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高手、轉階法師、黑鐵強者,都可以自身的精神力引動天地之力,化作種種神奇手段。
御火、控水,手握雷電。
若是提前做好準備,呼風喚雨也是等閑。
但操控天地之力,并非易事,即使是對于黑鐵高手,也是如此,需凝神、施法方可。
費穆世界的法師已是操控天地源力的佼佼者,絕大多數情況,也要借助法杖、源符。
唯有白銀強者。
才能做到念動法隨,不拘外物。
周甲自非白銀,卻能隱隱顯露出念動法隨的特質,這在其他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場中兩人則不同。
紀顯是紀家公子,張秉忠曾是皇室內衛首領,兩人的見識不可謂不廣,一眼就看出端倪。
出現這種情況。
說明周甲的身上,有著一門極其了得的頂尖傳承,一們超出小瑯島三功六法的法門。
而且。
他已盡數掌握!
不如此,做不到這等地步。
“轟隆!”
天際雷霆奔涌、咆哮,急雨如瀑,自高空傾瀉而下。
電閃雷鳴。
光暗明滅。
一閃一暗之間,三道人影已經撞在一起。
烽火連天!
紀顯掌中赤紅寶劍當空劃出道道虛影,紅痕遍鋪天際,好似無邊烽火燃燒,殺聲震天。
每一團火焰,都代表著一抹綻放的劍光。
數十米之內,幾乎盡數被其包裹。
天罡十字手!
張秉忠身外的氣魄虛相好似一尊巨人,千手如來不做慈眉善目之相,唯有金剛怒目之舉。
天罡十字手乃朝廷皇室秘傳法門,融天罡三十六手絕學與圣堂十字劍為一體,威能恐怖。
千手交錯,拳影重重。
霎時間。
周遭空氣如水面一般泛起漣漪,更是暗流涌動,恐怖的勁氣瘋狂消磨著內里的一切。
五雷斧法!
相較于另外兩人,周甲所占空間最小,身形卻最為引人矚目,好似一團雷光般耀眼。
劍光、掌影的中心,一抹雷霆穩穩矗立。
伴隨著雷光乍現,無數弧形雷電無序擴張,宛如蛛網交織,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一掃而空。
“轟!”
三人交錯、對撞、飛速移動,勁氣呼嘯奔涌,眨眼之間,就已奔出里許開外撞入一座山頭。
堅硬的山石在三人面前,也如柔軟的豆腐,被其輕輕一撞,就化作覓粉,漫天飛舞。
天際烏云厚重。
漸漸的。
好似夜幕降臨,周遭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雷霆當空綻放之際,能隱約看到下面的人影。
“轟!”
雷聲轟鳴。
趙南絮立于酒樓頂層,背負雙手、面泛愁容,此前面上的凌厲之意,已是蕩然無存。
僅有些許的擔憂,顯出美眸。
“噼…咔…”
電光劃過虛空,映照出下方長街上的一個車隊。
車隊旗幟迎風獵獵,碩大的雷字分外醒目。
雷家。
趙南絮若有所思,看車隊的情況,馬車里坐著的應該是即將接任天虎幫幫主的雷眉。
“郡主小心。”
身后的老嫗雙耳輕顫,上前一步:
“周圍有動靜。”
“是嗎?”趙南絮面色不變,視線朝著黑暗看去。
下一刻。
一道道黑影從暗處略處,無聲無息撲向車隊,他們掌中的兵刃顯然也做了特殊處理,不會反射亮光。
他們小心翼翼飛掠,又有夜色、急雨遮掩,直至有黑影逼至近前,才有人發現不對。
“敵襲!”
“小心!”
吼聲震天,同時伴隨著利刃劃過肌膚的聲音。
雷霆明滅不定,一道道人影栽倒在地,頭顱從脖頸上滾落,鮮血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噗!”
“攔住他們!”
“你們是誰?”
