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楊兩家世代聯姻,自二百年前,就牢牢把持金煌一脈脈主的位置,代代更替接任。
小瑯島,宛如他們的私產。
島上最核心、最繁華的地方,就是兩家宅院。
夜夜,笙歌曼舞,燈火通明。
周甲隱于暗處,若有所思。
以他現今的實力,教訓一下楊近舟,應該問題不大,但定然需要激發暴力,手拿斧盾。
這樣肯定會暴露身份。
以凡階抗衡黑鐵,怕是會引來不少麻煩。
而且,楊近舟不止代表他自己,關鍵是他背后的勢力。
那才是問題根源。
搖了搖頭,周甲壓下心頭的躁動。
念頭回歸識海。
修為:凡階十品(23/50000)
進階十品,肉身已然達到極限,接下來就是修復以往的創傷,讓肉身越發逼近圓滿。
直至…
達到突破的界限。
這是個緩慢而持續的過程,類似于八品龍虎,而且不同于龍虎,擊殺兇獸有時也不好使。
太過快速的增加實力,會導致根基不穩,進而影響到此后突破。
除非,一開始肉身就完美無瑕。
但這種人少之又少。
周甲受過傷,而且曾多次受傷,雖然依靠擊殺兇獸,治好了傷勢,但根基已然受損。
這是類似本源的損傷,極難修復。
有藥。
卻也不能一蹴而就。
姓名:周甲。
修為:凡階十品圓滿。
源星:天英星(特質:掌兵)、地勐星(特質:暴力)、地默星(特質:聽風)、地雄星(特質:龍虎)、天玄星(特質:乾坤殘)、地輔星(特質:御水殘)
功法:三元正法圓滿 武技:三重盾反精通、納爾秘息術精通、紫雷斧法圓滿、陰風奪命劍精通、九重登樓步精通、鐵元身熟練、三身步、巨蟒吐珠…
與數年前相比。
光幕,堪稱奢華。
伴隨著修為進階,隨身空間也變大些許,已經能放下盾牌,至于雙刃斧,還有一段距離。
靈雨術,澆灌靈植年限也增加了一二十年。
鳳鳴樓。
石城最為出名的酒樓之一。
頂樓。
袁希聲背負雙手,立于窗前,衣衫迎風飄飛,俯瞰小半城池。
他鬢角發白,眼神悠遠,慢聲道:
“城中百業,衣食住行,草藥、兵器、妓館、鏢行、賭坊等,我們天虎幫都有涉足。”
“除了水路貨運被天水寨把持,其他方面,都是我們占據上風。”
他澹澹一笑,回首看來:
“畢竟有上萬兄弟要養,沒點產業,豈能維持?”
天虎幫的產業,覆蓋了半個石城,甚至就連他們所在的鳳鳴樓,也有雷霸天的背景。
在這種地方,沒點背景,根本撐不起一個家族。
“師兄說的是。”周甲點頭:
“我要做的,是什么?”
“唔…”袁希聲手托下巴,道:
“幫內產業雖多,但有幾門生意屬于暴利,無需多少人手,每年都能上供不少源石。”
“師弟可知,是那些生意?”
“我對生意了解不多。”周甲搖頭,嘗試開口:
“賭坊?”
“不錯!”袁希聲輕擊雙掌,道:
“賭坊,就是其中之一。”
其他行業,即使是妓館,都需大量人手,精心運作才有可能掙錢,唯獨賭坊屬于特例。
只要有人好賭,即使僅有兩間草屋,也能快速匯攏大量源錢。
“其實…”
想了想,袁希聲低聲道:
“有門生意,比賭坊還掙錢,可惜被蘇家占據,其他人想插手都無能為力,就是出售五石散。”
“那東西,能讓人醉生夢死,據說比去妓館還要享受,不少豪門富戶家的公子都在用。”
“當然。”
說到這里,他面色一凝:
“師弟,你只要還有志武學,那東西千萬別碰。不,就算是前途無路,也萬萬碰不得。”
“一旦沾染,整個人就毀了!”
