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把血藤樓樓主出現的地方全都排查了一遍,但凡可疑之人都一一拷問,結果全無收獲。
本來,
對周甲此行他也沒有抱有多大希望。
不曾想,還真有意外之喜。
果然沒有拋棄自己。
“我很好奇。”
周甲握住魚竿,輕輕一抖,帶出上鉤的青魚,不緊不慢收起魚竿,朝著船尾神使看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神,無所不能。”神使聲音肅穆:
“血藤樓樓主以區區凡人之身,違逆神靈,毀壞神仆肉身,定遭神靈唾棄,萬死難消其罪。”
“不過,神愛世人!”
“你若愿意投入擁護神靈,助我取得神像、問罪血藤樓樓主,以往的過錯可以不再追究。”
“看來,你并不清楚。”周甲挑眉,對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知道自己與血藤樓有關,卻明顯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隨即問道:
“據我所知,那神像已經毀了,還能繼續再用嗎?”
“神性不朽不滅。”神使淡然一笑:
“碎片,也可。”
“原來如此。”周甲了然:
“若是我不愿意哪?”
“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神使面露肅然,身上灰袍無風自動,道道黑色的煙氣如同觸手一般從他背后伸展開來。
“唰!”
觸手擴張到一定程度后,猛然朝內一卷。
“神愛世人,卻不會對無信者仁慈,亦有降服邪神信眾的手段,不過我相信你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神使遙遙伸手,朝內猛然一握。
“咔咔…”
“轟!”
數丈長的舟船,在觸手緊箍之下,瞬間四分五裂,就連堅硬的龍骨也未能多堅持剎那。
周甲所在,更是被黑色煙氣包裹。
但如同觸手一般的煙氣,在距離他身周三尺之際,就停了下來,被一層無形罡勁攔在外面。
甚至稍有靠近,就被震散。
四相盾震!
神使腳踏一塊碎木,立于碎木之上,看著靜靜矗立的周甲,心中下意識感覺有些不妙。
至于到底那里不妙,卻又說不上來。
只是感覺對方太過平靜了些。
周甲手握盾牌,面上波瀾不起,御水特質發動,腳下的水流好似活過來一般把他輕輕托舉。
目視對面的神使,他緩緩取下身上的雙刃斧:
“你不該來的。”
“這段時間,周某的脾氣不是很好,等下若是下手不自覺重了的話,還望閣下海涵。”
“好大的語氣。”神使面色陰沉:
“一介區區新晉黑鐵…”
“轟!”
他話音未落,對面的周甲身上,氣血如狼煙奔騰,如有實質的氣血甚至沖破了黑煙的束縛。
“噼啪…”
絲絲縷縷的電光,自雙刃斧上浮現。
轉瞬。
電話化為雷霆,轟然擴張,至剛至陽的雷霆之力,瞬間蕩盡周遭黑煙,張牙舞爪撲來。
“雷!”
神使雙眼一縮,一抹黑芒自他背后浮現:
“永暗!”
自光明神做出選擇后,祂的神賜法術也發生改變,曾經象征著希望、生機的圣光也化作漆黑。
黑夜籠罩,天地俱暗。
即使是咆哮的雷霆,氣勢也悄然一弱。
神域!
這是獨屬于神靈的靈域,在其范圍內,所有的一切異力都會遭到削弱,唯神力能得到加持。
“周甲,這是神靈賜予的力量,若是你愿意臣服,選擇信奉神靈的話,有遭一日也會得到賜予。”
神使手腕輕抖,數道源術瞬間激發:
“莫要冥頑不靈!”
“你的神,就只給你這種力量嗎?”周甲手持斧盾,掃眼周遭暗淡的環境,輕輕搖頭:
“這也…”
“太讓人失望了!”
低吼聲中,他身軀晃動,皮肉震顫,體型瞬間暴漲至兩米有余,恐怖勁力直接崩飛來襲源術。
龍虎!
暴力!
五雷!
識海中,三枚源星齊齊閃爍。
“紫雷斧法!”
“轟隆…”
永暗之中,陡然一亮。
刺目的雷霆撕裂籠罩一方的暗域,當空劃過一道蜿蜒曲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向神使所在。
“這不可能!”
神使面露大駭。
他本就是黑鐵強者,信奉神靈之后得到賜福,修為已至黑鐵中期,再加上神賜法術。
同階,幾乎不是對手。
更別提撕裂神域!
除非是…
黑鐵后期!
神使雙目圓睜,仰天大吼:
“神佑!”
“轟!”
一股恐怖源力憑空而生,加持在他的身上,伴隨著十指連彈,一道道威能恐怖的源術也相繼激發。
“冬雷霹靂!”
周甲目泛雷光,五雷特質加持,讓他幾乎能隨心所欲的掌控雷霆。
招手,
即是雷電。
以往本就威能驚人的紫雷斧法,經由五雷加持,威能倍增,隨便一斧都可砍出黑鐵后期之威。
斧落,
數十米的水域,轟然一分為二。
與那驚世駭俗的雷霆斧光相比,下方的人影被襯的何其渺小,攻勢更是被雷霆輕松碾碎。
“嘻嘻…”
元香立于樹梢,看著不遠處雷岳幾人被幾頭兇獸攆的胡亂奔逃、狼狽不堪,不由抿嘴輕笑。
“算了,不陪你們玩了。”
搖了搖頭,她身化一道虛影朝河道飄去:
“不知道神使那邊怎么樣了?”