正中的馬車車簾被人掀開,一雙陰冷肅殺的眸子,似乎刺破黑暗,讓觀望的趙南絮心中一動。
“雷眉?”
“不錯。”老嫗音帶詫異:
“一個小小的石城,竟不乏天之驕子,那周甲有著異族人血脈也就罷了,此女也不差。”
趙南絮緩緩點頭,若有所思。
“雷眉!”
一聲怒吼自下方響起:
“你真以為自己做的事天衣無縫,當日殺我兄長蘇蟾,你可知,被人盡數看在眼里。”
“是你,蘇弄。”雷眉輕哼:
“胡言亂語,我何時殺了蘇蟾!”
“竟敢當街截殺天虎幫的繼任幫主,你們蘇家莫不是要與天虎幫動手,真是不懂大局。”
“去你媽的大局!”蘇弄大吼,揮舞重達數百斤的雙锏撲上:
“賤人,去死!”
“就憑你?”雷眉冷笑,修長有致的身軀從車廂內穿出,身如流星趕月,雙手握拳揮出:
“也配!”
赤手空拳與重锏相撞,一聲悶響震徹四方。
雷眉身軀飄飛,緩緩落地,蓄勢良久、暴怒出手的蘇弄卻是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退。
“不可能!”
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雷眉:
“黑鐵!”
“這不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雷眉輕哼,腳踏輕盈靈敏的步伐逼近對方,雙拳如重山砸落:
“受死吧!”
“彭!”
人影倒飛。
“黑鐵啊!”趙南絮抬頭,收回視線。
自雷眉顯露自己黑鐵的修為,下方的戰局就已經沒了懸念,想了想,她朝老嫗吩咐道:
“明天送一張請帖,讓她過來一趟,如此年紀的黑鐵,也算有些潛力。”
“是。”
老嫗應是。
趙南絮繼續問道:
“可曾查到,張秉忠、紀顯在哪里決斗?”
“不曾。”老嫗搖頭:
“張秉忠肯定不愿意被人盯上,紀顯只要確定不是陷阱即可,大概率選在無人的地方。”
“再加上這種天氣…”
她看了看外面,道:
“估計要等有了結果,我們才能知道。”
“結果。”趙南絮美眸閃動:
“以你看來,他們兩人誰強誰弱?與你相比哪?”
“老奴不曾見過紀顯,對張秉忠的實力也了解不多。”老嫗垂首,道:
“他們兩人距離黑鐵巔峰都不過一步之遙,實難分辨誰強誰弱,更何況高手相爭有時候也要看天時地利人和,只要差距不是太大,弱者未必不能勝,強者也未必不會敗。”
“至于老奴。”
她輕輕搖頭:
“百招之內我若不能贏,則必輸無疑。”
有句話她沒有說,那就是在她看來,也許紀顯會輸,但就算張秉忠得勝,怕也難逃一死。
紀家的手段,另有玄妙。
“哦!”
趙南絮美眸微挑。
“郡主且放寬心。”老嫗再次開口:
“所謂富貴有命,生死在天,當年的是也許就該于今日了結,不論是生是死,他們大概都心甘情愿。”
“我只是可惜。”
趙南絮輕嘆:
“都是天之驕子。”
不論是張秉忠,還是紀顯,都是出類拔萃的存在,放眼偌大石城,就沒有能與之相抗者。
“轟!”
三人再次對撞,終于顯出高下之分。
紀顯面泛蒼白,腳下踉蹌,朝后倒退數步,胸腹急速起伏,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周甲手臂顫抖,雙腿略顯無力。
唯有張秉忠,不顯異樣。
論及底蘊。
還是這位活了不知幾十年的渾天匪首領,最為深厚。
不過他同樣不敢大意。
尸陀!
心猿!
雙手輕捏印訣,張秉忠雙眼一睜,體外的氣魄不大反縮,化作丈余之高,但更加凝神。
得秘法加持,千手佛好似活了過來,雙眼閃爍著琉璃光澤,千手揮舞,直撲紀顯所在。
天罡十字手!