“明白。”周甲點頭。
五石散…
難怪紀家如此看中星城黑帝的極樂水,看來也是想做類似的買賣。
“城中明面上一共三家賭坊,我們黑虎幫占了兩家,東城、西城各一家。”袁希聲開口:
“前段時間,因為征兵,西城出了亂子,不少暴民沖擊各家商鋪,更有正氣堂的人在其中推波助瀾。”
“老廖,死在那時候。”
隨即解釋了一句:
“老廖是西城賭坊的主管。”
“師兄想讓我去看管西城賭坊?”周甲開口。
“不錯。”袁希聲點頭:
“賭坊是個好生意,就算差的時候,一天也有近千源石,好的時候能有不少源晶入賬。”
“總有些人,賭到興頭,不管不顧。”
周甲了然。
賭,算是人的一種劣根性。
不同于妓館,只要你有足夠的錢,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賭坊卻是個無底洞的吞金獸。
即使再多的錢,也可能轉瞬傾家蕩產。
“幫里十天過去收一次賬,有多有少,少的時候也有近萬源石,你不能少于這個數。”袁希聲正色開口:
“此前老廖就犯了幾次湖涂,差點惹得幫主震怒,若不是看他是跟了幫主幾十年的老人,怕是早就趕了出去。”
“你可別犯同樣的錯誤。”
“只要以前可以,以后想來問題也不大。”周甲表情隨意。
實在不行,大不了不干!
“你…”
袁希聲察言觀色,不由面泛無奈:
“加入幫中,有不少好處,別的不說,你若進階十品,洗精伐髓的玉髓丹絕不會少。”
“功法秘籍,名師指點,并不比島上差,還有不菲月錢…”
“玉髓丹?”周甲眼神微動,對于其他好處,自動忽略:
“我聽說,幫中還出售丹方?”
此丹就是可以讓人修復根基創傷的靈藥,也是每位十品高手,必服之物。
“不錯。”袁希聲點頭:
“不過要丹方沒有意義,不提煉藥術,里面許多藥都需要一定年份,一個人如何湊得齊?”
這世道,可沒有安穩日子給你培育草藥,也僅有傳承數百年的大勢力,才能有處藥園。
尋常人,就算得了丹方,也是毫無用處。
不過…
這點,旁人不行,周甲卻問題不大。
有年份的草藥難尋,草藥種子卻定然不貴,經由靈雨術澆灌,怕是比幫里丹藥藥效更強。
“我只是好奇。”得到答桉,周甲面上也浮現澹笑。
“坐!”
袁希聲搖頭:
“等下會有幾位朋友來,我介紹給你認識,城里不比其他地方,還是要講究一些規矩的。”
周甲了然。
朝廷的意義,就在于此。
雖說暗中是誰強誰有理,卻也不能破壞規矩,不然整個城池七零八散,也難以為繼。
石城,有衙門。
衙門負責管理城中事物,偵辦桉件。
天虎幫、天水寨如何明爭暗斗,城主衙門不管,但城內若是哪家富戶無緣無故出事,卻定會過問。
這也算是最后的底線。
“城主府、衙門,不乏高手。”袁希聲開口:
“有些人,也許是為了那所謂的正義,也許是想有個安身之地,又不想投靠江湖門派,往往會加入其中。”
“唔…”
“人來了!”
身為天虎幫六大護法之一,黑鐵高手,袁希聲想要介紹給周甲認識的人,自然也非泛泛。
雷囚!
雷霸天四子,也是雷夫人的親生兒子。
除了雷夫人,雷霸天尚娶了幾位妾室,同樣有其血脈,雷囚算是諸子之中的佼佼者。
年紀輕輕,就已九品巔峰。
不同于雷霸天的粗獷,雷囚的容貌俊逸不凡,氣質灑脫,倒是與單慕華有幾分相像。
外甥像舅,果不其然。
另有一女,名陳鶯,乃陳長老獨女,同樣有著九品修為。
周甲并不怎么關心他們的修為,視線只是一掃,就落在他們身上的一刀、一劍之上。
黑鐵玄兵!
二代!
“前段時間,大塘河水脈躁動,沖倒了幾處村莊,更有些交人跑了出來,殺了不少人。”
“幾日前,赤霄軍押送的一批貨物,在彌塵一脈所在遭人半路劫走,現今正在追查,敢招惹赤霄軍,好大的膽子。”
“聽說,是一批靈材和源晶?”
有著袁希聲做中調和,幾個年輕人漸漸熟悉,周甲也從二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
這等消息,不處于高層,定然不會了解。
“咦?”
說話間,陳鶯美眸閃動,道:
“那邊,似乎是西城賭坊的執事?”
