周甲的五雷斧法較之雷霸天的天打五雷轟要強,但整體而言,遠不如當年的雷霸天。
除非…
激發暴力!
“不論是顧忌百姓,還是另有忌憚,你沒事是事實。”楊云翼面露笑意,眼神復雜:
“我雖癡長幾歲,卻遠不如你!”
在他看來,現今的周甲,已經能與初入黑鐵后期的人較量。
雖不及蘇公權。
但石城諸多黑鐵,能真正勝過他的,已是寥寥無幾,把一應黑鐵中期強者盡數壓下。
“說正事!”
他面色一正,收起雜念,道:
“前段時間,內門藏書苑傳來消息,詢問雷霸天的天打五雷轟,想要收入內門藏書庫。”
“如果你愿意交出來的話,就是大功一件,可從內門換得同樣等階的任意功法一門。”
“唔…”周甲面露沉思,隨即看了眼雷眉,道:
“此功乃前幫主所創,周某得前人余蔭,卻獨占好處,似乎不妥,不知當初雷師伯為何沒交?”
他確實有些意動。
若是能換得一門高品階的五行功法,對他提升五雷斧法也有好處,就不知雷家人愿不愿意。
天打五雷轟,畢竟是雷霸天所創。
“雷霸天不想別人知道這門功法底細,對其他法門也沒興趣,所以沒交。”楊云翼開口:
“但你不同!”
“你交出功法,不僅能換來一門同等法門,還可以文功入內門,小瑯島也會全力支持。”
“嗯?”周甲眼眉微動:
“前輩什么意思?”
“淺水難養蛟龍。”楊云翼停下捋須的動作,雙目直視周甲,沉聲道:
“以你的天賦,石城太小了,就算是小瑯島,也不能給你太多的幫助,唯有內門可以。”
“你應該離開這里,前去玄天盟內門,那里有著寬闊的天地,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場中一靜。
雷眉眼神復雜,顯然早就知道此事,甚至就連那一千枚源晶,都是為了此事做的路資。
“前輩的意思是…”周甲道:
“趕我走?”
“不!”楊云翼搖頭:
“島上的意思,是助你進入內門,小瑯島在內門也有些關系,不會讓你吃虧,還能助你有所成就。”
“石城,對現在的你來說,已經沒什么助益。”
周甲抿嘴。
楊云翼倒是沒有說錯,對他而言,天虎幫、小瑯島的身份,確實已經沒有多大用處。
但鷹巢有!
就算是去了玄天盟內門,也不及鷹巢。
而且他也不是當年初入洪澤域懵懂無知的時候,很清楚內門也是僧多粥少,想要更加一步同樣艱難。
最近這些年的白銀,哪一位不是背景深厚?
他一個新人,初來乍到,如何從其他人身上分潤到足夠的好處?
“前輩好意,晚輩心領了。”
沉思片刻,周甲做出決定:
“不過師傅、師伯待晚輩恩重如山,現今天虎幫尚在風雨飄搖之中,周某這個時候離開豈非被人嗤笑。”
“此事,暫且休提!”
楊云翼挑眉。
一片的雷眉則是面泛狂喜,眼眸閃爍,死死盯著周甲。
“他不打算離開?”
蘇府。
蘇公權放下手中的信箋,面泛冷笑:
“真是自尋死路!”
“哼!”
蘇肅輕哼:
“在天虎幫,他是副幫主,受人尊崇;在石城,他也是僅次于幾位黑鐵后期的強者。”
“以他的身份、實力,在這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去了玄天盟內門,與他一般的存在雖然算不上一抓一大把,卻也未必能撈到什么好處,更何況一個毫無背景的外門弟子。”
“留下,理所當然。”
“楊世貞,就是一頭狡猾的狐貍。”九爺蘇明玉,是蘇家實力僅次于蘇公權的高手。
修為同樣是黑鐵后期。
他冷哼一聲:
“小瑯島的消息傳給我們,不外乎借刀殺人,就像當初對付雷霸天。”
當年的雷霸天,一如現今的周甲,同樣是天賦出眾,未落前途不可限量,受萬人矚目。
好看的言情 甚至威望正隆,一度將不受小瑯島的掌控。
但可惜!
一場‘意外’,讓他白白浪費了數年時間,大好年華付之一炬,乖乖成了島上的附庸。
彼時彼刻,
恰如此時此刻!
只不過當初動手的是天水寨寨主郭悟斷,現今換成了他們蘇家。
“家主。”
有人適時開口:
“紀公子那邊想讓你陪同。”
蘇公權眉頭皺起。
要對付周甲,尋常黑鐵自是不成,甚至就算是九爺蘇明玉出手,都未必有十足把握。
唯有他,可勝券在握。
但紀澤那邊,也不好推脫。
“我來吧!”
蘇明玉摸了摸腰間的彎刀,陰陽交匯的刀意自體內涌現,也讓他心中燃起久違的熱血。
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與人真正動手。
一代天驕的血,正可為彎刀一拭鋒芒。
“不!”
蘇公權雙眼瞇起,緩緩搖頭:
“你去陪紀公子,找那位的尸身,我來對付周甲。”
“嗯?”
蘇明玉抬眉,其他人也都面露詫異。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蘇公權面露凝重:
“周甲不同于當年的雷霸天,他的天賦足夠強,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次一定要徹底把他釘死!”
“不然…”
“以此子的天賦、性情,假以時日,定是蘇家大害!”
“父親說的是!”
蘇家老七沉思應是,又道:
“不過,那姓周的一直縮在城里,多數時候都待在天虎幫駐地,要動手怕也不容易。”
“想讓一個人出城,還不是輕而易舉。”有人冷笑:
“有的是辦法,抓他幾個身邊人,隨便要挾一二,不就能乖乖出城?”
“不。”蘇肅搖頭:
“可能還真不容易。”
“我專門了解過周甲,此人性情淡漠,身邊幾乎沒有親近之人,更沒有妻女、家眷。”
“徒弟、下屬,無一與之親近。”
“怕是當著他的面把他徒弟殺了,姓周的都不會眨眼,不過此人睚眥必報卻是真的。但他同時又性情堅韌,一時不是對手能隱忍不發,待到實力足夠,就毫不猶豫加倍報復,極其難纏。”
他也支持由家主蘇公權親自動手,即使這般可能會引得紀澤不悅,也是必須如此做。
不然。
萬一被周甲逃了,以對方睚眥必報的性格,蘇家麻煩就大了。
越了解對手,蘇肅心中越是發寒。
這種人,
身上幾乎沒有可以被人利用的破綻,實力、心性、天賦都極其了得,實在是最不想招惹的對手。
“他好像有個師姐?”
“沒什么感情!”
“陳鶯,似乎與他交情不錯。”
“不夠!”
“鐵元武館…”
“沒把握。”
場中氣氛一滯,有些人已經氣急敗壞,這人難不成是鐵石心腸不成,身邊也沒個把柄?
“不必急于一時。”蘇公權淡然一笑:
“小瑯島,會辦到的。”
這時,場中一人面露古怪,收起剛剛收到的消息。
“諸位,我剛剛得到消息,那周甲好像已經出城了?”
“嗯?”
眾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