這路拳、印、秘結合的拳法,本就威能了得,但普通人只有雙拳,威能自是有著極限。
而千手佛氣魄,與之結合卻相得益彰。
一瞬間,
就是數十次猛烈攻擊。
黃沙萬里劍!
紀顯雙目一凝,掌中赤紅寶劍當空斬出道道凌厲劍氣,劍氣所過,空中拳印當即煙消云散。
相較于其他兩人,他身上的底牌更多。
單單是手中的寶劍,就非其他人所能比。
“噼啪…”
周甲身裹電光,腳下地面暴碎,整個人突兀出現在紀顯面前,斧光以驚人的速度落下。
數百斤的雙刃斧,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根稻草,揮舞急速,縱橫捭闔。
輕輕晃動手腕,就把兩人盡數包裹在內。
斧刃破空,雷霆之力內斂。
“彭!”
“轟!”
狂暴、恐怖的雷霆之力,唯有在對撞的那一瞬間,才會轟然爆發,撕裂來襲的一切。
三人看似混亂互毆,但紀顯明顯承受的壓力最大。
其他兩人若有若無形成聯手。
漸漸的。
他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
“斗轉星移!”
張秉忠面色凝重,雙手掐印,引著周甲的雷霆之力轟向紀顯,他也緊隨其后邁步逼近。
“轟!”
勁氣奔涌。
紀顯口吐鮮血倒退。
張秉忠眼神微動,正要乘勝追擊,就見幾十道斧光鋪天蓋地斬落。
斧光看似無序,實則內藏五行變換之妙,雷霆奔涌,起初不過丈許,眨眼就包裹八方。
“哼!”
“轟!”
氣魄、斧光對撞,兩人同時暴退。
“唳!”
陡然,一道萬鬼齊哭的長嘯出現的兩人耳邊,感知中天地間的一切陡然化作血紅一片。
一股滲入骨髓的殺機,讓他們心頭狂跳。
不知何時。
紀顯的左手多出了一柄血紅長劍,長劍只是輕輕一揮,前方百米內的樹木齊齊倒退。
“咔嚓!”
就連張秉忠體外的氣魄,竟也浮現一道裂痕。
周甲面色凝重,身軀猛然一縮,左手盾牌朝前猛擊,圓滿境界的四相盾震嚴防死守。
“噗!”
外面瘋狂涌動的勁氣,被劍氣輕松撕裂。
“呲…”
盾牌上,陡顯一道裂口。
“彭!”
周甲身形微顫。
無傷!
他眼眶跳動,心中也松了口氣。
龍骨!
趙苦心給的龍骨,讓他左手的力量比右手強了足有一倍,防御力更是因此大大增加。
這一幕。
不止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讓另外兩人雙眼一縮。
“聯手!”
張秉忠大吼:
“先解決他!”
“藥師!”
氣魄被破,本應重創。
但藥師秘咒一起,他身上的傷勢瞬間被壓制住,甚至就連皮肉都顯出晶瑩剔透的如玉色澤。
短時間內,實力不減反增。
口中低吼,猛沖周甲。
紀顯眼神閃動,隨即輕哼一聲,掌中僅剩一半的血劍猛刺而來。
“轟!”
劇烈的轟鳴聲,把急雨當空震出了一個巨大的水球,內里泥土飛揚,山石樹木暴碎。
周甲雙足踏地,在石頭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渾身上下冒著白煙,拼命喘氣。
對面。
兩人雙目一縮。
“呵呵…”
周甲抬頭,表情漸漸變的猙獰:
“看來,”
“還是我,比較強啊!”
“啊!”
怒吼聲中,他掌中的雙刃斧雷光爆現,刺目的雷霆幾乎把附近里許之地,照耀的通透。
暴力!
龍虎!
五雷斧法!