“轟!”
一聲悶響,讓她猛然抬頭,面上浮現不解。
“雷聲?”
“想不到,面對神使,那個周甲竟然還有能力反抗,看來不愧是天賦異稟,可惜神的力量不是區區一介凡人所能抵擋的。”
低語兩句,她腳下加速。
身體輕飄飄好似落葉,速度則快如利箭,貼著水面疾行。
眨眼功夫,就已來到一處躁動的水域,水面上滿是舟船破碎的木塊,不時有游魚上躥下跳。
正中,
兩個人影相對而立。
“神使!”
元香雙眼一亮,大聲打著招呼,下一刻突然察覺到不對。
面色大變!
神使身軀僵硬,顫顫巍巍轉頭,脖子被周甲單手捏住,面上青筋暴起,雙目一片赤紅。
往日威嚴深重、父神化神的神使,此時此刻就如待宰的羔羊,目光中盡數恐怖絕望。
“逃!”
他渾身百骸俱斷,掙扎著朝元香大吼:
“快逃!”
“還有一個?”周甲側首,緩緩加重手上的力量,神使身上一層層護體玄光相繼暴碎:
“逃得了嗎?”
“咔嚓!”
脖頸斷裂。
周甲手一松,正要轉身,眼眉突然一挑。
“轟!”
神使的尸體突然從內部暴碎,一股濃郁的煙氣狂卷周遭數丈,恐怖的腐蝕力消磨著內里的一切。
“哼!”
周甲悶哼,身軀微躬,盾牌橫豎身前:
“四相盾震!”
“怎么會?”
“怎么可能!”
“那可是神使,神在墟界的使者,代表著神得無上權威,有著神的指引,他怎么可能會死?”
“那人,明明只是初入黑鐵,不是說非黑鐵后期,不是神使的對手嗎?”
元香面色慘白,目泛驚恐,更有一絲絲慌亂。
在她以往的印象中,‘神’無所不能,連帶著祂的神使、仆從,同樣有著無邊威能。
而今。
就在她眼前,神使被那人生生捏死。
這對她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神降未至,有逆神者阻攔這也是理所當然,這些都是神的考驗,神降終究會來臨。”
“我不該質疑神。”
元香銀牙緊咬,口中喃喃,身法速度也被催發到極致。
她身如飄絮,腳尖輕點水面,整個人就像被一根無形繩索拉扯一般,朝前飛速掠去。
速度之快,堪比入了黑鐵的強者。
追來的那人速度更快。
“彭!”
后方,陡起一聲巨響。
一股無形的殺機悄然浮現,距離也越來越近,元香心頭一寒,不由目泛絕望,唯有拼命逃竄。
“船!”
前方的一艘鐵甲戰船,讓她雙眼一亮,絕望中浮現一絲希冀。
她看得出,那是屬于軍方的戰船,雖然不知道歸屬誰,但這等船上的人物身份都不低。
當即大吼:
“救命!”
“救命啊!”
“我是紀公子身邊的元香!”
“元香?”戰船甲板上,幾人探出頭來,雪莉美眸挑動,待看清來人相貌后,眉頭微皺:
“還真是她!”
水面上,兩道人影一前一后飛掠,后方那人距離前方那人越來越近,相貌也漸漸清晰。
“將軍。”有人請示。
“接她上來。”雪莉開口:
“問一下,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是!”
兵丁應是,手一揮,戰船破開水面,朝著元香所在迎去,更有兩人甩出長長的繩索。
“多謝將軍!”
元香見狀大喜,發力高高躍起,一把扯住鎖鏈,在追趕之人即將趕到的剎那躍上戰船。
“是周甲!”
她上船之后急急道:
“他與血藤樓有關,將軍快拿下他!”
“唰!”
說話間,周甲也已躍上了戰船,幾道來襲的箭矢被他輕松避開,閃身猛撲元香所在。
“血藤樓?”雪莉并不清楚血藤樓是什么,卻不影響她做出決定:
“姓周的,你想干什么?”
“住手!”
“將軍。”周甲側首看來,聲音冰冷,動作卻沒有絲毫未做停留,撞開兩人猛撲元香:
“這個女人伙同邪神信徒要殺我。”
“殺你?”雪莉冷哼: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他是紀公子的人,就算犯了錯也不是你能處置的,趕緊給我住手!”
說著,大手一揮:
“攔住他!”
“是!”
船上兵丁寥寥無幾,卻都是雪莉的親兵,深的信任,而且實力了得,聞聲就要動手。
“滾開!”
周甲低吼。
盾牌重重朝下一擊,一股震蕩力傳遍四方,不論是來襲的兵丁還是逃竄的元香都僵在原地。
“唰!”