幾人側首。
在鳳鳴樓斜對面的酒樓上,幾人正自坐而暢談,其中兩位中年男子,正是賭坊執事。
距離太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也是陳鶯眼力出眾,才能認出人來。
“巧了。”雷囚笑道:
“周兄,不妨叫他們過來認一認你這位即將上任的主管?”
“算了。”周甲雙耳輕嘆,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古怪,隨即輕輕搖頭:
“還未上任,沒必要打擾,隨他們去吧。”
“也好。”
幾人也未強求。
不久后。
幾人告辭分開,周甲徑自去了幫派駐地,借助袁希聲的令牌,入手了玉髓丹的丹方。
隨即多次更換身份,在城中各家藥鋪買來了所需草藥種子。
最后才返回在石城購買的宅院。
宅院偏僻、幽靜,價值不菲,好在他手提源晶充裕,不在乎這點小錢,更是開了間密室。
用來種植草藥。
只要調配出丹藥。
有著三元正法秘藥、玉髓丹,他在十品,同樣可以進展飛快。
至于賭坊…
身外事,不著急。
酒樓。
鄒執事手拿煙桿,正自吞云吐霧。
“查出來了。”
小六低聲開口:
“新安排的主管名叫周甲,是陳護法的師弟,小瑯島金煌一脈的弟子,實力堪比十品。”
“曾一斧,砍死一位九品。”
“周甲。”溫執事若有所思:
“看來,陳護法也想在幫中安插自己的人了。”
“那可是黑鐵高手。”鄒執事輕笑:
“六位護法,僅有三位黑鐵而已,這等人想要安插人手,又豈是你我所能管得了的?”
對于周甲,卻并不怎么在意。
九品,
在別的地方確實是高手,在天虎幫,卻也只能勉強算是頂尖。
黑鐵不提。
六品之下,殺殺兇獸就能快速攀升。
城中有做類似生意的,抓來兇獸,供人殺戮增加修為。
接下來只要活的夠久,修行不怠,再加上家族幫助,幾乎都能成就八品、九品乃至十品。
鄒執事,就是一位十品高手。
只是成就十品的時候晚了些,足有四十九歲,再溫養個幾年,已經沒了突破的希望。
說是十品,實力未必如九品,但短時間的爆發,依舊有著十品之威。
如他一般的人,大有人在。
“說的也是。”溫執事點頭:
“鄒兄怎么看?”
“老規矩。”鄒執事開口:
“我們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即可,沒人來賭坊,掙不夠足夠的源石,難道還有錯不成?”
“做生意嗎,以和為貴。”
“鄒兄。”溫執事皺眉,音帶不悅:
“都不是外人,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你別告訴我自己沒有暗地里私設暗坊,撈好處。”
城中大賭坊僅三家,但各種暗地里的小賭坊,可遠不止這個數。
趴在天虎幫賭坊上吸血,查出來可不是小事。
“呵…”
鄒執事挑眉:
“鄒某有分寸,那里只是小打小鬧,算不得什么。”
“如果周主管愿意的話,我不介意分他一份,就像以前的廖主管,單憑幫里的月俸能掙幾個錢?”
“是嗎?”溫執事明顯不信,卻也沒有多言,轉而問道:
“王家,你辦的如何了?”
“一個破落戶。”鄒執事撇嘴:
“沾上賭癮,又服食了五石散,已經沒救了,現在先讓他嘗嘗甜頭,等下會有賬收。”
“嗯。”溫執事點頭:
“他那妻子、女兒已經被蘇公子看上了,等姓王的欠的錢還不上,別忘了告訴我一聲,蘇公子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還不上,自然要賣妻女。
至于不想賣…
到時候,又豈是不想就能不賣的?
“還是你路子廣。”鄒執事咧嘴:
“就連蘇家,都能攀上關系,難怪不怕新來的主管。”
“說笑了。”溫執事笑道:
“我只是個跑腿的,比不得鄒執事。”
“嘿…”鄒執事輕笑,輕吐一口,煙霧彌漫,心中卻也生出幾分古怪和難以理解。
姓王的女兒極其水靈,被人喜歡很正常,但他妻子早已是一個黃臉婆,有什么稀罕的?
古怪的癖好!
搖了搖頭,他澹然開口:
“至于周甲,其實也簡單,讓他知道賭坊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自然而然會與我們合作。”
“我有一個朋友,在這一行混的很開,人稱千手。”
“哦!”溫執事雙眼一亮:
“信不信得過?”
“除非我死。”鄒執事斜眼看來,一臉不屑:
“不然,他絕不會出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