明明修為僅是破四關,但有著種種加持,他所爆發出來的底蘊,堪比破了神煌訣第八關。
而圓滿境界的五雷斧法,更是超過了其他人。
也許張秉忠、紀顯所學法門不亞五雷斧法,修為也不弱,但他們對于武學的理解顯然不如周甲。
而且。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甲對于五雷斧法的掌握,也越來越熟練,朝著大圓滿境界突飛猛進。
“死!”
天雷五滾。
霎時間,滾滾雷光浮現場中,斗大雷霆咆哮斬出,肆無忌憚綻放威能,狂飆的斧光席卷八方。
場中除了漫天雷霆斧光,再無一物可見。
張秉忠、紀顯對視一眼,明明是一對死敵,此時此刻,竟生出一種聯手對敵的默契。
不聯手,他們必死無疑!
“千手寂滅!”
“殺身成仁!”
兩人同時踏步,迎向雷霆。
“轟!”
漫天雷霆之中,不時冒出一尊千手巨佛,仰或斬破一切的赤紅血劍,掃開一方雷光。
但下一刻。
雷霆滾滾,再次把一切淹沒。
三人所在數十丈,盡數被雷霆覆蓋,雷光如水,奔流不休。
“轟!”
血光破碎。
“轟!”
氣魄崩滅。
一道曲折蜿蜒的雷霆,從天際烏云中探出,好似神靈揮動掌中神兵,朝下方斬落天罰。
“轟!”
一方地面,被生生從大地上抹除。
不知過了多久。
渾渾噩噩的趙苦心被人喚醒。
“周甲。”
看著身旁面色慘白、氣息虛弱的人影,趙苦心目泛激動:
“結果如何?”
“誰…”
“誰贏了?”
他心中忐忑,幾十年的等候,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刻。
周甲張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股逆血就上涌咽喉,身軀一顫,先吐出一道血水。
“你怎么樣?”
直到這時,趙苦心才意識到周甲的情況不對。
“死不了。”
周甲擺了擺手,慢聲道:
“他們兩個都死了。”
“都死了!”趙苦心雙眼一亮,渾身顫抖:
“兩敗俱傷!”
“…差不多。”周甲緩緩點頭。
“好,好!”趙苦心聲音帶顫,連連叫好,不過下一刻又有些遲疑道:
“你不會騙我吧?”
“看我是個將死之人,說好消息…”
“當啷!”
周甲手一揮,一柄赤紅寶劍跌落在地。
趙苦心眼一縮,呼吸幾乎停滯,他自然認的這把劍,紀顯的貼身佩劍,此劍在這里紀顯的下場可想而知。
紀顯已死,另一人也沒必要騙自己。
“好!”
“好啊!”
趙苦心嘶啞著嗓子長嘯,身體瘋狂顫抖,身上的藥膏也簌簌落下。
片刻后。
聲音停歇。
周甲盯著他,一動不動。
“你看著我干什么?”趙苦心面泛不解。
“你怎么沒死?”
“我…不是還有些時間的嗎?”
“可是我看書上寫的,那些人處心積慮多年,都是大仇得報、心情激蕩,當場去世。”
趙苦心一臉無語: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那倒不是。”周甲搖頭:
“前輩還答應把皇族秘法寫下來,自然是越晚死越好,我只是擔心你的情況。”
“有勞。”趙苦心嘆氣:
“我這就把法門告訴你。”
“先不急。”知道對方一時半會死不了,周甲反到不怎么著急,而是伸出手,逼出一道道血色紅線:
“前輩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這…鎖脈血線!”趙苦心定睛一看,隨即面色變換:
“你殺了紀顯?”
“果然。”周甲收回手臂,眉頭皺起:
“這東西在姓紀的死的時候,就出現在我的身上,雖然能勉強壓制,但似乎不能祛除。”
“能壓制,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趙苦心眼神閃動,道:
“此物是紀家的詛咒,只要殺死紀家血脈,身上就會有,而且還會被紀家的人追蹤到。”
“不過你能壓制,暫時無妨。”
周甲心頭一沉。