他身影閃動,瞬間來到元香身后,單手死死箍住她的咽喉。
“住手!”
雪莉大怒,雙眼圓睜,背上的巨弓更是不知何時落在掌中,無形肅殺之意直逼周甲眉心:
“我讓你住手,沒聽見嗎,混賬!”
“她要殺我。”周甲緩緩側身,提著不能呼吸、正拼命掙扎的元香看來,冷眼看來:
“周某自不會放過她,將軍要阻我?”
“我讓你住手,把人放下!”雪莉眼眶跳動,一根箭矢搭在弓上,再次開口:
“你是沒長耳朵不成?”
“呵…”
周甲輕呵,緩緩點頭:
“也好。”
說著,輕輕一拋把元香扔來,但在扔過去的途中,他指尖發力旋轉,把頭顱切了下來。
“噗通!”
無頭尸體、姣好頭顱,接連落在船板,鮮血橫流。
“如何?”
周甲淡笑:
“將軍的吩咐,我照做了。”
“…”雪莉身軀顫抖,銀牙緊咬,陡然怒吼:
“去死!”
“崩!”
弓弦震顫,極致的速度、僅有數丈的距離,讓周甲根本來不及閃避,箭矢就已臨身。
“彭!”
一面盾牌出現在箭矢之前。
恐怖巨力爆發,推著周甲暴退數丈,隨即箭矢爆炸,轟然掀開船板,滾滾烈焰焚燒。
“賤人!”
混亂中,一道人影沖出,斧光閃爍:
“去死!”
“攔住他!”
雪莉雙眼一縮,仰天大吼,同時彎弓搭箭,直指來人。
相較而言,她不善近戰,但實力卻也絲毫不弱。
下一刻。
滾滾雷光浮現天際,斗大的雷霆依序而出,肆無忌憚的綻放威能,狂飆的斧光席卷八方,天空中除了漫天雷霆斧光再無一物存在。
五雷斧法!
天打五雷轟!
五雷相生,生生不息,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無數雷霆匯聚,越來越盛,越來越大,直至壓垮下方的戰船。
數十米的鐵甲戰船,在狂暴的雷霆斧光下四分五裂,巨大的爆炸轟鳴聲傳出數里開外。
河道水流,轟然炸裂。
如此威能,就算是雷霸天重生,怕也要自嘆弗如。
雪莉身處其中,只感覺周遭盡是雷霆斧光,且越來越盛,任憑她如何掙扎,依舊掙脫不得,反而越來越緊。
直至。
“轟!”
斧光斬入水底,道道高達百米的水流直沖天際。
就連她都如此,其他人更是不支,發動的攻擊還未靠近上方人影,就被漫天雷霆倒卷著沖了回來。
“啊!”
慘叫聲,戛然而止。
小瑯島。
楊世貞手拿舍利,細細觀看,良久才緩緩點頭:
“確實是延法大師留下來的舍利,細節與傳聞中一模一樣,這種東西是做不得假的。”
“舍利回歸,大功一件。”薛烈圖點頭,看向薛霄:
“這次你做的不錯。”
“應該的。”薛霄面泛喜色,又好奇問道:
“不過,圣佛舍利什么時候失蹤的,另外一枚在哪?”
“圣佛舍利本就一枚。”楊世貞解釋道:
“另外一枚舍利沒有成型,只是一些…骨渣,后人用這些骨渣混合白銀兇獸的皮毛制成了另外一樣東西。”
“大道寶卷!”
“原來如此。”薛霄了然:
“大道寶卷也失竊了?那上面有什么?神功秘法?為何盟內從來沒有說過這等事?”
“不錯。”薛烈圖捋須點頭:
“當年這兩樣東西同時失竊,牽連甚廣,所以秘而不發,至于大道寶卷上的東西也不是秘密。”
“是延法大師為畢生所學的總綱,這東西對于白銀強者來說,或可指點迷津,對我等來說卻如天書,得之無用。而且這種東西,盟內肯定有復刻,不可能只印在大道寶卷上。”
“渾天匪倒是好本事,竟能同時偷盜這兩樣東西。”薛霄緩緩點頭,表情也變的凝重。
“不可能是渾天匪。”楊世貞搖頭:
“大道寶卷、圣佛舍利分別放在玄天盟駐地和朝廷皇室重地,數年輪換,區區渾天匪…”
“但事實是,它們確實同時失竊。”薛烈圖開口:
“而東西,也確實在渾天匪手中。”
“是啊!”楊世貞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薛霄仍然不能理解:
“他們為何要盜這兩樣東西,按前輩所言,這兩樣東西雖然珍貴,但似乎也沒多大用處。”
“報!”
這時,有人入殿稟報:
“紀公子說想借用舍利子幾日。”
“這就是渾天匪為何要盜取兩樣的原因。”楊世貞沒有接話,反到看向薛霄,解釋道:
“兩者同出一人,氣息相通,得其一,以秘法就可感應到另外一件東西在哪,所有入手一定要兩件一起入手。”
“至于紀家…”
“紀公子的父親,當年負責押運,死于渾天匪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